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雨雷
门开了，林兰寂歪头道：“怎么了？”
“师尊还没睡吗……我做噩梦了。”少年低下了头，弱声道。
“进来吧，孩子。等等，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林兰寂手指触碰上江凤以脖子上的两个红点，似是被蛇给咬了。
“过来，我帮你看看。”林兰寂牵着他的手，来到桌前。
“还好，看样子不是毒蛇。”伤口被灵药抹了几下便消失了，林兰寂松了口气道。
“谢谢师尊。”
猫妖前两次都是正大光明出现在他眼前吸血的，这次却挑他睡觉的时候，是真的很生气吧?
“师尊，如果，我突然变坏了，该怎么办?”少年突然问道。
林兰寂严肃道：“如果你做了伤天害理之事，为师会罚你。”
“只是如此吗？”
“怎么？你还想做什么坏事？”青年用手指刮了下少年的鼻子，“我们凤以可没有那么坏。”
“……嗯。”
“所以，凤以是在担心未来会不会入魔吗？”林兰寂扭了一下江凤以的脸蛋。
“大概，算是吧。”少年眼神闪烁。
“入了魔又怎样呢？我就完全不怕。”林兰寂扬了下手，一副潇洒模样。
江凤以却担心道：“入了魔，会杀人的吧?”
“呵，怎么，你还想加入魔猎团？”青年打趣道。
魔猎团是百年前那场战争的敌方组织，主要由魔族构成，团内多是性格恶劣的嗜杀之人。
“不不不。”少年连忙摆手。
“那不就行了？凤以超乖的。”
林兰寂揉揉他的头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嘛？”
“嗯，好。”
三天后，妖界，景城。
这里是草木之乡，市民大多是草妖或者树妖。
江凤以跟着林兰寂来这里做任务。
据说这里出现了好几只五六米高的食人花，市民都拿它没办法，还总是在不同的地方出现。
进入城内，一阵幽香弥漫于空中，香味醉人，恐怕有迷幻的效果，只有修士才能避免中毒。
一个老人走到他们面前，哆哆嗦嗦道：“这不是我的老伴吗？你终于肯回来了啊？”
江凤以尴尬道：“老爷爷，我不认识你。”
一旁的年轻人赶紧拉过老人，“抱歉啊，我爸最近老是这样，见到人就觉得那人是他老伴儿。唉，我母亲一个月前才去世，他恐怕是过于哀伤才以至于患病了。”
林兰寂拱手道别，在城里转悠。
走着走着，身旁红棕色的石墙突然倒塌，一株比附近的槐树还要高大的花破土而出，扬起的尘灰惹人直咳嗽。
市民争相逃跑，食人花逮着一个人就是一通乱啃。
那尖牙能比得上鲨鱼的牙齿，一下子就嚼碎了那个路人的肉体和骨块。
“吧唧吧唧”的声音转悠着，配合着食人花的血盆大口，相当惊悚。
恶花蠕动着根系，想要再抓一个人吃吃，被林兰寂二人拦住了。
“你的主人是谁？”花妖身上有丝线，却找不到它的幕后主使，林兰寂只好亲自来问。
食人花并不能听懂他说的话，张大嘴巴就要吃掉林兰寂，江凤以抓住时机砍断它的花茎。
然而花是被控制着的，砍断根茎并没有用处，巨花以诡异的姿势活动着，想要逃跑。
江凤以一把火烧了它。
食人花抽搐着，化为了灰烬。
“可怜啊。”林兰寂看着灰烬，吐出句话来。
“嗯?”江凤以不明白。
“我透过丝线看到了它主人的记忆，它的主人是个花妖。”
“所以，为什么可怜呢？”
“她的丈夫被人打死了，她便以这种方式报仇。”林兰寂一语道破事实，躺在地上的丝线抖了抖，竟消失了。
“大概是真的很恨这个世界吧?”
“嗯。”
不出意外，城内果然生出了更多的食人花，巨大的、恐怖的、凶恶的、残忍的。
女人在背后操纵着丝线，即使是遇到了仙师的阻挠也依旧没有放弃。
她很恨这个城市，这里的人们都有罪！
我要杀光他们！花妖恶毒地想。
城市的一角，一朵朵小花盛开，花朵是蓝色的，播撒着细细的银光。
银光随风飘去，市民吸入后，会中毒死亡。
林兰寂还没发现这边的情况，食人花正在破坏这座城市，以极大的力度和速度。
有婴儿摔在地上，父母为了逃命不得不丢下它们。
有小孩绊倒在地，和老人一齐埋在了石土里。
一片狼藉，血染红城。
最终，恶花都被二人解决了，他们这才发现空中飘散的银点正在一点点侵蚀幸存者的生命。
林兰寂擅长风系法术，狂风卷起，将所有稀稀落落的银点收集起来，再用江凤以的火燃尽。
“呼——”青年松了口气。
城内已经有人开始救援了，他们搬起沉重的石墙，敲开玻璃窗，大声呼唤他们的家人。
但还是有不少的伤亡，林兰寂二人尽力救了那些能救了，花了小半天时间。
根据丝线聚集的方向，花妖应当在北面的丛林处。
二人踏向这里，香樟树正散发着好闻的叶香。
迷雾赶来这边，周围视线不清，能见度很小，江凤以不自主地抓住青年的手。
“怕？怕就抓紧我。”
“嗯。”
修士不容易被迷雾乱了方向，二人很快来到一座木屋前。
屋旁种植了月季花，也许是一只月季花妖。
一位女子在厚厚的白雾中出现，打着把油纸伞，慢慢睁开双眼。
“你们，是来杀死我的吗？”她幽幽道。
林兰寂看着她，“姑娘，我们同情你的遭遇，但，你已经犯了大过。”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我的爱人的吗？”
“我，知道。”林兰寂低垂下眼，他看到了她的记忆，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是那样无情地残害了我的丈夫，我连他最后一眼都没看到！他们都是活该！”
血泪狰狞地流下，一只黑色的花朵悄然生出，向他们二人发出攻击。
肉体难挡利剑，花朵很快就枯败了，那女子柔弱地躺倒在地。临死之刻，她眼里有光折射出来。
“潭儿，我来找你了。”
好一个爱人之间的生离死别。
林兰寂叹了口气，带着徒弟准备出林。
“师尊！”
江凤以停留在原地，眼神坚定地望向他。
心脏“砰砰”直跳，他抖着声音，满怀期望地看向林兰寂，“师尊，我喜欢你，你能接受吗？”
江凤以没等到回答，如他所料般，猫妖出现了。
猩红之眼盯着他，柔丽俊俏的脸庞只剩冰冷，他没有表情道：“我说过，我们是仇人，结局必是你死我活。”
江凤以心脏痛了片刻，依旧昂声道：“可是，师尊，我就是我啊。”
雨下了下来，少年没有用防雨术，任凭水珠染湿发丝，清洗面庞。
林兰寂一滴雨都没沾，冷眼旁观。
“我不是凤帝，也不是凤帝的儿子，我不是任何人，我就是我，师尊……也只是师尊。”
林兰寂双手握紧了片刻，眉头微蹙，撇开了眼，冷声道：“就算如此，我们也依旧会是仇人。”
“为什么？”江凤以不问出答案不罢休。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仇人，一如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尊会有两副面孔。
声音颤抖地，不知是雨落下感冒了，还是情绪崩溃了，“师尊，是很讨厌我的吧?”
“我……”
林兰寂很像解释什么，但少年已经扑上来强吻了他。
唇齿相贴，少年拥住他，猛烈而倾情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自从生了病，每隔几天就需要吸血，林兰寂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怎么推都推不开少年。
雨水似是变暖了，滴落在林兰寂的手上，少年哀声道：“如果我从来不是师尊的徒弟就好了……”
终于，雨如倾盆般落下，打断了这场单方面的激吻。
林兰寂喘着气，背过身体。
他道：“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湿发站在额头上，少年垂着头，给脸庞投下了一片阴影，悲凉与痛苦随着大雨灌进脑中。
一切哲理似乎都在此刻破碎，少年望着那些碎块，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只是思考着，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突然，天雷作响，惊醒了少年。
师尊依旧背对着他，他脑海里回想起师尊刚刚说的话：
——“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轰隆——”雷电闪过深蓝色的天空。
“轰隆隆”
江凤以轻轻拽住青年的衣角，林兰寂正要发作，少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
“师尊，打雷，我怕……”
时间仿佛回到了江凤以刚来宗门的时候，那时，也是这般的惊雷瀑雨。
林兰寂的心仿佛被锥子扎了一下，疼痛无以复加，他回过头来，眼神里流露出的依旧只是冰冷。
少年没有大哭大闹，只是无声地流泪，表情无悲无喜，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
林兰寂看着他这副模样，终究还是心疼了。
他给少年施了个防雨术，力道不大地扇了江凤以一巴掌。
“没有下次了，我不会再心软第二次。”
“师尊这是……接受了？”少年没有管那一巴掌，期冀地望着他。
“我没有说接受，我只是不再管这件事了。”林兰寂淡声道。
“先别高兴得那么早，你知道，为什么我说我们俩必定是仇人吗？”林兰寂依旧冰冰凉凉的样子，无情地道出问题。
江凤以失语了，他想知道，却又不想知道。
“我被凤帝诅咒，只能活一百年，要想活下去，需要你的血。”他看着少年。
江凤以声音里还有一丝哭腔，“我可以一直给师尊供血。”
“……”林兰寂看着他，突然就不想继续说了。
“师尊？还有什么难处吗？”江凤江有些害怕，害怕结局不是他想的那样。
“说不定哪一天，我的病情加重了，到时候……需要你的心头血。”
“……”
心头血，拿了便死，这是在要江凤以的命。
江凤以本想说自己不在乎，可是林兰寂已经走远了。
他不想听到回答，他早就知道回答。
但他不想听。
“师尊还没睡吗……我做噩梦了。”少年低下了头，弱声道。
“进来吧，孩子。等等，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林兰寂手指触碰上江凤以脖子上的两个红点，似是被蛇给咬了。
“过来，我帮你看看。”林兰寂牵着他的手，来到桌前。
“还好，看样子不是毒蛇。”伤口被灵药抹了几下便消失了，林兰寂松了口气道。
“谢谢师尊。”
猫妖前两次都是正大光明出现在他眼前吸血的，这次却挑他睡觉的时候，是真的很生气吧?
“师尊，如果，我突然变坏了，该怎么办?”少年突然问道。
林兰寂严肃道：“如果你做了伤天害理之事，为师会罚你。”
“只是如此吗？”
“怎么？你还想做什么坏事？”青年用手指刮了下少年的鼻子，“我们凤以可没有那么坏。”
“……嗯。”
“所以，凤以是在担心未来会不会入魔吗？”林兰寂扭了一下江凤以的脸蛋。
“大概，算是吧。”少年眼神闪烁。
“入了魔又怎样呢？我就完全不怕。”林兰寂扬了下手，一副潇洒模样。
江凤以却担心道：“入了魔，会杀人的吧?”
“呵，怎么，你还想加入魔猎团？”青年打趣道。
魔猎团是百年前那场战争的敌方组织，主要由魔族构成，团内多是性格恶劣的嗜杀之人。
“不不不。”少年连忙摆手。
“那不就行了？凤以超乖的。”
林兰寂揉揉他的头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嘛？”
“嗯，好。”
三天后，妖界，景城。
这里是草木之乡，市民大多是草妖或者树妖。
江凤以跟着林兰寂来这里做任务。
据说这里出现了好几只五六米高的食人花，市民都拿它没办法，还总是在不同的地方出现。
进入城内，一阵幽香弥漫于空中，香味醉人，恐怕有迷幻的效果，只有修士才能避免中毒。
一个老人走到他们面前，哆哆嗦嗦道：“这不是我的老伴吗？你终于肯回来了啊？”
江凤以尴尬道：“老爷爷，我不认识你。”
一旁的年轻人赶紧拉过老人，“抱歉啊，我爸最近老是这样，见到人就觉得那人是他老伴儿。唉，我母亲一个月前才去世，他恐怕是过于哀伤才以至于患病了。”
林兰寂拱手道别，在城里转悠。
走着走着，身旁红棕色的石墙突然倒塌，一株比附近的槐树还要高大的花破土而出，扬起的尘灰惹人直咳嗽。
市民争相逃跑，食人花逮着一个人就是一通乱啃。
那尖牙能比得上鲨鱼的牙齿，一下子就嚼碎了那个路人的肉体和骨块。
“吧唧吧唧”的声音转悠着，配合着食人花的血盆大口，相当惊悚。
恶花蠕动着根系，想要再抓一个人吃吃，被林兰寂二人拦住了。
“你的主人是谁？”花妖身上有丝线，却找不到它的幕后主使，林兰寂只好亲自来问。
食人花并不能听懂他说的话，张大嘴巴就要吃掉林兰寂，江凤以抓住时机砍断它的花茎。
然而花是被控制着的，砍断根茎并没有用处，巨花以诡异的姿势活动着，想要逃跑。
江凤以一把火烧了它。
食人花抽搐着，化为了灰烬。
“可怜啊。”林兰寂看着灰烬，吐出句话来。
“嗯?”江凤以不明白。
“我透过丝线看到了它主人的记忆，它的主人是个花妖。”
“所以，为什么可怜呢？”
“她的丈夫被人打死了，她便以这种方式报仇。”林兰寂一语道破事实，躺在地上的丝线抖了抖，竟消失了。
“大概是真的很恨这个世界吧?”
“嗯。”
不出意外，城内果然生出了更多的食人花，巨大的、恐怖的、凶恶的、残忍的。
女人在背后操纵着丝线，即使是遇到了仙师的阻挠也依旧没有放弃。
她很恨这个城市，这里的人们都有罪！
我要杀光他们！花妖恶毒地想。
城市的一角，一朵朵小花盛开，花朵是蓝色的，播撒着细细的银光。
银光随风飘去，市民吸入后，会中毒死亡。
林兰寂还没发现这边的情况，食人花正在破坏这座城市，以极大的力度和速度。
有婴儿摔在地上，父母为了逃命不得不丢下它们。
有小孩绊倒在地，和老人一齐埋在了石土里。
一片狼藉，血染红城。
最终，恶花都被二人解决了，他们这才发现空中飘散的银点正在一点点侵蚀幸存者的生命。
林兰寂擅长风系法术，狂风卷起，将所有稀稀落落的银点收集起来，再用江凤以的火燃尽。
“呼——”青年松了口气。
城内已经有人开始救援了，他们搬起沉重的石墙，敲开玻璃窗，大声呼唤他们的家人。
但还是有不少的伤亡，林兰寂二人尽力救了那些能救了，花了小半天时间。
根据丝线聚集的方向，花妖应当在北面的丛林处。
二人踏向这里，香樟树正散发着好闻的叶香。
迷雾赶来这边，周围视线不清，能见度很小，江凤以不自主地抓住青年的手。
“怕？怕就抓紧我。”
“嗯。”
修士不容易被迷雾乱了方向，二人很快来到一座木屋前。
屋旁种植了月季花，也许是一只月季花妖。
一位女子在厚厚的白雾中出现，打着把油纸伞，慢慢睁开双眼。
“你们，是来杀死我的吗？”她幽幽道。
林兰寂看着她，“姑娘，我们同情你的遭遇，但，你已经犯了大过。”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我的爱人的吗？”
“我，知道。”林兰寂低垂下眼，他看到了她的记忆，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是那样无情地残害了我的丈夫，我连他最后一眼都没看到！他们都是活该！”
血泪狰狞地流下，一只黑色的花朵悄然生出，向他们二人发出攻击。
肉体难挡利剑，花朵很快就枯败了，那女子柔弱地躺倒在地。临死之刻，她眼里有光折射出来。
“潭儿，我来找你了。”
好一个爱人之间的生离死别。
林兰寂叹了口气，带着徒弟准备出林。
“师尊！”
江凤以停留在原地，眼神坚定地望向他。
心脏“砰砰”直跳，他抖着声音，满怀期望地看向林兰寂，“师尊，我喜欢你，你能接受吗？”
江凤以没等到回答，如他所料般，猫妖出现了。
猩红之眼盯着他，柔丽俊俏的脸庞只剩冰冷，他没有表情道：“我说过，我们是仇人，结局必是你死我活。”
江凤以心脏痛了片刻，依旧昂声道：“可是，师尊，我就是我啊。”
雨下了下来，少年没有用防雨术，任凭水珠染湿发丝，清洗面庞。
林兰寂一滴雨都没沾，冷眼旁观。
“我不是凤帝，也不是凤帝的儿子，我不是任何人，我就是我，师尊……也只是师尊。”
林兰寂双手握紧了片刻，眉头微蹙，撇开了眼，冷声道：“就算如此，我们也依旧会是仇人。”
“为什么？”江凤以不问出答案不罢休。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仇人，一如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尊会有两副面孔。
声音颤抖地，不知是雨落下感冒了，还是情绪崩溃了，“师尊，是很讨厌我的吧?”
“我……”
林兰寂很像解释什么，但少年已经扑上来强吻了他。
唇齿相贴，少年拥住他，猛烈而倾情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自从生了病，每隔几天就需要吸血，林兰寂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怎么推都推不开少年。
雨水似是变暖了，滴落在林兰寂的手上，少年哀声道：“如果我从来不是师尊的徒弟就好了……”
终于，雨如倾盆般落下，打断了这场单方面的激吻。
林兰寂喘着气，背过身体。
他道：“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湿发站在额头上，少年垂着头，给脸庞投下了一片阴影，悲凉与痛苦随着大雨灌进脑中。
一切哲理似乎都在此刻破碎，少年望着那些碎块，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只是思考着，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突然，天雷作响，惊醒了少年。
师尊依旧背对着他，他脑海里回想起师尊刚刚说的话：
——“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轰隆——”雷电闪过深蓝色的天空。
“轰隆隆”
江凤以轻轻拽住青年的衣角，林兰寂正要发作，少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
“师尊，打雷，我怕……”
时间仿佛回到了江凤以刚来宗门的时候，那时，也是这般的惊雷瀑雨。
林兰寂的心仿佛被锥子扎了一下，疼痛无以复加，他回过头来，眼神里流露出的依旧只是冰冷。
少年没有大哭大闹，只是无声地流泪，表情无悲无喜，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
林兰寂看着他这副模样，终究还是心疼了。
他给少年施了个防雨术，力道不大地扇了江凤以一巴掌。
“没有下次了，我不会再心软第二次。”
“师尊这是……接受了？”少年没有管那一巴掌，期冀地望着他。
“我没有说接受，我只是不再管这件事了。”林兰寂淡声道。
“先别高兴得那么早，你知道，为什么我说我们俩必定是仇人吗？”林兰寂依旧冰冰凉凉的样子，无情地道出问题。
江凤以失语了，他想知道，却又不想知道。
“我被凤帝诅咒，只能活一百年，要想活下去，需要你的血。”他看着少年。
江凤以声音里还有一丝哭腔，“我可以一直给师尊供血。”
“……”林兰寂看着他，突然就不想继续说了。
“师尊？还有什么难处吗？”江凤江有些害怕，害怕结局不是他想的那样。
“说不定哪一天，我的病情加重了，到时候……需要你的心头血。”
“……”
心头血，拿了便死，这是在要江凤以的命。
江凤以本想说自己不在乎，可是林兰寂已经走远了。
他不想听到回答，他早就知道回答。
但他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