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完满
孟晟合眼坐在军帐中，听着外面的刀剑与马嘶，残阳落下，一场厮杀终止于日暮之时。
都结束了，他撩开厚重的帘子，如今已经过了寒冬腊月，但是春意却还迟迟吹不到荒凉的北疆。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他的喘息化成白雾，氤氲的一小团将周遭的空气烘托的更为冷清。
他败了。
从温山软水到寒冷北疆，依旧没有达成夙愿。
意料之中，意愿之外。
这个新生的王朝看起来漏洞百出，却仍然以朝阳的状态冉冉升起，光芒快要透过层层的雾霭，将整个中原都照彻。
“罢了。”孟晟叹了口气，良久吐出来两个字。
“孟先生，你快要走了吗？”一道少年音将渺远的空旷打破，孟晟回头看着耶律。
少年的身材已经发育长高，脸部的骨骼立体，两撇眉毛有如浓墨，一双眼睛如同点漆，是少数民族独有的精致与风情。
“耶律啊，你怎么来了？”
“哦，父王正在叮嘱大哥和谈，之前与大晋的使节闹得很不愉快。现在他们南方正打仗，缺少兵力，鞑靼粮食已经耗尽，眼下撑不过去了。这个时机或许是最好的时机吧。”
“最好的时机？”孟晟笑了笑“确实，暂且收敛锋芒吧，不过不知道会收敛多久。”
“所以，你会等吗？”耶律将话题绕回来。
“等什么？”
“等着有一天我继承了王位，成为中原之主。”耶律说的是个陈述句，他好像很确定自己今后能够问鼎中原。
孟晟笑了笑：“耶律，你知道中原分裂多久了吗？”
耶律摇了摇头，不确定道：“很久了吧大概，至少从我父亲那一辈起，中原就已经分裂成两个国家。”
“对，没错。”孟晟走近耶律，平淡道：“但不论过去分裂多久，现在是它统一的时候了，或许会有一天，鞑靼族一位优秀的领导者会攻破中原，建立一个属于鞑靼的政权。”
“但那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
耶律就着孟晟的语气思索了一下：“很多年，孟先生，你不相信我能够占领中原吗？”
孟晟摇了摇头：“耶律，你将会是一位出色的领导者，你会带领鞑靼族民走向兴旺。但是统一中原有时候并不是按照谁更有能力来决定的。以后的大晋朝会走向极盛，就像是史书中的每一个朝代，你能在它最虚弱的时候将他革新，铁蹄却永远不能踏破一个心齐的国家。”
耶律没有听懂，孟晟也没有多解释，他们对望了一会，孟晟将沉默打破：“耶律，我已经向你父王递了辞呈。你今天是来送我的吗？”
耶律神思被拉了回来，斩钉截铁道：“不是，我是来将你留下的。”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耶律上前一步，他已经和孟晟一样高了，靠近时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
孟晟听着少年坚定不予拒绝的语气，一瞬间有些恍惚。
“耶律，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知道，是每天想要看到他，和他呆在一起。是拥抱他，亲吻他，和他做一切能想到的美好的事情。是忠诚，还有热情。”
“我是一个残缺的男人，我比你大十五岁。”
“这都不影响我喜欢你，你是完美的，孟先生。”
孟晟听到‘完美’这两个字时，表情有些动容，但是他依旧将寒冷的话说出口
“但我的心里不会再有你的位置，正如你说的，我将此生忠诚于我的爱人。”
“所以，对不起，耶律。你年轻，血统高贵，你会有一个完美的恋人，你们会相爱，会共白头.....”孟晟在注意到耶律眼中的泪花那一刻停下来。
再说下去，未免有些残忍。
十八岁的年纪，连告白都如此仓促，他心潮澎湃而后接受失落伤感，紧握的拳头慢慢松了下来，无力的垂落。
良久，等到日头完全落下，北疆的天空逐渐抖落银河，草原上露水泛起晶莹的光，好像琥珀堆砌。
孟晟耐心的等着，当着耶律将情绪一点点的收敛，等待他强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变得平缓。
等到他最后的执拗：“孟先生，我也将此生忠诚于我的爱人，哪怕他不喜欢我。”
孟晟点了点头：“那是...我的荣幸。”
最后，孟晟还是走了，不过他告诉耶律他的归处。
他要去一座荒山，守一座坟冢。
刘晟要的是山清水秀的地方，所以他要种一山的树，引一条河，刻两座碑。
他一生无所成就，但是他将完成娇气的爱人，每一个愿望。
不拒绝，不回头，不左顾。
走到时间的尽头，走向一个身处凄凉却又内心温暖的结局。
以吾之姓冠以汝名，往后余生，如影随形。
北雁王府的杏树一到春天，花瓣就飘落满庭，纷纷洁白，落于发上不曾伸手拂落，你说这便算是此生共白头。
————大晋边境
贺喜伸了个懒腰，整个人摔进薛宇怀里。
薛宇赶忙伸手把人揽住：“我的祖宗，你真不怕摔着。”
贺喜咯咯的笑着，扣住薛宇后脑勺就结结实实的来了一口：“北疆的战事解决了，我高兴啊。那个鞑靼王真是会谈条件，和他讲话简直是费脑子。”
“是是是，但是耐不住我媳妇聪明啊。”
“就你会说话。”贺喜刮了刮薛宇的鼻子。
薛宇喉结滚动，眸色深了深：“媳妇儿，这次回了长安，你就跟我回家去吧。”
“回家？回什么家？”贺喜站起来，抬头瞧着薛宇翘起的嘴角。觉得有些不对劲。
“回我家，见我父亲母亲，虽然都见过的，但是身份不对。”薛宇歪了歪头，一脸的笑意。
贺喜却心中有些打鼓。
“我母亲这么喜欢你，她肯定愿意的。”薛宇生怕一会贺喜反悔，赶忙道“至于我父亲哪里，你放心我去说。到时候咱们只要过继一个孩子，我父亲那一关也能过去。”
薛宇握住贺喜的手，低头吻了吻，温暖柔软的唇轻压在手背上。
贺喜对上薛宇的眼睛，温柔，真诚。
“贺喜，我真的想正大光明的和你在一起。”
相爱这么多年，这次我想正大光明的和你牵手阔步长安。
贺喜难得脸红，愣在原地不动弹。薛宇以为他在考虑，实际上他这会脑子一片空白。
良久，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薛宇看见他点头，笑得灿烂极了，一把将人抱起来。趁着贺喜没有反应过来，堵住他的唇。
会脸红的媳妇，真可爱。
作者有话说：
都结束了，他撩开厚重的帘子，如今已经过了寒冬腊月，但是春意却还迟迟吹不到荒凉的北疆。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他的喘息化成白雾，氤氲的一小团将周遭的空气烘托的更为冷清。
他败了。
从温山软水到寒冷北疆，依旧没有达成夙愿。
意料之中，意愿之外。
这个新生的王朝看起来漏洞百出，却仍然以朝阳的状态冉冉升起，光芒快要透过层层的雾霭，将整个中原都照彻。
“罢了。”孟晟叹了口气，良久吐出来两个字。
“孟先生，你快要走了吗？”一道少年音将渺远的空旷打破，孟晟回头看着耶律。
少年的身材已经发育长高，脸部的骨骼立体，两撇眉毛有如浓墨，一双眼睛如同点漆，是少数民族独有的精致与风情。
“耶律啊，你怎么来了？”
“哦，父王正在叮嘱大哥和谈，之前与大晋的使节闹得很不愉快。现在他们南方正打仗，缺少兵力，鞑靼粮食已经耗尽，眼下撑不过去了。这个时机或许是最好的时机吧。”
“最好的时机？”孟晟笑了笑“确实，暂且收敛锋芒吧，不过不知道会收敛多久。”
“所以，你会等吗？”耶律将话题绕回来。
“等什么？”
“等着有一天我继承了王位，成为中原之主。”耶律说的是个陈述句，他好像很确定自己今后能够问鼎中原。
孟晟笑了笑：“耶律，你知道中原分裂多久了吗？”
耶律摇了摇头，不确定道：“很久了吧大概，至少从我父亲那一辈起，中原就已经分裂成两个国家。”
“对，没错。”孟晟走近耶律，平淡道：“但不论过去分裂多久，现在是它统一的时候了，或许会有一天，鞑靼族一位优秀的领导者会攻破中原，建立一个属于鞑靼的政权。”
“但那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
耶律就着孟晟的语气思索了一下：“很多年，孟先生，你不相信我能够占领中原吗？”
孟晟摇了摇头：“耶律，你将会是一位出色的领导者，你会带领鞑靼族民走向兴旺。但是统一中原有时候并不是按照谁更有能力来决定的。以后的大晋朝会走向极盛，就像是史书中的每一个朝代，你能在它最虚弱的时候将他革新，铁蹄却永远不能踏破一个心齐的国家。”
耶律没有听懂，孟晟也没有多解释，他们对望了一会，孟晟将沉默打破：“耶律，我已经向你父王递了辞呈。你今天是来送我的吗？”
耶律神思被拉了回来，斩钉截铁道：“不是，我是来将你留下的。”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耶律上前一步，他已经和孟晟一样高了，靠近时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
孟晟听着少年坚定不予拒绝的语气，一瞬间有些恍惚。
“耶律，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知道，是每天想要看到他，和他呆在一起。是拥抱他，亲吻他，和他做一切能想到的美好的事情。是忠诚，还有热情。”
“我是一个残缺的男人，我比你大十五岁。”
“这都不影响我喜欢你，你是完美的，孟先生。”
孟晟听到‘完美’这两个字时，表情有些动容，但是他依旧将寒冷的话说出口
“但我的心里不会再有你的位置，正如你说的，我将此生忠诚于我的爱人。”
“所以，对不起，耶律。你年轻，血统高贵，你会有一个完美的恋人，你们会相爱，会共白头.....”孟晟在注意到耶律眼中的泪花那一刻停下来。
再说下去，未免有些残忍。
十八岁的年纪，连告白都如此仓促，他心潮澎湃而后接受失落伤感，紧握的拳头慢慢松了下来，无力的垂落。
良久，等到日头完全落下，北疆的天空逐渐抖落银河，草原上露水泛起晶莹的光，好像琥珀堆砌。
孟晟耐心的等着，当着耶律将情绪一点点的收敛，等待他强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变得平缓。
等到他最后的执拗：“孟先生，我也将此生忠诚于我的爱人，哪怕他不喜欢我。”
孟晟点了点头：“那是...我的荣幸。”
最后，孟晟还是走了，不过他告诉耶律他的归处。
他要去一座荒山，守一座坟冢。
刘晟要的是山清水秀的地方，所以他要种一山的树，引一条河，刻两座碑。
他一生无所成就，但是他将完成娇气的爱人，每一个愿望。
不拒绝，不回头，不左顾。
走到时间的尽头，走向一个身处凄凉却又内心温暖的结局。
以吾之姓冠以汝名，往后余生，如影随形。
北雁王府的杏树一到春天，花瓣就飘落满庭，纷纷洁白，落于发上不曾伸手拂落，你说这便算是此生共白头。
————大晋边境
贺喜伸了个懒腰，整个人摔进薛宇怀里。
薛宇赶忙伸手把人揽住：“我的祖宗，你真不怕摔着。”
贺喜咯咯的笑着，扣住薛宇后脑勺就结结实实的来了一口：“北疆的战事解决了，我高兴啊。那个鞑靼王真是会谈条件，和他讲话简直是费脑子。”
“是是是，但是耐不住我媳妇聪明啊。”
“就你会说话。”贺喜刮了刮薛宇的鼻子。
薛宇喉结滚动，眸色深了深：“媳妇儿，这次回了长安，你就跟我回家去吧。”
“回家？回什么家？”贺喜站起来，抬头瞧着薛宇翘起的嘴角。觉得有些不对劲。
“回我家，见我父亲母亲，虽然都见过的，但是身份不对。”薛宇歪了歪头，一脸的笑意。
贺喜却心中有些打鼓。
“我母亲这么喜欢你，她肯定愿意的。”薛宇生怕一会贺喜反悔，赶忙道“至于我父亲哪里，你放心我去说。到时候咱们只要过继一个孩子，我父亲那一关也能过去。”
薛宇握住贺喜的手，低头吻了吻，温暖柔软的唇轻压在手背上。
贺喜对上薛宇的眼睛，温柔，真诚。
“贺喜，我真的想正大光明的和你在一起。”
相爱这么多年，这次我想正大光明的和你牵手阔步长安。
贺喜难得脸红，愣在原地不动弹。薛宇以为他在考虑，实际上他这会脑子一片空白。
良久，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薛宇看见他点头，笑得灿烂极了，一把将人抱起来。趁着贺喜没有反应过来，堵住他的唇。
会脸红的媳妇，真可爱。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