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质子

“二娘,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薛靖一身玄色长袍,褪去战场上的肃肃杀气,满眼柔色,扣了扣门。
  
  凝玉笑着开门,一身碧色襦裙绣着浅色的茉莉,还是早上的垂挂髻,只多了一支翠玉花簪:“兄长还亲自来叫我,这就来。”
  
  
  马车缓缓驶入宫中,凝玉挑开帘子的一角。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远远望去,宫殿绵延无尽。
  
  宫人排排站着,步伐匆匆,向金銮殿走去。这周国属实是有钱,凝玉不禁感叹。
  
  
  “西夏扰我边境多年,薛家长子此次立了大功!朕重重有赏!”
  
  周帝居于殿上,身侧是皇后洛长菱,一众朝臣居于殿下,殿中歌舞升平。
  
   薛成文官居一品,于右首位,笑到:“皇上缪赞,为国效力乃犬子之幸。”
  
  “薛家大郎乃我周国不可多得的人才!”尚书郎方懿赞到。
  
  
  三人说着笑着,陆续又有朝臣加入谈话,一派君圣臣贤的和谐气氛。
  
  宋凝玉再次感叹,周国的饭菜属实也是顶顶好。
  
  
  像是想到什么,她猛地抬起头。
  
  她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任务,得需尽快找到季行舟,让他按自己的计划行事。
  
  季行舟投生于楚国四皇子楚饬,十岁便送来周国做了质子。
  
  按理说这种这种国宴他也是有资格来的,但是却没看见他的身影。
  
  
  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凝玉又低下头吃菜,等了一柱香还是不见来。
  
  “兄长,我头有些晕,出去透透气。”今天她是一定要见到季行舟,与其在此坐以待毙,不如出去看看。
  
  薛靖没多想,让她快些回来,别迷了路。凝玉应下,便款款出门去。
  
  
  春日花繁景胜,宫灯四起,凝玉凭着薛念的记忆在宫中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御花园。
  
  “楚饬,你给本宫跪下,本宫今日便饶了你。要是我把这事告诉了父皇,到时候可就不是跪下这么简单了。”
  
  
  凝玉躲在假山后面,说话的是个身穿华服的女子,在她面前半跪着一位少年,一身白衣早已染成土色,两个宫人强按着他的手臂,逼他下跪。
  
  不难看出此人正是楚饬,他不在宫宴原来在这。
  
  
  啧啧,是挺惨。凝玉蹲着悄咪咪的打量着两人,突然和正对着她的楚饬来了个对视,她吓得脖子一缩。
  
  此刻是个英雄救美的好时机!
  
  但是,在记忆里,薛念也没少与这六公主苟同欺负楚饬。
  
  
  凝玉有点难办。
  
  “六公主,你在做什么。”薛念从假山背后走出来,吓得背对着她的周妙霜一抖,刚欲开口大骂,便看见了来人,长舒了一口气。
  
  “薛念,你吓死我了。还不是这个贱奴弄脏了本宫的裙子,给他点教训罢了。”
  
  楚饬抬眸,眼神中冷色不敛,直直地看着薛念。
  
  
  避开他的眼神,薛念笑到:“公主金枝玉叶,这个蠢奴才,是该罚。”
  
  周妙霜神色缓和了几分,问到:“听说你大哥回来了?”
  
  周妙霜心仪薛靖已久,奈何他对自己爱搭不理,此次立了大功,没准父皇高兴能为他们赐婚。
  
  
  凝玉是知道她爱慕自家兄长的,便有意言之:“回来了,兄长此次立了功,礼部侍郎有意与父亲结为婚姻,公主还是快去把衣服换了,莫因闲人扫了兴。”
  
  “区区礼部侍郎也配?”周妙霜轻哼一声,没有道别便转身回了寝宫。
  
  她是天之骄女,自然不用什么以礼待人这一套。
  
  周妙霜带着两个仆从刚走,凝玉便蹙蹙眉,冷言到:“还不起来,你还真想在这跪一夜?本小姐可不拦你。”
  
  离近了些,凝玉才仔仔细细看清了楚饬的脸。
  
  
  青丝散落在身后,白皙的脸上沾了些泥,剑眉星目,朱唇无血色,一身白衣,恍若谪仙。
  
  “今日多谢薛姑娘。”楚饬垂了垂眸,眼中一抹深色。
  
  
  凝玉端着架子,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我可没想帮你,收起你那假惺惺的样子,本小姐觉得不舒服!”
  
  楚饬冷冷地望了她一眼,眸光闪动,凝玉有些怔住 。
  
  
     怕他看出端倪,凝玉故意将话说得狠毒了些。
  
  在鹿鸣山时凝玉虽顽皮但却从未与人这样说过话,现在不免有些心虚。只好强装镇定,自顾自地走了。
 
  待凝玉转身走后,楚饬抬起头注视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子,你怎么样!”于策方才被周妙霜设计绊住,这才来迟,见自家公子满身泥泞,心中懊悔不已。
  
  楚饬温和地笑笑:“我无碍,方才薛姑娘帮了我。”
  
  “哪个薛姑娘?”
  
  “薛二娘子,薛念。”
  
  “薛念?!她能安什么好心!”
  
  楚饬依旧笑着,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眼中忽过一抹狠色,低喃了一句:“是啊,她安的什么心呢……”
  
  
  回到薛府时已是月挂西窗,薛念一回来便瘫倒在床上“小茶,取水来。”
  
  宋凝玉,你到底在慌什么啊!怎么能跑了呢。
  
  凝玉有些气恼,终究是平日里历练少了,话还没说上呢,自己倒是打了退堂鼓 。她想着,下次去幻境历练自己一定不再偷懒了。
  
  
  小茶在外面应了声,一天相安无事,小姐今天难得没有发脾气。
  
  薛念闭眼,又看见了楚饬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对于一个还未到弱冠之年的十七岁少年来说,在宫中摸打滚爬属实是残忍了些,若是她今日没有刚好看到那一幕,楚饬怕是免不了遭罪。
  
  
  薛念爱与贵族子女交往,常常和宫中的孩子一起欺负楚饬,毕竟一个没有父母依靠的小可怜不管谁欺辱都是无法抵抗的。
  
  一面是恶毒小姐人设一面是不得不助楚饬的任务,这两者到底该怎么兼顾呢。凝玉托着腮发呆。
  
  今日操劳,凝玉洗漱过后便在床上沉沉睡去。
  
  
  窗外寂静,唯余一轮明月独守长夜。
  
  柳梢随风舞动,树下隐隐站了一人。
  
  楚饬一身夜行衣,跃入窗内,立于宋凝玉床边,一改白日里温和的神色,眼里只有淡淡的冷光。
  
  刀光在月色下泛着寒气,楚饬凑近床上之人,细细的打量着她。
  
  凝玉浑然不觉地咂了咂嘴,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脖子往刀边送了送,喃喃到:“昭昭,你别吵……”
  
  楚饬指尖划过刀,鲜红的血滴落于刀刃之上,他眼里染上一丝兴奋。
  
  “昭昭?”
  
  带着血的指尖似刀尖划过凝玉的脸,楚饬看不到她害怕的神情,觉得有些无趣。
  
  他勾起一抹笑,像是自言自语:“薛小姐,在下让你再跳几日可好。”
  
  说罢,收了匕首,似安抚到:“今天也算是见血了。”
  
  若是凝玉醒着定会感叹这人绝对是个疯子!
  
  楚饬飞身出去,又回头看了凝玉一眼,消失在月色中。
  
  
  
  翌日
  
  “啊!”阿茶刚走进来,便看见了凝玉脸上的血痕,惊叫了一声“小,小姐你的脸,有血!”
  
  凝玉向来爱惜容貌,听她这话也吓了一跳,便连忙跑到镜子前,深吸了一口凉气。
  
  白皙的脸上有一道细长的血痕,她摸了摸,不疼,仔细看看也没有伤口。凝玉蹙眉:“这血不是我的啊。”
  
  阿茶一听更是吓得腿发软:“那,那这血……”
  
  “别声张。”
  
  
  阿茶点点头,又道:“乐平公主那边来人了,说是请小姐过去赏花。”
  
  说是赏花,宋凝玉又怎么会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不过是想借自己观察薛靖的动静罢了。
  
  
  她点点头,对阿茶道:“你先为我梳妆,让人回个话,就说我马上就过去。”
  
  阿茶走上前飞快的为凝玉绾了个发髻,斜插三支珠钗,活脱脱一位惹人喜爱的小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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