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林亭昆回到屋内，林远杉还没有出来。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年初母亲的死亡，想她在弥留之际，是否想念自己，是否后悔过所有的决定。
阴沉天空终于瓢泼而下，成了一道雨幕，挡住了林亭昆的目光。林亭昆左肩被人拍了拍，是林远杉，他说：“你进去吧。”
林亭昆进入屋内，床上的人发出沙哑的声音：“亭昆。”
他走到床边，他脸比上回见面要苍老得多，说回来养病，却无法控制地加速衰老。
“又是许久未见你了。”
如果是一年前的林亭昆，现在肯定想着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但是经历许多，只是开口道：“你好好养病，别总想太多。”
林父也跟他没说多少句，便晕晕沉沉的睡去了。
林亭昆出来的时候林远杉正笔直站着，他身上还有着军营的痕迹，无论是坐站还是生活习惯。听到他出门的声音，林远杉转过身来，说：“他精神还好，医生说要多休息，等这几剂药吃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两人还在说话，只听得门外吵吵嚷嚷，有人喊“杀人了杀人了”，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出门。
到现场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尸体被一枪打中头部，鲜血汩汩流出，林远杉第一时间扫视周围，人多且杂乱，周边建筑不高，多是二层小楼，在扫过西南角的时候看到一个黑衣背影。
林远杉在看到黑衣的一瞬间拔腿就追了上去。林亭昆还没反应，在推搡中离尸体近了，翻开的皮肉进入他的眼睛，他一时觉得反胃，喉咙难受逃出人群吐了出来。
等他呕了半天，直起身体看见刚才还跟他笑着炫耀的孩子拿着娃娃立在人群外面，原本牵着她手的妇人跑了几步，但是还没走几步便瘫软在地。
原本围着的人群散开了一条路。
但是妇人却没力气爬起来，起来人过来帮忙扶她起来，将她搀扶到尸体面前。
“妈妈！”女孩跟着跑过去，手上的布娃娃落在地上，雨水溅在玩偶身上，像尸体一样，他没由来的想到。
“元秉……元秉啊……”
原本七嘴八舌的声音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妇人呜咽的哭声，在这片灰暗的天空里回旋着。但是不论她怎么哭喊，那具尸体都没有回应。
小女孩看见妈妈哭了，虽然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眼泪也落下来，哭着喊爸爸妈妈。
林亭昆想找林远杉，却没看到他的身影。
“你们干什么吃的！大白天朗朗乾坤人就这么死了！”
说这话的是死者的二叔，冲着警备队嚷嚷。周围都在说这家人这么有钱都敢杀，警备队能有什么作用。大概率就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然后随便找个人出来顶罪了。逢此乱世，谁的命都不握在自己手里。
“老爷，已经在追查了。周围已经派人围起来，他跑不了。”警备队的队长本来个子高，但是现在弯曲着身子低着头，和面前穿着贵重丝绸衣服的中年男子差不多高。
“我要让他偿命！”那中年男子攥紧了拳头，面部因为青筋爆出显得狰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林远杉动作快，等他跑到杀手所在楼顶的楼下时，杀手刚离开这幢楼，他在转角处瞥到一个黑衣的衣角，立刻追了过去，只是在人都被吸引到死者那的时候，林远杉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明显。
那杀手走得更快了，虽然没有林远杉腿长，但却比林远杉跑得更快。此处又是条条小巷，七扭八拐，饶是林远杉全神贯注，也在一个地方彻底跟丢了杀手。
林远杉只得往回走，等到回到林亭昆身边时，林亭昆已经吐得没力气了，坐在一旁。其他看热闹的人刚刚散开，林远杉走进去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说刚刚追杀手追丢了的事。
警备队队长说：“我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命人封锁了城镇，如果遇到可疑人员将第一时间扣押。”
林远杉又走到中年男子面前，问道：“请问您贵姓？”指着尸体问道：“这位和您的关系是……”
“叶召忠，他是我堂弟，叶召哲，他本事大，原本我们家只是普通的纺织买卖。他之前出去留学，回来之后在上海，加入了一家美国的缝纫机厂，在里面学了几年，再然后就回来开厂，家业日大……本来今日是他孩子的生辰，他便在家给孩子庆生，却不想遭遇这等惨案。我堂弟他平日虽然御下严厉，但宽严相济，这一带应当是没有仇家才对……”
林远杉连说节哀，“这起惨案和我之前见过的一件悬案有相似之处，不知能否进入贵府一探？”
叶召忠作揖道：“若林大人能为堂弟搜得凶手，为其报仇，叶家感激不尽。”
林亭昆来到他身边，林远杉见他脸色苍白，问：“你要不要先回去歇息，这种事看了难受，你早饭吃的本来就少，现在又吐了，回去拿点糕点垫肚子。”
林亭昆摇摇头：“我也吃不进去，你要进去查探带我一起吧，之前的事我都参与了，或许也有思路。”
叶召哲今年还年轻不到四十岁，他孩子是他三十三岁时所得，也称得上是老来得子，分外疼爱。今日府上原本是喜庆之像，红灯笼刚挂上，如今一一被撤去，换上白色灯笼，一片哀苦之气。
二人先去了叶召哲的书房，他书房内东西并不多，排放整齐，有专人收拾。林远杉翻开桌上的文件，多是和缝纫厂有关，林亭昆虽然看不大懂，却看出了此厂经营甚佳，蒸蒸日上。叶召哲此刻去世，对叶家和缝纫厂都是巨大的打击。民族工业本就羸弱，实在可惜。
两人把桌子上的文件翻开了一遍，毫无不妥的信息。
正当困惑之际，叶夫人出现在了门外，虽然正值悲痛，但叶夫人礼仪周全仍然敲门示意。
“两位大人，夫君他有记事的习惯，不知道是否有所助力，相关日记应该在书架底部……”
作者有话说：
阴沉天空终于瓢泼而下，成了一道雨幕，挡住了林亭昆的目光。林亭昆左肩被人拍了拍，是林远杉，他说：“你进去吧。”
林亭昆进入屋内，床上的人发出沙哑的声音：“亭昆。”
他走到床边，他脸比上回见面要苍老得多，说回来养病，却无法控制地加速衰老。
“又是许久未见你了。”
如果是一年前的林亭昆，现在肯定想着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但是经历许多，只是开口道：“你好好养病，别总想太多。”
林父也跟他没说多少句，便晕晕沉沉的睡去了。
林亭昆出来的时候林远杉正笔直站着，他身上还有着军营的痕迹，无论是坐站还是生活习惯。听到他出门的声音，林远杉转过身来，说：“他精神还好，医生说要多休息，等这几剂药吃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两人还在说话，只听得门外吵吵嚷嚷，有人喊“杀人了杀人了”，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出门。
到现场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尸体被一枪打中头部，鲜血汩汩流出，林远杉第一时间扫视周围，人多且杂乱，周边建筑不高，多是二层小楼，在扫过西南角的时候看到一个黑衣背影。
林远杉在看到黑衣的一瞬间拔腿就追了上去。林亭昆还没反应，在推搡中离尸体近了，翻开的皮肉进入他的眼睛，他一时觉得反胃，喉咙难受逃出人群吐了出来。
等他呕了半天，直起身体看见刚才还跟他笑着炫耀的孩子拿着娃娃立在人群外面，原本牵着她手的妇人跑了几步，但是还没走几步便瘫软在地。
原本围着的人群散开了一条路。
但是妇人却没力气爬起来，起来人过来帮忙扶她起来，将她搀扶到尸体面前。
“妈妈！”女孩跟着跑过去，手上的布娃娃落在地上，雨水溅在玩偶身上，像尸体一样，他没由来的想到。
“元秉……元秉啊……”
原本七嘴八舌的声音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妇人呜咽的哭声，在这片灰暗的天空里回旋着。但是不论她怎么哭喊，那具尸体都没有回应。
小女孩看见妈妈哭了，虽然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眼泪也落下来，哭着喊爸爸妈妈。
林亭昆想找林远杉，却没看到他的身影。
“你们干什么吃的！大白天朗朗乾坤人就这么死了！”
说这话的是死者的二叔，冲着警备队嚷嚷。周围都在说这家人这么有钱都敢杀，警备队能有什么作用。大概率就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然后随便找个人出来顶罪了。逢此乱世，谁的命都不握在自己手里。
“老爷，已经在追查了。周围已经派人围起来，他跑不了。”警备队的队长本来个子高，但是现在弯曲着身子低着头，和面前穿着贵重丝绸衣服的中年男子差不多高。
“我要让他偿命！”那中年男子攥紧了拳头，面部因为青筋爆出显得狰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林远杉动作快，等他跑到杀手所在楼顶的楼下时，杀手刚离开这幢楼，他在转角处瞥到一个黑衣的衣角，立刻追了过去，只是在人都被吸引到死者那的时候，林远杉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明显。
那杀手走得更快了，虽然没有林远杉腿长，但却比林远杉跑得更快。此处又是条条小巷，七扭八拐，饶是林远杉全神贯注，也在一个地方彻底跟丢了杀手。
林远杉只得往回走，等到回到林亭昆身边时，林亭昆已经吐得没力气了，坐在一旁。其他看热闹的人刚刚散开，林远杉走进去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说刚刚追杀手追丢了的事。
警备队队长说：“我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命人封锁了城镇，如果遇到可疑人员将第一时间扣押。”
林远杉又走到中年男子面前，问道：“请问您贵姓？”指着尸体问道：“这位和您的关系是……”
“叶召忠，他是我堂弟，叶召哲，他本事大，原本我们家只是普通的纺织买卖。他之前出去留学，回来之后在上海，加入了一家美国的缝纫机厂，在里面学了几年，再然后就回来开厂，家业日大……本来今日是他孩子的生辰，他便在家给孩子庆生，却不想遭遇这等惨案。我堂弟他平日虽然御下严厉，但宽严相济，这一带应当是没有仇家才对……”
林远杉连说节哀，“这起惨案和我之前见过的一件悬案有相似之处，不知能否进入贵府一探？”
叶召忠作揖道：“若林大人能为堂弟搜得凶手，为其报仇，叶家感激不尽。”
林亭昆来到他身边，林远杉见他脸色苍白，问：“你要不要先回去歇息，这种事看了难受，你早饭吃的本来就少，现在又吐了，回去拿点糕点垫肚子。”
林亭昆摇摇头：“我也吃不进去，你要进去查探带我一起吧，之前的事我都参与了，或许也有思路。”
叶召哲今年还年轻不到四十岁，他孩子是他三十三岁时所得，也称得上是老来得子，分外疼爱。今日府上原本是喜庆之像，红灯笼刚挂上，如今一一被撤去，换上白色灯笼，一片哀苦之气。
二人先去了叶召哲的书房，他书房内东西并不多，排放整齐，有专人收拾。林远杉翻开桌上的文件，多是和缝纫厂有关，林亭昆虽然看不大懂，却看出了此厂经营甚佳，蒸蒸日上。叶召哲此刻去世，对叶家和缝纫厂都是巨大的打击。民族工业本就羸弱，实在可惜。
两人把桌子上的文件翻开了一遍，毫无不妥的信息。
正当困惑之际，叶夫人出现在了门外，虽然正值悲痛，但叶夫人礼仪周全仍然敲门示意。
“两位大人，夫君他有记事的习惯，不知道是否有所助力，相关日记应该在书架底部……”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