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再言无意义
十五在床上整整躺了两日才醒，地字一给她找了大夫，说只是普通风寒，但可能因为习武的关系，她的体质并不如常人，一旦生病就不容易好，而且她练的武功很奇怪，十分有可能反噬，以后还需要多加注意。
地字一送走大夫，看着面色苍白的十五，叹了一口气。
她一向都不喜欢小礼。
小礼聪明，但都是损人利己的小聪明，本来在嘉首堂里你死我活的，这点聪明不过都是为了自保，你害我我害你，可是那个小礼却背叛了所有人。
他们一帮孩子好不容易商量好团结起来对付教头，可是小礼为了能拿到教头带的外食，就出卖了他们，于是暗堂里没有人再愿意相信她。
教头不是天天都来，小礼的武力在暗堂也并不出众，为了能让自己过得更轻松，她在暗堂里给自己找了一个跟班，那跟班对她忠心耿耿，武功不怎么样，但能拼会抢，抢到的吃的一定会先给她。
谁都知道她在糊弄那个跟班的，但没有人多管闲事，跟班被欺负的时候她总会站出来帮忙，于是那个跟班的对她更加感激涕零，可是地字一见过她在跟班睡去之后自己起来吃独食，也见过她求教头封了跟班的经脉。
只是那个跟班的不知情罢了。
十五缓缓睁开眼，看到一脸愁容的地字一盯着她。
十五多少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平心而论，地字一对她不错，仅仅因为是结盟求药的关系，就对各种对她照顾。
尽管她觉得自己并不需要。
“醒了？我让阿芳去把药抬来。”地字一并未和她计较，依旧关心她的身体。
“等等。”十五挣扎着坐了起来：“小礼的事，是真的吗？”
地字一有些不耐烦了：“我骗你干嘛？”
其实十五自己也知道地字一说的很可能是真的，因为她修炼六阴破魂功的时候，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经脉像是第一次被打通，以前总是无法突破的难点，也能轻易破解。
以前都以为是自己天资愚钝，不是练武的料，可是自从练了那邪功，十五觉得自己开始换了一个人。
阿芳把药端来，十五默默喝下，将空碗递给阿芳的时候，她轻轻说了一句：“多谢。”
地字一似乎颇为震惊，眼睛睁得老大，像是看见了什么新鲜事物。
十五也有些尴尬，但小礼的事情对她冲击太强，她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刚喝完药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地字一只安排阿芳好好照顾就离开了。
十五这次像是魂被抽掉了一般，又浑浑噩噩的在床上躺了几日，时而醒时而晕，但人始终没有清醒，阿芳就一直守着。
她彻底清醒是在一个傍晚，阿芳刚熬好药，放在桌边，一转头，就看见十五眼直溜溜地看着自己。
她阿芳对十五的印象就是一个恶狠狠的姑娘，凶起来比她东家还厉害，可现在的十五却是双眼疑惑，满脸全是好奇与迷茫，看起来竟然有些可爱。
阿芳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端了药过来：“快先喝药吧。”
十五看了看阿芳，还是起来将药一饮而尽，喝完才问：“是地字一让你守着我的？”
阿芳不知道什么地字一，她只知道那是东家，于是说：“是东家让我照顾你的。”
喝完药阿芳又给十五弄了些清粥，一股暖意入胃，十五整个人终于精神了起来。
地字一听说她彻底醒了，本来是不想过来的，但想了想还是换了衣服站到了十五的床边。
地字一刚刚才出完任务，身上的血气哪怕换了衣服也没有散去，十五是闻到味道才知道地字一来了的。
两人相视，气氛有些尴尬，还是地字一快人快语先说道：“不发疯了？不想继续杀我了？”
想到小礼的事情，十五心脏还是不禁一抽，声音柔缓地说：“是我对不住你。”
地字一却没有继续揶揄她：“本来你们的事情也与无我无关，我也可以不告诉你，你既然知道了也好，没必要为了她难为自己。”
“我没有难为自己。”十五的声音却突然哽咽，她早就应该忘了如何哭的，可不知道为何，这些年来的苦楚瞬时涌上，到底是没有憋住：“要不是她，我不可能活到今天。”
地字一这个人本来就吃软不吃硬，看着平时再难也没掉过一滴泪的十五吞声饮泣，瞬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坐到床边，扶了扶十五：“你别哭啊，为了她不值当的。”
十五没有看她，眼泪仍是不止，地字一只好继续劝道：“没有她你怎么不能活到今天了，没有她你自己练武，你那么拼，何必白白受这些年的罪。”
地字一越劝越劝不到头上，十五的哭声也不再隐忍，她终于放声哭出来。
地字一也不敢再说，只轻轻半搂着十五，任她哭泣。
其实小礼没了之后，十五早就不想活了，可每一次，都是小礼那句“我们要好好活下去。”支撑着她，她要为小礼报仇，她要让那些欺负过她们的人被她踩在脚下，她要把她们受过的痛苦全部换给他们。
小礼，是她的希望。
那夜，十五就这样半抱着地字一哭到睡去。
第二天醒来，两个人均是半靠着床架，姿势别扭十分僵硬地过了一晚。
地字一醒来的时候抽动僵直了的身体，然后将十五扶躺下，十五这才悠悠转醒，眼睛虽然比前两日明亮了许多，但整个人的脸色依旧十分苍白，双唇无色干裂。
地字一刚准备喊人烧水，就看见机灵的阿芳递过来一杯热水，地字一捏了捏自己僵硬的脖颈，扬了扬下巴，阿芳就把水端给了十五。
十五接过杯子，仰头饮尽。
看着十五憔悴的样子，地字一忍不住说道：“为了她你都成什么样了？”
十五伸出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她也只是为了活下去，暗堂出来的人，谁不是为了活命。”
地字一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关系，十五没有了往日的冷漠与煞气，整个人变得柔和起来，眉目里流转的眼波也比平日晶莹剔透，五官秀丽清雅，脸色虽然惨白，但确实也算的上是清丽绝俗。
十五看着地字一鄙夷的样子，轻轻笑了一声，这一展颜，更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十五用沙哑虚柔的声音说道：“她人已经不在了，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我这些年确实是因为她才想活下去的，却阴差阳错修炼了这邪功，我现在也不是从前的我了，恨她谢她，何必呢。”
地字一虽然不喜欢小礼，也知道玄十五与她关系匪浅，横竖死了的人，真的没得计较，只好岔开话题：“饿了吗？想吃什么，我让阿芳去弄。”
十五抬起头看着地字一，一晚上没休息好，地字一的头发和衣服都已经有些凌乱，于是诚恳道：“谢谢你。”
地字一向来直来直去，只是笑了笑：“先吃东西，养好了身子再说。”
作者有话说：
地字一送走大夫，看着面色苍白的十五，叹了一口气。
她一向都不喜欢小礼。
小礼聪明，但都是损人利己的小聪明，本来在嘉首堂里你死我活的，这点聪明不过都是为了自保，你害我我害你，可是那个小礼却背叛了所有人。
他们一帮孩子好不容易商量好团结起来对付教头，可是小礼为了能拿到教头带的外食，就出卖了他们，于是暗堂里没有人再愿意相信她。
教头不是天天都来，小礼的武力在暗堂也并不出众，为了能让自己过得更轻松，她在暗堂里给自己找了一个跟班，那跟班对她忠心耿耿，武功不怎么样，但能拼会抢，抢到的吃的一定会先给她。
谁都知道她在糊弄那个跟班的，但没有人多管闲事，跟班被欺负的时候她总会站出来帮忙，于是那个跟班的对她更加感激涕零，可是地字一见过她在跟班睡去之后自己起来吃独食，也见过她求教头封了跟班的经脉。
只是那个跟班的不知情罢了。
十五缓缓睁开眼，看到一脸愁容的地字一盯着她。
十五多少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平心而论，地字一对她不错，仅仅因为是结盟求药的关系，就对各种对她照顾。
尽管她觉得自己并不需要。
“醒了？我让阿芳去把药抬来。”地字一并未和她计较，依旧关心她的身体。
“等等。”十五挣扎着坐了起来：“小礼的事，是真的吗？”
地字一有些不耐烦了：“我骗你干嘛？”
其实十五自己也知道地字一说的很可能是真的，因为她修炼六阴破魂功的时候，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经脉像是第一次被打通，以前总是无法突破的难点，也能轻易破解。
以前都以为是自己天资愚钝，不是练武的料，可是自从练了那邪功，十五觉得自己开始换了一个人。
阿芳把药端来，十五默默喝下，将空碗递给阿芳的时候，她轻轻说了一句：“多谢。”
地字一似乎颇为震惊，眼睛睁得老大，像是看见了什么新鲜事物。
十五也有些尴尬，但小礼的事情对她冲击太强，她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刚喝完药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地字一只安排阿芳好好照顾就离开了。
十五这次像是魂被抽掉了一般，又浑浑噩噩的在床上躺了几日，时而醒时而晕，但人始终没有清醒，阿芳就一直守着。
她彻底清醒是在一个傍晚，阿芳刚熬好药，放在桌边，一转头，就看见十五眼直溜溜地看着自己。
她阿芳对十五的印象就是一个恶狠狠的姑娘，凶起来比她东家还厉害，可现在的十五却是双眼疑惑，满脸全是好奇与迷茫，看起来竟然有些可爱。
阿芳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端了药过来：“快先喝药吧。”
十五看了看阿芳，还是起来将药一饮而尽，喝完才问：“是地字一让你守着我的？”
阿芳不知道什么地字一，她只知道那是东家，于是说：“是东家让我照顾你的。”
喝完药阿芳又给十五弄了些清粥，一股暖意入胃，十五整个人终于精神了起来。
地字一听说她彻底醒了，本来是不想过来的，但想了想还是换了衣服站到了十五的床边。
地字一刚刚才出完任务，身上的血气哪怕换了衣服也没有散去，十五是闻到味道才知道地字一来了的。
两人相视，气氛有些尴尬，还是地字一快人快语先说道：“不发疯了？不想继续杀我了？”
想到小礼的事情，十五心脏还是不禁一抽，声音柔缓地说：“是我对不住你。”
地字一却没有继续揶揄她：“本来你们的事情也与无我无关，我也可以不告诉你，你既然知道了也好，没必要为了她难为自己。”
“我没有难为自己。”十五的声音却突然哽咽，她早就应该忘了如何哭的，可不知道为何，这些年来的苦楚瞬时涌上，到底是没有憋住：“要不是她，我不可能活到今天。”
地字一这个人本来就吃软不吃硬，看着平时再难也没掉过一滴泪的十五吞声饮泣，瞬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坐到床边，扶了扶十五：“你别哭啊，为了她不值当的。”
十五没有看她，眼泪仍是不止，地字一只好继续劝道：“没有她你怎么不能活到今天了，没有她你自己练武，你那么拼，何必白白受这些年的罪。”
地字一越劝越劝不到头上，十五的哭声也不再隐忍，她终于放声哭出来。
地字一也不敢再说，只轻轻半搂着十五，任她哭泣。
其实小礼没了之后，十五早就不想活了，可每一次，都是小礼那句“我们要好好活下去。”支撑着她，她要为小礼报仇，她要让那些欺负过她们的人被她踩在脚下，她要把她们受过的痛苦全部换给他们。
小礼，是她的希望。
那夜，十五就这样半抱着地字一哭到睡去。
第二天醒来，两个人均是半靠着床架，姿势别扭十分僵硬地过了一晚。
地字一醒来的时候抽动僵直了的身体，然后将十五扶躺下，十五这才悠悠转醒，眼睛虽然比前两日明亮了许多，但整个人的脸色依旧十分苍白，双唇无色干裂。
地字一刚准备喊人烧水，就看见机灵的阿芳递过来一杯热水，地字一捏了捏自己僵硬的脖颈，扬了扬下巴，阿芳就把水端给了十五。
十五接过杯子，仰头饮尽。
看着十五憔悴的样子，地字一忍不住说道：“为了她你都成什么样了？”
十五伸出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她也只是为了活下去，暗堂出来的人，谁不是为了活命。”
地字一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关系，十五没有了往日的冷漠与煞气，整个人变得柔和起来，眉目里流转的眼波也比平日晶莹剔透，五官秀丽清雅，脸色虽然惨白，但确实也算的上是清丽绝俗。
十五看着地字一鄙夷的样子，轻轻笑了一声，这一展颜，更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十五用沙哑虚柔的声音说道：“她人已经不在了，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我这些年确实是因为她才想活下去的，却阴差阳错修炼了这邪功，我现在也不是从前的我了，恨她谢她，何必呢。”
地字一虽然不喜欢小礼，也知道玄十五与她关系匪浅，横竖死了的人，真的没得计较，只好岔开话题：“饿了吗？想吃什么，我让阿芳去弄。”
十五抬起头看着地字一，一晚上没休息好，地字一的头发和衣服都已经有些凌乱，于是诚恳道：“谢谢你。”
地字一向来直来直去，只是笑了笑：“先吃东西，养好了身子再说。”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