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新）
这漫长的一吻结束后，就像是一场急雨总算滋润了干涸的土地一样，在二人心底肆意疯涨的那无处宣泄的思念与情意才暂时得到了安抚。
马车走的很慢，车厢摇摇晃晃，他们依偎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时光。
“说起来，陛下。”幼宁突然问道：“这外面有数不清的眼睛盯着您呢，万一有人跟踪怎么办？”
如今朝堂局势并不十分安稳，边疆处也屡屡不宁，晏氏天下在先皇在位时已经经历过两次谋乱，皇位更迭，更是有无数的空子叫能叫内外奸臣来钻。
皇帝每次出宫时，都要带着大批的护卫，除此之外，心眼多的朝臣还会留下眼线，他每个动作几乎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不让幼宁觉着担心。
“朕从出了常府以后，换了衣裳，又换了三四辆马车，才趁着夜色暗中回来的。周围有我的亲信在巡视，约莫没人知道朕在这，都只当朕已经回宫了。”
马车到底不比房屋御寒，幼宁又极怕冷，想到他在寒冷中换了衣裳，还得如此受苦的多番更换马车混淆视听，便觉得心疼起来。
“费这么多心，也只能碰见这么一会儿……还在那硬椅子坐了一下午，也太遭罪了。”幼宁嘟囔着，越发替他感到不值。
“要是今儿见不到，朕得多久才能见到你？”皇帝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气：“朕之前还想着，从前离京四五载不曾见你，都能受得住，现在不过是一两年，再难熬也不及当初一半。
如今才觉着不对，当初我离开时全是朕一个人单相思，哪里享受过美人在怀的滋味？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宫里就剩下朕一个人，思念至极也只能睹物思人，那才叫难熬。”
单相思……
皇帝当初离开时，幼宁尚且没有及笄，就算宫中女子早慧，幼宁亦自小波折，涉及男女情爱一事也依旧迟钝。
惠王相貌英俊，对待宫人也足够宽厚，他要议亲那一段时间，大宫女们都在暗暗羡慕，私下里议论着，能进他王府里该是何等幸事。
幼宁听着她们的窃窃私语，虽然不能对她们羡慕下的拈酸共情，也确实感到一些失落。她猜想惠王成亲以后，应当会不常入宫，那此后，便再也没人愿意耐心教她写字了，想到这里，总叫她感到怅然若失。
那时的她并不能分辨自己的情绪，见到惠王时的欣喜只当做濡幕，见不到惠王时的失落也只以为是因为不能学习新字所致。她下意识忽略着惠王待她的与众不同，忽略着那些大宫女故意在她面前透露这些消息的真实用心。
一直到他回宫，再到他登基，到他不肯伪装下去的那个夜晚，幼宁才忽然明白过来，那宛如神祇的惠王，到底在她十二岁那年开始，就在她心里种下了一弯月亮。
“那您带幼宁回去吧，像之前说过的那样，我装作小公公，留在御书房伺候您。”
“哼，竟说这些钩子话，朕真要带你回去，你又要眼泪汪汪哭着向朕求情了。”皇帝哪里不懂她？才跟着女先生学了几天，便成日间待在书房里，真叫她回宫全天伺候人，她才不乐意。
皇帝也不乐意。
幼宁想学字，增长学识，有向好的野心。将她拘在宫里，只能让她如之前一样，行事死气沉沉，吃饭都没有胃口，日益消瘦下去。
“嗯……叫朕想想，该怎么考你呢？”他突然想到了之前的话题，便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幼宁自忖学的浅，又怕向之前一样答不出来，并不想他现在就考，便摇头晃脑的说起别的：“幼宁才学了几天，考也没得考。倒是那位王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不定才能应对陛下的考题呢？”
这话总是若有若无的透着些酸气，幼宁自己说完都愣了一下，但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找补，便低下头，咬着下唇等他回应。
“那位王小姐么，”皇帝皱起眉头，“今日宴上，有许多男宾，她毫不遮掩以闺名自称，属实不够规矩。那些夫人们回去思量，免不了觉着她为人孟浪，谁还敢去她家提亲。”
幼宁想起那位王小姐在倚梅园吟诵的诗，说不定没人敢提亲才正是她想要的。
“王小姐也是因为陛下的缘故，才耽搁至今，如今叫她另择良婿，又叫她怎么情愿呢？”幼宁思考起日后的事情来：“她定是也等着日后选秀，本也不情愿坐在那任人挑选。”
皇帝这时才突然意识到这位王小姐是谁：“原来是这个王小姐……”
他那时并不在意先皇替他相看了哪家小姐，能记住王家，也全是因为王氏出了一个皇后，可王家小姐众多，他当然不记得先皇看中的是哪个王小姐。
“你进宫的时候，王皇后已经殁了，想来你也并不知道王皇后的为人。”
他语气怀念：“王皇后是父皇后宫里唯一的大善人，但人过于良善也是罪过。她与父皇少年夫妻，父皇为了求娶她，曾在皇爷爷殿前下跪一天一夜，险些费了双腿。最情深的时候，旁的侍妾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父皇几次。”
幼宁虽不曾见过那位王皇后，却知道先皇后宫有三千佳丽，便也能猜到这对伉俪情深的夫妻最后走向了何等的结局，内心已然开始嗟叹。
果然，皇帝说：“父皇即位后，王皇后诞下皇长子，便是从前的太子。她生产时遇着难产，死里逃生生下皇子，对太子便过分溺爱些，才将太子养育成了这般模样，这倒是题外话。
王皇后生产后容颜迅速老去，美丽不再，宫里又新进了年轻貌美的女娇娘，父皇暴露本性，后宫夜夜笙歌，便渐渐怠慢了王皇后。王皇后是个爱多愁善感的性子，此后便一直郁郁寡欢，疾病不断。
等她离世后，想是父皇对她有亏欠之情，才想从她母族里挑选女子指婚与我。可惜，我与父皇处处不同，偏只在这一点上相似。”
“只娶所爱之人。”
马车走的很慢，车厢摇摇晃晃，他们依偎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时光。
“说起来，陛下。”幼宁突然问道：“这外面有数不清的眼睛盯着您呢，万一有人跟踪怎么办？”
如今朝堂局势并不十分安稳，边疆处也屡屡不宁，晏氏天下在先皇在位时已经经历过两次谋乱，皇位更迭，更是有无数的空子叫能叫内外奸臣来钻。
皇帝每次出宫时，都要带着大批的护卫，除此之外，心眼多的朝臣还会留下眼线，他每个动作几乎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不让幼宁觉着担心。
“朕从出了常府以后，换了衣裳，又换了三四辆马车，才趁着夜色暗中回来的。周围有我的亲信在巡视，约莫没人知道朕在这，都只当朕已经回宫了。”
马车到底不比房屋御寒，幼宁又极怕冷，想到他在寒冷中换了衣裳，还得如此受苦的多番更换马车混淆视听，便觉得心疼起来。
“费这么多心，也只能碰见这么一会儿……还在那硬椅子坐了一下午，也太遭罪了。”幼宁嘟囔着，越发替他感到不值。
“要是今儿见不到，朕得多久才能见到你？”皇帝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气：“朕之前还想着，从前离京四五载不曾见你，都能受得住，现在不过是一两年，再难熬也不及当初一半。
如今才觉着不对，当初我离开时全是朕一个人单相思，哪里享受过美人在怀的滋味？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宫里就剩下朕一个人，思念至极也只能睹物思人，那才叫难熬。”
单相思……
皇帝当初离开时，幼宁尚且没有及笄，就算宫中女子早慧，幼宁亦自小波折，涉及男女情爱一事也依旧迟钝。
惠王相貌英俊，对待宫人也足够宽厚，他要议亲那一段时间，大宫女们都在暗暗羡慕，私下里议论着，能进他王府里该是何等幸事。
幼宁听着她们的窃窃私语，虽然不能对她们羡慕下的拈酸共情，也确实感到一些失落。她猜想惠王成亲以后，应当会不常入宫，那此后，便再也没人愿意耐心教她写字了，想到这里，总叫她感到怅然若失。
那时的她并不能分辨自己的情绪，见到惠王时的欣喜只当做濡幕，见不到惠王时的失落也只以为是因为不能学习新字所致。她下意识忽略着惠王待她的与众不同，忽略着那些大宫女故意在她面前透露这些消息的真实用心。
一直到他回宫，再到他登基，到他不肯伪装下去的那个夜晚，幼宁才忽然明白过来，那宛如神祇的惠王，到底在她十二岁那年开始，就在她心里种下了一弯月亮。
“那您带幼宁回去吧，像之前说过的那样，我装作小公公，留在御书房伺候您。”
“哼，竟说这些钩子话，朕真要带你回去，你又要眼泪汪汪哭着向朕求情了。”皇帝哪里不懂她？才跟着女先生学了几天，便成日间待在书房里，真叫她回宫全天伺候人，她才不乐意。
皇帝也不乐意。
幼宁想学字，增长学识，有向好的野心。将她拘在宫里，只能让她如之前一样，行事死气沉沉，吃饭都没有胃口，日益消瘦下去。
“嗯……叫朕想想，该怎么考你呢？”他突然想到了之前的话题，便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幼宁自忖学的浅，又怕向之前一样答不出来，并不想他现在就考，便摇头晃脑的说起别的：“幼宁才学了几天，考也没得考。倒是那位王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不定才能应对陛下的考题呢？”
这话总是若有若无的透着些酸气，幼宁自己说完都愣了一下，但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找补，便低下头，咬着下唇等他回应。
“那位王小姐么，”皇帝皱起眉头，“今日宴上，有许多男宾，她毫不遮掩以闺名自称，属实不够规矩。那些夫人们回去思量，免不了觉着她为人孟浪，谁还敢去她家提亲。”
幼宁想起那位王小姐在倚梅园吟诵的诗，说不定没人敢提亲才正是她想要的。
“王小姐也是因为陛下的缘故，才耽搁至今，如今叫她另择良婿，又叫她怎么情愿呢？”幼宁思考起日后的事情来：“她定是也等着日后选秀，本也不情愿坐在那任人挑选。”
皇帝这时才突然意识到这位王小姐是谁：“原来是这个王小姐……”
他那时并不在意先皇替他相看了哪家小姐，能记住王家，也全是因为王氏出了一个皇后，可王家小姐众多，他当然不记得先皇看中的是哪个王小姐。
“你进宫的时候，王皇后已经殁了，想来你也并不知道王皇后的为人。”
他语气怀念：“王皇后是父皇后宫里唯一的大善人，但人过于良善也是罪过。她与父皇少年夫妻，父皇为了求娶她，曾在皇爷爷殿前下跪一天一夜，险些费了双腿。最情深的时候，旁的侍妾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父皇几次。”
幼宁虽不曾见过那位王皇后，却知道先皇后宫有三千佳丽，便也能猜到这对伉俪情深的夫妻最后走向了何等的结局，内心已然开始嗟叹。
果然，皇帝说：“父皇即位后，王皇后诞下皇长子，便是从前的太子。她生产时遇着难产，死里逃生生下皇子，对太子便过分溺爱些，才将太子养育成了这般模样，这倒是题外话。
王皇后生产后容颜迅速老去，美丽不再，宫里又新进了年轻貌美的女娇娘，父皇暴露本性，后宫夜夜笙歌，便渐渐怠慢了王皇后。王皇后是个爱多愁善感的性子，此后便一直郁郁寡欢，疾病不断。
等她离世后，想是父皇对她有亏欠之情，才想从她母族里挑选女子指婚与我。可惜，我与父皇处处不同，偏只在这一点上相似。”
“只娶所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