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两全
孟晟没有立刻去回答勒卜鲁的问题，他思索了一会，问了另一个问题：“可汗，您知道南晏吗？”
勒卜鲁真诚的点点头：“自然，它离北疆很远，是一个遥远的国家。但是我知道那里的丝织品。很久之前，我们曾经和南晏做过水路上的生意。”
孟晟听到此就了然。
原来北雁隔在北疆与南晏中间，几乎掌控着贸易的局势——北疆与北雁之间有丝路，南晏与北雁之间贩丝绸。
北雁的商人借着地利常有将两边商品高买低买的情况，北雁朝廷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但是南晏的商人素以精明著称，哪里忍让的了这么多利润。所谓无利不起早，南晏通水利，便有商家架上数只大商船的丝绸棉布，飘洋过海来丝路售卖，然后再从丝路把货装满回到南晏再赚一笔。
当年此风在南晏一度盛行，因此勒卜鲁知道中原南部还有一个南晏并不奇怪。
“可汗，你知道南晏的话没接下来的话，我就好说了。鞑靼与南晏在北雁两侧，若大晋要统一中原，最好的办法就是各个击破。我本来预想的是大晋会先和南晏首先开战，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改变了主意。但是无论如何，此战不可避免。”
勒卜鲁一边听一边思索其中的道理，末了点点头：“孟晟，你继续说。”
孟晟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可汗，南晏之地富裕，且从他们归还中州之地就可以看出这一代的君主胸无大志，目光短浅。所以他们只想着能够明哲保身。但是他们的邻居是虎狼之辈，每天被这样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不相信南晏没有危机意识。”孟晟顿了顿，问道：“可汗，你想向圣祖一样成为中原之主吗？”
勒卜鲁听完眼睛放出狼一样的绿光。在北雁之前，鞑靼占领着那一片肥沃的土地，他们能够过着定居的日子，不用因为草场的此消彼长而被迫迁移。纵使他们是自诩自由为天性，长在马背上的勇士。但是“安定”两个字依旧对他们有着魔一样的吸引力。
“我非常想，孟晟。我希望我的子民能够过上安定的日子，不用因为一口吃食和狼群搏斗。”
“可汗，鞑靼族尚勇斗，不崇外交，少派使臣。但是中原人却是喜欢和谈。如果可汗愿意，我愿代可汗为使臣，走水路，与南晏洽谈，两边夹击大晋，扶住我可汗成为中原之主！”孟晟一番话说的直白，但是道理都通。而且对于勒卜鲁来说，派孟晟去和谈，如果谈成了，他将多一个伙伴，两边夹击大晋进可取中原，大晋自顾不暇时，他们至少可以保住阿木坦盆地。如果和谈失败，他们最多只是损失一条船和一个幕僚而已。这笔帐怎么算都非常的划算。
勒卜鲁能够想到，孟晟自然也知道这些利弊。勒卜鲁有些好奇，挑眉问道：“孟晟，你不是鞑靼人，你这么做是想向我讨到什么好处呢？”
孟晟听完后将眉头舒展，眼底的温柔走漏了风声：“想要得一块风水好的封地，能够安葬我心爱之人。”
勒卜鲁叹了一口气“你的心爱之人一定是以为月光一样的温柔美人。”
“对，和月光一样。”孟晟笑了笑。他想如果刘晟知道自己把他比作月光，一定会生气的给他两拳，他才不喜欢别人用与美丽温柔相关的词汇形容他。
勒卜鲁从王座上走下来，按照中原的礼仪向孟晟行了一个礼：“那就拜托你了。”
长安皇城
“陛下，您多穿一件吧。今年冬天确实是比往年冷一些，有雪灾也是正常，必然不是凶兆。人家不都说瑞雪兆丰年。”刚才陈苏慌忙来上奏说郾城遭了雪灾，关擎正愁眉不展，一个小太监就在旁边抖机灵。
“你说什么？瑞雪兆丰年！那郾城十万百姓的性命就是让你说吉祥话的吗？！”关擎听完就气的不轻。
关擎常年带兵，脸一冷下来比地狱的阎王还要吓人，小太监吓得哆哆嗦嗦快要尿裤子，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滚出去！”关擎广袖一挥，那小太监逃也似的跑出了正殿。
关擎捏着眉心有些惆怅，倒不是为了刚才那不识趣的奴才说的什么吉兆凶兆的混账话，关擎从来也不信什么牛鬼蛇神。
只是他不当家不知油米贵，过去带兵打仗时只识杀伐，从来不识管家，如今虽然有一众文臣能士辅佐他，但是总也有烦恼的时候。
而且关擎隐隐约约觉得心中不安稳，不是什么天降神意，是一个常年坐在领导者位置上的人对危险逼近的直觉。
“陈苏呢？”关擎问内侍。
“陈大人还在偏殿等着陛下宣旨。陛下要宣大人进来吗？”
关擎点点头：“对了，再把户部尚书宣进来，让他速来！”
“是，陛下。”
关擎将奏折和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陈苏就进了殿中，向关擎行了一礼：“陛下。”
“陈卿，郾城雪灾，周围都是些散户村镇，实是一座孤城。朕有意派遣你护送物资到郾城去，朕宣了户部尚书，今日就拟好旨意。明日一早你便去户部支领银钱物资，然后即刻出发。真会找一武将护你同去。”
陈苏听着关擎都已经安排妥当，自然不再多言什么，躬身立在旁边等着户部尚书。
一盏茶的功夫，户部尚书就到了。
关擎刚说完明天让陈苏去支领银子，户部吴尚书就开始哭穷，什么过年时刚发完军饷，出征北疆又是一笔支出，本来财政虽然紧张，但是也勉勉强强能过下去。但是却顶不住有天灾啊。
千言万语道遍，话里话外都是一个字“穷”。
关擎眉字成川，户部尚书连连叹气。刚才一直不言语的陈苏此时却开了口：“陛下。”
关擎抬起头来，示意陈苏继续说下去。
陈苏得了指示，才言道：“陛下常说觉得国家有蛀虫才会使得国库空虚，臣以为灾得救，这官员受贿也得查啊。”
吴尚书听完陈苏这话，嘴角都抽了抽，心想真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啊。陈苏这是要用贪污的钱挪过来补上救灾的亏空。
关擎自然听明白了，但是没有表态，只是让两人先退下。
陈苏之计很好，但是关擎不会直接用。
他觉得陈苏与苏钰有时候很像，思维灵敏，下手果决。但是有时候太过眼里不容沙子。不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此法虽好，但是大晋新建国，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关擎现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按照陈苏之法，大晋朝的官员都入了狱。那剩下的活谁干？累死皇上吗？
不过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关擎想了想，便拟了两道折子。
作者有话说：
勒卜鲁真诚的点点头：“自然，它离北疆很远，是一个遥远的国家。但是我知道那里的丝织品。很久之前，我们曾经和南晏做过水路上的生意。”
孟晟听到此就了然。
原来北雁隔在北疆与南晏中间，几乎掌控着贸易的局势——北疆与北雁之间有丝路，南晏与北雁之间贩丝绸。
北雁的商人借着地利常有将两边商品高买低买的情况，北雁朝廷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但是南晏的商人素以精明著称，哪里忍让的了这么多利润。所谓无利不起早，南晏通水利，便有商家架上数只大商船的丝绸棉布，飘洋过海来丝路售卖，然后再从丝路把货装满回到南晏再赚一笔。
当年此风在南晏一度盛行，因此勒卜鲁知道中原南部还有一个南晏并不奇怪。
“可汗，你知道南晏的话没接下来的话，我就好说了。鞑靼与南晏在北雁两侧，若大晋要统一中原，最好的办法就是各个击破。我本来预想的是大晋会先和南晏首先开战，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改变了主意。但是无论如何，此战不可避免。”
勒卜鲁一边听一边思索其中的道理，末了点点头：“孟晟，你继续说。”
孟晟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可汗，南晏之地富裕，且从他们归还中州之地就可以看出这一代的君主胸无大志，目光短浅。所以他们只想着能够明哲保身。但是他们的邻居是虎狼之辈，每天被这样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不相信南晏没有危机意识。”孟晟顿了顿，问道：“可汗，你想向圣祖一样成为中原之主吗？”
勒卜鲁听完眼睛放出狼一样的绿光。在北雁之前，鞑靼占领着那一片肥沃的土地，他们能够过着定居的日子，不用因为草场的此消彼长而被迫迁移。纵使他们是自诩自由为天性，长在马背上的勇士。但是“安定”两个字依旧对他们有着魔一样的吸引力。
“我非常想，孟晟。我希望我的子民能够过上安定的日子，不用因为一口吃食和狼群搏斗。”
“可汗，鞑靼族尚勇斗，不崇外交，少派使臣。但是中原人却是喜欢和谈。如果可汗愿意，我愿代可汗为使臣，走水路，与南晏洽谈，两边夹击大晋，扶住我可汗成为中原之主！”孟晟一番话说的直白，但是道理都通。而且对于勒卜鲁来说，派孟晟去和谈，如果谈成了，他将多一个伙伴，两边夹击大晋进可取中原，大晋自顾不暇时，他们至少可以保住阿木坦盆地。如果和谈失败，他们最多只是损失一条船和一个幕僚而已。这笔帐怎么算都非常的划算。
勒卜鲁能够想到，孟晟自然也知道这些利弊。勒卜鲁有些好奇，挑眉问道：“孟晟，你不是鞑靼人，你这么做是想向我讨到什么好处呢？”
孟晟听完后将眉头舒展，眼底的温柔走漏了风声：“想要得一块风水好的封地，能够安葬我心爱之人。”
勒卜鲁叹了一口气“你的心爱之人一定是以为月光一样的温柔美人。”
“对，和月光一样。”孟晟笑了笑。他想如果刘晟知道自己把他比作月光，一定会生气的给他两拳，他才不喜欢别人用与美丽温柔相关的词汇形容他。
勒卜鲁从王座上走下来，按照中原的礼仪向孟晟行了一个礼：“那就拜托你了。”
长安皇城
“陛下，您多穿一件吧。今年冬天确实是比往年冷一些，有雪灾也是正常，必然不是凶兆。人家不都说瑞雪兆丰年。”刚才陈苏慌忙来上奏说郾城遭了雪灾，关擎正愁眉不展，一个小太监就在旁边抖机灵。
“你说什么？瑞雪兆丰年！那郾城十万百姓的性命就是让你说吉祥话的吗？！”关擎听完就气的不轻。
关擎常年带兵，脸一冷下来比地狱的阎王还要吓人，小太监吓得哆哆嗦嗦快要尿裤子，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滚出去！”关擎广袖一挥，那小太监逃也似的跑出了正殿。
关擎捏着眉心有些惆怅，倒不是为了刚才那不识趣的奴才说的什么吉兆凶兆的混账话，关擎从来也不信什么牛鬼蛇神。
只是他不当家不知油米贵，过去带兵打仗时只识杀伐，从来不识管家，如今虽然有一众文臣能士辅佐他，但是总也有烦恼的时候。
而且关擎隐隐约约觉得心中不安稳，不是什么天降神意，是一个常年坐在领导者位置上的人对危险逼近的直觉。
“陈苏呢？”关擎问内侍。
“陈大人还在偏殿等着陛下宣旨。陛下要宣大人进来吗？”
关擎点点头：“对了，再把户部尚书宣进来，让他速来！”
“是，陛下。”
关擎将奏折和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陈苏就进了殿中，向关擎行了一礼：“陛下。”
“陈卿，郾城雪灾，周围都是些散户村镇，实是一座孤城。朕有意派遣你护送物资到郾城去，朕宣了户部尚书，今日就拟好旨意。明日一早你便去户部支领银钱物资，然后即刻出发。真会找一武将护你同去。”
陈苏听着关擎都已经安排妥当，自然不再多言什么，躬身立在旁边等着户部尚书。
一盏茶的功夫，户部尚书就到了。
关擎刚说完明天让陈苏去支领银子，户部吴尚书就开始哭穷，什么过年时刚发完军饷，出征北疆又是一笔支出，本来财政虽然紧张，但是也勉勉强强能过下去。但是却顶不住有天灾啊。
千言万语道遍，话里话外都是一个字“穷”。
关擎眉字成川，户部尚书连连叹气。刚才一直不言语的陈苏此时却开了口：“陛下。”
关擎抬起头来，示意陈苏继续说下去。
陈苏得了指示，才言道：“陛下常说觉得国家有蛀虫才会使得国库空虚，臣以为灾得救，这官员受贿也得查啊。”
吴尚书听完陈苏这话，嘴角都抽了抽，心想真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啊。陈苏这是要用贪污的钱挪过来补上救灾的亏空。
关擎自然听明白了，但是没有表态，只是让两人先退下。
陈苏之计很好，但是关擎不会直接用。
他觉得陈苏与苏钰有时候很像，思维灵敏，下手果决。但是有时候太过眼里不容沙子。不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此法虽好，但是大晋新建国，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关擎现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按照陈苏之法，大晋朝的官员都入了狱。那剩下的活谁干？累死皇上吗？
不过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关擎想了想，便拟了两道折子。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