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纪怀琛说个不停，但刚刚身旁的怀若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走啊，停在这里做什么？”纪怀琛问道，此时二人之间间隔几步远，他脸上看起来有些生气。
“四哥在崔先生处学习多年，涉猎古今，自是什么都懂，连弹丸小国楼兰王子的故事都知道。”
纪怀琛看着他，眉头拧到了一处，满脸都写满了疑惑，不知道怀若想要说什么。
“怀若有一故事，借此也说给四哥听听。”
纪怀琛没说话，显然并不知道。
“昔日匈奴冒顿单于被自己的父亲送到敌国月氏国做质子，但冒顿刚到月氏，他的父亲头曼单于便发兵月氏，企图借月氏之手除掉其子冒顿。”
“那又如何？一个出国质子，死便死了。”
纪怀琛不懈地说道。
“冒顿得知父亲此举，伤心不已，连夜逃回匈奴，他的父亲头曼单于见他大难不死，就索性给了他一千骑兵调遣，但冒顿单于并没有忘记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精心训练骑兵，令骑兵“鸣镝所射而不悉射者斩。”。”
怀若见纪怀琛没动，就继续讲。
“最终，手下兵将唯尊冒顿之令，此时冒顿单于将鸣镝对准了自己的父亲，最终射杀了头曼单于。”
纪怀琛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看着怀若，显得有些惊恐。
“四哥可知，这故事名叫鸣镝弑父，其实冒顿单于不止弑父，连冒顿单于的兄长阙氏之子也被他杀害了。”
怀若边说边向纪怀琛走去，不知不觉二人之间距离不过一步之远，纪怀琛明显被吓到了，脖子向后缩着不敢动。
“你……你说的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难怪是乡野村妇养大的，你难道要效仿冒顿单于杀兄弑父不成？”
怀若见他这样子，不由得笑了。
这一笑，纪怀琛更加疑惑，怀若不仅抬手遮住自己的唇齿，眼睛瞟向别的方向，这一下，更让纪怀琛胆寒。
“怀若不敢，只是提醒四哥，楼兰王子是真，冒顿单于也是真，质子之交古已有之，最后结局如何，全赖质子一人，四哥怎知这姜国天下似楼兰还是匈奴？”
“你！我要告诉父皇去！看父皇如何处置你这个不忠不孝的贱种！”纪怀琛一时气急，登时口无遮拦了起来。
“四哥尽管去，让父皇赏我一顿板子，打得我皮开肉绽不能下床，又或是重伤不愈一命呜呼，到时这入侍漠北的美差就只能劳烦四哥亲自去了，届时我倒真想看看，四哥是否是自己口中的楼兰王子，亦或者连他也尚且不如。”
“你！你最好死在漠北，别再回来！”
纪怀琛留下这句话，扬长而去，怀若站在远处，久久不能平息。
此去漠北实在凶险，且不说漠北与姜国对峙已久，待漠北踏平百越，铁蹄继续南侵，以姜国的兵力难以抵挡，到那时自己所处危地如何自保呢？
怀若看着前方纪怀琛离开的那条路，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但今日情形有所不同，自己已经从漠北平安归来，待到出了正月，就要册封亲王，虽比纪怀琛位低一阶，但怀若并不担心，只要掌握实权，日后自然有与纪怀琛抗衡的能力。
刚踏进庆安殿，就见廷昭立在院中，还是神锐司发放的一身黑衣，正负手而立，腰间垂挂着一物格外显眼，看起来像是秦越的那块腰牌，但仔细大量来，又不大一样。
“回来了。”
“嗯。”
二人对话自如，没有尊称也无需多言，春山见状连忙拉着院中的阿四，说是要去给太后院里的花修脚。
“看看我今日有何不同？”
廷昭笑问，说着还张开双臂，生怕怀若看不到他腰间的腰牌。
“嗯，比平日干净许多。”怀若故意不说，看廷昭能忍到几时。
“什么呀，看这里。”最终还是廷昭忍不住，摘下腰牌，递到了怀若手上。
怀若拿着腰牌再次端详了起来。
与秦越那块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看起来比秦越那块崭新许多。直至怀若翻过腰牌，才见到背面刻着两行字。
“皇宫内衙属神锐司总管二等都尉，杨廷昭。”
这是廷昭的腰牌，这说明廷昭升任神锐司二等都尉了。
“这是真的吗？听说神锐司升任素来严格，你才到了神锐司不过月余，怎能……”
怀若不敢相信，廷昭只好解释道：“秦越需到外衙一段时间，他的职位便空缺出来，于是他就推荐了我，没想到真的成了。”
“话虽如此，但你运气也太好了些，秦越也不过是二等都尉怎么……”怀若说着，抬头对上廷昭的眼睛，察觉出一丝落魄。
“是我疑心了，你定是差事当得好，李长使暗中提拔你呢。”
说罢怀若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廷昭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晚上还有家宴，你先准备吧。”说完廷昭便离开了。
怀若看着廷昭离开的方向，暗暗骂自己没脑子。
这样盛大的家宴怀若也是第一次参加，与从前在甘泉殿中不同，此时的家宴怀若不能搭红不能玩闹，只能端着面前的杯盏，不动声色地保持微笑。看着宫中宾客，虚与委蛇地推杯换盏，祝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怀若，怎么不做声啊，也不见你敬父皇一杯酒。”
皇帝的话听起来像是怪罪，但语气似乎并不严肃。此言一出，众人才意识到原来宴席角落还坐着一位落魄皇子，正趁众人不备，将山珍海味往肚子里塞。
怀若见众人的目光向自己移来，只好端起一杯酒，绕过乐府舞女们的丝带，走到中央。
“儿臣见父皇已经接了诸位兄长娘娘和诸位大臣不少酒，还担心父皇吃醉了，心想着就躲在远处，不来敬酒给父皇了，待儿臣上前才知道，父皇海量，面不改色，那孩儿便不能躲懒，定要敬上父皇一杯了。”
说罢怀若将酒一饮而尽，皇帝轻笑道：“怀若是坐得有些远了，朕找了好些时候才找到。”
此言一出，皇帝身边的苏贵妃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宫中家宴一向有座次安排，此时通常由皇后定夺，但皇后已经自闭宫中多年，后宫大事小情都由苏贵妃做主，且这是自怀若小时候就开始了的。此时皇帝显然对苏贵妃所为不满，苏贵妃忙接话道：
作者有话说：
“走啊，停在这里做什么？”纪怀琛问道，此时二人之间间隔几步远，他脸上看起来有些生气。
“四哥在崔先生处学习多年，涉猎古今，自是什么都懂，连弹丸小国楼兰王子的故事都知道。”
纪怀琛看着他，眉头拧到了一处，满脸都写满了疑惑，不知道怀若想要说什么。
“怀若有一故事，借此也说给四哥听听。”
纪怀琛没说话，显然并不知道。
“昔日匈奴冒顿单于被自己的父亲送到敌国月氏国做质子，但冒顿刚到月氏，他的父亲头曼单于便发兵月氏，企图借月氏之手除掉其子冒顿。”
“那又如何？一个出国质子，死便死了。”
纪怀琛不懈地说道。
“冒顿得知父亲此举，伤心不已，连夜逃回匈奴，他的父亲头曼单于见他大难不死，就索性给了他一千骑兵调遣，但冒顿单于并没有忘记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精心训练骑兵，令骑兵“鸣镝所射而不悉射者斩。”。”
怀若见纪怀琛没动，就继续讲。
“最终，手下兵将唯尊冒顿之令，此时冒顿单于将鸣镝对准了自己的父亲，最终射杀了头曼单于。”
纪怀琛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看着怀若，显得有些惊恐。
“四哥可知，这故事名叫鸣镝弑父，其实冒顿单于不止弑父，连冒顿单于的兄长阙氏之子也被他杀害了。”
怀若边说边向纪怀琛走去，不知不觉二人之间距离不过一步之远，纪怀琛明显被吓到了，脖子向后缩着不敢动。
“你……你说的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难怪是乡野村妇养大的，你难道要效仿冒顿单于杀兄弑父不成？”
怀若见他这样子，不由得笑了。
这一笑，纪怀琛更加疑惑，怀若不仅抬手遮住自己的唇齿，眼睛瞟向别的方向，这一下，更让纪怀琛胆寒。
“怀若不敢，只是提醒四哥，楼兰王子是真，冒顿单于也是真，质子之交古已有之，最后结局如何，全赖质子一人，四哥怎知这姜国天下似楼兰还是匈奴？”
“你！我要告诉父皇去！看父皇如何处置你这个不忠不孝的贱种！”纪怀琛一时气急，登时口无遮拦了起来。
“四哥尽管去，让父皇赏我一顿板子，打得我皮开肉绽不能下床，又或是重伤不愈一命呜呼，到时这入侍漠北的美差就只能劳烦四哥亲自去了，届时我倒真想看看，四哥是否是自己口中的楼兰王子，亦或者连他也尚且不如。”
“你！你最好死在漠北，别再回来！”
纪怀琛留下这句话，扬长而去，怀若站在远处，久久不能平息。
此去漠北实在凶险，且不说漠北与姜国对峙已久，待漠北踏平百越，铁蹄继续南侵，以姜国的兵力难以抵挡，到那时自己所处危地如何自保呢？
怀若看着前方纪怀琛离开的那条路，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但今日情形有所不同，自己已经从漠北平安归来，待到出了正月，就要册封亲王，虽比纪怀琛位低一阶，但怀若并不担心，只要掌握实权，日后自然有与纪怀琛抗衡的能力。
刚踏进庆安殿，就见廷昭立在院中，还是神锐司发放的一身黑衣，正负手而立，腰间垂挂着一物格外显眼，看起来像是秦越的那块腰牌，但仔细大量来，又不大一样。
“回来了。”
“嗯。”
二人对话自如，没有尊称也无需多言，春山见状连忙拉着院中的阿四，说是要去给太后院里的花修脚。
“看看我今日有何不同？”
廷昭笑问，说着还张开双臂，生怕怀若看不到他腰间的腰牌。
“嗯，比平日干净许多。”怀若故意不说，看廷昭能忍到几时。
“什么呀，看这里。”最终还是廷昭忍不住，摘下腰牌，递到了怀若手上。
怀若拿着腰牌再次端详了起来。
与秦越那块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看起来比秦越那块崭新许多。直至怀若翻过腰牌，才见到背面刻着两行字。
“皇宫内衙属神锐司总管二等都尉，杨廷昭。”
这是廷昭的腰牌，这说明廷昭升任神锐司二等都尉了。
“这是真的吗？听说神锐司升任素来严格，你才到了神锐司不过月余，怎能……”
怀若不敢相信，廷昭只好解释道：“秦越需到外衙一段时间，他的职位便空缺出来，于是他就推荐了我，没想到真的成了。”
“话虽如此，但你运气也太好了些，秦越也不过是二等都尉怎么……”怀若说着，抬头对上廷昭的眼睛，察觉出一丝落魄。
“是我疑心了，你定是差事当得好，李长使暗中提拔你呢。”
说罢怀若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廷昭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晚上还有家宴，你先准备吧。”说完廷昭便离开了。
怀若看着廷昭离开的方向，暗暗骂自己没脑子。
这样盛大的家宴怀若也是第一次参加，与从前在甘泉殿中不同，此时的家宴怀若不能搭红不能玩闹，只能端着面前的杯盏，不动声色地保持微笑。看着宫中宾客，虚与委蛇地推杯换盏，祝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怀若，怎么不做声啊，也不见你敬父皇一杯酒。”
皇帝的话听起来像是怪罪，但语气似乎并不严肃。此言一出，众人才意识到原来宴席角落还坐着一位落魄皇子，正趁众人不备，将山珍海味往肚子里塞。
怀若见众人的目光向自己移来，只好端起一杯酒，绕过乐府舞女们的丝带，走到中央。
“儿臣见父皇已经接了诸位兄长娘娘和诸位大臣不少酒，还担心父皇吃醉了，心想着就躲在远处，不来敬酒给父皇了，待儿臣上前才知道，父皇海量，面不改色，那孩儿便不能躲懒，定要敬上父皇一杯了。”
说罢怀若将酒一饮而尽，皇帝轻笑道：“怀若是坐得有些远了，朕找了好些时候才找到。”
此言一出，皇帝身边的苏贵妃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宫中家宴一向有座次安排，此时通常由皇后定夺，但皇后已经自闭宫中多年，后宫大事小情都由苏贵妃做主，且这是自怀若小时候就开始了的。此时皇帝显然对苏贵妃所为不满，苏贵妃忙接话道：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