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自期许余生久久长
刘晟温文尔雅的一笑，挥手让宫人将茶端来，对贺喜道：“使者莫怪，刚才处置了一个不懂规矩的，血腥气还没散干净。”
贺喜饮下茶，顺了顺气，拱手道：“敢问是坏了什么规矩呢？”
刘晟回一礼，笑道：“没什么，不过是觊觎自己命里没有的东西。”
贺喜从中听出些自嘲的意味，问道：“所以，摄政王以为，若是觊觎自己命里没有的东西，下场便是死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罢了，使者大智慧。”刘晟对贺喜点点头。
这时候，刘平从后殿出来了，华丽衣衫修饰也遮掩不住面色憔悴，贺喜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赶忙起身行礼。刘平抬手示意他起身，刘晟赶忙过来，毕恭毕敬的将刘平扶到御座上。看上去，很是兄友弟恭。
贺喜站起身来，拱手对刘平道：“北雁陛下，我已来到多日，和谈的谈判却迟迟不开始。我大晋是带着诚意来的，但是不知贵朝廷这样拖沓是何用意？”
刘平看了一眼刘晟，发现刘晟正在看着他，无奈之下，只得按照先前刘晟教的：“朕前几日，偶染重病，一时耽搁了。”
生病，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好理由。让人无法反驳。
贺喜面子上对刘平嘘寒问暖了一番，便切入了正题。不过进展并不顺利。每当贺喜快要将刘平绕进去时，刘晟三言两语就将话锋转了回来。贺喜也是懊恼，又不好表现出来。局面一时就这样僵在这里。
中午刘平在宫中设宴，贺喜心情不好，就一个人喝着闷酒。觉得自己有些不胜酒力，便起身到了外面走一走，刘晟跟了出去。
“使者，且慢。”刘晟叫住他。
贺喜回头，看见刘晟朝他这边走过来，赶紧行了个礼，酒登时就醒了几分：“王爷有什么事吗？”
“是啊，在殿中人多眼杂，有一些话是不好同使者说的。”
“洗耳恭听。”
刘晟引着贺喜到御花园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悠然自得的对贺喜介绍着两旁的花草名字。
“王爷对这些花草的名字很是熟悉？”贺喜问道。
刘晟转头对贺喜一笑，一时间朗月入怀，明眸皓齿，风流无两：“是啊，家里那位喜欢侍弄这些花草。”
贺喜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便应和的点点头。
刘晟停下，刚才眼底的温柔收敛起来，又换上了一贯的假面，笑着对贺喜道：“贺使者，我本人是愿意向归国俯首称臣的，但奈何出身微贱，在朝中也不太说得上话。如今陛下不许，我有心也无力帮衬。贺使者可明白。”
“自然，王爷过谦了。”
贺喜怎么不明白刘晟的意思。只要大晋不助他入主北雁，他就一直把控朝局，不让两方和谈。到时候有什么事，都一股脑的推到刘平身上。若成功了，他入主北雁，刘平身败名裂。若不成，他最多带着多年积蓄归隐，而刘平就要身死。
“贺使者，认为如何？”刘晟问道。
贺喜点点头：“我觉得甚是，但是亦是有心无力。王爷且等我回去禀报我大晋皇上，再回王爷。”
“那是自然。”刘晟拱手。
是日夜，贺喜回了河阳楼。一刻也没有耽搁，便收拾着回了大晋。
月明星稀，霜凉露重。
刘晟坐马车回了王府，一路上都拧着眉。直到踱步进去，看着那个拾掇花草的身影，嘴角才舒展开来。
刘晟上前轻轻从那人后面搂住，疲惫的把头埋在孟辛的肩膀上：“孟叔叔，我...今天又杀人了。”
“我当值时听说了。”孟辛回过头来，将人揽进怀里“你杀的人也不少了，有时候...收敛收敛。”
刘晟蹭了蹭孟辛的脖颈，哑声道：“好。”
“好了，外面冷，快进屋吧。”孟辛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给刘晟披好，刘晟低头闻了闻，咂摸着上面的草木味，惬意的闭上眼睛。
孟辛低头看着刘晟的模样，心里就柔成一滩水。
他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十六岁就进宫做了太监，后来被太后赏识。做了首领太监。那时五皇子因为出身微贱，经常被宫中人欺负。他看着可怜便常护着他。
深宫寂寞，本想着有个人在身边陪着，抵挡这漫漫长夜难熬，但长相厮守下来，竟也生出了难舍难分的情愫。
外面的人都言是他强迫五皇子与自己行苟且之事，其实无人知恰是他救下了刘晟。
那年他路过一处运河边的一处值房，听见里面有打斗的声音，和下流的骂声，踢开便进去了，那时刘晟才九岁，身上一丝不挂的躺在冷硬的床上。身边是两个程贵妃指过来伺候他的太监，正衣衫不整的跌坐一旁，孟辛将两人扒光了绑起来，扔在了雪地里。然后脱下衣服，将受惊的刘晟裹起来，冒着风雪回到了自己住处。
自那以后，刘晟就受了孟辛的庇护。
其实到了一个朝代的末期，一个地位卑贱的皇子还不如一个受尽荣宠的阉人。孟辛原本想着自己或许能够一辈子护着刘晟，无灾无难，做个闲散王爷。可是刘晟不愿意，刘晟的母亲是北雁有名的美人，刘晟的模样也是出挑极了。孟辛对于刘晟本来没有不敬之意，但是刘晟却日益进了他的心。
后来那晚刘晟的十七岁生日，两人都饮醉，那些平日里眉来眼去的铺垫，促成了那一夜的夫妻。
刘晟不说，但是孟辛知道他深以为耻，外面难听的谣言矛头都指向孟辛一人，他知道里面不乏有刘晟的示意，但他并不介意。
这样的谣言越难听，越让他心安理得的留在刘晟身边。不管是因为刘晟想利用他，还是想有一个人陪着。
都无所谓了。只要他还愿意看自己一眼，还....让自己留在身边。
孟辛生的高大魁梧，脸上有岁月留下的不深的痕迹，但是眼神深邃，笑起来也总是淡淡的，和刘晟的惊艳不同。初见时很难窥见端倪，静水流深，岁月缱绻后方见其中的似水温柔。
刘晟呆在他身边就觉得安心，像是腥风血雨都被遮挡在屋外，此处独留一寸净土。
一个漂泊久的人，太想要一个家了。
此心安处，是吾乡。
贺喜饮下茶，顺了顺气，拱手道：“敢问是坏了什么规矩呢？”
刘晟回一礼，笑道：“没什么，不过是觊觎自己命里没有的东西。”
贺喜从中听出些自嘲的意味，问道：“所以，摄政王以为，若是觊觎自己命里没有的东西，下场便是死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罢了，使者大智慧。”刘晟对贺喜点点头。
这时候，刘平从后殿出来了，华丽衣衫修饰也遮掩不住面色憔悴，贺喜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赶忙起身行礼。刘平抬手示意他起身，刘晟赶忙过来，毕恭毕敬的将刘平扶到御座上。看上去，很是兄友弟恭。
贺喜站起身来，拱手对刘平道：“北雁陛下，我已来到多日，和谈的谈判却迟迟不开始。我大晋是带着诚意来的，但是不知贵朝廷这样拖沓是何用意？”
刘平看了一眼刘晟，发现刘晟正在看着他，无奈之下，只得按照先前刘晟教的：“朕前几日，偶染重病，一时耽搁了。”
生病，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好理由。让人无法反驳。
贺喜面子上对刘平嘘寒问暖了一番，便切入了正题。不过进展并不顺利。每当贺喜快要将刘平绕进去时，刘晟三言两语就将话锋转了回来。贺喜也是懊恼，又不好表现出来。局面一时就这样僵在这里。
中午刘平在宫中设宴，贺喜心情不好，就一个人喝着闷酒。觉得自己有些不胜酒力，便起身到了外面走一走，刘晟跟了出去。
“使者，且慢。”刘晟叫住他。
贺喜回头，看见刘晟朝他这边走过来，赶紧行了个礼，酒登时就醒了几分：“王爷有什么事吗？”
“是啊，在殿中人多眼杂，有一些话是不好同使者说的。”
“洗耳恭听。”
刘晟引着贺喜到御花园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悠然自得的对贺喜介绍着两旁的花草名字。
“王爷对这些花草的名字很是熟悉？”贺喜问道。
刘晟转头对贺喜一笑，一时间朗月入怀，明眸皓齿，风流无两：“是啊，家里那位喜欢侍弄这些花草。”
贺喜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便应和的点点头。
刘晟停下，刚才眼底的温柔收敛起来，又换上了一贯的假面，笑着对贺喜道：“贺使者，我本人是愿意向归国俯首称臣的，但奈何出身微贱，在朝中也不太说得上话。如今陛下不许，我有心也无力帮衬。贺使者可明白。”
“自然，王爷过谦了。”
贺喜怎么不明白刘晟的意思。只要大晋不助他入主北雁，他就一直把控朝局，不让两方和谈。到时候有什么事，都一股脑的推到刘平身上。若成功了，他入主北雁，刘平身败名裂。若不成，他最多带着多年积蓄归隐，而刘平就要身死。
“贺使者，认为如何？”刘晟问道。
贺喜点点头：“我觉得甚是，但是亦是有心无力。王爷且等我回去禀报我大晋皇上，再回王爷。”
“那是自然。”刘晟拱手。
是日夜，贺喜回了河阳楼。一刻也没有耽搁，便收拾着回了大晋。
月明星稀，霜凉露重。
刘晟坐马车回了王府，一路上都拧着眉。直到踱步进去，看着那个拾掇花草的身影，嘴角才舒展开来。
刘晟上前轻轻从那人后面搂住，疲惫的把头埋在孟辛的肩膀上：“孟叔叔，我...今天又杀人了。”
“我当值时听说了。”孟辛回过头来，将人揽进怀里“你杀的人也不少了，有时候...收敛收敛。”
刘晟蹭了蹭孟辛的脖颈，哑声道：“好。”
“好了，外面冷，快进屋吧。”孟辛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给刘晟披好，刘晟低头闻了闻，咂摸着上面的草木味，惬意的闭上眼睛。
孟辛低头看着刘晟的模样，心里就柔成一滩水。
他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十六岁就进宫做了太监，后来被太后赏识。做了首领太监。那时五皇子因为出身微贱，经常被宫中人欺负。他看着可怜便常护着他。
深宫寂寞，本想着有个人在身边陪着，抵挡这漫漫长夜难熬，但长相厮守下来，竟也生出了难舍难分的情愫。
外面的人都言是他强迫五皇子与自己行苟且之事，其实无人知恰是他救下了刘晟。
那年他路过一处运河边的一处值房，听见里面有打斗的声音，和下流的骂声，踢开便进去了，那时刘晟才九岁，身上一丝不挂的躺在冷硬的床上。身边是两个程贵妃指过来伺候他的太监，正衣衫不整的跌坐一旁，孟辛将两人扒光了绑起来，扔在了雪地里。然后脱下衣服，将受惊的刘晟裹起来，冒着风雪回到了自己住处。
自那以后，刘晟就受了孟辛的庇护。
其实到了一个朝代的末期，一个地位卑贱的皇子还不如一个受尽荣宠的阉人。孟辛原本想着自己或许能够一辈子护着刘晟，无灾无难，做个闲散王爷。可是刘晟不愿意，刘晟的母亲是北雁有名的美人，刘晟的模样也是出挑极了。孟辛对于刘晟本来没有不敬之意，但是刘晟却日益进了他的心。
后来那晚刘晟的十七岁生日，两人都饮醉，那些平日里眉来眼去的铺垫，促成了那一夜的夫妻。
刘晟不说，但是孟辛知道他深以为耻，外面难听的谣言矛头都指向孟辛一人，他知道里面不乏有刘晟的示意，但他并不介意。
这样的谣言越难听，越让他心安理得的留在刘晟身边。不管是因为刘晟想利用他，还是想有一个人陪着。
都无所谓了。只要他还愿意看自己一眼，还....让自己留在身边。
孟辛生的高大魁梧，脸上有岁月留下的不深的痕迹，但是眼神深邃，笑起来也总是淡淡的，和刘晟的惊艳不同。初见时很难窥见端倪，静水流深，岁月缱绻后方见其中的似水温柔。
刘晟呆在他身边就觉得安心，像是腥风血雨都被遮挡在屋外，此处独留一寸净土。
一个漂泊久的人，太想要一个家了。
此心安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