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间恶魔
我没想到交易对象准备的界外魔容器会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的小女孩。
不，将眼前这个生物称作女孩似乎不太合适，她眼中的记忆世界支离破碎，是我即便穷尽所有词汇也难以描摹的悲惨和污浊，即便当下的她看起来干净整洁，但灵魂依旧身处泥沼之中，甚至本人都没有一丝一毫要挣扎逃走的念头。
她就像是一头满足现状的野兽，又像是没有思维的烂肉，暗无天日的未来就是在她生命中独占一隅同时又重如泰山的全部，光是活下去就要竭尽全力，又何来奢求更多呢？
艾伦·阿道夫是雾都东区的地下皇帝，本人也是相当狂热的巫术爱好者，而我在收购世界各地的珍奇宝物时恰巧得到了他感兴趣的东西。
现在带来的货品就是暂时储存着界外魔的容器，距离封印彻底解除还剩下三天，这期间必须让新的继承者来接受诅咒，不然里面的界外魔就会挣脱容器重新寻找下一个宿主。
本来我只是一个管理夜隐之物相关事宜的旧书商，而且最近雾都治安很不好，隐秘署的前代署长葬礼刚过，现在那边正是群龙无首的状态，简直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
要是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我倒是很像把这东西留在手里好好研究，但当下的情况显然不允许，再加上知道这个消息的阿道夫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和俗世的人不扯上太多关系是我的原则，刚好阿道夫已经把名下的一处偏僻地产转让给我，刚好可以作为Dybbuk的新地址。
界外魔这种东西太过特殊，世上仅仅能存在一人，即便被它诅咒的人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但需要重复的命运和漫长孤独人生的折磨往往会让每一任宿主最终都选择让其他人来终结自己的性命。
当然，在我长达千年的旅行中关于界外魔的消息也只是偶有听闻，至于其真正的面目和实质，我没机会了解，也没兴趣知道。
“一百万英镑，我要求现在就验货。”
男人把支票推到我面前，说实话我并不太想见证新生界外魔诞生的瞬间，终归我是对恶心血腥的场面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外面角落里有三个拿着手枪的人随时待命，我不想在东区闹出太大的动静，事到如今也只能略作妥协。
“无妨。”
黑色手提箱的密码是用故土的文字加密，这些雾都的异乡人自然不可能破解，我轻车熟路地打开箱子，里面的透明水晶罐子里装着一条通体黑色的毒蛇，双瞳犹如鲜血一般赤红，疯狂撞击罐壁的同时还在不断吐着蛇信，简直和神话里诱惑亚当夏娃吞食禁果的伊甸园毒蛇别无二致。
【Stultus homines, iurate in nomine deorum, reddetis pro iudicio hodie!】
一道苍老又诡异晦涩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阿道夫和女巫都是一惊，张望四周，最后才确认声音是罐子里的毒蛇发出。
“它在说什么？”
男人舔了舔嘴唇，看向毒蛇的眼神狂热又兴奋，哪怕里面的猛兽表现出的姿态似乎只要逃走就立刻把他撕成碎片。
“无关紧要的临终祷告而已。”
我没义务充当界外魔和人类的翻译官，更不关心这家伙所谓的神明身份和毒誓里的所谓代价。
哪怕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在我眼里也只是厚重浮世之书上无关紧要的寥寥一笔而已。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至于后面阿道夫怎么处置界外魔，东区乃至雾都会变成什么样子，都跟我无关。
我把拿起罐子，将符篆摁在罐口的封印处，伴随符篆的燃烧殆尽，罐子的封印也渐渐松动，里面的毒蛇也停下挣扎的动作，像是在等待逃走的机会。
我自然不会给它这个可乘之机，符篆的灰尘穿透罐体的水晶进入毒蛇体内，顷刻间它眼中的理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售后服务可得好好做到位，不然这位阿道夫先生会不会翻脸还是两说的事情。
“杰奎琳，过来。”
阿道夫招了招手，就像是在招呼宠物，那孩子也相当配合地走到他身边，年迈的巫女抓住她的手臂，按照我事先吩咐的那样，用人骨做成的匕首刺穿她的手掌。
她全程没有动一下，甚至没有皱过眉头。
鲜血不断从掌心涌出，女巫为了保证足够的出血量，拔出之前甚至特意多转了两圈，一个血洞在那孩子掌心打开，我打开罐子，毒蛇嗅到鲜血的味道，近乎是一瞬间就从罐口弹出，一口咬住那孩子的伤口，然后身体汽化，顺着伤口渗入她的身体。
杰奎琳毫无防备，搅碎内脏血肉的痛苦瞬间抵达脑海深处，同时她毫无征兆地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视野模糊变红，鼻子和耳朵也被鲜血染红。
“咳咳——咳咳……”
我退后一步，避免她的血溅到身上，本来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让小孩子死前受尽折磨不是我的本意，于是只好尝试转移话题来让自己不那么在意这些。
“她是你亲生女儿。”
当然，提醒阿道夫这一句不是指望能唤醒他的人性亦或是救活这孩子，充其量我只是出于研究目的才问出口。
毕竟作为界外魔的买家，他能知道这样的仪式，就说明某种层面上他对界外魔知道的不比我少。
“亲生女儿又如何？下贱婊子肚子里爬出来的意外罢了！我给她提供工作和吃住，生命最后成为我夺取界外魔力量的垫脚石，应该感到万分荣幸！”
阿道夫一脚踩在杰奎琳脑袋上，兴许是知道女孩不剩多长时间了，语气越发调笑咒毒。
“最后特别告诉你一件事吧！你那个当妓女的母亲并不是跑了去做别人的情妇，而是我把她弄到了军营做活计，顺带给那些士兵提供她本职工作该有的服务！”
杰奎琳之前一直没有动，直到亲生父亲提到她生母的下落，她的眼珠才稍稍转动了一下。
“至于那婊子最后是染了性病暴毙还是被炮弹炸成碎肉那我就不得而知了！看在你对她还有点迷恋的份上，死前特别给你澄清一下误会，我很善良吧？”
我的确低估了阿道夫的恶心程度，他可以用自己的亲生骨肉来做祭品，也可以把孩子的母亲远送他乡让其饱受折磨。
这样一比，刚才在罐子里杀人无数的界外魔似乎都有点可爱。
我是一直相信比鬼神更恐怖的是人心，这一点在旅行中曾经无数次地体会过，但女孩的下场还是不由得让我的心揪了起来。
杰奎琳身上的血越流越多，而伴随着那些殷红色流到我脚下的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不是属于她身体的血液，一个孩子体内的全部血液也不该有这个分量。
“是…你……杀的吗？”
女孩慢慢抬起头，她抓住了阿道夫踩着她脑袋的脚，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是你，杀了我的妈妈？”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按照阿道夫的预想本该是杰奎琳被界外魔的诅咒折磨得奄奄一息，然后再由他来杀死这个豢养已久的牲口完成诅咒继承才是，可杰奎琳的反应却让他的一系列盘算全部落空。
作者有话说：
不，将眼前这个生物称作女孩似乎不太合适，她眼中的记忆世界支离破碎，是我即便穷尽所有词汇也难以描摹的悲惨和污浊，即便当下的她看起来干净整洁，但灵魂依旧身处泥沼之中，甚至本人都没有一丝一毫要挣扎逃走的念头。
她就像是一头满足现状的野兽，又像是没有思维的烂肉，暗无天日的未来就是在她生命中独占一隅同时又重如泰山的全部，光是活下去就要竭尽全力，又何来奢求更多呢？
艾伦·阿道夫是雾都东区的地下皇帝，本人也是相当狂热的巫术爱好者，而我在收购世界各地的珍奇宝物时恰巧得到了他感兴趣的东西。
现在带来的货品就是暂时储存着界外魔的容器，距离封印彻底解除还剩下三天，这期间必须让新的继承者来接受诅咒，不然里面的界外魔就会挣脱容器重新寻找下一个宿主。
本来我只是一个管理夜隐之物相关事宜的旧书商，而且最近雾都治安很不好，隐秘署的前代署长葬礼刚过，现在那边正是群龙无首的状态，简直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
要是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我倒是很像把这东西留在手里好好研究，但当下的情况显然不允许，再加上知道这个消息的阿道夫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和俗世的人不扯上太多关系是我的原则，刚好阿道夫已经把名下的一处偏僻地产转让给我，刚好可以作为Dybbuk的新地址。
界外魔这种东西太过特殊，世上仅仅能存在一人，即便被它诅咒的人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但需要重复的命运和漫长孤独人生的折磨往往会让每一任宿主最终都选择让其他人来终结自己的性命。
当然，在我长达千年的旅行中关于界外魔的消息也只是偶有听闻，至于其真正的面目和实质，我没机会了解，也没兴趣知道。
“一百万英镑，我要求现在就验货。”
男人把支票推到我面前，说实话我并不太想见证新生界外魔诞生的瞬间，终归我是对恶心血腥的场面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外面角落里有三个拿着手枪的人随时待命，我不想在东区闹出太大的动静，事到如今也只能略作妥协。
“无妨。”
黑色手提箱的密码是用故土的文字加密，这些雾都的异乡人自然不可能破解，我轻车熟路地打开箱子，里面的透明水晶罐子里装着一条通体黑色的毒蛇，双瞳犹如鲜血一般赤红，疯狂撞击罐壁的同时还在不断吐着蛇信，简直和神话里诱惑亚当夏娃吞食禁果的伊甸园毒蛇别无二致。
【Stultus homines, iurate in nomine deorum, reddetis pro iudicio hodie!】
一道苍老又诡异晦涩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阿道夫和女巫都是一惊，张望四周，最后才确认声音是罐子里的毒蛇发出。
“它在说什么？”
男人舔了舔嘴唇，看向毒蛇的眼神狂热又兴奋，哪怕里面的猛兽表现出的姿态似乎只要逃走就立刻把他撕成碎片。
“无关紧要的临终祷告而已。”
我没义务充当界外魔和人类的翻译官，更不关心这家伙所谓的神明身份和毒誓里的所谓代价。
哪怕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在我眼里也只是厚重浮世之书上无关紧要的寥寥一笔而已。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至于后面阿道夫怎么处置界外魔，东区乃至雾都会变成什么样子，都跟我无关。
我把拿起罐子，将符篆摁在罐口的封印处，伴随符篆的燃烧殆尽，罐子的封印也渐渐松动，里面的毒蛇也停下挣扎的动作，像是在等待逃走的机会。
我自然不会给它这个可乘之机，符篆的灰尘穿透罐体的水晶进入毒蛇体内，顷刻间它眼中的理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售后服务可得好好做到位，不然这位阿道夫先生会不会翻脸还是两说的事情。
“杰奎琳，过来。”
阿道夫招了招手，就像是在招呼宠物，那孩子也相当配合地走到他身边，年迈的巫女抓住她的手臂，按照我事先吩咐的那样，用人骨做成的匕首刺穿她的手掌。
她全程没有动一下，甚至没有皱过眉头。
鲜血不断从掌心涌出，女巫为了保证足够的出血量，拔出之前甚至特意多转了两圈，一个血洞在那孩子掌心打开，我打开罐子，毒蛇嗅到鲜血的味道，近乎是一瞬间就从罐口弹出，一口咬住那孩子的伤口，然后身体汽化，顺着伤口渗入她的身体。
杰奎琳毫无防备，搅碎内脏血肉的痛苦瞬间抵达脑海深处，同时她毫无征兆地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视野模糊变红，鼻子和耳朵也被鲜血染红。
“咳咳——咳咳……”
我退后一步，避免她的血溅到身上，本来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让小孩子死前受尽折磨不是我的本意，于是只好尝试转移话题来让自己不那么在意这些。
“她是你亲生女儿。”
当然，提醒阿道夫这一句不是指望能唤醒他的人性亦或是救活这孩子，充其量我只是出于研究目的才问出口。
毕竟作为界外魔的买家，他能知道这样的仪式，就说明某种层面上他对界外魔知道的不比我少。
“亲生女儿又如何？下贱婊子肚子里爬出来的意外罢了！我给她提供工作和吃住，生命最后成为我夺取界外魔力量的垫脚石，应该感到万分荣幸！”
阿道夫一脚踩在杰奎琳脑袋上，兴许是知道女孩不剩多长时间了，语气越发调笑咒毒。
“最后特别告诉你一件事吧！你那个当妓女的母亲并不是跑了去做别人的情妇，而是我把她弄到了军营做活计，顺带给那些士兵提供她本职工作该有的服务！”
杰奎琳之前一直没有动，直到亲生父亲提到她生母的下落，她的眼珠才稍稍转动了一下。
“至于那婊子最后是染了性病暴毙还是被炮弹炸成碎肉那我就不得而知了！看在你对她还有点迷恋的份上，死前特别给你澄清一下误会，我很善良吧？”
我的确低估了阿道夫的恶心程度，他可以用自己的亲生骨肉来做祭品，也可以把孩子的母亲远送他乡让其饱受折磨。
这样一比，刚才在罐子里杀人无数的界外魔似乎都有点可爱。
我是一直相信比鬼神更恐怖的是人心，这一点在旅行中曾经无数次地体会过，但女孩的下场还是不由得让我的心揪了起来。
杰奎琳身上的血越流越多，而伴随着那些殷红色流到我脚下的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不是属于她身体的血液，一个孩子体内的全部血液也不该有这个分量。
“是…你……杀的吗？”
女孩慢慢抬起头，她抓住了阿道夫踩着她脑袋的脚，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是你，杀了我的妈妈？”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按照阿道夫的预想本该是杰奎琳被界外魔的诅咒折磨得奄奄一息，然后再由他来杀死这个豢养已久的牲口完成诅咒继承才是，可杰奎琳的反应却让他的一系列盘算全部落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