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鼠疫
在江上苦苦捱过了几日，好不容易双脚沾了地。
那江陵知府竟然亲自来码头接我们，我随着林逸向其问好。这江陵知府虽与楚国公年纪相仿，但两鬓已经斑白，苍老的皱纹爬满了眼角，整张脸写满了疲倦不堪。
因为江陵所有客栈都被临时征用成临时的疫病患者诊所，此行我们只能借宿在江陵知府家中。在前往知府府邸途中，知府也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江陵城此时的处境。
“这疫病从东市开始，不出三天，全城都出现了相似的病例。刚开始我们是怀疑是这猪瘟引起的，但其他发生猪瘟的地方额，却未发生此疫病。而且此次疫病传染得十分迅速，如今全城上下皆是人心惶惶。”知府讲到此处，激动地话语引发了剧烈的咳嗽，“多怪老夫无能，如今不仅害得全身百姓遭殃，还惊动了世子和夫人来以身犯险。”
“莫伯伯严重了，不止莫伯伯处可有江陵城的地图，还有这疫病发生的时间先后地点？”
“有的，有的。待会回府，我便换人给您寻来。”话罢，又是知府一阵咳嗽，仿佛下一秒能咳得出血般，痛苦的咳嗽声听的人心一紧。
“知府大人，这样的咳嗽可有多久了？”我瞧着知府面色蜡黄，没忍住多嘴问道。
“老夫这是顽疾，治不了了哟。”一句话结尾，又是剧烈的咳嗽声。“夫人，不必为我担心，这点小病，不碍事的。”
“知府大人，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只要您多加注意，这病就成不了大气候；但如果您坐视不管，这病可能会酿成大祸。如今江陵城正处于危机时刻，若是你倒下了，这万千百姓可怎么办？”
知府大人听了我的话，面露担忧。我莞尔一笑，立马安抚道：“知府大人莫太过担忧，我待会便根据你的具体病症，开出药方子。只要按时服用，这病肯定能药到病除！”
“好啊！夫人秀外慧中，还通情理，识大体。怪不得林逸这小子被你迷得怔怔的，就连国公爷还常常向我夸耀自己有个好儿媳妇。”
“那当然，我夫人是顶好的！”林逸立马附和着江陵知府，一脸骄傲地说着。
我羞红的脸恰巧对上林逸得意的神色，他漆黑的眸子里透着盈盈星光，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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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陵知府府邸不似荆州府邸般豪华奢靡，倒是出奇的简朴空旷。身处如此糟糕的官宦环境，却能洁身自好，不被金银财宝诱惑，我不由得对这背挺得笔直的莫知府多了几分敬佩。
莫夫人与莫少爷早已在府门口迎接，热情地接待我们的到来。
江陵是大江最大的的渡口之一，其往来商贸络绎不绝，是也南边著名的繁华都市。可这知府府邸上下都穿着粗布麻衣，衣着简朴，无过多修饰。
再看看我们一行人都是锦衣华服，我愧疚地直低头。
那莫夫人迅速捕捉我情绪的变化，及时解释道：“如今正值江陵危难时，我们全家都将家中值钱的衣服首饰典当了出去。所以如今才做这副深居简出的打扮，还请世子与夫人莫见怪。”
“哪里哪里，这种以身为先的做法，我们学习还来不及，怎么还会责怪呢？”我回应道。
莫夫人有眼力见地看到欲商讨正事的林逸与莫知府，欲拉着我们女眷去后院再叙。
可我担心莫知府病情会进一步恶化，故将眼神落在他身上迟疑了片刻。
林逸立即明白我的意图，“莫伯伯，此时先把您的健康问题解决了可好？”
楚国公世子发话，即使有反驳的心，也没有拒绝的胆。我便顺利地为莫知府开下了药方，并叮嘱了莫夫人可以在平时喝的水里加一点点蜂蜜，有助于化解咳嗽症状。
沉稳大气的莫夫人看到我写给她的药方子，脸上也曾浮现了不可置信，但随后又恢复到寻常模样，“夫人博学强识，妙手回春，让我这个深居在闺阁中的妇女好生佩服！”
“莫夫人，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了。”我客套地回复着，“但论其他，我是远远不及夫人的。”
莫夫人本想领我去后院，再细细谈论。可林逸突然开口欲将我留下，莫夫人听了一惊，立马识趣的退下。
如今这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女子，与我相伴的还有林逸，莫知府，莫少爷。林逸低着头研究着江陵地图，莫知府在一旁为他一一标记着疫情前后发生的地点。
而那莫少爷在惊讶地望了我几眼后，开始皱着眉沉思。瞧他一副读书人的斯文模样，恐怕这是他第一次见我这般参与政事的女子，正百思不得其解地苦想着。
“此次疫情竟是顺着这城中护城河传播。只怕是有人故意在护城河中投毒，饮了护城河的百姓就会因此感染。正好东市位于护城河上游，顺着护城河的流向，其他疫情聚集地接二连三的爆发。当务之急，是赶紧通知大家莫要再喝这护城河的水，要用其他河流保障居民的用水。”林逸扶着额，冷静地分析，“霂霂，你可知道什么疫病可以人为制造出来，还能通过此方式传播？”
“可能是鼠疫。我幼时曾听过祖父提起前朝战乱时，有不少人用这种鼠疫药粉投毒至敌方，可以不用一兵一卒让敌方全军覆没。只是这法子过于阴毒，这本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自我朝建立后，此阴招就如销声匿迹了般。”
“这人为投放的鼠疫可有医治的方法？”
“此事我无法妄下定论，这要取决于制毒人。前朝投放的鼠疫药威力小，治疗容易，但如今看这来势汹汹的传染仗势，我不好说。”
“看来此次江陵城只怕是一场恶战。”林逸沉重发言道。“如今药材可有保证？”
“如今这急缺的就是这药材，全城的药材都仰仗于乾坤医馆，如今它还哄抬药价，让许多百姓都没钱治病买药。所以才导致这么多死伤。”莫知府看林逸点出了难点，焦急地补充道。
乾坤医馆，怎又是它？我们从长安一路南下，所出的意外大多与它脱不了干系。如今这来势汹汹的江陵疫病又与它息息相关。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