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苏令朝也不说话,只管闷头继续哭,哭得苏老爹心乱如麻,“姣姣,怎么了嘛?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别哭别哭,有阿爹在呢!阿爹给你做主!”

  苏令朝仍不开口,急得苏老爹对着众人一顿唬:“哪个王八羔子欺负我女儿了!格老子的!给老子站出来!”

  众人把脸上的“不关我事”改成“冤枉”二字,谁都不敢搭话。

  最后屈腾只能向前一小步,刚想发言就被苏老爹一顿狂喷。

  “哈!是你小子啊!屈腾,老子看你是活腻歪了啊!老子叫你跟着大小姐是抬举你,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抬举,竟敢欺负我的娇娇,哈!好!好的很呐!想不到我苏同甫从军三十余年,最后被个愣头青骑到头上了。”

  “我,我……”屈腾想为自己辩驳,但又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辩。

  他想:我没有活腻歪;我没有不识抬举;我没有欺负您的姣姣;我更没有骑到您的头上啊!!

  奈何千言万语,敌不过舌头打结,屈腾急得快要死了,他拜服在地,悲呼道:“大小姐,饶命啊!”打蛇打七寸,他还是知道此事的关隘在哪里的。

  苏令朝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这才抽抽搭搭的从苏老爹怀里起来。

  “阿爹,不关他们到事。女儿只是刚才差点死掉了,现在侥幸活了下来,所以难免后怕。呜~”

  苏老爹:“什么!!来人,给我把大刀拿来!”

  众人:MMP!想害死我们直说嘛!

  “阿爹莫冲动!不关他们的事!”苏令朝现在已经把苏老爹拿捏得死死的了,只要她稍稍铺垫一下,就能卖最惨的惨,拿最好的好。

  譬如此刻,只要她装得足够可怜,待会儿就能够帮李傲争取到更多的好处。

  当然,这纯粹是出于一片感恩之心,不存在什么见色起意的。

  真的!

  一片坦荡,完全没有色心杂念!

  咳。

  “阿爹,您别着急嘛,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马儿惊风又刚好没人在,差点摔断了脖子而已!”

  苏老爹:“什么!这还不是事儿?来人,我的刀呢?”

  众人:碧池!别说了!

  苏令朝嗔道:“哎呀,阿爹~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苏老爹拉着苏令朝前后端详,见她确实还好,除了有点脏以外……

  苏同甫问:“怎么回事儿?”

  苏令朝知道差不多该引入主题了,拉着他来到李傲面前,“阿爹,您看他!”

  苏老爹对着李傲亦是前后打量了一番,见他衣衫褴褛,暴露在外面的皮肉也如衣服一般烂得不成样子。

  “他又是谁?”

  “阿爹,他叫李傲,就是他救了我呀!您看他的伤,都是为了保护女儿才受的,流了好多血,想想都疼。若不是他,女儿就算没摔断脖子,也会被马踩死,是他用身体护着我,从马上跳下去,女儿才侥幸活了下来。女儿想着,您如此疼爱我,我的救命恩人您肯定也想见见,所以就叫人把他抬过来了。”

  “哦~”苏老爹一边点头,一边捋着胡须。

  他在战场上厮杀几十年,早已修炼成人精中的人精,自然能够看穿女儿此番作为是想给恩人捞点好处。

  苏同甫虽然乐意成全,但当他看到李傲破烂的衣领下露出的刺字时,心中不免纠结。

  他假装不懂的说道:“哎呀,真是多亏了他呀!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女儿呀!” 

  苏令朝:……

  和料想的不一样耶?

  不是应该说感谢壮士相救!某愿许汝高官厚禄,以做报答么?

  这爹不怎么给力啊!

  “阿爹~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难道您打算说两句谢谢就完了?”

  “唔,当然不可能,这样吧!医药费我出了。”

  苏令朝:……

  众人:……

  “阿爹!你就这样对待我的救命恩人?大家可都看着呢,若是您就这么随意的把他打发了,那以后我再遇危险谁还愿意救我?”

  “那就再赏银,哦不!赏金五十两!”

  “阿爹,女儿的命就值五十两么?”

  苏老爹摆摆手,“那你说多少嘛!”

  “我……”苏令朝气结,想不到关键时刻苏老爹这么不给力,简直脸都被他丢光了。

  “启禀大将军,大小姐,小人有一言,还望大将军与大小姐容禀。”

  说话的是李傲,他此刻已将姿势调整为跪拜试,露出整个溃烂的后背,血淋淋的让人见之生怜。

  当然,这是他故意的……

  他要的就是大家的同情心。

  “李傲,别跪了,小心扯到伤口,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苏令朝关切的上前扶住他。

  李傲顺势卸了一部分力在她身上,压得苏令朝脸都憋红了。

  她想:MD,我的恩公为了救我都虚弱成这样了,必须给他“炸”出最大的福利!

  但苏老爹却不这么想,他看到李傲靠在自家女儿身上,脑海中却浮现出白菜被猪拱的画面,立即炸毛了。

  但又不好发作,只能骂旁边的人:“你们都死了吗?还不快去把他扶起来!”又对李傲挥挥手:“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不用拜了。”

  “大将军,大小姐,小人今日能侥幸救下大小姐,实乃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小人不敢居功,亦不敢讨要恩赏。”

  “嗯。”这话说到苏老爹的心坎里了,他连连点头。又冷不防的见苏令朝正瞪着他,赶忙补说道:“但是你毕竟为小女受了伤,你的英勇本将军铭记于心,亦不会亏待你的侠义之举。”

  “将军容禀,小人乃待罪之身,曾受黥刑。”李傲说着,撩开衣领,大大方方的把脖子上刺字的地方露了出来。

  是个不大不小的“奴”字,赤红色的烙印在他白皙的脖颈上显得格外刺目。

  在天祈朝,被刺上这个字就等同于猪狗畜生,终将任人践踏,被人看不起,所以在场的很多人见状都露出轻视之意。

  李傲顶着众人目光,垂下的眼眸,将屈辱隐没在眼睑之下。

  英俊的脸庞上面色如常,他似乎并没有因为被轻视而受到任何影响。

  李傲不卑不亢的说:“家父曾是并州水利总漕,三年前因黄河决堤,并州大发洪水,致使数万灾民流离失所,天子震怒,家父因此获罪,小人全家都被贬为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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