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交缠痛苦
"要喝点热汤吗？"
老人端着一碗红菜根和萝卜土豆一起炖煮的甜汤走到康纳德身边，热气腾腾一看就知道从锅里捞出来没多久，康纳德一边说着谢谢一边从老人手里接过木碗大口大口地喝下去，直到见着旁边的哈士奇正耷拉着舌头蹲在一边才明白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一下差点没让他把刚入腹的汤水给吐出来。
“咳咳咳！大伯你怎么在这…”
康纳德出门之前确认过了！霍利斯和秦时格伦他们都睡得很死，更别说为了筹备过冬食物而忙碌了一整个晚上的年迈夫妇。
结果出门不到一小时的功夫，大伯居然就追上来了？！
“难道是因为弄出来的动静太大的缘故……”
康纳德捏着下巴陷入思索，怎料大叔已经收好装甜汤的兽皮水囊，潇洒豪放地坐上雪橇车的前排，正招呼他过来好一道回去。
“大晚上一个人在这边不安全，我看你也累得够呛了，咱们回去吧！”
康纳德还处于没有回过身来的状态，茫然地点点头坐上了雪橇车的后排，迎着凌冽的月光和刺骨的寒风，老伯也一点点打开话匣子——
“说起来我和老伴以前见过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小伙子，除了面上的刺青几乎一模一样，当时他也是说是有事特别来这在北境都是荒凉地界的村子里住几天，人也挺不错，就是有点一根筋！”
换做以前，老伯用这套说辞来跟康纳德对峙那多半会被他无视，毕竟很多研究都表明如果不是血亲，那两个人长相完全相同的概率微乎其微……但现在…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和柳德米拉在培养罐里见面的场景…或许从一开始，跟【康纳德】这个人拥有相似外形的生命体从来就不止一个也说不定。
“我和你见过的人长得很像？大伯你为什么不早说！？”
康纳德很清楚这条线索或许会成为突破迷局的关键，但出现的时机好巧不巧偏生是南希失去下落之后，现在调查起来会不会惊动敌人还是两说！
康纳德坐在后座拍了拍老伯的肩膀，老人见他实在是心急也不甚介意，喝了一口威士忌又接着说——
“我原以为你和那几个大人都只是来北境求医的普通人，但看到你刚才的样子，恐怕求医只是个幌子吧？”
多年在边境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即便豪迈粗犷如老伯，心里也有几分基本的判断力和细致，秦时对他们有所隐瞒，那他们也没必要对这一家子托付自己所知晓的事情全貌。
说到底还是康纳德不够冷静，南希失去下落之后连带着他也没有了往日自持沉稳的耐心，一路从村外施展炼金术到这边，悄悄跟出来的大伯想不识破身份和来意也难怪。
“小姑娘没回来也不是因为要采买物资，你们来北境多半也是跟教团有牵连…而且特意留宿在村落而不是靠近大都会的城镇，应该是不想打草惊蛇？”
老伯有着猎人天生的嗅觉和敏感，对这一行人的观察能够总结出的线索实在是太多太多，不过好在他没有恶意，否则康纳德的表现恐怕在格伦那边又得倒扣个十分。
近乎每一条推理都是正中红心，这下康纳德即便是想找借口都没有更加妥帖的理由，明显大伯也不是随口胡扯就能糊弄过去的人物。
“不用那么紧张~哪怕不是站在你们这一边，我也不会选择把你们的行踪暴露给教团的人。”
老人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木雕小刀，和康纳德在小屋里找到的木雕工具是同一个系列的，明眼人自然能看出来是同一个人制作。
“我和老伴以前也有一个儿子，只不过是收养来的，那孩子的父母在生前在教团开设的赌博设施里输的倾家荡产，最后只能把孩子拿出来抵押，她见他可怜，跟我合计之后就把那孩子领回家了，那之后十多年我们一家三口都过得挺开心。”
听到教团和赌博两个字眼，康纳德顿时警觉起来，之前在广场上看到的那种装置如果能够变成在赌场里进行交易的筹码…
“我儿子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木雕，年纪轻轻就能做出不少精巧的玩意儿，我和老伴都一致认为即便日后我们不在了，他也能凭着这个本事过上温饱不愁的生活……”
老伯默默地捏紧了手中的木雕小刀，就好像是在用锋利的刀刃划开心里陈旧的伤疤。
“后来我老伴得了重病，找再好的医生也治不好，那孩子为了让母亲多活一些年岁……主动参加了红宫设立的竞技场赌博……”
“竞技场赌博？难道是……”
康纳德的心里已经能想象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也没打算多问，老伯一家人帮了他们这么多，现在还去揭别人伤疤实在是有些不厚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听人说就是互相厮杀以命搏命的活动，活下来的人教团会实现他们一个愿望。”
老伯说到后面声音实在是有些颤抖，康纳德看着这个外表坚毅内心细腻的北境男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愧疚。
要是那个共生会的司库没有在这里展开实验，教团的势力也没有渗透进入这片土地，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等我到的时候，竞技场里已经开始准备下一轮比赛了，他被别人用担架扛出来，浑身上下皮开肉绽，我甚至看不清他的五官…”
一同生活的家人为了同样是家人的存在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老伯还是这个事实的第一见证人，可想而知他当时有多绝望，对教团的憎恶又有多深重。
“我和老伴给他安葬之后又在雪地里呆了很久，直到后来教团的人过来强行把她带走…给她做了移植病灶的手术，说这是我们儿子参加竞技场赌博的条件…”
这是一命换一命，老夫妇的养子明知道是去送死，但只要能救回养母的性命，他宁愿成为红宫里那些人观赏戏谑的笑料。
“她被送回来的时候身上的病全好了，可一想到这些都是我们的儿子用命换来的，我就…”
说到最后老人的声音有些哽咽，康纳德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教团只是在坚持奉行等价交换的原则，而当老人每每想起这件事，羞辱和歉疚就像是烙印一般追随他们的后半生，并且在某些特殊时刻反复发作，疼得人撕心裂肺。
而在北境，遭遇比他们悲惨和离奇千百倍的大有人在，不是他们学不会反抗，而是篡改生命的禁忌之术已经将原本普世的价值观和伦理道德扭曲成了旁人无法理解的形状。
老伯将木雕小刀又放了回去，那是儿子去竞技场之前拿走的唯一一件遗物，是老伯送给他的成人礼物。
“所以这下你该明白了吧？既然你们不是教团的人，又有很大可能是来给教团添堵的，那我完全没必要阻止或者揭发你们……我巴不得这地界能被你们闹个天翻地覆！”
作者有话说：
老人端着一碗红菜根和萝卜土豆一起炖煮的甜汤走到康纳德身边，热气腾腾一看就知道从锅里捞出来没多久，康纳德一边说着谢谢一边从老人手里接过木碗大口大口地喝下去，直到见着旁边的哈士奇正耷拉着舌头蹲在一边才明白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一下差点没让他把刚入腹的汤水给吐出来。
“咳咳咳！大伯你怎么在这…”
康纳德出门之前确认过了！霍利斯和秦时格伦他们都睡得很死，更别说为了筹备过冬食物而忙碌了一整个晚上的年迈夫妇。
结果出门不到一小时的功夫，大伯居然就追上来了？！
“难道是因为弄出来的动静太大的缘故……”
康纳德捏着下巴陷入思索，怎料大叔已经收好装甜汤的兽皮水囊，潇洒豪放地坐上雪橇车的前排，正招呼他过来好一道回去。
“大晚上一个人在这边不安全，我看你也累得够呛了，咱们回去吧！”
康纳德还处于没有回过身来的状态，茫然地点点头坐上了雪橇车的后排，迎着凌冽的月光和刺骨的寒风，老伯也一点点打开话匣子——
“说起来我和老伴以前见过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小伙子，除了面上的刺青几乎一模一样，当时他也是说是有事特别来这在北境都是荒凉地界的村子里住几天，人也挺不错，就是有点一根筋！”
换做以前，老伯用这套说辞来跟康纳德对峙那多半会被他无视，毕竟很多研究都表明如果不是血亲，那两个人长相完全相同的概率微乎其微……但现在…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和柳德米拉在培养罐里见面的场景…或许从一开始，跟【康纳德】这个人拥有相似外形的生命体从来就不止一个也说不定。
“我和你见过的人长得很像？大伯你为什么不早说！？”
康纳德很清楚这条线索或许会成为突破迷局的关键，但出现的时机好巧不巧偏生是南希失去下落之后，现在调查起来会不会惊动敌人还是两说！
康纳德坐在后座拍了拍老伯的肩膀，老人见他实在是心急也不甚介意，喝了一口威士忌又接着说——
“我原以为你和那几个大人都只是来北境求医的普通人，但看到你刚才的样子，恐怕求医只是个幌子吧？”
多年在边境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即便豪迈粗犷如老伯，心里也有几分基本的判断力和细致，秦时对他们有所隐瞒，那他们也没必要对这一家子托付自己所知晓的事情全貌。
说到底还是康纳德不够冷静，南希失去下落之后连带着他也没有了往日自持沉稳的耐心，一路从村外施展炼金术到这边，悄悄跟出来的大伯想不识破身份和来意也难怪。
“小姑娘没回来也不是因为要采买物资，你们来北境多半也是跟教团有牵连…而且特意留宿在村落而不是靠近大都会的城镇，应该是不想打草惊蛇？”
老伯有着猎人天生的嗅觉和敏感，对这一行人的观察能够总结出的线索实在是太多太多，不过好在他没有恶意，否则康纳德的表现恐怕在格伦那边又得倒扣个十分。
近乎每一条推理都是正中红心，这下康纳德即便是想找借口都没有更加妥帖的理由，明显大伯也不是随口胡扯就能糊弄过去的人物。
“不用那么紧张~哪怕不是站在你们这一边，我也不会选择把你们的行踪暴露给教团的人。”
老人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木雕小刀，和康纳德在小屋里找到的木雕工具是同一个系列的，明眼人自然能看出来是同一个人制作。
“我和老伴以前也有一个儿子，只不过是收养来的，那孩子的父母在生前在教团开设的赌博设施里输的倾家荡产，最后只能把孩子拿出来抵押，她见他可怜，跟我合计之后就把那孩子领回家了，那之后十多年我们一家三口都过得挺开心。”
听到教团和赌博两个字眼，康纳德顿时警觉起来，之前在广场上看到的那种装置如果能够变成在赌场里进行交易的筹码…
“我儿子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木雕，年纪轻轻就能做出不少精巧的玩意儿，我和老伴都一致认为即便日后我们不在了，他也能凭着这个本事过上温饱不愁的生活……”
老伯默默地捏紧了手中的木雕小刀，就好像是在用锋利的刀刃划开心里陈旧的伤疤。
“后来我老伴得了重病，找再好的医生也治不好，那孩子为了让母亲多活一些年岁……主动参加了红宫设立的竞技场赌博……”
“竞技场赌博？难道是……”
康纳德的心里已经能想象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也没打算多问，老伯一家人帮了他们这么多，现在还去揭别人伤疤实在是有些不厚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听人说就是互相厮杀以命搏命的活动，活下来的人教团会实现他们一个愿望。”
老伯说到后面声音实在是有些颤抖，康纳德看着这个外表坚毅内心细腻的北境男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愧疚。
要是那个共生会的司库没有在这里展开实验，教团的势力也没有渗透进入这片土地，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等我到的时候，竞技场里已经开始准备下一轮比赛了，他被别人用担架扛出来，浑身上下皮开肉绽，我甚至看不清他的五官…”
一同生活的家人为了同样是家人的存在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老伯还是这个事实的第一见证人，可想而知他当时有多绝望，对教团的憎恶又有多深重。
“我和老伴给他安葬之后又在雪地里呆了很久，直到后来教团的人过来强行把她带走…给她做了移植病灶的手术，说这是我们儿子参加竞技场赌博的条件…”
这是一命换一命，老夫妇的养子明知道是去送死，但只要能救回养母的性命，他宁愿成为红宫里那些人观赏戏谑的笑料。
“她被送回来的时候身上的病全好了，可一想到这些都是我们的儿子用命换来的，我就…”
说到最后老人的声音有些哽咽，康纳德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教团只是在坚持奉行等价交换的原则，而当老人每每想起这件事，羞辱和歉疚就像是烙印一般追随他们的后半生，并且在某些特殊时刻反复发作，疼得人撕心裂肺。
而在北境，遭遇比他们悲惨和离奇千百倍的大有人在，不是他们学不会反抗，而是篡改生命的禁忌之术已经将原本普世的价值观和伦理道德扭曲成了旁人无法理解的形状。
老伯将木雕小刀又放了回去，那是儿子去竞技场之前拿走的唯一一件遗物，是老伯送给他的成人礼物。
“所以这下你该明白了吧？既然你们不是教团的人，又有很大可能是来给教团添堵的，那我完全没必要阻止或者揭发你们……我巴不得这地界能被你们闹个天翻地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