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夏天-10

  白萱的日记上记录的都是很简洁的东西,就如同贺文所说,就是每天见过谁,做过些什么,有一些后面还会附带一个数字。

  黎秋光猜那可能是价格。

  一连翻了大半本,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黎秋光看得眼睛都疼了。放下日记揉了揉眼窝放松眼睛时,他忽然发现左摇一直在盯着自己。

  只是他的目光太过温和平静,让自己一时之间没能察觉到。

  “怎么了,左医生?”黎秋光眨巴下眼睛。

  “发现什么了吗?”左摇带着一点微笑问他。

  “没,都是些接客记录。”黎秋光叹了口气,“只能感觉出来她很拼命。” 

  “别着急,慢慢查。”

  黎秋光应了一声,继续翻着日记本:“说起来,左医生为什么突然要一起查这事?”

  “人毕竟是在我手上没的。”左摇微微垂了垂眸。

  黎秋光静默了片刻,抿着唇:“对不起,左医生。”

  “嗯?”

  “我要是坚持把她送去医院就好了……”

  “生孩子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只是现代医学发达,能解决很多隐患,但分娩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左摇伸手过来摸摸他的头,“就算是大医院,羊水栓塞死亡率依旧很高。”

  “嗯……”黎秋光轻轻点头,感觉自己有点可笑。

  明明是想安慰一下医生,结果却是自己反被安慰了。

  要冷静啊黎秋光,不要陷进奇怪的情绪里!打起精神!

  在心底给自己加油之后,他继续翻看日记本,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在千篇一律的接客记录里,偶尔夹杂着几张检查单,都是拿胶水粘贴在了夹缝里。

  看得出来,她还挺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

  看着日记本剩余的纸张,黎秋光几乎都不抱希望的机械翻动着,结果却看见了一张被透明胶带封存的试纸带,上面红彤彤的两条杠。

  “这是什么?”他好奇的拿着本子凑给左摇看。

  左摇盯了一会儿,才不确定的开口道:“可能是……检测是否怀孕的试纸?”

  “也就是说这个代表确定怀孕了吗?”黎秋光有点兴奋起来。

  “可以这么认为,但女性生理期期间一些激素上升也会造成这种假象,所以还是得去做b超。”左摇轻轻颔首。

  黎秋光翻了一页纸,看见贴着试纸带的背页写着真真正正能算作日记的内容。

  “‘今天特意去了医院检查,确定怀孕六周了’……左医生!”他兴奋起来,指着这页纸最上面的日期,“这样就能准确定位时间了吧!”

  “小光。”左摇抬手压在了纸页上,放缓了声音,十分认真的问他,“假如真的找到了孩子父亲,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黎秋光猛然一愣,心里那种好不容易找到线索的激动情绪,被左摇这话浇了个干净。就好似寒冬腊月的一盆冰水泼下来,直接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如果对方有自己的家室呢?如果对方并不承认呢?”左摇的话语很轻,“你要想好可能遭遇的所有可能性。”

  “左医生的意思是,没必要找吗?可是源先生……”黎秋光有点纠结,话说一半自己又愣住了。

  不对啊,他干嘛要听源樱的话?这段时间听吩咐都听习惯了……说来他也好久没有对自己卧底的身份产生抵触情绪了。

  毕竟灰原平日里真的很像一个商务公司,每天都有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过来打卡上班,到点打卡下班。

  那些黑西装的男女保镖,都是源樱自己带来人,是从小照顾他的私人保镖。

  或许是这种过于轻松的氛围模糊了他的感官,让他对灰原产生了幸存者偏差的感受。

  不管再怎么友善,这也是个黑道集团。还不知道他们暗地里到底在做些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脑子里正思绪复杂,一道突兀的电话铃突然响起,把他的思绪打断,唤醒了他的神智。

  “是源先生的电话吗?”

  左摇瞥了眼来电显示,轻轻嗯了一声,接听电话打开了扩音。

  “先生,你要知道什么来着?”源樱的声音轻缓愉悦,隐隐透着兴奋。

  “别闹太过火。”左摇叮嘱了一句,回复他的话,“要虞歌的信息,花名白萱。”

  “呐,先生问你话呢。”电话那头是源樱颇为温和的嗓音,而后是一阵衣物摩擦,和桌椅碰撞的声音。

  另外一道喘息着的苍老声音被收录进了电话里,因恐惧而颤抖着:“是、是左医生吗?您找那丫头有什么事?”

  “是有点事。”左摇从善如流,似乎是早就料到会变成这样,“说说你知道的事吧。”

  “那丫头是被她亲爸卖来的,她爸在我赌场里欠了钱还不上,就说拿女儿抵债,当时那丫头才十四岁,啧,也是可怜……”那道苍老且颤抖的声音一边叹气一边缓缓诉说着。

  “讲重点。”但他话才开头,便被源樱突然冰冷的声线打断了,“我可没耐心听你讲故事,你那赌场是什么东西你自己没点逼数?他为什么要卖女儿还钱你没点逼数?十四岁的小姑娘你也糟蹋,我还是一刀砍了你算了。”

  “源先生,十四岁可是法律规定的性同意年纪,她是自愿的,我可没强迫她!”苍老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语气里满满都是恐惧,“您这刀离、离我脖子远点成不成?我怕您一个手抖……别别别,源先生您冷静点,杀人犯法的源先生,会被遣送的……左医生您劝劝他啊左医生——”

  “讲重点。”左摇言简意赅。

  “这、这……我也不知道您要什么重点啊……哎哎!割到我了割到我了源先生……我有她爸电话!”

  “早说嘛。”源樱轻轻哼了一声,旋即是金属相碰的声音,大抵是将刀剑归鞘了。

  黎秋光干听着冷汗都出来了,低声凑近左摇问他:“源先生……在干什么呢?”

  “玩刀吧,没事,没开刃。”左摇倒是无所谓的应了一句,用便利贴记下了对面报过来的一串电话号码。

  ……这不是开没开刃的关系吧喂?!黎秋光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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