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尾之蛇-5
“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一盆冷水，一下子浇醒了黎秋光混沌的神智。
在左摇说出这句话之前，他居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
他可以不用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可以去查任何自己在意的事。
“真的……可以吗？”黎秋光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不敢相信自己能有这么自主的权利。
“为什么不行？”左摇一脸好笑的问他，“你也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自己下决定很难吗？”
黎秋光沉默了。
他真的太好奇了，这个犯人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炸兴源商场。
他感觉这种行为是在报复，可犯人在报复什么？报复谁？又为什么报复？没有得到解答的这些问题，犹如一根根尖刺一样插在他心里。
拔了血流成河，不拔随时心梗。
“我真的可以去查么？”他还是不敢认定，之前的事都有源樱的授权同意，他怎么行动都可以拿源樱当一个借口。
可真的失去这个借口，让他自主行动，他却怎么也不敢迈出那一步。
他明明是非常非常渴望的。
“为什么不能？”左摇还是含笑反问了一句。
“我……”黎秋光张着嘴，话语在嗓子里千回百转，最后挤出来一句没有逻辑的借口，“我要照顾源先生。”
“那是他保镖的工作。”左摇反驳他的借口。
“我……我得陪着他……”
“那是小野琴子的事。”
黎秋光再次陷入了沉默。
“小光，你在怕什么？”左摇问。
“我……不知道。”黎秋光的声音很低，低沉沙哑，“我不知道……”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自信都没有？”左摇不理解的皱了皱眉，“我们又没有打压过你的积极性，你自己给自己设个枷锁是几个意思？”
“可能我天生就是个奴才命吧。”黎秋光自嘲。
左摇微微叹了口气：“所以三年前的事，还想不想知道了？”
“哎？”黎秋光一下纠结了起来。
“嗯？”左摇挑眉催促，“想不想？”
“……想！”黎秋光咬牙回答。
“回家，路上跟你说。车开慢点。”
“好。”
“三年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旅游节人流量多，兴源的电路不堪重负，而后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电路爆炸……”
三年前爆炸案发生时，很巧，左摇也正跟源樱在逛商场。
当时场面一片混乱，火光冲天，似乎化作了火焰怪物，要把整个商场都吞噬下去。
左摇跟源樱当时在观光电梯里，因为爆炸，电梯的制动出了问题，直接开始自由落体。
也是好在电梯的紧急制动还有效，手动停了下来后，他们逃了出来。
当时源樱受了伤，离得最近的就是妇幼，左摇就直接把他送了过去，结果遇上了徐薇接诊一个孕妇。
孕妇叫侯晓燕，孕周三十五。从商场的四楼楼梯摔下，出现了胎盘早剥。身上还有踩踏痕迹，多根肋骨不完全骨折，盆骨也有损伤。
孕妇送来的路上，胎心就已经停了，徐薇当时接诊后第一时间就决定手术先把胎儿取出，以免再拖下去母体也救不回来。
但孕妇的家属一直没有联系上，没有人签字，这手术也做不了。眼瞅着孕妇出现了大出血，再拖下去也危在旦夕，徐薇直接把人送进了手术室。
她知道违规了，也知道病人家属找过来之后自己肯定会受到处罚，但她无法目睹一条活生生的命从自己眼前消逝。
手术取出胎儿时，胎儿已经整个乌黑，羊水浑浊不堪，整个子宫都是血。
徐薇很努力想保住孕妇的子宫，但实在拖得太久，已经救不回了。她也只能做出了切除子宫的决定，将将保住了大人的命。
那天夜里，侯晓燕的丈夫才来到医院，徐薇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没想到这个男人出乎意料的冷静和清醒。
他说谢谢医生救了他老婆的命，虽然孩子的离世令他非常痛苦，但至少，他的妻子还活着。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虽然同意书事后补签了，但徐薇到底还是违法了规定，被勒令停职留观，还要写不少于六千字的检讨书。
这个处罚比她自己想的要轻得多，她也权当休假了，还特意跑来灰原这边看源樱的情况。
只是没想到，孕妇清醒之后，反而闹了起来。接替徐薇的是当时妇幼的副院长，也是她的导师。
而她丈夫在得知她的子宫也被拿掉之后，也一反冷静的态度，闹得非常凶。
徐薇本来想回去的，结果被副院长拦住了。导师对她说，她的决定没有错，想救人的心没有错，不要在意这些，交给自己处理就好。
没办法，徐薇也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而不到一个月，侯晓燕跳楼自杀了，副院长引咎辞职。
侯晓燕的丈夫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件事也算是到此为止，因为过错都被副院长担下了，徐薇得以官复原职，回到了妇幼继续工作。
黎秋光听完了左摇的复盘，抿唇低眸问了一句：“所以当时……只有徐医生敢过来给白萱接生吗？”
左摇笑了笑：“嗯，我就是喜欢她这种性格。”
“不会觉得她不计后果太冲动了吗？”黎秋光感觉心情一下微妙了起来。
“如果不是她的冲动，白安就不会活下来了。”左摇道，“如果冲动能救下人命，那冲动一点又何妨？”
“……左医生还喜欢徐医生的话，为什么会跟她分手呢？”黎秋光抿着唇，完全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但嘴巴就是完全不受控制，脑子追都追不上。
左摇认真的盯了他两秒，忽然弯眸笑起来：“你这算什么？吃醋吗？”
黎秋光：“……”
“喜欢也分很多种，不可否认我确实曾经很爱她，但那种感觉早就淡化了。”左摇忽然凑近过来，气息落在了他颈间，“你说这种话，会让我觉得你在质问我。小光，你是站在什么身份上质问我，嗯？”
“左、左医生不要靠这么近，我还在开车，很危险——”
作者有话说：
在左摇说出这句话之前，他居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
他可以不用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可以去查任何自己在意的事。
“真的……可以吗？”黎秋光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不敢相信自己能有这么自主的权利。
“为什么不行？”左摇一脸好笑的问他，“你也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自己下决定很难吗？”
黎秋光沉默了。
他真的太好奇了，这个犯人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炸兴源商场。
他感觉这种行为是在报复，可犯人在报复什么？报复谁？又为什么报复？没有得到解答的这些问题，犹如一根根尖刺一样插在他心里。
拔了血流成河，不拔随时心梗。
“我真的可以去查么？”他还是不敢认定，之前的事都有源樱的授权同意，他怎么行动都可以拿源樱当一个借口。
可真的失去这个借口，让他自主行动，他却怎么也不敢迈出那一步。
他明明是非常非常渴望的。
“为什么不能？”左摇还是含笑反问了一句。
“我……”黎秋光张着嘴，话语在嗓子里千回百转，最后挤出来一句没有逻辑的借口，“我要照顾源先生。”
“那是他保镖的工作。”左摇反驳他的借口。
“我……我得陪着他……”
“那是小野琴子的事。”
黎秋光再次陷入了沉默。
“小光，你在怕什么？”左摇问。
“我……不知道。”黎秋光的声音很低，低沉沙哑，“我不知道……”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自信都没有？”左摇不理解的皱了皱眉，“我们又没有打压过你的积极性，你自己给自己设个枷锁是几个意思？”
“可能我天生就是个奴才命吧。”黎秋光自嘲。
左摇微微叹了口气：“所以三年前的事，还想不想知道了？”
“哎？”黎秋光一下纠结了起来。
“嗯？”左摇挑眉催促，“想不想？”
“……想！”黎秋光咬牙回答。
“回家，路上跟你说。车开慢点。”
“好。”
“三年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旅游节人流量多，兴源的电路不堪重负，而后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电路爆炸……”
三年前爆炸案发生时，很巧，左摇也正跟源樱在逛商场。
当时场面一片混乱，火光冲天，似乎化作了火焰怪物，要把整个商场都吞噬下去。
左摇跟源樱当时在观光电梯里，因为爆炸，电梯的制动出了问题，直接开始自由落体。
也是好在电梯的紧急制动还有效，手动停了下来后，他们逃了出来。
当时源樱受了伤，离得最近的就是妇幼，左摇就直接把他送了过去，结果遇上了徐薇接诊一个孕妇。
孕妇叫侯晓燕，孕周三十五。从商场的四楼楼梯摔下，出现了胎盘早剥。身上还有踩踏痕迹，多根肋骨不完全骨折，盆骨也有损伤。
孕妇送来的路上，胎心就已经停了，徐薇当时接诊后第一时间就决定手术先把胎儿取出，以免再拖下去母体也救不回来。
但孕妇的家属一直没有联系上，没有人签字，这手术也做不了。眼瞅着孕妇出现了大出血，再拖下去也危在旦夕，徐薇直接把人送进了手术室。
她知道违规了，也知道病人家属找过来之后自己肯定会受到处罚，但她无法目睹一条活生生的命从自己眼前消逝。
手术取出胎儿时，胎儿已经整个乌黑，羊水浑浊不堪，整个子宫都是血。
徐薇很努力想保住孕妇的子宫，但实在拖得太久，已经救不回了。她也只能做出了切除子宫的决定，将将保住了大人的命。
那天夜里，侯晓燕的丈夫才来到医院，徐薇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没想到这个男人出乎意料的冷静和清醒。
他说谢谢医生救了他老婆的命，虽然孩子的离世令他非常痛苦，但至少，他的妻子还活着。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虽然同意书事后补签了，但徐薇到底还是违法了规定，被勒令停职留观，还要写不少于六千字的检讨书。
这个处罚比她自己想的要轻得多，她也权当休假了，还特意跑来灰原这边看源樱的情况。
只是没想到，孕妇清醒之后，反而闹了起来。接替徐薇的是当时妇幼的副院长，也是她的导师。
而她丈夫在得知她的子宫也被拿掉之后，也一反冷静的态度，闹得非常凶。
徐薇本来想回去的，结果被副院长拦住了。导师对她说，她的决定没有错，想救人的心没有错，不要在意这些，交给自己处理就好。
没办法，徐薇也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而不到一个月，侯晓燕跳楼自杀了，副院长引咎辞职。
侯晓燕的丈夫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件事也算是到此为止，因为过错都被副院长担下了，徐薇得以官复原职，回到了妇幼继续工作。
黎秋光听完了左摇的复盘，抿唇低眸问了一句：“所以当时……只有徐医生敢过来给白萱接生吗？”
左摇笑了笑：“嗯，我就是喜欢她这种性格。”
“不会觉得她不计后果太冲动了吗？”黎秋光感觉心情一下微妙了起来。
“如果不是她的冲动，白安就不会活下来了。”左摇道，“如果冲动能救下人命，那冲动一点又何妨？”
“……左医生还喜欢徐医生的话，为什么会跟她分手呢？”黎秋光抿着唇，完全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但嘴巴就是完全不受控制，脑子追都追不上。
左摇认真的盯了他两秒，忽然弯眸笑起来：“你这算什么？吃醋吗？”
黎秋光：“……”
“喜欢也分很多种，不可否认我确实曾经很爱她，但那种感觉早就淡化了。”左摇忽然凑近过来，气息落在了他颈间，“你说这种话，会让我觉得你在质问我。小光，你是站在什么身份上质问我，嗯？”
“左、左医生不要靠这么近，我还在开车，很危险——”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