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尤青靠在安敏怀里,心中五味杂陈。她不能感同身受安敏这些年的出生入死,但是看到这偌大的将军府,也知道多年来他有多少次身陷死生一瞬。

  “青娘,我让人备了酒席,今日匆忙,你先将就些。”安敏放开尤青纤瘦的身子,站定后笑着对尤青道。

  仆从过来请两人过去吃饭,看到尤青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安敏开口道:“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发妻,以后便是将军府的女主人。你去将府中下人都叫来见一见。”

  仆从领命下去,安敏转身温柔的看着尤青:“青娘,你看看这府中可有你瞧得上眼的丫鬟婆子,若是没有就再采办。我一个粗人,有好多地方照顾不到,你若是觉得哪里不习惯了,谁冲撞了你,就尽管来告诉我。”

  尤青笑盈盈的看着安敏:“将军,我原来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妹叫红菱,也是个可怜人。我想着以后就把她留在身边伺候,您看....”

  “府中事全凭你做主,若是有什么调度不了,只管来找我就是。”

  “谢将军。”尤青向安敏行了个礼。

  安敏赶紧向尤青也拱了拱手:“青娘,别这么客气了。此生你我还能再相逢,我觉得都是我的造化。”

  府中的下人站了一院子,安敏向尤青伸出手,尤青自然的搭上。安敏的手很粗糙,手掌上还有因为常年习武留下的茧子,但是手心却很热,尤青留心了一下,自己的手搭上去的时候,安敏的整条手臂还不经意的有些微微发颤。

  她低头掩唇笑了笑,抬眼正对上安敏躲闪的目光和绯红的耳垂。

  安敏闪过目光去,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去,两人并肩站在房檐下面,安敏清了清嗓子,朗声对地下站着的下人道:“平日里我征战在外,府中也没有女主人,多亏各位勤恳将府中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今日我寻回多年前失散的发妻,之后所有的府中事务便由夫人打理。我夫人性情好,但是我却是个急脾气,若让我知道谁让她生了气,定不轻饶。”

  底下人战战兢兢的答是。尤青开口,声音若昆山玉碎,不需抬头便知道是一位风月佳人:“诸位想来都是比我资历深的,若有什么我做的不到的地方大家尽可指出来。我这个人一向是赏罚分明,谁有什么难处都大可直截了当的跟我说,只是别让我背后听见风言风语,也别让我抓住有手脚不干净的。”

  “哪位是管家?”尤青道。

  一个干巴巴的老头,走到安敏和尤青跟前,拱手道:“夫人,老奴张财。”

  尤青步下台阶,笑语盈盈的从容道:“张管家,日后还需您多多帮衬,自是亏不了您。”

  “老奴惶恐,悉听夫人吩咐。”

  安敏眼睛从尤青秀丽的背影上收回,开口道:“今日晚饭后每人都到库房领五两赏银,夫人赏你们做事尽心。”

  刚才还战战兢兢的众人,登时喜出望外。五两银子差不多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安敏说赏就赏,底下人便明白这位夫人在将军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

  尤青站在台阶下回身去看安敏,心中笑意深深,一双含情眼泛着柔柔水波,两点酒窝里的甜酒此时酝酿开久久不散的醉人深情。

  两人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饭,席间安敏暗暗的观察了尤青的手,但怕提及她的伤心事,没有过问她的从前。

  尤青注意到安敏的眼神,自然的将右手的伤疤露出来,上面只剩下大拇指与食指,另外三根已经被砍去,疤痕丑陋,长在这双白嫩的手上,愈发的狰狞。

  安敏心脏抽痛,收回了目光,将尤青手中的酒壶接过来,给她倒上。

  “十分满盏黄金液,一尺中庭白玉尘。对此欲留君便宿,诗情酒分合相亲。”尤青捏起酒杯,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将军,妾身敬你。”

  安敏赶忙给自己斟满酒,一饮而尽。

  一壶松醪酒见了底,尤青眼眸微醺。安敏被她眼神瞧得愈发紧张。

  “将军今晚留下吗?”尤青瞧着他绯红的脸颊,便想逗逗他。

  安敏心一紧,幸好脑子还清明:“我尽快筹办你我的婚事,倒时候再...再留。”

  尤青轻笑:“你不是说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妻子?”

  安敏挠了挠头:“青娘,我是怕他们不敬重你,而且,而且我心中是这样想的。但是我不能对你做出格的事。”

  尤青没再说话,安静的瞧着安敏。

  得到安敏的真心让她觉得惶恐。

  风月场上混迹的人,什么出格的事没听过,没见过。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多少赞美和甜言蜜语,她听的耳朵都生茧子,只有真心不敢奢求。当年安敏就是这样捧着一颗真心,跌跌撞撞的闯进了她的心。

  星移斗转,沧海桑田,多少人事景物都已改换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有这颗真心,无论她是风光还是落魄,无论他身处深沟还是高楼,都一尘不染,从来没有变过。

  尊重与爱护,这些尤青奢求的东西,安敏都坦坦荡荡的摆在她眼前。

  吃过饭,安敏便送了尤青回卧房安顿下,而后一人到了正厅,让人叫来了将军府的私卫统领晋山。

  “将军,可是有什么安排?”

  安敏向他招了招手:“认识户部洪侍郎的府邸吗?”

  晋山点点头,安敏凑近他耳边,眼中带着杀机。

  翌日,纪英到了户部处理公务,却见洪侍郎不在。转头问右侍郎赵时:“今日洪侍郎告假了吗?”

  赵时听见纪英问他,抱住怀中的账簿,一脸的神秘,对纪英道:“尚书大人有所不知,昨日洪侍郎府中忽地烧起来一把火,正好在他夫人的卧房。今日一早他就告了假,家里白绫都挂起来了。”

  纪英了然,点了点头。赵时却还不打算住嘴,又凑近纪英道:“尚书大人,您有所不知,洪侍郎那位妻子是出了名的彪悍。他房里的妾室这些年死的比他娶得都快。真真是害了多少佳人呢,这一把火当真或许是天罚也说不准呢。”

  纪英尴尬的笑了笑,或许是他年轻,还不太习惯被这些四五十岁的老官员拉着说这些家长里短。不过还是礼貌的回应,找了个机会,说自己去洪府上个礼,这才与赵时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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