第五十二章
“嗯，他没受什么罪，死得很痛快。”
但是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昨天的晚饭一样普通，像是看惯了生死，早已对杀人这件事习以为常，廷昭还是看错人了。
听到自己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廷昭如至冰窟，他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舒阳则端坐在椅子上，一杯接一杯地喝茶。
“今日不杀你，是我能力不足，但有朝一日，我定要杀你报仇！”
面前的人似乎对这种话也司空见惯，听到廷昭说出这句，他不过是微微抬眼，说了声：“随时奉陪。”便端着茶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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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冰冷湍急，怀若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求生本能向上游，但是还是无法阻止身体的下坠。
他被卷进水流之中，冰冷的河水呛进口鼻，双手不停地抓挠，但是除了泥沙什么都握不住，直至力气耗尽，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已经从河水中逃脱出来。
身上的衣服还是潮湿冰冷的，衣服被刮扯得破烂不堪，湿嗒嗒的无法御寒。缓了一会儿，怀若才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似乎是一个山洞，洞里杂草丛生，潮湿泥泞的很。
但是怀若身下却铺着几层干草，看起来像是被人仔细铺整过的，面前还放着一堆干柴，看起来过不了多久，怀若的“救命恩人”就会回来了。
果然，洞口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怀若仔细分辨，才发觉似乎外边在下雨。
“你醒了，我正要生火，好给你暖暖。”
说话的是一位少年，他身着一身青灰色衣袍，上身的衣袖被一条黑色攀膊覆住，手里拎着又一捆干柴，腰腿往下也都是湿的，狼狈样看起来与怀若一般无二。
见怀若没有回他的话，那人也不恼，自顾自地叠放柴火，生起火来。
手上折断柴火的声音劈啪作响，口中继续说道：
“这几日大雨，出不了山了，要过几日才能离开。”边说着，边拿出腰间的火折，虽然衣物被打湿，但火折外层被羊皮仔细包裹，并没有被浸湿半分，那人轻轻吹了两口便燃了起来：
“看你穿着打扮，不像是村上农户，说说看，是谁家的小公子，日后我也好到你家讨一碗茶吃。”
“是你救了我？”
怀若看了他半晌，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还是一句废话。
“呵……”那人轻哼一声说：“不是，我正好好在洞里睡觉呢，您从天而降，正好掉我头上了。”
“不是……”怀若一时语塞“我是说……谢谢你……”
“举手之劳。”
四个字让怀若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一条鱼的错觉。
“我叫顾刻，你呢？”
他手上的动作一种没停下，那一堆干柴被他烧得火热又明亮，怀若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温暖，也借着火光更加看清了他的脸。
这人面容白皙，剑眉星目，黑发随意地束起，但看起来很好看，脸上轮廓棱角分明，就像他说的话一样，感觉丢到地上都打不出一个浑圆的滚儿。
“我叫怀若。”
此人虽救了自己，但是怀若还沉浸在被丢进江水的恐惧之中，一时想不到应该说些什么来回应顾刻积极的破冰。
“你看起来像是娇养的贵公子，怎么好端端地坠到河里去了？”
顾刻添完最后一把柴火，拍了拍掌心的尘土，走到了怀若身边坐下。
“家中商队，途径此地，遇上了劫匪。”
怀若想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转而好奇起顾刻的身份：“那你呢？为何在此？”
“我？”他身子向后靠，整个人半躺在干草上，抬起双腿，想要烤的更方便些“我本来是想去沽鹤峰的，谁知道迷了路，走到这边来了。”
“沽鹤峰……”
“对，沽鹤峰。”顾刻似乎话痨得很，接过怀若还没说完的半截话茬继续说道“听说那里有一位道长，擅长八字连环掌，我此去是想偷师一番的。”
原本怀若对此地并不了解，但是来了这许多天，多少也听说了一些，沽鹤峰一带别的不多，打着仙风道骨的旗号招摇撞骗的人遍地都是，顾刻说完，怀若就觉得，他怕是被骗了，但还是装作不知道，问道：
“那是一门什么功夫？”
“这门功夫可厉害了，能用内力化掌，还能空手接白刃。”顾刻可能是觉得光说不够形象，甚至比划了起来。
“沽鹤峰的假道士们平时都是靠招摇撞骗为生，也就能骗骗你这种外地人了。”
“怎么会？你看着肯定没练过功夫，哪里会懂这些。”
顾刻急着辩白，这一趟他从南边的宁罗赶过来，路上花费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是为了学这套高深的掌法，怎么能是假的呢？
“若是不信，明日一早，我带你去沽鹤峰，你亲眼见见就知道了。”
怀若这样说，并不是真的想去看看老道的拙劣骗术，而是此刻涨水，原来的路无法回到前南驿站，但是转到沽鹤峰，再绕路回去，就安全多了，何况，即刻回去，若再碰上那个杀手，岂不是再入危局？从沽鹤峰到前南驿站，也要一两日的时间，那时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而且面前这个叫顾刻的人，似乎有些功夫在身上，比起怀若独行，与他结伴才是更明智的选择。
“你认得路？”
“听人说起过，找到还是不成问题的。”
第二日一早二人便出发了，被河水浸湿又烤干的衣服穿起来硬的很，扎的怀若很难受。
下过雨的林间泥泞极了，顾刻倒像是长在丛林中的猴子，一步接着一步，走得飞快。但是怀若却慢很多，每迈出一步，怀若都需要思考往哪个位置下脚。
终于顾刻等不及，转身回来拉住怀若的手，想让他快些走，但怀若却像被什么扯痛了一样，缩了回去。
“嘶……”
顾刻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有些粗鲁，于是退回怀若身边问道：“怎么了？是我力气使大了？”
怀若摇摇头，顾刻再次抓起怀若的手腕，将手臂上的衣服掀上去，赫然看到一条伤痕，表层已经浅浅结痂了，但是不知只不是顾刻刚刚用力拉扯的缘故，伤口处的结痂掀开，此刻正渗出血来。
“你这是……”
顾刻将人从河里捞上来时，只知道人还活着，没有检查伤口，自然也没想起来那河里枯木乱石成堆，他这样顺着河被冲下来怎么可能没受伤呢？
但是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昨天的晚饭一样普通，像是看惯了生死，早已对杀人这件事习以为常，廷昭还是看错人了。
听到自己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廷昭如至冰窟，他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舒阳则端坐在椅子上，一杯接一杯地喝茶。
“今日不杀你，是我能力不足，但有朝一日，我定要杀你报仇！”
面前的人似乎对这种话也司空见惯，听到廷昭说出这句，他不过是微微抬眼，说了声：“随时奉陪。”便端着茶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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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冰冷湍急，怀若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求生本能向上游，但是还是无法阻止身体的下坠。
他被卷进水流之中，冰冷的河水呛进口鼻，双手不停地抓挠，但是除了泥沙什么都握不住，直至力气耗尽，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已经从河水中逃脱出来。
身上的衣服还是潮湿冰冷的，衣服被刮扯得破烂不堪，湿嗒嗒的无法御寒。缓了一会儿，怀若才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似乎是一个山洞，洞里杂草丛生，潮湿泥泞的很。
但是怀若身下却铺着几层干草，看起来像是被人仔细铺整过的，面前还放着一堆干柴，看起来过不了多久，怀若的“救命恩人”就会回来了。
果然，洞口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怀若仔细分辨，才发觉似乎外边在下雨。
“你醒了，我正要生火，好给你暖暖。”
说话的是一位少年，他身着一身青灰色衣袍，上身的衣袖被一条黑色攀膊覆住，手里拎着又一捆干柴，腰腿往下也都是湿的，狼狈样看起来与怀若一般无二。
见怀若没有回他的话，那人也不恼，自顾自地叠放柴火，生起火来。
手上折断柴火的声音劈啪作响，口中继续说道：
“这几日大雨，出不了山了，要过几日才能离开。”边说着，边拿出腰间的火折，虽然衣物被打湿，但火折外层被羊皮仔细包裹，并没有被浸湿半分，那人轻轻吹了两口便燃了起来：
“看你穿着打扮，不像是村上农户，说说看，是谁家的小公子，日后我也好到你家讨一碗茶吃。”
“是你救了我？”
怀若看了他半晌，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还是一句废话。
“呵……”那人轻哼一声说：“不是，我正好好在洞里睡觉呢，您从天而降，正好掉我头上了。”
“不是……”怀若一时语塞“我是说……谢谢你……”
“举手之劳。”
四个字让怀若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一条鱼的错觉。
“我叫顾刻，你呢？”
他手上的动作一种没停下，那一堆干柴被他烧得火热又明亮，怀若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温暖，也借着火光更加看清了他的脸。
这人面容白皙，剑眉星目，黑发随意地束起，但看起来很好看，脸上轮廓棱角分明，就像他说的话一样，感觉丢到地上都打不出一个浑圆的滚儿。
“我叫怀若。”
此人虽救了自己，但是怀若还沉浸在被丢进江水的恐惧之中，一时想不到应该说些什么来回应顾刻积极的破冰。
“你看起来像是娇养的贵公子，怎么好端端地坠到河里去了？”
顾刻添完最后一把柴火，拍了拍掌心的尘土，走到了怀若身边坐下。
“家中商队，途径此地，遇上了劫匪。”
怀若想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转而好奇起顾刻的身份：“那你呢？为何在此？”
“我？”他身子向后靠，整个人半躺在干草上，抬起双腿，想要烤的更方便些“我本来是想去沽鹤峰的，谁知道迷了路，走到这边来了。”
“沽鹤峰……”
“对，沽鹤峰。”顾刻似乎话痨得很，接过怀若还没说完的半截话茬继续说道“听说那里有一位道长，擅长八字连环掌，我此去是想偷师一番的。”
原本怀若对此地并不了解，但是来了这许多天，多少也听说了一些，沽鹤峰一带别的不多，打着仙风道骨的旗号招摇撞骗的人遍地都是，顾刻说完，怀若就觉得，他怕是被骗了，但还是装作不知道，问道：
“那是一门什么功夫？”
“这门功夫可厉害了，能用内力化掌，还能空手接白刃。”顾刻可能是觉得光说不够形象，甚至比划了起来。
“沽鹤峰的假道士们平时都是靠招摇撞骗为生，也就能骗骗你这种外地人了。”
“怎么会？你看着肯定没练过功夫，哪里会懂这些。”
顾刻急着辩白，这一趟他从南边的宁罗赶过来，路上花费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是为了学这套高深的掌法，怎么能是假的呢？
“若是不信，明日一早，我带你去沽鹤峰，你亲眼见见就知道了。”
怀若这样说，并不是真的想去看看老道的拙劣骗术，而是此刻涨水，原来的路无法回到前南驿站，但是转到沽鹤峰，再绕路回去，就安全多了，何况，即刻回去，若再碰上那个杀手，岂不是再入危局？从沽鹤峰到前南驿站，也要一两日的时间，那时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而且面前这个叫顾刻的人，似乎有些功夫在身上，比起怀若独行，与他结伴才是更明智的选择。
“你认得路？”
“听人说起过，找到还是不成问题的。”
第二日一早二人便出发了，被河水浸湿又烤干的衣服穿起来硬的很，扎的怀若很难受。
下过雨的林间泥泞极了，顾刻倒像是长在丛林中的猴子，一步接着一步，走得飞快。但是怀若却慢很多，每迈出一步，怀若都需要思考往哪个位置下脚。
终于顾刻等不及，转身回来拉住怀若的手，想让他快些走，但怀若却像被什么扯痛了一样，缩了回去。
“嘶……”
顾刻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有些粗鲁，于是退回怀若身边问道：“怎么了？是我力气使大了？”
怀若摇摇头，顾刻再次抓起怀若的手腕，将手臂上的衣服掀上去，赫然看到一条伤痕，表层已经浅浅结痂了，但是不知只不是顾刻刚刚用力拉扯的缘故，伤口处的结痂掀开，此刻正渗出血来。
“你这是……”
顾刻将人从河里捞上来时，只知道人还活着，没有检查伤口，自然也没想起来那河里枯木乱石成堆，他这样顺着河被冲下来怎么可能没受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