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赌局
临衍晾了鞑靼的几天，捡了大朝会的前几天让人把孟晟和二王子请进了宫来。
一众随从却被拦在了宫外。
“鞑靼使节，我南晏的皇宫是不允许外籍的兵将进入的。”孙金给两人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还望二王子与使节不要怪罪。”
耶律气的腮帮子鼓起来：“他们不是兵将，只是我的随从！”
孙金摇了摇头，微笑的看着耶律，眼中有打量：“还望二王子恕罪。”
耶律这几天受了许多见风使舵的小人的眼色，这时候快要进宫了又被刁难，心中气急，站在原地和孙金僵持不下。
孟晟抚了抚了耶律的肩膀，弯腰低声说：“耶律，我们有正事。”
耶律常舒了一口气，僵硬的肩膀才松弛下来。对着后面的随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在外面等待，然后一声不吭往前走。
孟晟向孙金点了点头，迈着大步跟上了耶律。
“孟先生，为什么分明是我们与南晏合作，却要好像是他们的属国一样？”耶律的声音中有些哽咽。
孟晟看他紧咬着下唇的倔强样子，心中有些怜悯：“耶律，原来的北雁对于伙伴也是这样傲慢的态度，甚至比南晏更要轻蔑高傲。我问你，如今的北雁去哪里了？”
耶律拧着眉：“去哪了？北雁...不是已经被大晋取代了吗？”
“对，所以你懂了吗？”孟晟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是耶律隐约能听出杀机。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世上沧海桑田，你方唱罢我登场，多少的高楼若云烟一缕，多少强国三代而亡。
朱门高户蝶簇一剪春，素瓦破棚羞请瘦骨燕。而今鞑靼虽与南晏无法相提并论，但是高楼转瞬塌，谁知南晏今日的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所以，南晏也会像北雁一样吗？”耶律虽然是问出来的，但是语气却决绝。
孟晟只答了一句：“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所以，且行且信。”
孙金不知道这位气质温和的使节对着这位年轻气盛的王子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好像能形象的看见这位王子头顶的乌云被拨开，阳光万里照在他身上，然后他像是一棵小树一样快速的抽芽生长。
孙金心中忽地有些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不是来自于弱者对于强者的畏惧。而是对于一个看不透却又分明的感受到他的感染力的人，感觉自己会被他看穿，然后被他牵着走。
孟晟与耶律来到了鎏金殿，沈娴辞和安敏站立两旁，临衍正端坐在殿上，看着来到此的孟晟，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什么鞑靼会安心派一个中原人。
“鞑靼使节孟晟见过南晏陛下。”孟晟说完行了一个礼，耶律也像临衍行了一个鞑靼礼。
“鞑靼使节免礼，朕前几日事务众多，想着匆忙接见有失礼仪，便推后了几日。”临衍说的客气，但是迎接鞑靼的宾礼又实在简陋的很。
“南晏陛下日理万机，乃是南晏之兴。”孟晟颔首。
临衍浅笑了一下，问答：“使节是中原人吧，是鞑靼可汗的幕僚？”
“陛下慧眼，确实是中原人，遭逢战乱，流离失所，漂泊到鞑靼，承蒙可汗不弃，有幸追随之。”孟晟语气平和的将自己的过往一带而过。
“能受人赏识，是你的本事。”临衍点点头，几句话之间，临衍就感觉到孟晟身上有一种经历实施沉淀的沉稳温和气质，如果不是因为他身边还带着半大不小的二王子，临衍还是很想将此人招入南晏。
“朕看过鞑靼使节的信了，文辞甚为诚恳。但是毕竟，南晏原来与鞑靼并无往来，此时贸然来谈合作，还要涉及战争，未免唐突了一些吧。”
“陛下”孟晟躬身道“南晏与鞑靼过去确实无甚交往，那是因为相隔原来的北雁，如今的大晋。山高路远，未能领略南晏风采，故而井底观天，未能与贵国相交。但这只是两国政治之间因为路途遥远未能即使彼此了解，民间却是早已通商往来，此为其一。其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据某所知，南晏与大晋曾经因为争夺中州起过战事，两国虽然表面上和谈，但陛下难道不对大晋如今的如日中天有所顾忌吗？大晋当真能和当年的北雁一样与南晏和平共治中原吗？而且，就算是日薄西山的北雁，恐怕也对这片富饶土地起过贪念。大晋能图北雁，便也会贪南晏。”
孟晟连在朝堂上说这样严肃的话，语气仍旧和缓。丝丝入扣，便能引着人的思路跟着他走。恰到好处的停顿，令殿上所有人包括沈娴辞都想起来上一次大晋使者丝毫不让的强硬态度和狡猾的外交手腕。
以及北雁的顷刻灭亡，不觉便联想到了大晋兵临城下时，如何保住祖宗江山，百年基业。
孟晟环视了一周，继续说下去，只是节奏变得快了些：“不瞒陛下，如今鞑靼正在遭受着大晋的侵略。鞑靼是马背上的国家，但是大晋的骑兵实力并不在鞑靼骑兵之下。而今兵强马壮，士气正盛。我鞑靼可汗早就料到必有此战，早早的便练兵，如今堪堪能够抵挡。如今两方战事正胶着，我此次前来南晏实是来求南晏与鞑靼合作，夹击大晋。陛下或许觉得此时隔岸观虎斗未尝不可，但是未必不是唇亡齿寒。当中山之狼开始攻略猎豹的领地，这一战必然不是最后一战。”
未尝不是最后一战。
这一句直抵了殿上诸公的心中。临衍好像有许多的理由来拒绝鞑靼的合作，隔岸观火然后趁火打劫；螳螂捕蝉，然后黄雀在后；鹬蚌相争，然后渔翁得利.......
但是此间所有计谋的基础都是强大的军事实力，没有匹配的军事实力，以上所有都是妄谈，都要推翻。
如若等待着这唯一一个能够夹击大晋的机会就此失去，等待被大晋各个击破。
南晏的江山便只能拱手让人。
孟晟看着临衍阴晴不定的脸色，他常舒了一口气，他知道他已经利用了这位年轻的皇帝对于大晋的恐惧，而获得了南晏的军事帮助。
这不是骗局，因为这确实可能击败大晋这个强大的对手。
但这是个赌局。若是输了，鞑靼族可以放弃阿木坦盆地，顶多背井离乡，等待下一次卷土重来。但是南晏的结局就是万劫不复。
一众随从却被拦在了宫外。
“鞑靼使节，我南晏的皇宫是不允许外籍的兵将进入的。”孙金给两人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还望二王子与使节不要怪罪。”
耶律气的腮帮子鼓起来：“他们不是兵将，只是我的随从！”
孙金摇了摇头，微笑的看着耶律，眼中有打量：“还望二王子恕罪。”
耶律这几天受了许多见风使舵的小人的眼色，这时候快要进宫了又被刁难，心中气急，站在原地和孙金僵持不下。
孟晟抚了抚了耶律的肩膀，弯腰低声说：“耶律，我们有正事。”
耶律常舒了一口气，僵硬的肩膀才松弛下来。对着后面的随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在外面等待，然后一声不吭往前走。
孟晟向孙金点了点头，迈着大步跟上了耶律。
“孟先生，为什么分明是我们与南晏合作，却要好像是他们的属国一样？”耶律的声音中有些哽咽。
孟晟看他紧咬着下唇的倔强样子，心中有些怜悯：“耶律，原来的北雁对于伙伴也是这样傲慢的态度，甚至比南晏更要轻蔑高傲。我问你，如今的北雁去哪里了？”
耶律拧着眉：“去哪了？北雁...不是已经被大晋取代了吗？”
“对，所以你懂了吗？”孟晟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是耶律隐约能听出杀机。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世上沧海桑田，你方唱罢我登场，多少的高楼若云烟一缕，多少强国三代而亡。
朱门高户蝶簇一剪春，素瓦破棚羞请瘦骨燕。而今鞑靼虽与南晏无法相提并论，但是高楼转瞬塌，谁知南晏今日的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所以，南晏也会像北雁一样吗？”耶律虽然是问出来的，但是语气却决绝。
孟晟只答了一句：“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所以，且行且信。”
孙金不知道这位气质温和的使节对着这位年轻气盛的王子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好像能形象的看见这位王子头顶的乌云被拨开，阳光万里照在他身上，然后他像是一棵小树一样快速的抽芽生长。
孙金心中忽地有些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不是来自于弱者对于强者的畏惧。而是对于一个看不透却又分明的感受到他的感染力的人，感觉自己会被他看穿，然后被他牵着走。
孟晟与耶律来到了鎏金殿，沈娴辞和安敏站立两旁，临衍正端坐在殿上，看着来到此的孟晟，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什么鞑靼会安心派一个中原人。
“鞑靼使节孟晟见过南晏陛下。”孟晟说完行了一个礼，耶律也像临衍行了一个鞑靼礼。
“鞑靼使节免礼，朕前几日事务众多，想着匆忙接见有失礼仪，便推后了几日。”临衍说的客气，但是迎接鞑靼的宾礼又实在简陋的很。
“南晏陛下日理万机，乃是南晏之兴。”孟晟颔首。
临衍浅笑了一下，问答：“使节是中原人吧，是鞑靼可汗的幕僚？”
“陛下慧眼，确实是中原人，遭逢战乱，流离失所，漂泊到鞑靼，承蒙可汗不弃，有幸追随之。”孟晟语气平和的将自己的过往一带而过。
“能受人赏识，是你的本事。”临衍点点头，几句话之间，临衍就感觉到孟晟身上有一种经历实施沉淀的沉稳温和气质，如果不是因为他身边还带着半大不小的二王子，临衍还是很想将此人招入南晏。
“朕看过鞑靼使节的信了，文辞甚为诚恳。但是毕竟，南晏原来与鞑靼并无往来，此时贸然来谈合作，还要涉及战争，未免唐突了一些吧。”
“陛下”孟晟躬身道“南晏与鞑靼过去确实无甚交往，那是因为相隔原来的北雁，如今的大晋。山高路远，未能领略南晏风采，故而井底观天，未能与贵国相交。但这只是两国政治之间因为路途遥远未能即使彼此了解，民间却是早已通商往来，此为其一。其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据某所知，南晏与大晋曾经因为争夺中州起过战事，两国虽然表面上和谈，但陛下难道不对大晋如今的如日中天有所顾忌吗？大晋当真能和当年的北雁一样与南晏和平共治中原吗？而且，就算是日薄西山的北雁，恐怕也对这片富饶土地起过贪念。大晋能图北雁，便也会贪南晏。”
孟晟连在朝堂上说这样严肃的话，语气仍旧和缓。丝丝入扣，便能引着人的思路跟着他走。恰到好处的停顿，令殿上所有人包括沈娴辞都想起来上一次大晋使者丝毫不让的强硬态度和狡猾的外交手腕。
以及北雁的顷刻灭亡，不觉便联想到了大晋兵临城下时，如何保住祖宗江山，百年基业。
孟晟环视了一周，继续说下去，只是节奏变得快了些：“不瞒陛下，如今鞑靼正在遭受着大晋的侵略。鞑靼是马背上的国家，但是大晋的骑兵实力并不在鞑靼骑兵之下。而今兵强马壮，士气正盛。我鞑靼可汗早就料到必有此战，早早的便练兵，如今堪堪能够抵挡。如今两方战事正胶着，我此次前来南晏实是来求南晏与鞑靼合作，夹击大晋。陛下或许觉得此时隔岸观虎斗未尝不可，但是未必不是唇亡齿寒。当中山之狼开始攻略猎豹的领地，这一战必然不是最后一战。”
未尝不是最后一战。
这一句直抵了殿上诸公的心中。临衍好像有许多的理由来拒绝鞑靼的合作，隔岸观火然后趁火打劫；螳螂捕蝉，然后黄雀在后；鹬蚌相争，然后渔翁得利.......
但是此间所有计谋的基础都是强大的军事实力，没有匹配的军事实力，以上所有都是妄谈，都要推翻。
如若等待着这唯一一个能够夹击大晋的机会就此失去，等待被大晋各个击破。
南晏的江山便只能拱手让人。
孟晟看着临衍阴晴不定的脸色，他常舒了一口气，他知道他已经利用了这位年轻的皇帝对于大晋的恐惧，而获得了南晏的军事帮助。
这不是骗局，因为这确实可能击败大晋这个强大的对手。
但这是个赌局。若是输了，鞑靼族可以放弃阿木坦盆地，顶多背井离乡，等待下一次卷土重来。但是南晏的结局就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