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信物
流年堆成白雪，雪落一地枯黄。
苏钰站在窗前，关擎给他披了一件大氅:“子净，夜里风寒。一会在马车上别睡着了，我陪着你。”
苏钰回过身来，将脸埋在关擎的颈间，隔着布料闻着熟悉的体香，声音闷闷的:“我....我要回南晏了。”
关擎摸了摸苏钰的头发，很温柔，嗓子里强挤出来一个“嗯”字。
苏钰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回南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着这样显而易见的废话，但他就是想强调很多遍。
那些无端的离愁别绪倾泻出来，一开始淡淡的，而后变成了委屈，最后液化成眼泪。沾湿了关擎的衣襟。
后来两人再谈起这一夜，口气寻常。但此时，铺天盖地的悲伤，浩浩荡荡的席卷着，奔涌着，在黑夜里静悄悄的吞噬了两人。
贺喜和纪英打理好马车和行囊，来叫苏钰和关擎。关擎摆了摆手，让两人先到外面去等。
“子净”关擎的声音不知是哽咽还是因为太久的沉默，变的有些哑“咱们该走了。”
苏钰点了点头仍旧是伏在他身上，关擎不再催他，就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背。苏钰收敛好情绪，抬起头来，勉强挤出来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千渡，走吧。”
关擎一手打着伞，一手揽住苏钰，快速穿过这个短暂居住了几天，却慢慢当当都是回忆的院落。
走的很快，像是怕花藤般的温存记忆纠缠上来，那些温柔乡里的缠绵悱恻就这样紧紧抓着脖颈，不赶紧逃离，好像就要被掐到窒息。
不思量自难忘，百转千回处，愁断肠。
“公子，侯爷，您坐好，咱们这就走了。”纪英转头对着身后马车内的两个人道。
“走吧。”
纪英一手挥动鞭子，一手拽住缰绳，马车踏上月光，没入夜色。
苏钰靠在关擎的肩膀上，眯着眼睛，他想记住此时此刻此人的温度，就像雕刀镌刻美玉，丝丝缕缕都要细细密密。
“子净，想什么呢？”关擎上半身不敢动，只是微微的偏过头去轻声问道。
苏钰感觉温热的鼻息打在自己的鼻尖上，竟是连这些有温度的鼻息都想握在手里。
“想了好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苏钰回答“想了太多事，但是大多都没有什么结果，有的连头绪都省了。所以...就好像什么都没想。”
“那些没有头绪的事情有关于我吗？”关擎问道。
苏钰沉默了一会，关擎就静静的等着，等良久，等苏钰叹了一口气，回道：“有，有你有我，大多是我们。”
大多是我们，我们的过去不见天日，我们的以后不可见天日。
后来关擎不知道苏钰有没有落眼泪，他没敢看，后来的他敢看想看了，苏钰却没有给他机会。
机缘因果，实在玄妙。
马车行了一夜，第二日到了镇子上，苏钰记得之前关擎一路相送时歇脚的镇子也是这一个。
上次还暧昧升温，今日再回来就已是劳燕分飞。三人在一处客栈草草吃了些饭，纪英便去歇息了。
关擎问苏钰想不想歇一会，苏钰摇了摇头:“不了，睡也睡不着，咱们去集市上走一走吧。”
关擎点头，回马车取了苏钰的大氅，又觉得今日雪化比昨日还冷，便又催着苏钰去换一件更厚的衣裳。
两人走在路上，一个俊逸洒脱若孤烟落日，一个清秀风流如松间月落，很是引人注目。
“俊哥儿，给你弟弟买个簪子吧，都是新到的货。”关擎回过头发现是一个婆婆在叫自己，转头问苏钰：“要不去看看？”
苏钰低头轻笑了一下：“好啊，擎哥哥。”
眉间川字展颜开，笑若朗月入怀。
两人相携着走到那婆婆的摊位前。
苏钰一眼就瞧见了一支襄着红玉的簪子，他拿在手里垫了垫，明显是个假货，但是他现在却很想要关擎买给他，算作是纪念，算作是睹物思人的依托。
关擎接过簪子，亦是没有在意真假，便给了钱。
“子净，我帮你带上。”关擎说着，替关擎簪上了红玉簪。
苏钰往旁边的摊位上瞧去，那好像是个老伯在卖北雁都城实行的珠串，便上前去瞧。
那老伯好像是睡着了，婆婆过去便将那老伯罩在头顶上的绒帽子摘下来，嘴里却不是斥责他怠工，而是生气道：“死老头子，这大冷的天你睡什么觉，刚养好的伤寒，又想再犯了不是，还想喝苦药汤子啊。”
婆婆一边数落老伯，一边回头向关擎和苏钰赔礼：“对不住了，客官。我说今日不让他来，他偏偏说我自己一个人照应太累，你看，来了还不是给我惹麻烦。”
苏钰连连道不妨事。那老伯也不恼，就笑着看自己妻子数落自己。
关擎觉得自己和那老伯有一些像，具体哪里，他说不准，大概是爱老婆吧。
苏钰捻了捻这些珠串，最后看上了一串小叶紫檀，珠子均，孔道也匀。
“就这个吧。”苏钰笑着给了钱。
“客官好眼力啊。”那老伯手下银子，找给苏钰几个铜板“这确实是我这里的尖货。有情的。”
苏钰也不知道老伯是看出还是没看出两人的关系，只觉得“有情的”这三个字听着就十分的顺耳。
“伸手来。”苏钰仰头对关擎道。
关擎老老实实的伸出手，脸上的表情倒也真和那卖小叶紫檀的老伯相似。
苏钰将那一串小叶紫檀戴在关擎的手腕上，带好后还郑重的拍了拍，哑声说了两个字，关擎看口型觉得是“珍重”。
“往日匆忙，还没有互赠信物。今日偷得浮生半日闲，就将原来的....都补上。”苏钰抬头对关擎道。
“细水流长，往后还有的是时间。”关擎口气上是回答，脸上止不住的试探意。
苏钰只是盯着他的眼睛没有回答。
两人逛到了正午才回到了客栈，彼时纪英刚刚睡醒，睡眼惺忪着，还有些迷糊。
苏钰进了屋子，掂着给纪英买的糕点，轻声问道：“醒了，千渡碰巧看见有你爱吃的桂花糕，就买了些。”
“啊，哦哦...多谢公子和侯爷。”纪英实在有些受宠若惊，虽说苏钰之前也会给自己带些好吃的，但是没想到关擎会记得。
“公子，咱们今天下午走还是晚上走？”纪英一边吃一边问。
苏钰沉默了一下：“晚上走吧。”
苏钰站在窗前，关擎给他披了一件大氅:“子净，夜里风寒。一会在马车上别睡着了，我陪着你。”
苏钰回过身来，将脸埋在关擎的颈间，隔着布料闻着熟悉的体香，声音闷闷的:“我....我要回南晏了。”
关擎摸了摸苏钰的头发，很温柔，嗓子里强挤出来一个“嗯”字。
苏钰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回南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着这样显而易见的废话，但他就是想强调很多遍。
那些无端的离愁别绪倾泻出来，一开始淡淡的，而后变成了委屈，最后液化成眼泪。沾湿了关擎的衣襟。
后来两人再谈起这一夜，口气寻常。但此时，铺天盖地的悲伤，浩浩荡荡的席卷着，奔涌着，在黑夜里静悄悄的吞噬了两人。
贺喜和纪英打理好马车和行囊，来叫苏钰和关擎。关擎摆了摆手，让两人先到外面去等。
“子净”关擎的声音不知是哽咽还是因为太久的沉默，变的有些哑“咱们该走了。”
苏钰点了点头仍旧是伏在他身上，关擎不再催他，就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背。苏钰收敛好情绪，抬起头来，勉强挤出来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千渡，走吧。”
关擎一手打着伞，一手揽住苏钰，快速穿过这个短暂居住了几天，却慢慢当当都是回忆的院落。
走的很快，像是怕花藤般的温存记忆纠缠上来，那些温柔乡里的缠绵悱恻就这样紧紧抓着脖颈，不赶紧逃离，好像就要被掐到窒息。
不思量自难忘，百转千回处，愁断肠。
“公子，侯爷，您坐好，咱们这就走了。”纪英转头对着身后马车内的两个人道。
“走吧。”
纪英一手挥动鞭子，一手拽住缰绳，马车踏上月光，没入夜色。
苏钰靠在关擎的肩膀上，眯着眼睛，他想记住此时此刻此人的温度，就像雕刀镌刻美玉，丝丝缕缕都要细细密密。
“子净，想什么呢？”关擎上半身不敢动，只是微微的偏过头去轻声问道。
苏钰感觉温热的鼻息打在自己的鼻尖上，竟是连这些有温度的鼻息都想握在手里。
“想了好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苏钰回答“想了太多事，但是大多都没有什么结果，有的连头绪都省了。所以...就好像什么都没想。”
“那些没有头绪的事情有关于我吗？”关擎问道。
苏钰沉默了一会，关擎就静静的等着，等良久，等苏钰叹了一口气，回道：“有，有你有我，大多是我们。”
大多是我们，我们的过去不见天日，我们的以后不可见天日。
后来关擎不知道苏钰有没有落眼泪，他没敢看，后来的他敢看想看了，苏钰却没有给他机会。
机缘因果，实在玄妙。
马车行了一夜，第二日到了镇子上，苏钰记得之前关擎一路相送时歇脚的镇子也是这一个。
上次还暧昧升温，今日再回来就已是劳燕分飞。三人在一处客栈草草吃了些饭，纪英便去歇息了。
关擎问苏钰想不想歇一会，苏钰摇了摇头:“不了，睡也睡不着，咱们去集市上走一走吧。”
关擎点头，回马车取了苏钰的大氅，又觉得今日雪化比昨日还冷，便又催着苏钰去换一件更厚的衣裳。
两人走在路上，一个俊逸洒脱若孤烟落日，一个清秀风流如松间月落，很是引人注目。
“俊哥儿，给你弟弟买个簪子吧，都是新到的货。”关擎回过头发现是一个婆婆在叫自己，转头问苏钰：“要不去看看？”
苏钰低头轻笑了一下：“好啊，擎哥哥。”
眉间川字展颜开，笑若朗月入怀。
两人相携着走到那婆婆的摊位前。
苏钰一眼就瞧见了一支襄着红玉的簪子，他拿在手里垫了垫，明显是个假货，但是他现在却很想要关擎买给他，算作是纪念，算作是睹物思人的依托。
关擎接过簪子，亦是没有在意真假，便给了钱。
“子净，我帮你带上。”关擎说着，替关擎簪上了红玉簪。
苏钰往旁边的摊位上瞧去，那好像是个老伯在卖北雁都城实行的珠串，便上前去瞧。
那老伯好像是睡着了，婆婆过去便将那老伯罩在头顶上的绒帽子摘下来，嘴里却不是斥责他怠工，而是生气道：“死老头子，这大冷的天你睡什么觉，刚养好的伤寒，又想再犯了不是，还想喝苦药汤子啊。”
婆婆一边数落老伯，一边回头向关擎和苏钰赔礼：“对不住了，客官。我说今日不让他来，他偏偏说我自己一个人照应太累，你看，来了还不是给我惹麻烦。”
苏钰连连道不妨事。那老伯也不恼，就笑着看自己妻子数落自己。
关擎觉得自己和那老伯有一些像，具体哪里，他说不准，大概是爱老婆吧。
苏钰捻了捻这些珠串，最后看上了一串小叶紫檀，珠子均，孔道也匀。
“就这个吧。”苏钰笑着给了钱。
“客官好眼力啊。”那老伯手下银子，找给苏钰几个铜板“这确实是我这里的尖货。有情的。”
苏钰也不知道老伯是看出还是没看出两人的关系，只觉得“有情的”这三个字听着就十分的顺耳。
“伸手来。”苏钰仰头对关擎道。
关擎老老实实的伸出手，脸上的表情倒也真和那卖小叶紫檀的老伯相似。
苏钰将那一串小叶紫檀戴在关擎的手腕上，带好后还郑重的拍了拍，哑声说了两个字，关擎看口型觉得是“珍重”。
“往日匆忙，还没有互赠信物。今日偷得浮生半日闲，就将原来的....都补上。”苏钰抬头对关擎道。
“细水流长，往后还有的是时间。”关擎口气上是回答，脸上止不住的试探意。
苏钰只是盯着他的眼睛没有回答。
两人逛到了正午才回到了客栈，彼时纪英刚刚睡醒，睡眼惺忪着，还有些迷糊。
苏钰进了屋子，掂着给纪英买的糕点，轻声问道：“醒了，千渡碰巧看见有你爱吃的桂花糕，就买了些。”
“啊，哦哦...多谢公子和侯爷。”纪英实在有些受宠若惊，虽说苏钰之前也会给自己带些好吃的，但是没想到关擎会记得。
“公子，咱们今天下午走还是晚上走？”纪英一边吃一边问。
苏钰沉默了一下：“晚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