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踏破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当第一缕阳光照彻天地之间，济南城便镀上了圣光，铁铭一夜未眠。济阳侯若出援兵，快马加鞭一夜便到，可是求援信号如今已经发出去两日，仍迟迟没有回音，铁铭预料到大概济阳侯已经反叛了。
他喝了一口凉水，逼自己精神一些，然后默默走上衙门前面的高台。
济南的老弱妇孺，壮年男女都看着铁铭，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济南的父老乡亲们，我铁铭寒窗苦读十几载，入仕后为贪官所害，罢职回家。后受杨将军提拔，得以仰见天颜，吃官家俸禄。今日!国家有难，铁骑踏碎山河，如今又来蹂躏我们的家乡，你们身边都有妻子，长姐，阿妹。我们既然生为八尺真男儿，就应该保护她们，保卫家乡!”铁铭激动的振臂高呼。
“保卫家乡!保卫家乡!保卫家乡!.......”
台下人声鼎沸，铁铭也热泪盈眶，他已是知天命之年，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今日为一国，守一城，全此生风骨，求今世无悔，快哉!
“诸位英雄好汉，成败在此一役，我铁铭与大家生死与共!”言罢，铁铭撩袍一跪“铁铭在此拜谢诸位。”
那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雪已经化去，天空似空镜。
由净蓝染成腥红。
“开城门!”滚轮沉重的在地面上滑动，城门缓缓打开，轰隆声鸣似是历史的齿轮在转动，回序着这座老城的百代春秋，腥风血雨，逐鹿中原，海晏河清。
铁铭带着济南的兵将百姓，义无反顾的奔赴战场，待到所有士兵出城，城门便又死死关住，无情斩断所有的退路，斩断所有情丝念想和所有关于生的欲望。
此一役，退无可退，飞蛾扑火，向死而活。
甲光向日，黑云压城，万马嘶鸣，杀声震天。一支利箭刺破血色雾云，扎在铁铭的左臂上，他浑然不在乎，举起大刀将箭身斩断。
“杀叛贼，保城池!”铁铭两腿一夹马肚，便冲入敌阵，论其勇猛无敌，济南一役一直到北上攻破京城都是幽都军的阴影。
长枪刺破胸膛，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相同的血肉之躯在生死之间拉扯，缓缓走向后者。砍刀将一只手臂砍下，血液喷射出来，污了眼睛。刹那之间，不知谁死谁活。乌鸦盘旋着饱餐，战旗坠陨，一场杀戮止于夜幕降落。
关擎闭着眼睛坐在帅帐养神，手里拨着苏钰送给他的小叶紫檀。外面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停息，贺喜从帐外进来，喜笑颜开的对关擎道:“爷!济南城已经攻下了。”
“铁铭的尸首呢？”
“按您吩咐，已经找到了，现在在近郊放着。”
关擎定了定心神，道:“走吧，进城。”
大军开拔入城，济南城内已经一片狼藉，幽都军同关家军一般无二，不许掠夺百姓财物，不许奸淫，不许杀降。城内除了几场巷战，很快归于平静。
而今山东已破，关中在手，剑锋直指京都。
北雁危矣，南晏偷生喘息。
苏钰虽然身份仍受到众人的怀疑，但是他所提出的建议，却令人反驳不出什么。真正的实力面前，流言蜚语都会不攻自破。
临衍怕苏钰因为罪臣身份受军中将帅欺负，仍旧以韩礼为将，大军趁着幽都军攻打北雁，迅速集结，走南阳盆地，北上攻打淮河，收复失地。
苏钰在马车上看着地舆图，关擎为防掣肘，在去关中时，已经弃掉了淮河城池，他许是没有想到南晏孱弱至此，竟还敢反击，攻打淮河。
若无苏钰，南晏人人自危，满脑子求和，自然无人知反击，但苏钰回去了，南晏便能再撑上一段时日。
韩礼打马而来，马车停下，他急匆匆的上去:“苏相!”
苏钰抬起头来，眼前有些重影，不知是不是上次在诏狱伤了根本，虽然外伤已经养好了，但是身子仍然虚弱的很。
韩礼看着苏钰脸色发白，眼神有些模糊，赶忙上前虚抚了他一下。
“我...我没事。韩帅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军务?”苏钰按了按眉心，强打精神问道。
韩礼没有着急回答苏钰的话，还是问他:“苏相，你的身子恢复的是不是不太好，其实我看你的奏报了，你若是身子没好利落，如今距离金陵城还不远，苏相在金陵城里养着也好。”
“自然不能，苏某已是待罪之身，此番能重新为国效力，将功折罪，已然是天恩浩荡，怎敢做他想。”
韩礼又劝了几句，发现每次都被苏钰温和守礼，又振振有词的反驳回来，无奈之下，只得将刚才的事情重新讲起。
“苏相，咱们此次出南阳盆地，攻淮河，我预备自东向西攻打，一是占据南阳富饶之便，而是我南晏的骑兵不如北雁，地势西高东低，若是骑兵相会必然要吃亏。”
苏钰点点头:“韩帅所言甚是，淮河以北地区由西北向东南倾斜，自东向西可走水路，扬长避短，不与北雁铁骑相抗衡。”
“如此便好，你我所想的一样。”韩礼笑着对苏钰道。
“诶，苏相，你是不是还没有娶妻啊？”韩礼看着苏钰玉树临风，忽地就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恨嫁的女儿，不由得心中有几分遐想。
苏钰愣了愣，思索了片刻，回答道：“还没有娶妻，但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韩礼虽不爱理会朝野中的琐事，但是经苏钰一说他还是想起来苏钰曾被传出与北雁关擎有染，他当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现在看见苏钰今时今日此情态，忽就有一种直觉，觉得此事或许就是真实的。
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苏钰好像看出了他的不知所措，温和的对韩礼笑笑：“韩帅所想无差，那些流言蜚语都不虚。我与关擎确实如各位所想。但我二人只谈风月，从不谈朝中，军中事。”
苏钰大大方方的承认，也明明白白的解释。韩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半晌点了点头：“我自然是信苏相的。老...老朽就先下马车去了。”
“韩帅请便。”苏钰虚扶韩礼一下，韩礼两手抱拳，强装镇定的落荒而逃。
苏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便真就笑出声来。
当第一缕阳光照彻天地之间，济南城便镀上了圣光，铁铭一夜未眠。济阳侯若出援兵，快马加鞭一夜便到，可是求援信号如今已经发出去两日，仍迟迟没有回音，铁铭预料到大概济阳侯已经反叛了。
他喝了一口凉水，逼自己精神一些，然后默默走上衙门前面的高台。
济南的老弱妇孺，壮年男女都看着铁铭，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济南的父老乡亲们，我铁铭寒窗苦读十几载，入仕后为贪官所害，罢职回家。后受杨将军提拔，得以仰见天颜，吃官家俸禄。今日!国家有难，铁骑踏碎山河，如今又来蹂躏我们的家乡，你们身边都有妻子，长姐，阿妹。我们既然生为八尺真男儿，就应该保护她们，保卫家乡!”铁铭激动的振臂高呼。
“保卫家乡!保卫家乡!保卫家乡!.......”
台下人声鼎沸，铁铭也热泪盈眶，他已是知天命之年，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今日为一国，守一城，全此生风骨，求今世无悔，快哉!
“诸位英雄好汉，成败在此一役，我铁铭与大家生死与共!”言罢，铁铭撩袍一跪“铁铭在此拜谢诸位。”
那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雪已经化去，天空似空镜。
由净蓝染成腥红。
“开城门!”滚轮沉重的在地面上滑动，城门缓缓打开，轰隆声鸣似是历史的齿轮在转动，回序着这座老城的百代春秋，腥风血雨，逐鹿中原，海晏河清。
铁铭带着济南的兵将百姓，义无反顾的奔赴战场，待到所有士兵出城，城门便又死死关住，无情斩断所有的退路，斩断所有情丝念想和所有关于生的欲望。
此一役，退无可退，飞蛾扑火，向死而活。
甲光向日，黑云压城，万马嘶鸣，杀声震天。一支利箭刺破血色雾云，扎在铁铭的左臂上，他浑然不在乎，举起大刀将箭身斩断。
“杀叛贼，保城池!”铁铭两腿一夹马肚，便冲入敌阵，论其勇猛无敌，济南一役一直到北上攻破京城都是幽都军的阴影。
长枪刺破胸膛，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相同的血肉之躯在生死之间拉扯，缓缓走向后者。砍刀将一只手臂砍下，血液喷射出来，污了眼睛。刹那之间，不知谁死谁活。乌鸦盘旋着饱餐，战旗坠陨，一场杀戮止于夜幕降落。
关擎闭着眼睛坐在帅帐养神，手里拨着苏钰送给他的小叶紫檀。外面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停息，贺喜从帐外进来，喜笑颜开的对关擎道:“爷!济南城已经攻下了。”
“铁铭的尸首呢？”
“按您吩咐，已经找到了，现在在近郊放着。”
关擎定了定心神，道:“走吧，进城。”
大军开拔入城，济南城内已经一片狼藉，幽都军同关家军一般无二，不许掠夺百姓财物，不许奸淫，不许杀降。城内除了几场巷战，很快归于平静。
而今山东已破，关中在手，剑锋直指京都。
北雁危矣，南晏偷生喘息。
苏钰虽然身份仍受到众人的怀疑，但是他所提出的建议，却令人反驳不出什么。真正的实力面前，流言蜚语都会不攻自破。
临衍怕苏钰因为罪臣身份受军中将帅欺负，仍旧以韩礼为将，大军趁着幽都军攻打北雁，迅速集结，走南阳盆地，北上攻打淮河，收复失地。
苏钰在马车上看着地舆图，关擎为防掣肘，在去关中时，已经弃掉了淮河城池，他许是没有想到南晏孱弱至此，竟还敢反击，攻打淮河。
若无苏钰，南晏人人自危，满脑子求和，自然无人知反击，但苏钰回去了，南晏便能再撑上一段时日。
韩礼打马而来，马车停下，他急匆匆的上去:“苏相!”
苏钰抬起头来，眼前有些重影，不知是不是上次在诏狱伤了根本，虽然外伤已经养好了，但是身子仍然虚弱的很。
韩礼看着苏钰脸色发白，眼神有些模糊，赶忙上前虚抚了他一下。
“我...我没事。韩帅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军务?”苏钰按了按眉心，强打精神问道。
韩礼没有着急回答苏钰的话，还是问他:“苏相，你的身子恢复的是不是不太好，其实我看你的奏报了，你若是身子没好利落，如今距离金陵城还不远，苏相在金陵城里养着也好。”
“自然不能，苏某已是待罪之身，此番能重新为国效力，将功折罪，已然是天恩浩荡，怎敢做他想。”
韩礼又劝了几句，发现每次都被苏钰温和守礼，又振振有词的反驳回来，无奈之下，只得将刚才的事情重新讲起。
“苏相，咱们此次出南阳盆地，攻淮河，我预备自东向西攻打，一是占据南阳富饶之便，而是我南晏的骑兵不如北雁，地势西高东低，若是骑兵相会必然要吃亏。”
苏钰点点头:“韩帅所言甚是，淮河以北地区由西北向东南倾斜，自东向西可走水路，扬长避短，不与北雁铁骑相抗衡。”
“如此便好，你我所想的一样。”韩礼笑着对苏钰道。
“诶，苏相，你是不是还没有娶妻啊？”韩礼看着苏钰玉树临风，忽地就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恨嫁的女儿，不由得心中有几分遐想。
苏钰愣了愣，思索了片刻，回答道：“还没有娶妻，但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韩礼虽不爱理会朝野中的琐事，但是经苏钰一说他还是想起来苏钰曾被传出与北雁关擎有染，他当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现在看见苏钰今时今日此情态，忽就有一种直觉，觉得此事或许就是真实的。
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苏钰好像看出了他的不知所措，温和的对韩礼笑笑：“韩帅所想无差，那些流言蜚语都不虚。我与关擎确实如各位所想。但我二人只谈风月，从不谈朝中，军中事。”
苏钰大大方方的承认，也明明白白的解释。韩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半晌点了点头：“我自然是信苏相的。老...老朽就先下马车去了。”
“韩帅请便。”苏钰虚扶韩礼一下，韩礼两手抱拳，强装镇定的落荒而逃。
苏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便真就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