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出兵

  大晋于北雁都城城门,肃清奸佞。太后降懿旨,将北雁归于大晋掌管,自此淮河以北,改朝换代。

  大晋合并北雁,汴京皇城修缮完毕,大晋太和皇帝迁宫,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事,几月间便如雷霆般在中原的土地上轰鸣。

  彼时南晏正无暇他顾,苏钰正在就是否进攻河南与韩礼争论的热火朝天。

  苏钰很难见有着急的样子,这次却也是争的面红耳赤:“韩帅,您听我一言,此时正是仲夏。河中水流湍急,大晋根本就不会此时来攻打南晏,而且他此时刚刚收归北雁,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那会立刻再动干戈。淮河水军我已经操练半年之多,已然不可同日而语。此次攻河南,是打仗,更是练兵啊。”

  韩礼看着苏钰寸步不让的样子,也着急上火:“苏相啊,原来河南尚归北雁,你我还能与之一战。而如今北雁已经是大晋的隶属,你贸然攻打河南,无异于像大晋宣战呢!”

  “你我今日这样缩着,不求发展。与那大晋就能相安无事了。等到了今年冬天,失了水军的优势,就追悔莫及了。”苏钰驳道。

  韩礼无奈,苏钰所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他并不知道苏钰军事改革后,南晏的兵力能够提升多少。并非不认可苏钰的能力,而是对于之前的战场心有余悸。

  韩礼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苏相,我或许是老了,所以才这般畏首畏尾。本来此次攻打淮河两岸,我也觉得异想天开。但是我算得天时地利,算不得人和。不知大晋先吞并北雁还是先攻南晏。苏相啊,此次既然你觉得河南可攻略,那韩某就信你。”

  苏钰定了定,郑重向韩礼行一礼:“让之,定不负韩帅厚望。”

  大晋迁宫大典之时,南晏军队悄无声息的整兵。苏钰原来都是乘马车,但这种东西在军中费人费马,很是不便。苏钰便在闲暇之余学了些简单的骑射马术,他聪明好问,虽不是童子功,但他姿态俊美,行于千军万马之前,也真有驰骋黄沙大漠的将领风范。

  苏钰现学现卖,将关擎好夜间行军的习惯用了去。

  仲夏夜,凉风习,连着下了几日的雨,林子里的路泥泞的很,苏钰骑马到了队中,路过一个小队中,听见两个人窃窃私语。

  他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个青年携着一个少年。离得远他没看清楚。那两人一转头碰到他的目光,赶紧吓的回头。

  “你们两个过来。”苏钰指了指他们两个。

  自知躲不过,那两人便扭扭捏捏的过来了,只不过那小少年的脚好像不太方便似的,走过来一瘸一拐的。

  苏钰盯着他的脚,问道:“你这脚是怎么了?”说完从马上下来,走近这两人。

  那少年看着苏钰过来,赶忙战战兢兢的跪下,嘴里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快起来!”苏钰上前撩起来那少年的裤脚,那脚踝已经肿得发紫,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这得有多疼可想而知。

  那少年哆哆嗦嗦的站起来,苏钰问道:“多大了?”

  “十..十六。”那少年也不敢看苏钰。

  “撒谎。”

  南晏军队招兵的年龄卡在十六,但有好多穷苦人家的吃不上饭,就把孩子送到军中去,谎报年龄的事情屡禁不止,也屡见不鲜。

  本来设置年龄线,就是怕某些地方为了凑出征人数强抢男丁。如今正是用兵的时候,有未满年纪的自己来参军,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钰看着这孩子也就十三四岁,手脚都没抽条,看着那伤的厉害的脚踝,不免有些心疼。

  语气也温柔下来:“你这脚,什么时候伤的?”

  少年不答,就低头搓着手。苏钰抬眼又问了青年一遍。那人才答道:“得走了有两个多时辰了吧。就一直...”

  “怎么不去看军医?就一直拖着?腿还要不要了!”苏钰怒道。

  “不敢啊,将军。去看军医要...要报军籍。我....”那青年说着扑通跪下来“这孩子是我邻居家的,打仗的时候家里人都饿死了,我看着,我看着他可怜就托了关系带他来了军队。当时淮河岸还是北雁的地方,他...他实在无处可去啊。将军饶我们一次吧。”说完竟真的眼泪横流。

  生民百遗一,念之愁断肠。

  苏钰点点头,将两人扶起来,对那少年说:“你且先骑我的马吧,到了前面递我的牌子,找军医给看看。”

  那少年不敢接,直跪下一个劲磕头,苏钰拦住他,将牌子和马缰绳递给青年:“那你陪着他吧。这样小的年纪,别落下病根了。”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苏钰摆摆手:“无妨,既然出征在外,你我便荣辱与共,生死一体。这些都是小事,保家卫国,不使一家一室遭受战火侵害,那才是大事。”

  没了马,苏钰走起路来确实不如那些兵将利落。深一脚浅一脚的,白靴子上都是泥。他这才觉出自己这身行头当真是不方便极了。

  广袖白衣,看起来风流倜傥,行军中实在是毫无用处,反倒掣肘。

  出了这片林子,人困马乏,韩礼让众人简单的修整一番。苏钰便去找了纪英。

  “小纪,你带没带一些方便的短衣长裤?”

  纪英彼时正整理行礼,听见苏钰叫他,赶忙转身过来。这一转身不要紧,连笑也憋不住了,纪英看着满身泥点子,两脚全是泥块的苏钰“噗嗤”一声就笑出来:“公子,您,哈哈哈哈哈哎呦,您这是怎么搞的?”

  苏钰一时也有些尴尬,他捏了捏衣角,笑着说道:“我把马给了一个伤腿的兵,本想着随着队伍走走,修整时再换马。何曾想,这般的不方便。”

  “公子,我早觉出您这白衣飘飘的不方便了,不过一直也不妨碍什么,便没和您说。衣裳我带着,我给您拿来,再去给您牵一批马过来。”

  苏钰道一声有劳。接过衣服后,便去换上。

  黑色的玄衣包裹着挺拔修长的身躯,额发高束。手腕上的护腕花纹暗雕。通身的英气,让人移不开眼睛。

  “公子,您穿黑衣也俊。”纪英看着苏钰傻乐,倒把苏钰盯的有些不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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