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直到回到宿舍里,成徐秋阳嘴里叽里呱啦说的话凑不齐一句整的。

  成宇伶拿了一杯水灌进徐秋阳嘴里,徐秋阳呆滞地看着前面,过了很久他才边掉眼泪边说,“呜呜,他碰我,拉我,没影子,说我坏……”

  成宇伶揉了揉他的后颈,安慰道,“没事的,慢慢说。”

  徐秋阳本来今天就一直绷着一根弦,被罗箫央这么一吓难过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流。

  成宇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揉着徐秋阳的后颈和头发,还拍拍徐秋阳,在他哭累的时候递给他一杯水。

  徐秋阳拿着温热的水哭唧唧,“我喝了水是不是会哭得更久一点。”

  成宇伶摸他的脑袋,“狼心狗肺的玩意。”

  徐秋阳“唔”得一声哭得更大声了,成宇伶给他递了纸巾。

  徐秋阳哭了很久才冷静一点,他还抱着一丝奢望,“你是不是联合罗箫央来吓我?”

  成宇伶抿了唇,对于徐秋阳这个白眼狼给予最温柔的笑容,“不是哦,”他拉了拉徐秋阳的脸颊,“罗箫央去年跳楼死了,就在我们宿舍最上面。”

  徐秋阳看着成宇伶诡异的笑容,哭得更大声了,这次是纯属吓得。

  徐秋阳自从小时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了一晚上大银幕声容并茂,并且还是不同类型当时的排行榜前列,现在有几部还被禁了的鬼片之后,非常非常地怕鬼,甚至怕黑怕被吓怕一个人呆着。

  成宇伶看徐秋阳快哭断气了,终于正常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别哭了,没事的,他又伤不了你,顶多在晚上找你聊天而已。”

  徐秋阳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整个人都扑在成宇伶的身上,眼泪都快擦他身上了。

  成宇伶嫌弃得要死,要把他丢下去但又整个人都被缠住,“你给我下来,徐秋阳。”

  徐秋阳一边摇头,一边抱得更紧了,完全不敢离成宇伶远一点,生怕罗箫央半夜在他床上睡他旁边。

  成宇伶充分体现了自作孽不可活,连洗澡都不能洗,幸好他力气大,跟抱小孩一样抱着徐秋阳都不觉得困难,只是多少都是阻碍,偏偏徐秋阳听不懂人话一样,一刻都不敢下来。

  成宇伶叹气道,“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吧。”

  “你骗人,”徐秋阳都哭不出眼泪了,“要是没什么仇什么怨的话罗箫央会来找我,他铁定是想把我一起送走,我还没活够呢!”

  成宇伶觉得徐秋阳真是个欠揍的小孩,“我没有骗你,你……”

  徐秋阳听见这话把成宇伶的身子抱得更紧了,勒到成宇伶了。

  成宇伶和他打着商量,他给徐秋阳看他的一系列除鬼的东西,“你看我就是个道士,而且我和你一个宿舍,罗箫央来了我肯定知道的,到时候你肯定没事。”

  徐秋阳不醒,“我都和他不熟,你和他做了那么久的舍友,到时候肯定帮他不帮我,呜呜,我好可怜~”

  成宇伶额头青筋都要跳起来大喊冤枉了。

  成宇伶深深舒了口气,继续和徐秋阳商量,“怎么会?你要知道道士是帮人的,怎么会帮鬼呢,而且他杀了一个人肯定不会放过其他人的……”

  徐秋阳直接抓住bug,“他果然会杀人是不是!?”他挤出一点点眼泪,“你果然骗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现在就缠着你,要是我当鬼了也会一直缠着你,呜呜好可怕。”

  成宇伶看着徐秋阳身上的小鬼吐着大舌头,眼屎都是红的,非常兴奋地爬起来用一双浑浊、没有眼珠子的眼睛直勾勾地看成宇伶,这画面构成了严重的视觉伤害。

  成宇伶咬牙切齿地说,“你下来。”

  徐秋阳把头埋进他脖子里,不说话了。

  成宇伶的锁骨还有脖子被他的呼吸吹得鸡皮疙瘩,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你别把头放那里,”他深吸一口气,“你就这么趴着,我们现在就睡觉,行了吧?”

  徐秋阳这才肯抬头。

  徐秋阳以为这就完了,闭上眼睛疲惫地睡着了,谁知道一睁开眼睛他就到了教室。

  徐秋阳看着熟悉的教室,椅子上还有讲台全是红手印还有红色写的东西,而他坐着的桌子上地上还有一摊红色的东西,徐秋阳闻到恶心的味道却坚决地不肯去想这是什么东西,他知道自己应该在做梦。

  他掐了把软掉的腿,向外面看去,全都是雾蒙蒙的,那雾里面好像藏着不少的东西一样。

  徐秋阳吓又吓不晕,只好小声地叫道,“成宇伶。”结果说完就是一阵幽幽带着哭音的风吹过,似乎还在的耳朵边饶了绕。

  徐秋阳:“……”他眼泪哗哗地掉,觉得男人的嘴果然就是骗人的鬼,成宇伶就不是个东西,呜呜呜。

  徐秋阳胆子小根本不敢出去,他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地往前走,他看着每一个桌子都是如此得熟悉,甚至还有的就是占位置的纸条。

  徐秋阳看了眼纸条,上面的字他总感觉似曾相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索性没发生什么事情,他将东西扔到垃圾桶里,但是扔的时候他好像看见什么东西。

  他再仔细一看,一个蓝紫色的小鬼睁着黑色瞳孔,完全没有眼珠子的眼睛瞪着他,察觉到徐秋阳的视线他还咧开嘴笑得非常开心。

  徐秋阳:“……”他装作啥都没有看见的样子,果断闭上眼睛,但是更害怕了又睁开眼睛,他赶紧回到原位,发现上面也有一串纸条,只不过上面是一些骂人的话。

  徐秋阳深呼吸,完全不发出声音,他拿起纸条,发现上面的字和刚才的字一模一样,字眼非常不堪,让人怀疑有什么深仇大恨。

  徐秋阳不知道他在骂谁,只好把纸条放在旁边,他坐上去,不算瘦小的身体躺在上面,委委屈屈地抱住弱小的自己,他开始装睡。

  徐秋阳刚刚躺上去,发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滴着他,他睁开眼看见那只小鬼爬到上面冲着徐秋阳露出尖尖的牙齿,嘴巴还流着红色的鲜血,就是滴在徐秋阳身上的。

  徐秋阳呆呆地看着他,他松开手张大嘴就要跳下来,徐秋阳终于控制不住惨叫着滚开。

  教室的窗帘开始被带着哭音的风吹得到处乱飞,徐秋阳跑到讲台上,看着小鬼一口咬掉桌子的木材,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鬼吐掉难吃的木材,朝徐秋阳舔了舔舌头再次扑上去,徐秋阳一边惨叫一边跑,路上看见东西就可以往外丢,看见桌子,丢,碰到垃圾桶,丢,接到小孩,丢窗外去。

  徐秋阳的惨叫声已经可以让整个大地开始摇晃,他跑了不知道几圈,终于发现后面没有人跟着自己,他抱着椅子看教室,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扑上来。

  他深呼吸又吐气好几遍才想起刚才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出去,再一看外面,没有窗帘遮挡的外面露出了全部面目,雾里露出一些不知道是树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轮廓,外面到处都是雾,走廊的等也只是照了一点点的光,轮廓的东西一直在晃动,就好像什么东西在爬一样。

  偏偏这时候徐秋阳听见什么东西沙沙作响,还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就好像屠夫拖着他的猎物,猎物被地上的沙砾摩挲着。

  徐秋阳咽了咽口水,看着突然发亮的身后,他想也不想往前冲,一直到另一边,又不敢跑到外面去,徐秋阳才往那块墙壁看去,投影仪开始播放内容。

  一个发质疏松,牙齿暗黄,眼睛带着煞气的人舔着脸上的血拿着屠刀,在朝着徐秋阳走来,而拖行声是他的另一只手抓着的东西,徐秋阳恨他的视力太好,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具尸体长着他的脸,不过就是他的脑袋被撬开了,那些血与脑浆一点点撒在地上,他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在说,我就是你。

  徐秋阳吓得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他看着退无可退的路突然闪过一点不合时宜的念头,他摸了摸,自己的裤裆,还好,徐秋阳咽了口水,至少还没有尿裤子。

  屠夫好像才看见徐秋阳,他的脸还是朝着前面,两颗眼珠子却直直地向徐秋阳的方向望去,他舔了舔牙齿,嘴角抑制不住地笑出来,丢下身后的人,向后退了两步,拿起屠刀。

  徐秋阳愣愣地看着他,嘴里默念看不见看不见又不敢闭眼,视频没有出现下面的画面,只有血液不断地喷溅,徐秋阳发现看不见更糟糕了,他已经能想象到是什么惨状了。

  屠夫癫狂地笑出声,把喷出来的血当护肤品一样往脸上抹,抹一下就剁一下,骨骼的破裂声还有切肉的声音声声入徐秋阳的耳,徐秋阳咬紧后牙,用了全身的力气,将手里的椅子挥出去,又拿了另一边把投影仪给挥了下来。

  屠夫癫狂地拿起刀朝他冲来,徐秋阳抱住自己,在刀下来前徐秋阳醒了。

  成宇伶擦着徐秋阳身上的汗,在徐秋阳往他怀里冲的时候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和头发,温柔地说,“没事了。”

  徐秋阳眼泪掉得很凶,“呜呜,成宇伶,好可怕,好丑,刀,好痛啊。”

  成宇伶一如既往没听懂他的话,不过不难知道罗箫央进入徐秋阳梦里,把孩子吓疯了。

  徐秋阳说,“成宇伶,成宇伶,成宇伶……”

  成宇伶问他,“怎么了?”

  徐秋阳问,“我尿了吗?”

  成宇伶温柔地说,“尿了你就一个人住一个宿舍,我搬出去。”

  徐秋阳哭得更大声了,眼泪和鼻涕都没有让成宇伶蹭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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