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罹患罹难
“你是教团的人吧？迷路了吗？”
康纳德打定主意要跟眼前这个看起来不怎么灵活的男人好好交涉一番，最好是能套出有用的情报，否则光是让他等着服从安排实在是不符合他的风格。
霍恩海姆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对于身边的少年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表情显得局促又失落，但又不好将这份心情表露出来，只能用力地握紧拳头略微颔首表示肯定了他的说法。
刚才的举动加上这身象征着教团使徒身份的衣着，明眼人都能看出霍恩海姆的问题，但在北境的街头，不愿意招惹麻烦的还是大多数。
教团的价值观不能用世俗的眼光衡量，平时处事的善恶观也同样，谁也不能保证向教团的人施以援手最后会不会迎来好下场，毕竟教团虽然掌控着整个北境，但实际上也有几派势力各自为营，你帮了这个不代表其他派系的人就会感谢你。
“待会儿我带你去这附近的旅店吧，我就住那边——喏。”
康纳德特意挑了一个没有被摔得特别狠的苹果，擦干净递到霍恩海姆面前，意思很明显，一个人干掉这么多苹果属实有些勉强。
虽说为了和这个大块头套近乎康纳德主动充当了兜底的冤大头，可他也没打算就靠这个人情撬开霍恩海姆的嘴巴，多少还是得先取得他的信任。
至于究竟要怎样才能第一时间获得别人的好感嘛…现在还不清楚，但既然格伦说不要瞻前顾后先迈出第一步，那我也不多想了！
完全没从自家顾问助理的教训里吸取到任何有用经验的康纳德或许不知道，自己遇上的这个教团相关人员其实根本不需要自己特意地去提升好感度，霍恩海姆作为他的亲生父亲，光是能看到失而复得的儿子能和自己像正常人一样交谈寒暄，这期间少年想知道什么他都会和盘托出。
双手小心翼翼地郑重接过被摔坏一小块的苹果，霍恩海姆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柳德米拉还没有堕入禁忌的深渊，他也没有因为实验爆炸生命垂危而被改造成机械体，他们的孩子康纳德也还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男孩，每天会拿着在自家花园里的神奇发现兴冲冲地来到父母面前炫耀和等待夸奖。
“怎么了？你不吃吗？”
康纳德这会儿已经开始吃第二个苹果，算了算牛皮纸袋里剩下的数量，回去给霍利斯和格伦他们也赛两个也就能消耗完。
霍恩海姆被改造之后运行所需要的主要能源早就不是依赖摄入食物转化的能量，因为这个原因，其实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像正常人那样进食过了。
“我……”
不过这会儿他拿着苹果为难又犹豫不决的模样被康纳德看在眼里，少年还以为是教团的人看不上被摔过一次的新鲜苹果，没等男人解释，就从他手里把苹果拿回来又丢进纸袋里。
“不想吃没事儿，我带回去。”
他起身掸去衣服上的冰花，大冷天里的长椅坐起来真不能算舒坦，仅仅只是坐了一会儿衣服便被黏在上面，再过一会儿怕是连扯下来都费劲。
霍恩海姆不好说什么，见少年起身离开，只好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就好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你以前经常捡掉在地上的东西吃？”
他实在是没有聊天的天分，这一点父子之间倒是有着莫名的相似之处，霍恩海姆并没有恶意，只是看刚才康纳德处理摊贩和擦苹果的架势，很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那种眼神他也算熟悉，在北境的乞丐和流浪汉身上很常见，对大多数肮脏视而不见的眼神。
“嗯？这些苹果很干净啊，只是摔地上脏了点而已，擦干净就好啦！”
康纳德又咬了一口苹果，一边咀嚼一边回答霍恩海姆的问题——
“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想要一口吃的相当困难，别说掉在地上被人踩过的苹果，老鼠苍蝇都不吃的东西，要是能果腹，那再不堪入目也得吃下去。”
因为那时候的康纳德别无选择，即便后来在雾都一些著名的大学教授的接济下，他靠着出卖自己的才华改善了生活环境，但骨子里对食物的珍惜还有好不挑剔的习惯还是原原本本地保留了下来。
少年毫不在意地提起那段不算光彩的过往，就好像那是别人所经历的苦难，霍恩海姆的心却没来由地揪紧。
他在北境替柳德米拉肃清障碍这么长时间以来，其实也有打听过康纳德的消息，但都是竹篮打水，直到最近才从那个叫南希的女孩那边知道他失去记忆流落雾都之后被隐秘署的署长收留。
但南希也不清楚的是，小时候的康纳德在来到隐秘署之前，境况也只是比被黑帮头目当成打手的杰奎琳好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很辛苦。”
霍恩海姆这一句没头没尾的感叹里蕴藏着许多康纳德当时没能察觉的情绪，少年依旧没心没肺地继续往前走。
“也没有吧，我运气算不错，被一个不太靠谱的家伙收留，后面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大多数人好多了！”
这些话虽然康纳德一次都没有在SSD的成员们面前说过，但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作为一个研究人员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完全不束手束脚地发挥才能和智慧，对于康纳德来说，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
霍恩海姆也听出来这句话里那个“不太靠谱”的人指的究竟是谁，复杂的情绪里又增添了一丝歉疚。
赋予获得第二次人生的康纳德新生的人是杰奎琳，但现在这份原本可以持续下去的幸福却被作为他血亲的柳德米拉亲手撕破了，而霍恩海姆自知脱不了干系。
他也是帮凶…
不知不觉，穿过一段较为僻静的街道后，康纳德带着霍恩海姆来到旅店门口，大摇大摆地朝着空旷的大厅里吼了一嗓子——
“霍利斯大叔！喝酒别睡太沉！不然被人抬走卖了我可不管啊！！”
这话放在北境的确是有着一定的威胁性，毕竟还有大把的有钱人正在等着身体健壮的“牲口”来成为转移病灶和衰老的可怜祭品呢。
喝得烂醉的霍利斯被康纳德这一堪称恶毒的诅咒吓得浑身一机灵，原本趴在吧台上的身体猛地向后仰起，结果用力过度，整个人直接朝着后面倒下，天翻地覆之间，和抱着牛皮纸袋蹲在他面前的康纳德保持对视。
“你——呜呜呜！”
没给霍利斯发牢骚的机会，康纳德见缝插针快速将苹果稳准狠地塞进对方嘴里，转而带着霍恩海姆在大厅角落的桌子边坐下。
全程霍恩海姆都用白袍的兜帽遮住了脸庞，霍利斯虽然奇怪对方的身份，但并未从他身上感受到敌意，便只是用力咬住苹果来了一个华丽的下腰翻身，没有再就康纳德带来的这个不速之客过问什么。
作者有话说：
康纳德打定主意要跟眼前这个看起来不怎么灵活的男人好好交涉一番，最好是能套出有用的情报，否则光是让他等着服从安排实在是不符合他的风格。
霍恩海姆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对于身边的少年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表情显得局促又失落，但又不好将这份心情表露出来，只能用力地握紧拳头略微颔首表示肯定了他的说法。
刚才的举动加上这身象征着教团使徒身份的衣着，明眼人都能看出霍恩海姆的问题，但在北境的街头，不愿意招惹麻烦的还是大多数。
教团的价值观不能用世俗的眼光衡量，平时处事的善恶观也同样，谁也不能保证向教团的人施以援手最后会不会迎来好下场，毕竟教团虽然掌控着整个北境，但实际上也有几派势力各自为营，你帮了这个不代表其他派系的人就会感谢你。
“待会儿我带你去这附近的旅店吧，我就住那边——喏。”
康纳德特意挑了一个没有被摔得特别狠的苹果，擦干净递到霍恩海姆面前，意思很明显，一个人干掉这么多苹果属实有些勉强。
虽说为了和这个大块头套近乎康纳德主动充当了兜底的冤大头，可他也没打算就靠这个人情撬开霍恩海姆的嘴巴，多少还是得先取得他的信任。
至于究竟要怎样才能第一时间获得别人的好感嘛…现在还不清楚，但既然格伦说不要瞻前顾后先迈出第一步，那我也不多想了！
完全没从自家顾问助理的教训里吸取到任何有用经验的康纳德或许不知道，自己遇上的这个教团相关人员其实根本不需要自己特意地去提升好感度，霍恩海姆作为他的亲生父亲，光是能看到失而复得的儿子能和自己像正常人一样交谈寒暄，这期间少年想知道什么他都会和盘托出。
双手小心翼翼地郑重接过被摔坏一小块的苹果，霍恩海姆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柳德米拉还没有堕入禁忌的深渊，他也没有因为实验爆炸生命垂危而被改造成机械体，他们的孩子康纳德也还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男孩，每天会拿着在自家花园里的神奇发现兴冲冲地来到父母面前炫耀和等待夸奖。
“怎么了？你不吃吗？”
康纳德这会儿已经开始吃第二个苹果，算了算牛皮纸袋里剩下的数量，回去给霍利斯和格伦他们也赛两个也就能消耗完。
霍恩海姆被改造之后运行所需要的主要能源早就不是依赖摄入食物转化的能量，因为这个原因，其实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像正常人那样进食过了。
“我……”
不过这会儿他拿着苹果为难又犹豫不决的模样被康纳德看在眼里，少年还以为是教团的人看不上被摔过一次的新鲜苹果，没等男人解释，就从他手里把苹果拿回来又丢进纸袋里。
“不想吃没事儿，我带回去。”
他起身掸去衣服上的冰花，大冷天里的长椅坐起来真不能算舒坦，仅仅只是坐了一会儿衣服便被黏在上面，再过一会儿怕是连扯下来都费劲。
霍恩海姆不好说什么，见少年起身离开，只好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就好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你以前经常捡掉在地上的东西吃？”
他实在是没有聊天的天分，这一点父子之间倒是有着莫名的相似之处，霍恩海姆并没有恶意，只是看刚才康纳德处理摊贩和擦苹果的架势，很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那种眼神他也算熟悉，在北境的乞丐和流浪汉身上很常见，对大多数肮脏视而不见的眼神。
“嗯？这些苹果很干净啊，只是摔地上脏了点而已，擦干净就好啦！”
康纳德又咬了一口苹果，一边咀嚼一边回答霍恩海姆的问题——
“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想要一口吃的相当困难，别说掉在地上被人踩过的苹果，老鼠苍蝇都不吃的东西，要是能果腹，那再不堪入目也得吃下去。”
因为那时候的康纳德别无选择，即便后来在雾都一些著名的大学教授的接济下，他靠着出卖自己的才华改善了生活环境，但骨子里对食物的珍惜还有好不挑剔的习惯还是原原本本地保留了下来。
少年毫不在意地提起那段不算光彩的过往，就好像那是别人所经历的苦难，霍恩海姆的心却没来由地揪紧。
他在北境替柳德米拉肃清障碍这么长时间以来，其实也有打听过康纳德的消息，但都是竹篮打水，直到最近才从那个叫南希的女孩那边知道他失去记忆流落雾都之后被隐秘署的署长收留。
但南希也不清楚的是，小时候的康纳德在来到隐秘署之前，境况也只是比被黑帮头目当成打手的杰奎琳好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很辛苦。”
霍恩海姆这一句没头没尾的感叹里蕴藏着许多康纳德当时没能察觉的情绪，少年依旧没心没肺地继续往前走。
“也没有吧，我运气算不错，被一个不太靠谱的家伙收留，后面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大多数人好多了！”
这些话虽然康纳德一次都没有在SSD的成员们面前说过，但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作为一个研究人员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完全不束手束脚地发挥才能和智慧，对于康纳德来说，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
霍恩海姆也听出来这句话里那个“不太靠谱”的人指的究竟是谁，复杂的情绪里又增添了一丝歉疚。
赋予获得第二次人生的康纳德新生的人是杰奎琳，但现在这份原本可以持续下去的幸福却被作为他血亲的柳德米拉亲手撕破了，而霍恩海姆自知脱不了干系。
他也是帮凶…
不知不觉，穿过一段较为僻静的街道后，康纳德带着霍恩海姆来到旅店门口，大摇大摆地朝着空旷的大厅里吼了一嗓子——
“霍利斯大叔！喝酒别睡太沉！不然被人抬走卖了我可不管啊！！”
这话放在北境的确是有着一定的威胁性，毕竟还有大把的有钱人正在等着身体健壮的“牲口”来成为转移病灶和衰老的可怜祭品呢。
喝得烂醉的霍利斯被康纳德这一堪称恶毒的诅咒吓得浑身一机灵，原本趴在吧台上的身体猛地向后仰起，结果用力过度，整个人直接朝着后面倒下，天翻地覆之间，和抱着牛皮纸袋蹲在他面前的康纳德保持对视。
“你——呜呜呜！”
没给霍利斯发牢骚的机会，康纳德见缝插针快速将苹果稳准狠地塞进对方嘴里，转而带着霍恩海姆在大厅角落的桌子边坐下。
全程霍恩海姆都用白袍的兜帽遮住了脸庞，霍利斯虽然奇怪对方的身份，但并未从他身上感受到敌意，便只是用力咬住苹果来了一个华丽的下腰翻身，没有再就康纳德带来的这个不速之客过问什么。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