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宿命
翌日，晨。
苏钰迷迷糊糊的蹭了蹭关擎的胳膊:“千渡，你的胳膊要压死我了。”
“嗯?”关擎将环在苏钰腰上的手赶紧拿起来，又将手伸回来在苏钰的腰上揉了揉“昨天晚上做梦来着，可能抱得紧了些，今晚你躺在我身上睡，压着我。”
“做什么梦啊?”苏钰看着关擎问道。
关擎想了想，敛了眸色，转而笑着摸了摸苏钰的头:“不是好梦，忘记了。”
苏钰困的很，也没有多想:“快起来吧，今天早上还要去见母亲。”
“好。”
两人打理整齐后，到了白蔻堂。
白蔻堂是从前关海在药王谷的住处，戚岚到了便住在此处。戚岚的贴身婢女秀莲从门口相迎，昨日人多，秀莲没看仔细，今日见了苏钰才觉得恍若天人。
她从前被戚岚送到关擎屋里做同房丫鬟，她自然是欣喜的，哪怕没有名分，只是个侍妾。但能够在这副令全都城女子魂牵梦绕的滚烫身躯下缠绵一番，成为这世间最英勇儿郎的女人，今生也值了。
只可惜关擎不肯怜惜她，知道她来意后，知礼守节的找人把她送了出来。她当时还懊恼不解，自己正是二八年华，丰腴清秀，不知关擎怎么就瞧不上。今日见了苏钰便知了。
苏钰抬头望到了了秀莲的惊艳又不甘的眼神，只淡淡一笑。秀莲知道自己失礼了，赶忙羞怯的弯腰行礼。
苏钰和关擎穿过二进门，秀莲跟的远了。苏钰才微微偏过头，小声对关擎道:“你家的小丫鬟，长的当真美丽。”
关擎听出来了言外之意，赶忙搭腔道:“我怎么看不出来？哦，我知道了，这是成日守着瑶宫仙子，凡间女子怎么还入的了眼。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子净说是也不是?”
苏钰嗔怪的撇了他一眼:“娇妻美妾，人间极乐事。”
关擎吃了瘪，感情儿这是还记着上次的仇。
两人到了外堂处，戚岚早已经在屋内等着他们。
“母亲”关擎躬身行礼。
苏钰从之，温声唤道:“问母亲安。”
“好，快坐下吧，千渡给让之多拿一个软垫。”戚岚笑着看这一对璧人。
闲聊了一会家常，戚岚看苏钰老是打哈欠，便借了个由头让他们回去了。
不动声色的通情达理，最是打动人心。
苏钰回去就倒头大睡，中午被关擎拖起来勉强吃了点饭，又回去窝在床上睡。
关擎叹了口气，心想到昨晚看来是把子净折腾坏了，今天这样的累。
残阳依山，日暮红霞，衬得天际一片朱紫。
关擎裸着上半身露出滚烫的胸膛和结实的肌肉
执着丈八虎头金枪，一套枪法行云流水，杀气逼人。
苏钰睡得头昏脑胀，抬眼看屋子里银灰色的黯淡无光。听见院子里有武器带动的风声，他还没有见过关擎提枪练武，一时之间有些好奇，便翻身，穿衣，下床走到门口。
汗水从关擎的下巴滴下，更有舍不得离开这具身体的，执拗顺着脖颈汇成小河流，流过结实的胸膛腹肌。
苏钰摸了摸自己腰上的软肉，一时有些受伤。
关擎转头看见苏钰站在门口，顺了一个招式，便停了下来。
“醒了?”关擎擦了擦汗，不近不远的和苏钰面对面站着，他身上有汗，怕沾染上苏钰雪白的衣衫。
苏钰点点头:“嗯，怎么想起来练枪了?是要.....是要....”
苏钰没说完，关擎却听懂了，应道:“对，北雁皇帝病重，三皇子和五皇子夺嫡，朝堂纷乱，文武将不和，此时攻略，正是时机。”
“你这些日子都在观察着?”苏钰想到这些日子里关擎分明不动声色，与他过平常日子。可事实上他从未有一日真正放松。
“是，我在北雁朝廷和各关卡都留了人。”关擎并不想瞒着苏钰，他问了，他便坦荡的答。
苏钰敛眉，又松开:“那你什么时候走?去前线?”
“大概五日之后吧，北境的兵将已经召集，我想从北向南打，让他们退无可退，防不胜防。”
苏钰笑了笑:“你在战场上，自然是如鱼得水的。”
关擎低头看着苏钰的头顶，苏钰不看他，他心里有些急躁:“子净，我去北境，你....你呢?”
苏钰怔了怔，他会去哪呢？
“你志在北雁还是志在天下?”苏钰抬起头看着关擎的眼睛。
关擎眨了眨眼，干脆道:“自幼，志在天下，统一中原，永绝后患，匡扶众生。”
苏钰点点头:“统一中原，永绝后患。你做的对，但是我不能。”
关擎点点头，他明白，苏钰自幼读的是忠君爱国的圣贤书，立的是齐家治国的志向，他如松如玉，永不会为乱臣贼子。
宿敌，之于宿命。
半晌，苏钰道:“五日后，你回北境，我....回南晏。”
“好，我送你。”关擎道。
“好，你送我。”苏钰叹了口气，不想将两人困在这些宿命般的离愁别绪中，便问关擎“夫君，今晚吃什么，我饿了。”
“你来定，我来做。”关擎笑了笑，抚了抚苏钰睡得翘起来的几根软发，眼中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剩下的几日，一如既往，江安城不问世事，对于谁坐江山他都不甚在意。
戚岚有时会亲自下厨做上些可口的小菜，让秀莲给送到两人的小院。
纪英跟着贺喜学了不少从前不曾知道的知识，有时江新也听一些，不过他大多时候还是以看师哥为由，来看关擎习武。
关擎也不介意，苏钰没有父母兄弟，对江新这个师弟还是十分爱护的，所以关擎爱屋及乌，凡能一点就透的东西，他从不吝啬教，也不惜耐心和时间。
白日里，箭羽没入深林，渔舟泛水湖上。黑白棋子交锋若点兵沙场，谈花观星饮月似布局天下。端坐庭院小憩，流水行云剑花。
夜里有时胡天海地的做一回，有时只是相拥而眠。
入冬后，天便冷了，苏钰夜里不窝在关擎怀里，总也睡不安稳，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若要改，必是要切开皮肉，剜出所有依赖，再细细缝合。
有一天夜里下雪，苏钰睡得轻，雪压断枝桠将他惊醒，他闭着眼睛静静的听，外面风大雪寒，屋内却如二度春，自那日他说关擎压到了他以后，关擎夜里总让苏钰将大半个身子压在自己身上。苏钰的头顶抵着关擎的下巴，侧脸贴在他的颈窝，关擎的呼吸均匀的落在苏钰的耳廓，他能听见关擎的心跳。手下抚着关擎的皮肤，那温度总与自己身上的温凉相反，融合一起却又调和。
苏钰后来半梦半醒，脑中闪过和关擎的种种，他们好像从一开始就很默契，他欣赏他的锋利，包容了城府，后来一夜荒唐，知己成伴侣，惺惺相惜。再后来成了夫妻，自是珠联璧合。虽时常分离，但却心有挂念。
不过，宿命是逃不过的。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除却生命以外，是否会葬送其他的雪一般的洁净。踏着成堆尸骨，登上极位后，有多少改变。
天命玄机，凡人不可参。
一如市井贩夫走卒，一如人极王侯将相，困在万丈红尘之中，走不出，堪不破。
苏钰迷迷糊糊的蹭了蹭关擎的胳膊:“千渡，你的胳膊要压死我了。”
“嗯?”关擎将环在苏钰腰上的手赶紧拿起来，又将手伸回来在苏钰的腰上揉了揉“昨天晚上做梦来着，可能抱得紧了些，今晚你躺在我身上睡，压着我。”
“做什么梦啊?”苏钰看着关擎问道。
关擎想了想，敛了眸色，转而笑着摸了摸苏钰的头:“不是好梦，忘记了。”
苏钰困的很，也没有多想:“快起来吧，今天早上还要去见母亲。”
“好。”
两人打理整齐后，到了白蔻堂。
白蔻堂是从前关海在药王谷的住处，戚岚到了便住在此处。戚岚的贴身婢女秀莲从门口相迎，昨日人多，秀莲没看仔细，今日见了苏钰才觉得恍若天人。
她从前被戚岚送到关擎屋里做同房丫鬟，她自然是欣喜的，哪怕没有名分，只是个侍妾。但能够在这副令全都城女子魂牵梦绕的滚烫身躯下缠绵一番，成为这世间最英勇儿郎的女人，今生也值了。
只可惜关擎不肯怜惜她，知道她来意后，知礼守节的找人把她送了出来。她当时还懊恼不解，自己正是二八年华，丰腴清秀，不知关擎怎么就瞧不上。今日见了苏钰便知了。
苏钰抬头望到了了秀莲的惊艳又不甘的眼神，只淡淡一笑。秀莲知道自己失礼了，赶忙羞怯的弯腰行礼。
苏钰和关擎穿过二进门，秀莲跟的远了。苏钰才微微偏过头，小声对关擎道:“你家的小丫鬟，长的当真美丽。”
关擎听出来了言外之意，赶忙搭腔道:“我怎么看不出来？哦，我知道了，这是成日守着瑶宫仙子，凡间女子怎么还入的了眼。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子净说是也不是?”
苏钰嗔怪的撇了他一眼:“娇妻美妾，人间极乐事。”
关擎吃了瘪，感情儿这是还记着上次的仇。
两人到了外堂处，戚岚早已经在屋内等着他们。
“母亲”关擎躬身行礼。
苏钰从之，温声唤道:“问母亲安。”
“好，快坐下吧，千渡给让之多拿一个软垫。”戚岚笑着看这一对璧人。
闲聊了一会家常，戚岚看苏钰老是打哈欠，便借了个由头让他们回去了。
不动声色的通情达理，最是打动人心。
苏钰回去就倒头大睡，中午被关擎拖起来勉强吃了点饭，又回去窝在床上睡。
关擎叹了口气，心想到昨晚看来是把子净折腾坏了，今天这样的累。
残阳依山，日暮红霞，衬得天际一片朱紫。
关擎裸着上半身露出滚烫的胸膛和结实的肌肉
执着丈八虎头金枪，一套枪法行云流水，杀气逼人。
苏钰睡得头昏脑胀，抬眼看屋子里银灰色的黯淡无光。听见院子里有武器带动的风声，他还没有见过关擎提枪练武，一时之间有些好奇，便翻身，穿衣，下床走到门口。
汗水从关擎的下巴滴下，更有舍不得离开这具身体的，执拗顺着脖颈汇成小河流，流过结实的胸膛腹肌。
苏钰摸了摸自己腰上的软肉，一时有些受伤。
关擎转头看见苏钰站在门口，顺了一个招式，便停了下来。
“醒了?”关擎擦了擦汗，不近不远的和苏钰面对面站着，他身上有汗，怕沾染上苏钰雪白的衣衫。
苏钰点点头:“嗯，怎么想起来练枪了?是要.....是要....”
苏钰没说完，关擎却听懂了，应道:“对，北雁皇帝病重，三皇子和五皇子夺嫡，朝堂纷乱，文武将不和，此时攻略，正是时机。”
“你这些日子都在观察着?”苏钰想到这些日子里关擎分明不动声色，与他过平常日子。可事实上他从未有一日真正放松。
“是，我在北雁朝廷和各关卡都留了人。”关擎并不想瞒着苏钰，他问了，他便坦荡的答。
苏钰敛眉，又松开:“那你什么时候走?去前线?”
“大概五日之后吧，北境的兵将已经召集，我想从北向南打，让他们退无可退，防不胜防。”
苏钰笑了笑:“你在战场上，自然是如鱼得水的。”
关擎低头看着苏钰的头顶，苏钰不看他，他心里有些急躁:“子净，我去北境，你....你呢?”
苏钰怔了怔，他会去哪呢？
“你志在北雁还是志在天下?”苏钰抬起头看着关擎的眼睛。
关擎眨了眨眼，干脆道:“自幼，志在天下，统一中原，永绝后患，匡扶众生。”
苏钰点点头:“统一中原，永绝后患。你做的对，但是我不能。”
关擎点点头，他明白，苏钰自幼读的是忠君爱国的圣贤书，立的是齐家治国的志向，他如松如玉，永不会为乱臣贼子。
宿敌，之于宿命。
半晌，苏钰道:“五日后，你回北境，我....回南晏。”
“好，我送你。”关擎道。
“好，你送我。”苏钰叹了口气，不想将两人困在这些宿命般的离愁别绪中，便问关擎“夫君，今晚吃什么，我饿了。”
“你来定，我来做。”关擎笑了笑，抚了抚苏钰睡得翘起来的几根软发，眼中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剩下的几日，一如既往，江安城不问世事，对于谁坐江山他都不甚在意。
戚岚有时会亲自下厨做上些可口的小菜，让秀莲给送到两人的小院。
纪英跟着贺喜学了不少从前不曾知道的知识，有时江新也听一些，不过他大多时候还是以看师哥为由，来看关擎习武。
关擎也不介意，苏钰没有父母兄弟，对江新这个师弟还是十分爱护的，所以关擎爱屋及乌，凡能一点就透的东西，他从不吝啬教，也不惜耐心和时间。
白日里，箭羽没入深林，渔舟泛水湖上。黑白棋子交锋若点兵沙场，谈花观星饮月似布局天下。端坐庭院小憩，流水行云剑花。
夜里有时胡天海地的做一回，有时只是相拥而眠。
入冬后，天便冷了，苏钰夜里不窝在关擎怀里，总也睡不安稳，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若要改，必是要切开皮肉，剜出所有依赖，再细细缝合。
有一天夜里下雪，苏钰睡得轻，雪压断枝桠将他惊醒，他闭着眼睛静静的听，外面风大雪寒，屋内却如二度春，自那日他说关擎压到了他以后，关擎夜里总让苏钰将大半个身子压在自己身上。苏钰的头顶抵着关擎的下巴，侧脸贴在他的颈窝，关擎的呼吸均匀的落在苏钰的耳廓，他能听见关擎的心跳。手下抚着关擎的皮肤，那温度总与自己身上的温凉相反，融合一起却又调和。
苏钰后来半梦半醒，脑中闪过和关擎的种种，他们好像从一开始就很默契，他欣赏他的锋利，包容了城府，后来一夜荒唐，知己成伴侣，惺惺相惜。再后来成了夫妻，自是珠联璧合。虽时常分离，但却心有挂念。
不过，宿命是逃不过的。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除却生命以外，是否会葬送其他的雪一般的洁净。踏着成堆尸骨，登上极位后，有多少改变。
天命玄机，凡人不可参。
一如市井贩夫走卒，一如人极王侯将相，困在万丈红尘之中，走不出，堪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