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引蛇出洞

  沈归荑和殷无月隐匿了身形,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官衙。日头正值晌午,官衙除了看门的两个侍卫,根本就没有第三个办事的人。

  “这工作岗位可真好。”沈归荑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堂,咂嘴道。

  这父母官当得实在太轻松了些,和帝衹浇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她当初要是能混到这么个岗位,哪还有写小说这回事啊。

  越想她越后悔,苍天,早知道就直接写成男主阖家美满了,她拔新领异拔个鬼啊。

  殷无月和她正一同转头向官老爷的主屋走着,听见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蹙眉侧眸,道:“你怎么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周围秋色大好,曦光透过黄红斑驳的枫叶星星点点落在地面,二人行走在落叶纷飞里。

  沈归荑双手背后,像个孩子一样踩着自己的影子走,悠悠道:“你听不懂很正常,你就当我大脑不跟小脑玩,突发恶疾,别跟我一般见识就成了——”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一脚狠厉的踹开了官老爷的房门,整个屋子都荡着巨大回响。殷无月直接看怔了,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干什么?”

  “开门啊。放心,他又看不到我们,撑死了以为今日风大给刮的。”

  沈归荑是带着怨气来的,不仅是这些日子任务一个接一个的糟心,还有她对贪官污吏的一腔愤慨,目前谁都得罪不起的她只能拿门做一个撒气点。

  秋风吹的榻边垂帏轻轻晃动,沈归荑看到了榻上人影,“你看看,这还睡着呢。”

  “这人聋了吧?”殷无月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大步上前掀开垂帏,双指按在了官老爷的颈侧,了然道:“果然死了。”

  那官老爷年过近半,本分人面相,灰白的头发和胡子杂乱无章,双手交叠放在腹上,像是睡着的模样,若不是胸廓毫无起伏,倒真没看出来一点异常。

  下手真够快的。

  殷无月侧眸睨向了她,沈归荑一愣,道:“总不能是我把他吓死的吧......”

  “你不是看过道书吗?正好,你再算算他是怎么死的,好让我开开眼。”殷无月抱臂,目光里饶有兴致。

  牛x吹出去了,沈归荑就没想过吹回来,她又不傻,直接选择了更简单粗暴的一种方式,就是之前殷无月提到过的审魂魄。

  掌心停留在官老爷的心脏上方,那团灵力渗入了进去,沈归荑以为还和上次一样灭了,但转瞬那团灵力就变成了幽青色回到了她的掌间。

  紧接着她的眼前就换了一副场景,只见那官老爷站在白茫野里,不可置信道:“你是、是仙人?”

  “不错,想来你也知道自己死了,但你现在还没有入轮回吧。”

  沈归荑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天界听到了一些风声,特派我下来探查,所有事情我都知晓的差不多,此时你只需要对我如实相告,可依你轮回投个好胎。如若有一句谎言,那你就去拔舌地狱享清福吧。”

  她这么一吓,官老爷“扑通”一下就给跪了。

  “我、我当时就是听人吩咐办事,被钱财迷了眼了,才、才犯下如此大错!”

  沈归荑抓住重点,接着问道:“听谁的吩咐?”

  “我...我没见过。”

  沈归荑的指尖倏然金光流转,那官老爷快哭了出来:“真没见过!那日我回到家中就见满屋凭空出现钱财,问了侍卫也没看见有人进来,桌上搁了信只说让我去冤枉那位公子,又说事成之后钱财翻倍,我这才鬼迷心窍!”

  她暂且信了,继续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死的?”

  “我——”

  “大人,该起了。”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白茫野和官老爷都消失不见,再一晃神沈归荑的眼前就已经是殷无月的那张脸。

  人影晃在门口,殷无月飞速捏了一个决将官老爷隐形,捏诀需要时间,他一边捏着,一边对沈归荑道:“帮我捏个化形决,你出去打发他走,就说你是我新纳的小妾。”

  话音落下,他捏完就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睡眼朦胧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而半天没得到回应的侍卫这时也推门而进。殷无月睁眼一看,沈归荑竟已经化形成了官老爷,二人一同愣在原地。

  侍卫的目光从拖到地上的被子,再到躺在床上的殷无月,最后看向了整理腰带的沈归荑,他似乎好像明白了什么。

  沈归荑也不负他的期望,接着殷无月的话头胡诌道:“嗯...这是我,新纳的小妾。”

  二人均是瞳孔地震。

  侍卫逃也似的飞出门外,殷无月骤然起身,寒光直直盯着沈归荑。

  人走了沈归荑就又换了回来,连眼睛都不眨道:“事发突然,情况紧急,我也是迫不得已。”

  她算是长了记性,还想像上次那样占她便宜?做梦去吧,这次她要奴仆翻身把歌唱了。

  “断头不断袖,一会我化形为官老爷。”

  “我知道你不是断袖就可以了,你的模样已经被人看得彻底,换回来有什么意义呢?我这种废柴就配这废柴的位置,你不一样,万一生出事端还得依靠你呢,总不能让大家看着官老爷在天上飞吧。”

  沈归荑一顿逻辑输出成功让殷无月收起刚才目光里的寒芒,敏感的感觉到他有些松动,继续道:“我们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接着审魂魄的事。”

  “审不成了。”沈归荑伸进床底捞人的手顿了一瞬。

  殷无月垂下目光,和她的视线对上,道:“魂魄本就是四处游荡的状态,审过一次便再难寻回。你当我当时为何一言不发,这样的结界遇声则破,拼不回来的。你都审了些什么?我们对一下思路。”

  沈归荑如实相告,这件事和他们一开始想象的差不多。

  她顺着思路往下说道:“不留痕迹的摆放满屋钱财,是个凡人都做不到。至于他为何而死,大抵是凶手为了灭口,不在这留下祸端。但一个书生,又能碍到什么路,竟策划的这般周密?”

  “世间险恶,谁都预料不到啊。”

  殷无月喟叹了一句,“人是早上触柱的,下午就给官老爷弄死了,他们下手这般快,想来应该不会料到官老爷会死而复生吧。”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

  “走吧,”他站在曦光里,眼神坚毅,“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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