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背负觉悟
“有对策吗？”
格伦和剑士背靠背防住彼此的后方，本来以为这位经验老到的前辈或许会有什么特殊的解决方法，但剑士给出的答案却异常简单明了。
“蜃气楼是无法被人为干涉的自然现象，你倒是读点书啊~我怎么可能跟老天爷抗衡~”
净琉璃也是个相当护主的存在，大笑着嘲讽太过天真的格伦。
“这种小年轻恐怕以前在战场上活下来就拼尽全力了吧~枫，你也别太怪罪他，像你这样有天分的战士世上可不多呀~”
“砰砰砰——咔咔咔！！！”
枪弹刀光齐发，无数镜片再次化为碎渣，和灰尘一起飞扬的还有格伦的血压。
“……行，是我唐突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指望能跟杰奎琳混到一起的家伙会用正常人的脑回路来处理战斗！某种程度上确实很天真！找块豆腐撞死都比现在的处境强！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对抗方法，净琉璃一开始就说了蜃气楼的特点是制造幻象，而且本身这个词语在传说中的意思就是蛤呼出的气息形成的幻想楼阁。
只不过在古文献的记载里这种幻象承载的是海天一色的美好愿景，但在孽镜地狱之中就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第四层地狱并不存在所谓的刑期和惩罚，这里是那些生前没有清算罪孽付出代价的罪犯接受审判的地方，镜子会映射出他们以前所犯下的罪恶，再由镜子将他们按照罪行的不同流放到对应的地狱之中。
换而言之，只要能将这个地方镇压，某种程度上就能找到通往剩下所有绘卷的捷径！
而之所以孽镜地狱会找上格伦和秋山枫，明显也是看中了两人身为戴罪之身还能清清白白活在世上这一点。
马丁只是个安分守己的普通人，问心无愧自然能够脱离这片空间，也不会被孽镜真正的力量给影响。
但是要是换成这两人，想要从中脱身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蜃气越来越浓厚，浓雾之中呈现出的镜面幻影开始在两人的眼中浮现出各自的往昔。
格伦又听到了昔日炮火连天的战场喧嚣，原本已经稍稍远离的梦魇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真实，他好像又重新躺回了战壕之中，身边呻吟的战友正奄奄一息地哀求自己给他最后一击。
“格伦——格伦……求…求你……”
他们都很清楚活不下去的宿命，而且实在是太痛了，比起去赌没有麻醉清创伤口熬过感染高热之后活下来的几率和没有希望的后半生，他们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一笔不菲的抚恤金来支持家人。
可大多数人就连那笔抚恤金都拿不到，帝国的贵族就是宁愿纸醉金迷也不愿意让手里的一个子儿掉出来给他们这些下等人…
兑现不了的空头支票，虚假的繁荣，永无止境的剥削和战争——这是格伦服役之后人生的全部底色，无比残酷，也无比真实。
格伦是活下来的少数人，也是在战场上残忍到一度丢失人性的恶魔，他很愤怒，却对现状无能为力，带着身份牌回到战友的家人妻儿面前时除了对不起说不出任何话来。
“为什么偏偏是你活下来了！偏偏是你这个没有归处的人活下来了！即便战斗到最后也不会有人在最开始的地方等你——为什么？！”
耳畔响起了很多熟悉的声音，亡灵们缠绕在格伦周身，化作一片泥泞的沼泽将他拖入其中。
这样的梦境，格伦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但无论经历多少次，他内心的愧疚和迷茫却始终未曾消解。
支持他战斗到现在的信念或许只是想要活下去的可怕信念，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卑微的愿望让他一次次用双手夺走了无数无辜者的性命。
他以前有多憎恨那些侵略者，就有多厌恶当时的自己。
“你的父母被战争夺走，现在你又变成了夺走孩子父母的刽子手，就没想过停止这种无意义的循环吗？！”
或许战争无关道德，在军事基地接受的教育也时刻告诉他立场不同就是需要摒弃所有的善念和价值观，但跨越无数生死，他甚至连最基本的同理心也消失殆尽。
是啊，他有觉悟去背负杀孽和血债，为了自己的幸福可以毫不犹豫践踏别人的幸福，这不就是生物的本能吗？
为此杀死的人也好，没能救下的也好，他都会铭记于心，等到清算的那一天来临，也能坦坦荡荡地在撒旦面前陈述自己的罪行！
睁开眼，再度回到了虚幻的镜像空间之中，格伦浑身都已经出了一层汗，他没想到孽镜地狱居然还有再现人内心最深处梦魇的能力，即便他饱受折磨乃至已经习惯，却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那幻象不像是单纯地呈现，就好像是循循善诱的神明，想要你真心悔过一般，用温柔的话语将你带入无法逃离的深渊。
中招的后果可想而知，现在停在格伦面前的这些镜子距离已经近到只差一点就能把他分食吞噬。
结果反观旁边的秋山枫，好像一开始就没被孽镜蜃气影响一般，盘腿坐在地上消灭完了最后一片烤肉，嘴角还泛着油光。
“前少尉大人哟，要不要考虑稍微——跟我深入合作一下？”
他吮吸了一下油光发亮的指尖，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了一个诡异的手势，好看的眉宇生出一丝狡黠。
“你想怎么合作？”
格伦不想计较他是怎么脱离蜃气的，更不想知道刚才那种情况下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一边吃烤肉一边看着自己被孽镜碎片包围。直觉告诉格伦知道真相非但没有好处，还会让血压毫无意义地飙升。
不能用常识解释的地方还是直接相信野兽的直觉就好，这一点在杰奎琳身上格伦已经深有体会。
“很简单，我看你射击技术很不错的样子，在这个空间里呢，有且仅有一片孽镜碎片是蜃气楼的本体。”
他这次倒是说得非常简单易懂，格伦挑了挑眉毛。
“这里的碎片不说上万少说也有上千枚，等我们找到本体也随时有可能被蜃气转移，你要怎么办？”
“别那么心急嘛~我不是说过我对杀气很敏感吗？而且净琉璃也能随时追踪夜隐之物的杀气~”
秋山提起指尖晃了晃，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你觉得这种阴险狡猾的夜隐之物会在什么时候展露杀气？”
“猎物毫无防备和抵抗能力的时候。”
老道的猎人语气非常笃定，丛林法则在哪里都适用，更别说这种不具备人类智慧的夜隐之物。
“非常正确！所以呢，咱们要是想从这里出去，眼下最快的办法就是听天由命赌一把~”
秋山说得很是心安理得，就好像断定格伦对于这个离谱的要求不会提出任何意见似的。
“我来给你指示方向，你闭着眼睛跟着我的命令在蜃气里走就行，我让你开枪你就开枪。”
这的确是个相当冒险的障眼法，剥夺视觉就意味着格伦被彻彻底底地置于危险之中，也是直接给了孽镜发动攻击的机会。
而在远处负责充当眼睛的秋山则在这个时候下达指令，给出孽镜的准确坐标，届时不靠视觉瞄准也能一击必杀。
但这个方法的风险就在于格伦是否能足够信任秋山，中途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他绝对会比秋山先一步丢掉性命。
格伦和剑士背靠背防住彼此的后方，本来以为这位经验老到的前辈或许会有什么特殊的解决方法，但剑士给出的答案却异常简单明了。
“蜃气楼是无法被人为干涉的自然现象，你倒是读点书啊~我怎么可能跟老天爷抗衡~”
净琉璃也是个相当护主的存在，大笑着嘲讽太过天真的格伦。
“这种小年轻恐怕以前在战场上活下来就拼尽全力了吧~枫，你也别太怪罪他，像你这样有天分的战士世上可不多呀~”
“砰砰砰——咔咔咔！！！”
枪弹刀光齐发，无数镜片再次化为碎渣，和灰尘一起飞扬的还有格伦的血压。
“……行，是我唐突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指望能跟杰奎琳混到一起的家伙会用正常人的脑回路来处理战斗！某种程度上确实很天真！找块豆腐撞死都比现在的处境强！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对抗方法，净琉璃一开始就说了蜃气楼的特点是制造幻象，而且本身这个词语在传说中的意思就是蛤呼出的气息形成的幻想楼阁。
只不过在古文献的记载里这种幻象承载的是海天一色的美好愿景，但在孽镜地狱之中就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第四层地狱并不存在所谓的刑期和惩罚，这里是那些生前没有清算罪孽付出代价的罪犯接受审判的地方，镜子会映射出他们以前所犯下的罪恶，再由镜子将他们按照罪行的不同流放到对应的地狱之中。
换而言之，只要能将这个地方镇压，某种程度上就能找到通往剩下所有绘卷的捷径！
而之所以孽镜地狱会找上格伦和秋山枫，明显也是看中了两人身为戴罪之身还能清清白白活在世上这一点。
马丁只是个安分守己的普通人，问心无愧自然能够脱离这片空间，也不会被孽镜真正的力量给影响。
但是要是换成这两人，想要从中脱身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蜃气越来越浓厚，浓雾之中呈现出的镜面幻影开始在两人的眼中浮现出各自的往昔。
格伦又听到了昔日炮火连天的战场喧嚣，原本已经稍稍远离的梦魇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真实，他好像又重新躺回了战壕之中，身边呻吟的战友正奄奄一息地哀求自己给他最后一击。
“格伦——格伦……求…求你……”
他们都很清楚活不下去的宿命，而且实在是太痛了，比起去赌没有麻醉清创伤口熬过感染高热之后活下来的几率和没有希望的后半生，他们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一笔不菲的抚恤金来支持家人。
可大多数人就连那笔抚恤金都拿不到，帝国的贵族就是宁愿纸醉金迷也不愿意让手里的一个子儿掉出来给他们这些下等人…
兑现不了的空头支票，虚假的繁荣，永无止境的剥削和战争——这是格伦服役之后人生的全部底色，无比残酷，也无比真实。
格伦是活下来的少数人，也是在战场上残忍到一度丢失人性的恶魔，他很愤怒，却对现状无能为力，带着身份牌回到战友的家人妻儿面前时除了对不起说不出任何话来。
“为什么偏偏是你活下来了！偏偏是你这个没有归处的人活下来了！即便战斗到最后也不会有人在最开始的地方等你——为什么？！”
耳畔响起了很多熟悉的声音，亡灵们缠绕在格伦周身，化作一片泥泞的沼泽将他拖入其中。
这样的梦境，格伦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但无论经历多少次，他内心的愧疚和迷茫却始终未曾消解。
支持他战斗到现在的信念或许只是想要活下去的可怕信念，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卑微的愿望让他一次次用双手夺走了无数无辜者的性命。
他以前有多憎恨那些侵略者，就有多厌恶当时的自己。
“你的父母被战争夺走，现在你又变成了夺走孩子父母的刽子手，就没想过停止这种无意义的循环吗？！”
或许战争无关道德，在军事基地接受的教育也时刻告诉他立场不同就是需要摒弃所有的善念和价值观，但跨越无数生死，他甚至连最基本的同理心也消失殆尽。
是啊，他有觉悟去背负杀孽和血债，为了自己的幸福可以毫不犹豫践踏别人的幸福，这不就是生物的本能吗？
为此杀死的人也好，没能救下的也好，他都会铭记于心，等到清算的那一天来临，也能坦坦荡荡地在撒旦面前陈述自己的罪行！
睁开眼，再度回到了虚幻的镜像空间之中，格伦浑身都已经出了一层汗，他没想到孽镜地狱居然还有再现人内心最深处梦魇的能力，即便他饱受折磨乃至已经习惯，却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那幻象不像是单纯地呈现，就好像是循循善诱的神明，想要你真心悔过一般，用温柔的话语将你带入无法逃离的深渊。
中招的后果可想而知，现在停在格伦面前的这些镜子距离已经近到只差一点就能把他分食吞噬。
结果反观旁边的秋山枫，好像一开始就没被孽镜蜃气影响一般，盘腿坐在地上消灭完了最后一片烤肉，嘴角还泛着油光。
“前少尉大人哟，要不要考虑稍微——跟我深入合作一下？”
他吮吸了一下油光发亮的指尖，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了一个诡异的手势，好看的眉宇生出一丝狡黠。
“你想怎么合作？”
格伦不想计较他是怎么脱离蜃气的，更不想知道刚才那种情况下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一边吃烤肉一边看着自己被孽镜碎片包围。直觉告诉格伦知道真相非但没有好处，还会让血压毫无意义地飙升。
不能用常识解释的地方还是直接相信野兽的直觉就好，这一点在杰奎琳身上格伦已经深有体会。
“很简单，我看你射击技术很不错的样子，在这个空间里呢，有且仅有一片孽镜碎片是蜃气楼的本体。”
他这次倒是说得非常简单易懂，格伦挑了挑眉毛。
“这里的碎片不说上万少说也有上千枚，等我们找到本体也随时有可能被蜃气转移，你要怎么办？”
“别那么心急嘛~我不是说过我对杀气很敏感吗？而且净琉璃也能随时追踪夜隐之物的杀气~”
秋山提起指尖晃了晃，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你觉得这种阴险狡猾的夜隐之物会在什么时候展露杀气？”
“猎物毫无防备和抵抗能力的时候。”
老道的猎人语气非常笃定，丛林法则在哪里都适用，更别说这种不具备人类智慧的夜隐之物。
“非常正确！所以呢，咱们要是想从这里出去，眼下最快的办法就是听天由命赌一把~”
秋山说得很是心安理得，就好像断定格伦对于这个离谱的要求不会提出任何意见似的。
“我来给你指示方向，你闭着眼睛跟着我的命令在蜃气里走就行，我让你开枪你就开枪。”
这的确是个相当冒险的障眼法，剥夺视觉就意味着格伦被彻彻底底地置于危险之中，也是直接给了孽镜发动攻击的机会。
而在远处负责充当眼睛的秋山则在这个时候下达指令，给出孽镜的准确坐标，届时不靠视觉瞄准也能一击必杀。
但这个方法的风险就在于格伦是否能足够信任秋山，中途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他绝对会比秋山先一步丢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