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交汇）
“京城中以东西两方为界限，分别设有东西两市，贸四方来货，行八方交易。所售货物繁杂齐全按律纳税，其皆为朝廷许可之物，私下称之为：‘明市’。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万物相生亦相克既得“明市”那定存“暗市”，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便是这‘暗市’。”
夏七夕身着男装，边走边向丽娘介绍着她们此行的目的地，只见她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借鉴上次女扮男装失败的经验，她这次特意给自己贴上了假胡子，再加上其内在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儿郎，走在街上乍一看确实是位丰神俊朗的俏郎君，她身旁走着同样打扮的丽娘，远观便是一对男子出游。
听罢她的介绍，丽娘疑惑道：“任兄你去‘暗市’，买的是何物？听你介绍这地方似乎是个不法之地啊，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你到药房来干吗？”
丽娘指着一块上书“万贯药房”的牌匾满面狐疑地盯着夏七夕，夏七夕微微一笑：“丽兄莫慌，且随我来。”
说着一撩衣袍，大步流星地踏入药房中，丽娘虽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得紧随了上去。夏七夕进入药房便直奔柜台，药房掌柜正在打着算盘，清点账目，见有客来便慌忙收好了账本，抬手恭敬道：“不知郎君前来所购何药啊？”
夏七夕抬手回礼道：“无他，今日前来是买一味药，此药无色无味，不见阳来不见光，问价亦无价，只待机缘佳。”
掌柜的一听神色便紧张起来，一本正经地问道：“郎君可有带银两？”
夏七夕道：“不多不多，二钱银子。”
那掌柜的再问：“买上便走？”
夏七夕含笑答道：“一刻也不逗留。”
掌柜的心下了然，便朝夏七夕招了下手示意凑近，夏七夕便附耳上去，掌柜小声道：“宵禁之前可入，卯时必出。”
夏七夕点点头，摸出十枚铜钱倒在了掌柜的手中，掌柜的收好，点头谢过。
出来药房后丽娘忙伸手一把拉住了夏七夕，追问道：“你们刚才打的是什么哑谜啊？”
夏七夕叹了口轻轻地扯着丽娘的衣袖将她拉近了几分，悄声道：“既然是暗市，那必不能被朝廷察觉，所以每次开市的地点都是不定的，这是京中商贾间人尽皆知的秘密，若是谁家泄露了暗市的地点致使暗市被朝廷查封，那他家便会被其他商家联手排挤出京城，永世不得在此经商了。”
丽娘家族也以经商为生，一听这话马上来了兴致，两眼放光道：“为何大家会这么齐心协力啊？”
夏七夕淡淡一笑：“还能为何，为利呗，这东西两市皆需缴纳赋税，朝廷征收商税繁重，商人每单生意一半的收入都被朝廷征去，暗市交易不在朝廷眼皮子底下，那赚的钱都是自己的咯。”
“原来如此，那你们刚才说的那番私语，便是在约定今晚暗市开启的时间对吧？”丽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夏七夕笑道：“聪明，正是这般，其中还有很多门道，容我日后细细为你解答，眼下，我们需要去寻那两位郎君，换个地方守株待兔。”
“找他们二位做什么呀？嗯？不对啊，七夕，什么暗市、明市、开市密语你是如何得知的啊？你不是逃难到此的吗？”丽娘一下便抓住了问题的核心，神色中带着一丝审视，一双眼睛在夏七夕身上来回扫视。
夏七夕眼见谎言露了破绽，便也索性不再掩饰，故作高深道：“丽娘，我这个人可是神秘得很呐，身上有一大堆秘密，咱们不急，万事万物皆有他的命理，只待一切水到渠成。”说罢，也不再看丽娘转身走了。
丽娘望着夏七夕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这人怕是又犯病了。”摇了摇头，随即，便跟了上去……
楚威源同徐临漳二人两日前夜探别苑废墟，不但证实了这便是“暗娼馆”所在，还在现场抓到了行为鬼祟的大理寺少卿何均言。当时何均言眼见自己被伏，干脆张口便称自己也是在查案中感觉此地蹊跷，所以特地趁夜深时前来查探的，对于他信口胡诌的鬼话，楚徐二人定是万分不信，但此时他们两人也是身着夜行衣私自前来，与何均言的行为如出一辙。
何均言从最初被捕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听着声音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两人正是楚威源和徐临漳，又见这二人也是一身黑衣装扮，当即便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一下充满了底气，兴师问罪道：“那你们二人宵禁时分着夜行衣来此又是为何？”
徐临漳正待开口，却被楚威源挡下，他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浅笑，眼神中满是不屑：“何少卿就别演戏了，此处乃是皇家别苑，你深夜前来此处怕是想趁乱做那梁上君子吧？”
何均言出身寒门，一朝入仕为官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名声，常以“梅”自比，称自己品行高洁，一听楚威源既然污他来此是行盗窃之事，当即心头火起脸都涨红了，厉声呵斥：“少血口喷人！我还说你们二人是此行窃的呢？”
徐临漳听到楚威源的质问，立刻心领神会，接口应道：“哼，我和楚兄皆为世家子弟，出身名门望族，这苑中埋藏的珍宝我俩才不放在眼里，倒是何少卿你身无所依，怕才是会为了钱财铤而走险吧？”
此话一出何均言呆愣当场，他一直以来因出身寒微没有家世傍身在这士族林立的官场中深感自卑日日如履薄冰，现如今这二人竟然拿他的出身来嘲讽他，一下就戳中了他的痛点，粉碎了他往日的自矜。
他开始抑制不住地浑身轻颤起来，死咬牙关，眼神中迸射出滔天怒火，竟开始口不择言：“我去你大爷的世家子弟！不过是群国蠹民贼！私底下那些恶心勾当还少吗？啊！你们俩是这样，那虚伪至极的魏风来也是如此！”
楚徐二人一听他怒急之下竟然提到了闭门称病多日的魏风来，互相对视一眼，徐临漳上前一把拉起何均言的衣领，逼视着他：“今夜是魏风来派你来的吧？说！他派你来做什么？把你知道得都老实交代出来！”
“呸！”何均言怒极反笑，啐了一口，转过脸去并不搭理徐临漳。“你！”见他此等态度，徐临漳也恼怒起来，楚威源安抚似的拍了下徐临漳的肩膀，蹲下身来直视着何均言，缓缓开口道：“何少卿，若你今晚不肯配合，那么这就是你最后一次听到这称呼了，你被我俩擒获当场，明日我们便上报称你私下受贿，为拐卖少女的贼人提供庇护，才导致我们上次围剿行动失败，你说，你口中虚伪至极的魏风来会出面保你吗？”
何均言听闻此言，脸色突变，强自镇定道：“你们口说无凭！纯属栽赃陷害！”
楚威源轻笑一声道：“何少卿你也是入朝为官多年，这颠倒黑白之事是多么地易如反掌，我想你很清楚朝廷会信谁说的话？”
夏七夕身着男装，边走边向丽娘介绍着她们此行的目的地，只见她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借鉴上次女扮男装失败的经验，她这次特意给自己贴上了假胡子，再加上其内在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儿郎，走在街上乍一看确实是位丰神俊朗的俏郎君，她身旁走着同样打扮的丽娘，远观便是一对男子出游。
听罢她的介绍，丽娘疑惑道：“任兄你去‘暗市’，买的是何物？听你介绍这地方似乎是个不法之地啊，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你到药房来干吗？”
丽娘指着一块上书“万贯药房”的牌匾满面狐疑地盯着夏七夕，夏七夕微微一笑：“丽兄莫慌，且随我来。”
说着一撩衣袍，大步流星地踏入药房中，丽娘虽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得紧随了上去。夏七夕进入药房便直奔柜台，药房掌柜正在打着算盘，清点账目，见有客来便慌忙收好了账本，抬手恭敬道：“不知郎君前来所购何药啊？”
夏七夕抬手回礼道：“无他，今日前来是买一味药，此药无色无味，不见阳来不见光，问价亦无价，只待机缘佳。”
掌柜的一听神色便紧张起来，一本正经地问道：“郎君可有带银两？”
夏七夕道：“不多不多，二钱银子。”
那掌柜的再问：“买上便走？”
夏七夕含笑答道：“一刻也不逗留。”
掌柜的心下了然，便朝夏七夕招了下手示意凑近，夏七夕便附耳上去，掌柜小声道：“宵禁之前可入，卯时必出。”
夏七夕点点头，摸出十枚铜钱倒在了掌柜的手中，掌柜的收好，点头谢过。
出来药房后丽娘忙伸手一把拉住了夏七夕，追问道：“你们刚才打的是什么哑谜啊？”
夏七夕叹了口轻轻地扯着丽娘的衣袖将她拉近了几分，悄声道：“既然是暗市，那必不能被朝廷察觉，所以每次开市的地点都是不定的，这是京中商贾间人尽皆知的秘密，若是谁家泄露了暗市的地点致使暗市被朝廷查封，那他家便会被其他商家联手排挤出京城，永世不得在此经商了。”
丽娘家族也以经商为生，一听这话马上来了兴致，两眼放光道：“为何大家会这么齐心协力啊？”
夏七夕淡淡一笑：“还能为何，为利呗，这东西两市皆需缴纳赋税，朝廷征收商税繁重，商人每单生意一半的收入都被朝廷征去，暗市交易不在朝廷眼皮子底下，那赚的钱都是自己的咯。”
“原来如此，那你们刚才说的那番私语，便是在约定今晚暗市开启的时间对吧？”丽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夏七夕笑道：“聪明，正是这般，其中还有很多门道，容我日后细细为你解答，眼下，我们需要去寻那两位郎君，换个地方守株待兔。”
“找他们二位做什么呀？嗯？不对啊，七夕，什么暗市、明市、开市密语你是如何得知的啊？你不是逃难到此的吗？”丽娘一下便抓住了问题的核心，神色中带着一丝审视，一双眼睛在夏七夕身上来回扫视。
夏七夕眼见谎言露了破绽，便也索性不再掩饰，故作高深道：“丽娘，我这个人可是神秘得很呐，身上有一大堆秘密，咱们不急，万事万物皆有他的命理，只待一切水到渠成。”说罢，也不再看丽娘转身走了。
丽娘望着夏七夕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这人怕是又犯病了。”摇了摇头，随即，便跟了上去……
楚威源同徐临漳二人两日前夜探别苑废墟，不但证实了这便是“暗娼馆”所在，还在现场抓到了行为鬼祟的大理寺少卿何均言。当时何均言眼见自己被伏，干脆张口便称自己也是在查案中感觉此地蹊跷，所以特地趁夜深时前来查探的，对于他信口胡诌的鬼话，楚徐二人定是万分不信，但此时他们两人也是身着夜行衣私自前来，与何均言的行为如出一辙。
何均言从最初被捕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听着声音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两人正是楚威源和徐临漳，又见这二人也是一身黑衣装扮，当即便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一下充满了底气，兴师问罪道：“那你们二人宵禁时分着夜行衣来此又是为何？”
徐临漳正待开口，却被楚威源挡下，他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浅笑，眼神中满是不屑：“何少卿就别演戏了，此处乃是皇家别苑，你深夜前来此处怕是想趁乱做那梁上君子吧？”
何均言出身寒门，一朝入仕为官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名声，常以“梅”自比，称自己品行高洁，一听楚威源既然污他来此是行盗窃之事，当即心头火起脸都涨红了，厉声呵斥：“少血口喷人！我还说你们二人是此行窃的呢？”
徐临漳听到楚威源的质问，立刻心领神会，接口应道：“哼，我和楚兄皆为世家子弟，出身名门望族，这苑中埋藏的珍宝我俩才不放在眼里，倒是何少卿你身无所依，怕才是会为了钱财铤而走险吧？”
此话一出何均言呆愣当场，他一直以来因出身寒微没有家世傍身在这士族林立的官场中深感自卑日日如履薄冰，现如今这二人竟然拿他的出身来嘲讽他，一下就戳中了他的痛点，粉碎了他往日的自矜。
他开始抑制不住地浑身轻颤起来，死咬牙关，眼神中迸射出滔天怒火，竟开始口不择言：“我去你大爷的世家子弟！不过是群国蠹民贼！私底下那些恶心勾当还少吗？啊！你们俩是这样，那虚伪至极的魏风来也是如此！”
楚徐二人一听他怒急之下竟然提到了闭门称病多日的魏风来，互相对视一眼，徐临漳上前一把拉起何均言的衣领，逼视着他：“今夜是魏风来派你来的吧？说！他派你来做什么？把你知道得都老实交代出来！”
“呸！”何均言怒极反笑，啐了一口，转过脸去并不搭理徐临漳。“你！”见他此等态度，徐临漳也恼怒起来，楚威源安抚似的拍了下徐临漳的肩膀，蹲下身来直视着何均言，缓缓开口道：“何少卿，若你今晚不肯配合，那么这就是你最后一次听到这称呼了，你被我俩擒获当场，明日我们便上报称你私下受贿，为拐卖少女的贼人提供庇护，才导致我们上次围剿行动失败，你说，你口中虚伪至极的魏风来会出面保你吗？”
何均言听闻此言，脸色突变，强自镇定道：“你们口说无凭！纯属栽赃陷害！”
楚威源轻笑一声道：“何少卿你也是入朝为官多年，这颠倒黑白之事是多么地易如反掌，我想你很清楚朝廷会信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