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告别

  下山前,我特意去寻了陈天素和李道长。两人正在这山中小亭品茶赏雪,看似一副岁月静好,实则两人在暗暗较劲谁的茶品的最好,两人拼了命地咂巴咂巴嘴,似乎想通过这口茶尝遍这世间所有美味。

  “小霂来的正好,便让小霂评判谁品茶最厉害!”李道长发话道。

  我坐在亭中听了半个时辰他们两互吹牛皮的片段,陈天素仿佛才想起正经事,“林逸那小子和你全盘拖出了?”陈天素抿了口茶,气定神闲地说道。

  “没有。”我淡淡地回答道,“那是他的事,我也没多过问。”

  李道长听后便在旁一惊一乍,“年轻人啊!还是有俗根啊!孽缘啊!孽缘啊!”

  陈天素狠狠瞪了李道长一眼,似警告他不要胡言乱语,圆场补救道:“你们两本就立场和观点都不同,你有你的海阔天空,他有他的雏鹰展翅,两人互不干涉,各安其事便是最好。只是在山中人,这山的真面目有时也不一定看的清啊!”

  我听了陈天素的话若有所思,望着远处的山岚静静发呆。

  “小霂,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定不能忘了初心,莫要在未来的路上丢了自己最初的愿望。还有,往往那些不期而遇,天定缘分都是蓄谋已久的势在必得。”陈天素不忘补充道,“小霂此去一别,多保重。”

  我听完陈叔的肺腑之言,然后朝陈叔和李道长行告别礼,“小霂心中无法忘怀好友亲人的悲惨遭遇,也欲奉献一己之力让天下百姓少些流离失所,少些病痛折磨,也想要给天下女子一个表率。陈叔今日所言,小霂定谨记于心。今日,小霂便在此拜别二老了!”

  从山中小亭台阶走下来时,空中有似盐般的雪粒飞扬,仿佛盐散于空中。呼啸的寒风从衣袖的空袭直钻全身,山中的湿寒刺入骨髓。我这哈着热气搓着手,想让自己冰凉的手有些温度时,有一银白底色的斗篷落在我肩头,一双温暖掌心宽大干燥的手捂着我冰凉的双手。

  我抬头看到林逸纤长卷翘的睫毛上竟停留几粒雪花,那双深邃的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好似泛着星辰之光的夜空。

  林逸好似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嘴角微微上扬,挑眉道:“怎么?”

  我若无其事地淡淡说道:“你睫毛上有雪。”

  林逸听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他在我跟前蹲下来,闭上眼睛,兴奋的说道:“帮我吹吹。”

  我看着眼前这人又耍无赖,无奈地将嘴凑在他脸边,皱着眉挑着合适的角度轻轻吹拂。

  当我正在吹他第二只眼睛时,近在咫尺的那人突然抬起身子,用他那鲜红的嘴唇堵住我的嘴,这吻好像空中的雪般铺天盖地的袭来,眼前人滚了滚喉结,进一步加大了攻势。我被这猝不及防的吻弄得全身滚烫,身心竟热出了汗。

  林逸依依不舍地停止了这个吻,松开后依旧脸红心跳看着林逸湿漉漉的眼睛,懊恼道:“林逸,你!”

  林逸脸上浮起了坏坏的笑容,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样,“这样就不冷了。”话摆,便牵起我的手一同下台阶。

  ——

  到屋前,发现小屏他们已经打包后东西,随时等待着我们下山。

  顾南禾在一旁对阿梨嘘寒问暖,我悄悄凑到林逸耳边说:“你看,他们两如今是不是反了过来。”

  林逸听了我的话,与我一同望向阿梨他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正当我们沉浸在阿梨的八卦中时,我余光瞥到在雪中练剑的小白,我欲上前与他告个别。

  林逸似乎看出来了我的意图,委屈的望着我,好似是在恳求我可不可以不去,我无奈地拒绝了他,“放心吧,我都跟你去梦泽了,你还放心不下一个小白?”

  我靠近小白,站在旁边看着小白在雪中舞剑的场景。小白双足一顿,身子轻盈如飞,迎着雪腾空跃起,游走的剑如浮光掠影般,眨眼消失不见。

  过了片刻,小白在意识到我的存在。仿佛今天的小白格外冷淡疏离,他侧身而立在我跟前。他的侧颜冷峻料峭,那一双眸子幽深如冬天冰冷的湖水透不过一点光亮。

  看到他如今这副模样,忽然想起那日李道长和陈叔形容小白的话,我笑着对小白说:“人活在这世上都有自己的责任与担当,我要去承担苏家应尽的责任。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传承了苏家的医术,所以也要去承担苏家对天下人应尽的责任与义务。而你师承李道长,有着过人的武功,你因也要执起你的剑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若是觉得自己功力不够,便勤学苦练,直到有一日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能肩负起你身上的责任为止。”

  小白听了我的话,原本黯然无光的眼里竟浮现了点点星光。他转过身来,一双清澈得见底的眸子停留在我脸上。小白动了动嘴唇,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保重。”

  我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宝蓝色的锦囊,“困于心时便打开看看。以后多保重,未来山长水远,定有重逢时。”

  ——

  下山路上,林逸执意一路要牵着我的手。

  “若是你不告诉我,你送了江愈白什么,你今日也定想让我松开你的手。”林逸气嘟嘟的样子像个三岁小孩,蛮不讲理地胡搅蛮缠。

  “说了就是一个锦囊,就如同那日你在去乾坤医馆前给的那个一样!”

  “那上面的字呢?一样吗?”

  “这个肯定因人而异。”

  我解释了半天仿佛如对牛弹琴,林逸还是蛮横地不愿松开我的手。

  紧紧跟在我身后的桦儿童言无忌道:“霂姐姐,可能他只是想牵紧你的手。”

  林逸被桦儿的话说中了般,但他只是耍赖不愿松开我的手,“现在天正凉着,我牵着,没那么冷。”

  话罢,他便加快脚步,拖着我径直往前走。我赶紧放快脚步,淋着雪跟着那抹熟悉的背影,眼前人因淋雪,双鬓已斑白。

  我正想笑林逸的头发,林逸却先发制人,“霂霂,你怎么走着走着就白头了。”

  是啊,我们怎么走着走着就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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