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怀若看向台上的这位老板，身着一袭青白色华贵衣袍，头上未配头冠，只用一支玉簪束发，与腰间的玉佩同色，不抢眼但显得整个人干净透彻。
“小兄弟是外地人吗？”身旁的一位大哥向廷昭解释道：“他可不是什么新晋翘楚，算起来，人家可是皇亲国戚呢？”
这位大哥身长五尺，抱着自己的臂膊，怀若只能抬头看着他。
“这位是秦老板，家里田产无数，名下还有三家布庄四家药房，万贯家财不计其数，而且还是当朝皇后的表亲。”
皇后？就是那个十几年都自闭不出的皇后？
怀若其实从未见过皇后，甚至在宫中也很少听人提起，没想到面前的人竟是他的远亲，但看如今的情形，秦老板手里的银票铺面远比皇亲国戚这个名号来的实在。
“诸位，秦某人承蒙大家抬爱，承办此次烟火大会，有何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担待，烟火正在准备，请各位暂且欣赏一些歌舞解闷。”
话音刚落，两列舞女从舞台两侧走出，脸上都在这盈盈笑意，但怀若横看竖看看不懂她们的衣服。
这些舞女们都身着红衣，衣领和裙边都缝了绒布，似乎是为保暖所用，但腰腹间却都裸露在外，在台上扭动着腰肢，台下的人看得欢腾，声浪一波接着一波，怀若只觉一阵寒意，于是又拉了拉斗篷的帽檐。
丝竹管弦又拉了三曲半，烟火才准备好，刚才的秦老板又走到了台上，告诉大家烟火在身后的桥上，已经摆放完毕，即刻就能点燃烟火。
怀若转过身，看到刚刚还空空如也的桥面已经整齐地摆放了几个黑箱子，箱子旁边站着几个高大的家丁，正手持火把在箱子边待命。
“驱痹除瘟，万邪退散！”秦老板一声大喝，众人也跟着呼喊起来。
“驱痹除瘟，万邪退散！”
几个家丁同时点火，长长的引信被点燃，发出嘶嘶的声响，怀若紧盯着不断缩短的引线，见那小光亮最终缩进黑色箱子消失不见，片刻功夫黑色箱子上窜出五彩烟花，刹那间照亮了天空，像是星星从地面喷涌而出，而后又消失于天际。
“怀若。”廷昭在怀若耳边叫了他一声。“给。”
怀若转头，对上廷昭被烟火照的发亮的脸庞，他眼里有些期待，小心翼翼地握住怀若的手掌，将一个东西放在了怀若手上。
怀若拿近了一看，是一个护身符，上面绣着惊奇的神怪，是怀若未曾见过的。
“前几日去了趟陵水，听闻那里尤尊树尊仙人，每个在陵水出生的孩子都会在树尊庙里求一个护身符。”
陵水？怀若只觉得耳熟，好一会才想起来，千千是陵水人，母亲也是。
一时之间，手中的护身符变得模糊，这符……或许母亲也曾戴过的。
而今的烟花盛景，不知母亲曾见过没有。
“听说可以祛病祈福的。”
怀若小心翼翼地将护身符放入袖中，抬头看向廷昭。
“谢谢，我会好好保存的。”
“怀若……”
“嗯？”
廷昭言语迟疑，似乎要说这些什么。但眉头皱了皱，又笑着说道：
“怀若，除旧迎新，一切都会变好的，对吧。”
怀若鼻子酸酸的，捏了捏手里的护身符，答应道。
“嗯，会变好的。”
年味来得快，散得也快。
怀若总觉得自己不过是向太后磕了几次头，年味就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宫中还是如往常一般，没什么生气。
年后怀若并无它事，一心只等着出了正月封亲王，殿外的雪越来越薄，慢慢从白色褪至晶莹，而后在没人发觉的时候慢慢消失，正月也就悄悄过去了。
不久司礼局过来，告知怀若，皇帝亲选了个平字作为怀若的封号。
四皇子纪怀琛为宁王，三皇子纪怀瑜为定王，本场皇子的名号，都取安定之意，怀若自然也没什么不同。
但令怀若没有想到的是，封王之事皇帝竟只告知了司礼局，宫中各处全然不知，甚至朝中官员也不知道。
直至司礼官的礼旨传至各宫，大家才惊叹到这位无名皇子竟也有封王之日。
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司礼局显然是得了皇帝的旨意，香示授礼，各项环节一应俱全，甚至有些赐礼远超五品亲王的规格，怀若受宠若惊，悬着心走完了册封礼仪的全部流程。
若说皇帝不重视怀若封王一事，那大张旗鼓的赐礼是为何？但若说皇帝重视此事，为何将早早定下来的事情瞒得无人知晓，皇帝的心思怀若猜不透，只当君王之心深不可测。
册礼当晚，怀若前往体元殿，向皇帝问安。
殿内并无他人，皇帝正提着笔写着什么，见怀若进来，开言道：“父子之间，无须多礼了。”
这是怀若第一次听到皇帝用父子这个字眼来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正要行礼的手微微僵在半空，不知道该如何坦然接受皇帝父亲突然地抬爱。
“今日你封王，朕已经命人在京中为你选好宅院，打算好好修葺一番，等开春，就可离宫开府了。”
皇帝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意，怀若从前未曾仔细看过皇帝的样貌，此时看来，只觉皇帝人到中年，脸上虽有疲惫但不显沧桑，提笔的手也稳健极了，若不是去年的一场大病，皇帝定是比现在更加健壮。
“儿臣……谢父皇。”
怀若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更得体，更能恰如其分地表示自己的感谢，又能不显得过于谄媚皇帝，半天只说出这几个字，果然，自己还是缺了些底气，上不得台面的，怀若心想。
“父子之间，不必言谢。”
这是他今日第二次提到这个词了。
“你上次所呈的地图我仔细看过了，确是详尽的很，怀若离开朕身边五年，不想刚回来就立了大功一件，朕该好好夸赞你才对。”
“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一别数年，怀若与朕的父子情分似乎淡了。”皇帝放下笔，缓缓走到怀若身前。“朕虽当年选你入侍，但你一走，朕也忧心挂念的很。”
怀若迟疑，自己在宫中时，也不见皇帝多关心自己，何来父子情分一说？
“多谢父皇挂心，孩儿一切都好，现在也回到父皇身边了，日后孩儿会多替父皇分忧。”
“既封王，便要自称儿臣了，开府后便要随着百官一同上朝了，朕等着怀若替朕分忧。”
殿内只有二人，皇帝话毕，屋里陷入寂静，皇帝的双手还背在身后，手中的珠串相互摩擦发出的微弱声响，被怀若听得一清二楚。
“行了，时候不早了，怀若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皇帝说完便转身回到了桌案之后，怀若叩别皇帝，也出了体元殿。
怀若看向台上的这位老板，身着一袭青白色华贵衣袍，头上未配头冠，只用一支玉簪束发，与腰间的玉佩同色，不抢眼但显得整个人干净透彻。
“小兄弟是外地人吗？”身旁的一位大哥向廷昭解释道：“他可不是什么新晋翘楚，算起来，人家可是皇亲国戚呢？”
这位大哥身长五尺，抱着自己的臂膊，怀若只能抬头看着他。
“这位是秦老板，家里田产无数，名下还有三家布庄四家药房，万贯家财不计其数，而且还是当朝皇后的表亲。”
皇后？就是那个十几年都自闭不出的皇后？
怀若其实从未见过皇后，甚至在宫中也很少听人提起，没想到面前的人竟是他的远亲，但看如今的情形，秦老板手里的银票铺面远比皇亲国戚这个名号来的实在。
“诸位，秦某人承蒙大家抬爱，承办此次烟火大会，有何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担待，烟火正在准备，请各位暂且欣赏一些歌舞解闷。”
话音刚落，两列舞女从舞台两侧走出，脸上都在这盈盈笑意，但怀若横看竖看看不懂她们的衣服。
这些舞女们都身着红衣，衣领和裙边都缝了绒布，似乎是为保暖所用，但腰腹间却都裸露在外，在台上扭动着腰肢，台下的人看得欢腾，声浪一波接着一波，怀若只觉一阵寒意，于是又拉了拉斗篷的帽檐。
丝竹管弦又拉了三曲半，烟火才准备好，刚才的秦老板又走到了台上，告诉大家烟火在身后的桥上，已经摆放完毕，即刻就能点燃烟火。
怀若转过身，看到刚刚还空空如也的桥面已经整齐地摆放了几个黑箱子，箱子旁边站着几个高大的家丁，正手持火把在箱子边待命。
“驱痹除瘟，万邪退散！”秦老板一声大喝，众人也跟着呼喊起来。
“驱痹除瘟，万邪退散！”
几个家丁同时点火，长长的引信被点燃，发出嘶嘶的声响，怀若紧盯着不断缩短的引线，见那小光亮最终缩进黑色箱子消失不见，片刻功夫黑色箱子上窜出五彩烟花，刹那间照亮了天空，像是星星从地面喷涌而出，而后又消失于天际。
“怀若。”廷昭在怀若耳边叫了他一声。“给。”
怀若转头，对上廷昭被烟火照的发亮的脸庞，他眼里有些期待，小心翼翼地握住怀若的手掌，将一个东西放在了怀若手上。
怀若拿近了一看，是一个护身符，上面绣着惊奇的神怪，是怀若未曾见过的。
“前几日去了趟陵水，听闻那里尤尊树尊仙人，每个在陵水出生的孩子都会在树尊庙里求一个护身符。”
陵水？怀若只觉得耳熟，好一会才想起来，千千是陵水人，母亲也是。
一时之间，手中的护身符变得模糊，这符……或许母亲也曾戴过的。
而今的烟花盛景，不知母亲曾见过没有。
“听说可以祛病祈福的。”
怀若小心翼翼地将护身符放入袖中，抬头看向廷昭。
“谢谢，我会好好保存的。”
“怀若……”
“嗯？”
廷昭言语迟疑，似乎要说这些什么。但眉头皱了皱，又笑着说道：
“怀若，除旧迎新，一切都会变好的，对吧。”
怀若鼻子酸酸的，捏了捏手里的护身符，答应道。
“嗯，会变好的。”
年味来得快，散得也快。
怀若总觉得自己不过是向太后磕了几次头，年味就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宫中还是如往常一般，没什么生气。
年后怀若并无它事，一心只等着出了正月封亲王，殿外的雪越来越薄，慢慢从白色褪至晶莹，而后在没人发觉的时候慢慢消失，正月也就悄悄过去了。
不久司礼局过来，告知怀若，皇帝亲选了个平字作为怀若的封号。
四皇子纪怀琛为宁王，三皇子纪怀瑜为定王，本场皇子的名号，都取安定之意，怀若自然也没什么不同。
但令怀若没有想到的是，封王之事皇帝竟只告知了司礼局，宫中各处全然不知，甚至朝中官员也不知道。
直至司礼官的礼旨传至各宫，大家才惊叹到这位无名皇子竟也有封王之日。
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司礼局显然是得了皇帝的旨意，香示授礼，各项环节一应俱全，甚至有些赐礼远超五品亲王的规格，怀若受宠若惊，悬着心走完了册封礼仪的全部流程。
若说皇帝不重视怀若封王一事，那大张旗鼓的赐礼是为何？但若说皇帝重视此事，为何将早早定下来的事情瞒得无人知晓，皇帝的心思怀若猜不透，只当君王之心深不可测。
册礼当晚，怀若前往体元殿，向皇帝问安。
殿内并无他人，皇帝正提着笔写着什么，见怀若进来，开言道：“父子之间，无须多礼了。”
这是怀若第一次听到皇帝用父子这个字眼来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正要行礼的手微微僵在半空，不知道该如何坦然接受皇帝父亲突然地抬爱。
“今日你封王，朕已经命人在京中为你选好宅院，打算好好修葺一番，等开春，就可离宫开府了。”
皇帝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意，怀若从前未曾仔细看过皇帝的样貌，此时看来，只觉皇帝人到中年，脸上虽有疲惫但不显沧桑，提笔的手也稳健极了，若不是去年的一场大病，皇帝定是比现在更加健壮。
“儿臣……谢父皇。”
怀若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更得体，更能恰如其分地表示自己的感谢，又能不显得过于谄媚皇帝，半天只说出这几个字，果然，自己还是缺了些底气，上不得台面的，怀若心想。
“父子之间，不必言谢。”
这是他今日第二次提到这个词了。
“你上次所呈的地图我仔细看过了，确是详尽的很，怀若离开朕身边五年，不想刚回来就立了大功一件，朕该好好夸赞你才对。”
“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一别数年，怀若与朕的父子情分似乎淡了。”皇帝放下笔，缓缓走到怀若身前。“朕虽当年选你入侍，但你一走，朕也忧心挂念的很。”
怀若迟疑，自己在宫中时，也不见皇帝多关心自己，何来父子情分一说？
“多谢父皇挂心，孩儿一切都好，现在也回到父皇身边了，日后孩儿会多替父皇分忧。”
“既封王，便要自称儿臣了，开府后便要随着百官一同上朝了，朕等着怀若替朕分忧。”
殿内只有二人，皇帝话毕，屋里陷入寂静，皇帝的双手还背在身后，手中的珠串相互摩擦发出的微弱声响，被怀若听得一清二楚。
“行了，时候不早了，怀若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皇帝说完便转身回到了桌案之后，怀若叩别皇帝，也出了体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