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袍故人
三日后。
说起王都的茶馆酒家，翠微阁当的上数一数二，才子佳人在此吟风颂月，文人墨客留下绝笔丹青，往日里也是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可近来几日翠微阁生意寥寥，当然都是因为王都那一件怪事。
此时翠薇阁门口，除了几个巡逻的禁军将士再无他人。
“啼哒，啼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两骑白马儿如风一般穿过长街，道旁一名禁军刚想拦下来询问，却立刻被旁边的同伴阻止。
“命都不要了！没看见马鞍上重华山的绣印，你小子眼睛长屁股缝里了。”......
怀安王今日心情可算不上好，三日前北寒山一别，沈天师和她约好一同调查王都怪案。可今日一大早，传信的海东青就扑棱着翅膀飞进了她的怀里。
“翠微阁，速来。沈念。”
眼下分秒必争，必须要在凶手动手前找到第九人，这个沈小天师居然有心情一大早就来喝茶？
少年王爷很不高兴，特别不高兴。他急冲冲上楼，兴师问罪！
彼时沈念正在二楼临窗处，续上一杯水雾缭绕的碧潭雪。正待喝下，却见楼梯口两人急匆匆走了上来。
“少天师，凶手现在怕是忙的不可能来喝茶吧？”
喝茶两个字咬的极重，沈念先是不解，转念一想猜到了大概，嘴角沁上一抹笑意：“今日找你就是有了线索，王......”说起王爷二字，他停顿了一下，复又接着道：“在外面我也不好直呼你的......”
怀安王听他有线索，倒也放下方才的不悦。
“高屿白，这位，是我的师兄司宁。”
说完用手指了指身后身形修长挺拔的男子。
前几日没来的急细看，经他提醒沈念才注意到这位司宁师兄，着一身墨色长衫，手持长柄直刀，眉尖上挑，不苟言笑，真是一个酷酷的师兄。
高屿白和司宁落座后也注意到，今日沈天师腰间多了一把剑，那把剑藏在古朴的剑鞘中显的有些普通，仿佛有些配不上南山郡的名头。
可他们知道，普通的剑代表着不普通的意味，今日沈天师有备而来。
沈念给二人也续上一杯茶，不急不缓的说：“两位，三日前我命华琰将军将王都所有一等高手名单列出一份，让禁军的弟兄日夜暗中监察动向，现在已经有了眉目。我想第九个人，就在我们眼前。”
说到这里，沈念的目光投向窗外。
高屿白立刻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穿过长街，翠薇阁东南方向，一座森然肃穆的府邸岿然而立，黑色的墙砖杀意透骨，门前的侍卫铠甲凌历。
抬眼再看，笔道苍劲三个大字深深嵌入牌匾当中，国将府！
“国将府？大将军韩亭宣？你怎么能确定是他？”少年王爷有些不解。
沈念认真说道：“没错，我从华琰将军处打探到，韩亭宣自王都发生怪案之后闭门不出，甚至把自己锁在国将府密室当中，而这个密室具体在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更可疑的是，派出去的禁军弟兄说，韩老将军的小女儿前夜失踪了，可国将府到今天都没有报官，也没有派人寻找。”
“有人想逼韩亭宣现身？”酷酷的师兄说出了答案。
“可这也并不能确定就是他，韩亭宣身手却数一流，可行事向来磊落，你又怎么解释？”高屿白再次提出疑惑。
沈念的目光透过威严的府邸，看向墨色楼阁中那些背着光的阴影，用淡淡的语气说：“查到韩将军之后，昨夜我立刻调看了大理寺的密宗。十九年前，守静大师还未出家前，原名魏安如，是韩亭宣的偏将，而大将军韩亭宣，当年是三王爷的先锋将军。当然，现在还不能确定韩亭宣一定就是第九人，我们只能等，等真相自己出来。”......
三人从日当正午，等到月上眉梢。
已经是子夜了，小王爷早已打起了瞌睡，沈念和司宁二人则还是仔细留意着国将府的风吹草动。
小二哥踌躇良久，他虽认不得这几人，可看装束配刃也明白，是惹不起的主。可思虑再三，还是上前赔笑道：“几位客官，这......这还有一个半时辰就该天亮了。”
小王爷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沈念温和一笑：“不好意思小二哥。”
说完他起身准备带着二人出去等候。正在此时，司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思议：“门开了。”
门开了？什么门，当然是国将府的门。听着他的话，连小王爷的睡意都烟消云散，三人透过小窗紧紧盯着等候一天的墨色府门。
此刻那道黑色大门被缓缓推开，一辆马车穿门而过。
马车与国将府配色无二，也是黑顶黑窗黑马，执鞭的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仆。马车的速度极快，声音却极小，这是久经杀阵的老马！
沈念立刻回过神，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丢给小二哥，招呼一声，三人翻窗而出，跟随那辆马车，投入王都墨一般的夜色里。......
马车并没有走多远，那匹老马停在离国将府不远的地方，
沈念三人跟过来之后，趁着夜色藏在距离马车不远的房梁之上。
三人很快就发现，马车所到之地并不寻常，乃是大楚王都赫赫有名的修罗场。
斩将台！大楚军方审判有罪将官的行刑场，如今已十多年少有战事，夜风里的血腥味被吹的极淡。
黑马停在斩将台一角，佝偻老仆下车缓缓掀开门帘。
一道苍老却不失松劲的人影自马车落地，他的目光并未多做寻找，便看到了今夜的判官。
大道另外一边，角落中有一个人。
那个人的头发很久都没有打理过，遮住了他的眉眼，身躯被罩在宽大的衣袍当中，夜风吹动之下如战旗一般猎猎作响。
高屿白探头向着下方仔细查看，沈念能觉察的出，他的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
此刻韩亭宣也在仔细打量对面的人，那个人站在角落里，隐在月色里，就这么与他紧紧对视。
韩亭宣看了许久，他仔细的辨认，仔细的确认。
半响之后，脸上的惊异逐渐变为苦涩。
“这些年我入睡的越来越少了，时常想起那些营帐里的老兄弟。做了错事，以为能骗过世人，却终究没能骗过自己。”
他停顿了一下，苍哑的声音漫过风吹入三人耳中。
“你终于还是回来了，三王爷。”
即便早已猜到，沈念三人依旧难以置信。月色之下，那个被笼罩在黑旧衣袍中，宛如行乞一般的人，十九年前是让列国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
而相同的是，今夜的他，依旧如从前那般，令他的敌人，胆寒！
说起王都的茶馆酒家，翠微阁当的上数一数二，才子佳人在此吟风颂月，文人墨客留下绝笔丹青，往日里也是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可近来几日翠微阁生意寥寥，当然都是因为王都那一件怪事。
此时翠薇阁门口，除了几个巡逻的禁军将士再无他人。
“啼哒，啼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两骑白马儿如风一般穿过长街，道旁一名禁军刚想拦下来询问，却立刻被旁边的同伴阻止。
“命都不要了！没看见马鞍上重华山的绣印，你小子眼睛长屁股缝里了。”......
怀安王今日心情可算不上好，三日前北寒山一别，沈天师和她约好一同调查王都怪案。可今日一大早，传信的海东青就扑棱着翅膀飞进了她的怀里。
“翠微阁，速来。沈念。”
眼下分秒必争，必须要在凶手动手前找到第九人，这个沈小天师居然有心情一大早就来喝茶？
少年王爷很不高兴，特别不高兴。他急冲冲上楼，兴师问罪！
彼时沈念正在二楼临窗处，续上一杯水雾缭绕的碧潭雪。正待喝下，却见楼梯口两人急匆匆走了上来。
“少天师，凶手现在怕是忙的不可能来喝茶吧？”
喝茶两个字咬的极重，沈念先是不解，转念一想猜到了大概，嘴角沁上一抹笑意：“今日找你就是有了线索，王......”说起王爷二字，他停顿了一下，复又接着道：“在外面我也不好直呼你的......”
怀安王听他有线索，倒也放下方才的不悦。
“高屿白，这位，是我的师兄司宁。”
说完用手指了指身后身形修长挺拔的男子。
前几日没来的急细看，经他提醒沈念才注意到这位司宁师兄，着一身墨色长衫，手持长柄直刀，眉尖上挑，不苟言笑，真是一个酷酷的师兄。
高屿白和司宁落座后也注意到，今日沈天师腰间多了一把剑，那把剑藏在古朴的剑鞘中显的有些普通，仿佛有些配不上南山郡的名头。
可他们知道，普通的剑代表着不普通的意味，今日沈天师有备而来。
沈念给二人也续上一杯茶，不急不缓的说：“两位，三日前我命华琰将军将王都所有一等高手名单列出一份，让禁军的弟兄日夜暗中监察动向，现在已经有了眉目。我想第九个人，就在我们眼前。”
说到这里，沈念的目光投向窗外。
高屿白立刻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穿过长街，翠薇阁东南方向，一座森然肃穆的府邸岿然而立，黑色的墙砖杀意透骨，门前的侍卫铠甲凌历。
抬眼再看，笔道苍劲三个大字深深嵌入牌匾当中，国将府！
“国将府？大将军韩亭宣？你怎么能确定是他？”少年王爷有些不解。
沈念认真说道：“没错，我从华琰将军处打探到，韩亭宣自王都发生怪案之后闭门不出，甚至把自己锁在国将府密室当中，而这个密室具体在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更可疑的是，派出去的禁军弟兄说，韩老将军的小女儿前夜失踪了，可国将府到今天都没有报官，也没有派人寻找。”
“有人想逼韩亭宣现身？”酷酷的师兄说出了答案。
“可这也并不能确定就是他，韩亭宣身手却数一流，可行事向来磊落，你又怎么解释？”高屿白再次提出疑惑。
沈念的目光透过威严的府邸，看向墨色楼阁中那些背着光的阴影，用淡淡的语气说：“查到韩将军之后，昨夜我立刻调看了大理寺的密宗。十九年前，守静大师还未出家前，原名魏安如，是韩亭宣的偏将，而大将军韩亭宣，当年是三王爷的先锋将军。当然，现在还不能确定韩亭宣一定就是第九人，我们只能等，等真相自己出来。”......
三人从日当正午，等到月上眉梢。
已经是子夜了，小王爷早已打起了瞌睡，沈念和司宁二人则还是仔细留意着国将府的风吹草动。
小二哥踌躇良久，他虽认不得这几人，可看装束配刃也明白，是惹不起的主。可思虑再三，还是上前赔笑道：“几位客官，这......这还有一个半时辰就该天亮了。”
小王爷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沈念温和一笑：“不好意思小二哥。”
说完他起身准备带着二人出去等候。正在此时，司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思议：“门开了。”
门开了？什么门，当然是国将府的门。听着他的话，连小王爷的睡意都烟消云散，三人透过小窗紧紧盯着等候一天的墨色府门。
此刻那道黑色大门被缓缓推开，一辆马车穿门而过。
马车与国将府配色无二，也是黑顶黑窗黑马，执鞭的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仆。马车的速度极快，声音却极小，这是久经杀阵的老马！
沈念立刻回过神，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丢给小二哥，招呼一声，三人翻窗而出，跟随那辆马车，投入王都墨一般的夜色里。......
马车并没有走多远，那匹老马停在离国将府不远的地方，
沈念三人跟过来之后，趁着夜色藏在距离马车不远的房梁之上。
三人很快就发现，马车所到之地并不寻常，乃是大楚王都赫赫有名的修罗场。
斩将台！大楚军方审判有罪将官的行刑场，如今已十多年少有战事，夜风里的血腥味被吹的极淡。
黑马停在斩将台一角，佝偻老仆下车缓缓掀开门帘。
一道苍老却不失松劲的人影自马车落地，他的目光并未多做寻找，便看到了今夜的判官。
大道另外一边，角落中有一个人。
那个人的头发很久都没有打理过，遮住了他的眉眼，身躯被罩在宽大的衣袍当中，夜风吹动之下如战旗一般猎猎作响。
高屿白探头向着下方仔细查看，沈念能觉察的出，他的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
此刻韩亭宣也在仔细打量对面的人，那个人站在角落里，隐在月色里，就这么与他紧紧对视。
韩亭宣看了许久，他仔细的辨认，仔细的确认。
半响之后，脸上的惊异逐渐变为苦涩。
“这些年我入睡的越来越少了，时常想起那些营帐里的老兄弟。做了错事，以为能骗过世人，却终究没能骗过自己。”
他停顿了一下，苍哑的声音漫过风吹入三人耳中。
“你终于还是回来了，三王爷。”
即便早已猜到，沈念三人依旧难以置信。月色之下，那个被笼罩在黑旧衣袍中，宛如行乞一般的人，十九年前是让列国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
而相同的是，今夜的他，依旧如从前那般，令他的敌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