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旧事流水
远山如黛，烟云渺渺，药王谷里四时花常开，倒真是个颐养之处。
江安城得了消息，刚忙出来相迎，他与关海是老友，与戚岚虽只有几面之缘，但是谈起来旧人旧事，话匣子便打开了。苏钰在戚岚后面静静的跟随着，听着她和江安城讲那些泛黄旧去的故事。
关擎站在苏钰的身侧，时不时的和江安城和戚岚搭上两句话，其余的时间里就是看着苏钰的背影傻笑。
苏钰偏过头去，正对上关擎弯弯的眉眼，皱眉轻声问道：“千渡，你笑什么呢？”
“我笑....”关擎故作神秘，顿了顿只等着苏钰轻轻在他腰侧锤了一下，才堪堪回答道：“丑媳妇，终于见公婆了。”
苏钰听见这话，就在他腰上捏了一下，突然吃痛，关擎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是丑媳妇？”苏钰用气声对关擎怒道。
关擎看苏钰撅着嘴生气，赶紧凑近哄道：“我丑，我丑，行了吧。”
说完又讨好的夸了苏钰一大通，‘潘腰沈鬓’‘瑶宫仙子’只把苏钰的脸说的羞红。
戚岚偷偷的听着，想笑又忍的辛苦，心里却也抒怀，她知道关擎眼眶高，庸脂俗粉他根本看不上眼，貌美姬妾他又觉得除却皮囊索然无味。
因此关擎身边一直没有什么女人服侍，她也曾经怀疑过关擎喜欢男人，但是他也不曾养男宠。儿子一直在外面征战，一年也未必能够见一次面，她不得不为儿子的终生大事忧心。
而今他身边有了苏钰，虽不能传宗接代，但是总算有个陪伴，以后在从旁支过继上一个孩子，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想着眼底浮出笑意。
前殿设下宴席，一行人到了前殿坐下，也不太据礼数。苏钰和关擎坐一处，在戚岚的对面。三人皆列为上宾，纪英和贺喜位次之。
江安城叫一声开宴，各色的菜式便鱼贯而入，戚岚少见这些菜式，许多野味，药饮。
戚岚竟不知道平日里保养调理的苦汤药还能做成这样的美味。
关擎习惯性的照顾苏钰的胃口，一直殷勤的给他夹菜，还会随意的问一声有没有他做的好吃。
秦岚和江安城倒是什么都没说，还会含笑的调侃上几句。苏钰却是很拘谨，可能是因为戚岚在这里，他老是想着礼数周全。
宴席散后，苏钰被戚岚留了下来。
“这药王谷夜景很美，苏相陪我走走吧。”戚岚温和的对苏钰说道。
苏钰赶忙应声答是，恭敬随行：“戚夫人唤晚辈的字便好。晚辈名钰，字让之。”
“还叫什么戚夫人。”戚岚转头对苏钰笑道“让之叫我伯母就好。”
苏钰也不扭捏，微微躬身，郑重一声：“伯母。”
“南晏的风水养人啊，让之，你母亲定也是以为风韵佳人。”
苏钰听出戚岚在委婉的打探自己的身世，便顺着她的口风。答道：“是也不是。伯母，我是被我母亲收养的，至于我的父母是谁，我自己也不知道，从小便一直长在皇家寺院里。不过我的母亲确实是一位佳人。”
戚岚点点头，也打开了话匣子：“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无论是亲母还是养母到底是一样的。今日我见到千渡，觉得他与往日中不一样了。原来他在我面前也是有说有笑，但是那些情绪里却总有一些掩盖的情绪，他自小就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些，也聪慧。他父亲虽然对他极其严厉，但是也告诉我，千渡之能，在他之上。”
苏钰静静的听着，听那些他想要参与，却已经错过的关擎的过往。
“他很小的时候，也会调皮。一年春猎，老侯爷因为他太小，又爱惹祸，便没有带他去。谁知他竟然自己偷偷从后山潜入了皇家园林。他那时也就是十岁，谁也没想到一个娃娃能躲过禁军的森严守卫。”戚岚顿了顿，看着漫天的星河，眼中藏着许多晶莹的璀璨“皇上不善骑射，但是每年的春猎照国礼来说都是需要帝王逐鹿，往年都是备一只伤鹿，但那一年不知出了什么差错，那鹿活蹦乱跳，刚放出笼子，便没入深林。帝王失鹿，是大凶之兆。群臣便慌了阵脚。而那鹿却被千渡在林中一羽射中。后来宫人去寻，便只寻了死鹿回来。”
苏钰不禁好奇的问：“那后来呢？”
戚岚抬头看着苏钰，温声讲述：“后来，我在府中找不到他，他玩了两日才回来，跟我说十分尽兴。我本想这事便不告诉侯爷了，没想到侯爷认出了那箭羽，是他找人特制的，适合小孩子用的短箭轻羽。回来就将他审了一通。不仅审出了他偷入皇家园林，还审出他射下帝王鹿的事，将他好一通打。结果他却说....”
“说什么？”苏钰好像猜到了关擎要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戚岚神色从刚才的轻快，转而掺杂些担忧：“他说，帝王之鹿，我如何射不得。”
苏钰明了的点点头。两人相顾无言，但是戚岚留下他，给他讲这些旧事的深意，他也已经明白。
乱世本就是造就霸主之时，而关擎文能安邦，武能制国。北雁若是以礼相待，他自然是国之利器。但若是将其置之死地，便自然会被他反噬。关擎曾经问他：君子，是应该忠于君王，还是应该忠于百姓。他从前从未觉得两者有什么相违背之处，而今他也对自己的君子之道有所怀疑。
忠于君王，忠于百姓，孰与？
两人又聊了些两地风物，人文和美食。苏钰能感觉到这位戚伯母绝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姑娘，那些学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至于坊间所说，关擎之妻为战俘，大概十有九分不真。
一个人的容貌，地位可能会变，甚至做派性格，但是骨子里的修养和学识是不会变的，关擎今日之能，戚岚之功有三分。
苏钰将戚岚送回住处，恭敬道别后才转身离去。
回到别院是时已经很晚，关擎仍旧立在门外等着，好远看见苏钰便过来给他披上一件衣裳。
夜里风大，也不是什么秘密，母亲不许我跟着。”关擎给苏钰披好衣服，将那双白净纤长的手暖在自己的掌心“我生怕时间久了，你再着了风寒。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怎么这样晚？”
“说...”苏钰记着关擎今日说他丑媳妇的仇，也顿了顿，直等着关擎有些急，才慢悠悠道：
“十几岁的千渡是个小坏蛋。”
“嘿！你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我错了，哈哈哈哈，好哥哥，我错了还不行。”
关擎用衣裳把那瘦削的身子一裹，扛在肩上，又打了一下苏钰的屁股，轻佻道：“晚了！”
江安城得了消息，刚忙出来相迎，他与关海是老友，与戚岚虽只有几面之缘，但是谈起来旧人旧事，话匣子便打开了。苏钰在戚岚后面静静的跟随着，听着她和江安城讲那些泛黄旧去的故事。
关擎站在苏钰的身侧，时不时的和江安城和戚岚搭上两句话，其余的时间里就是看着苏钰的背影傻笑。
苏钰偏过头去，正对上关擎弯弯的眉眼，皱眉轻声问道：“千渡，你笑什么呢？”
“我笑....”关擎故作神秘，顿了顿只等着苏钰轻轻在他腰侧锤了一下，才堪堪回答道：“丑媳妇，终于见公婆了。”
苏钰听见这话，就在他腰上捏了一下，突然吃痛，关擎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是丑媳妇？”苏钰用气声对关擎怒道。
关擎看苏钰撅着嘴生气，赶紧凑近哄道：“我丑，我丑，行了吧。”
说完又讨好的夸了苏钰一大通，‘潘腰沈鬓’‘瑶宫仙子’只把苏钰的脸说的羞红。
戚岚偷偷的听着，想笑又忍的辛苦，心里却也抒怀，她知道关擎眼眶高，庸脂俗粉他根本看不上眼，貌美姬妾他又觉得除却皮囊索然无味。
因此关擎身边一直没有什么女人服侍，她也曾经怀疑过关擎喜欢男人，但是他也不曾养男宠。儿子一直在外面征战，一年也未必能够见一次面，她不得不为儿子的终生大事忧心。
而今他身边有了苏钰，虽不能传宗接代，但是总算有个陪伴，以后在从旁支过继上一个孩子，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想着眼底浮出笑意。
前殿设下宴席，一行人到了前殿坐下，也不太据礼数。苏钰和关擎坐一处，在戚岚的对面。三人皆列为上宾，纪英和贺喜位次之。
江安城叫一声开宴，各色的菜式便鱼贯而入，戚岚少见这些菜式，许多野味，药饮。
戚岚竟不知道平日里保养调理的苦汤药还能做成这样的美味。
关擎习惯性的照顾苏钰的胃口，一直殷勤的给他夹菜，还会随意的问一声有没有他做的好吃。
秦岚和江安城倒是什么都没说，还会含笑的调侃上几句。苏钰却是很拘谨，可能是因为戚岚在这里，他老是想着礼数周全。
宴席散后，苏钰被戚岚留了下来。
“这药王谷夜景很美，苏相陪我走走吧。”戚岚温和的对苏钰说道。
苏钰赶忙应声答是，恭敬随行：“戚夫人唤晚辈的字便好。晚辈名钰，字让之。”
“还叫什么戚夫人。”戚岚转头对苏钰笑道“让之叫我伯母就好。”
苏钰也不扭捏，微微躬身，郑重一声：“伯母。”
“南晏的风水养人啊，让之，你母亲定也是以为风韵佳人。”
苏钰听出戚岚在委婉的打探自己的身世，便顺着她的口风。答道：“是也不是。伯母，我是被我母亲收养的，至于我的父母是谁，我自己也不知道，从小便一直长在皇家寺院里。不过我的母亲确实是一位佳人。”
戚岚点点头，也打开了话匣子：“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无论是亲母还是养母到底是一样的。今日我见到千渡，觉得他与往日中不一样了。原来他在我面前也是有说有笑，但是那些情绪里却总有一些掩盖的情绪，他自小就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些，也聪慧。他父亲虽然对他极其严厉，但是也告诉我，千渡之能，在他之上。”
苏钰静静的听着，听那些他想要参与，却已经错过的关擎的过往。
“他很小的时候，也会调皮。一年春猎，老侯爷因为他太小，又爱惹祸，便没有带他去。谁知他竟然自己偷偷从后山潜入了皇家园林。他那时也就是十岁，谁也没想到一个娃娃能躲过禁军的森严守卫。”戚岚顿了顿，看着漫天的星河，眼中藏着许多晶莹的璀璨“皇上不善骑射，但是每年的春猎照国礼来说都是需要帝王逐鹿，往年都是备一只伤鹿，但那一年不知出了什么差错，那鹿活蹦乱跳，刚放出笼子，便没入深林。帝王失鹿，是大凶之兆。群臣便慌了阵脚。而那鹿却被千渡在林中一羽射中。后来宫人去寻，便只寻了死鹿回来。”
苏钰不禁好奇的问：“那后来呢？”
戚岚抬头看着苏钰，温声讲述：“后来，我在府中找不到他，他玩了两日才回来，跟我说十分尽兴。我本想这事便不告诉侯爷了，没想到侯爷认出了那箭羽，是他找人特制的，适合小孩子用的短箭轻羽。回来就将他审了一通。不仅审出了他偷入皇家园林，还审出他射下帝王鹿的事，将他好一通打。结果他却说....”
“说什么？”苏钰好像猜到了关擎要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戚岚神色从刚才的轻快，转而掺杂些担忧：“他说，帝王之鹿，我如何射不得。”
苏钰明了的点点头。两人相顾无言，但是戚岚留下他，给他讲这些旧事的深意，他也已经明白。
乱世本就是造就霸主之时，而关擎文能安邦，武能制国。北雁若是以礼相待，他自然是国之利器。但若是将其置之死地，便自然会被他反噬。关擎曾经问他：君子，是应该忠于君王，还是应该忠于百姓。他从前从未觉得两者有什么相违背之处，而今他也对自己的君子之道有所怀疑。
忠于君王，忠于百姓，孰与？
两人又聊了些两地风物，人文和美食。苏钰能感觉到这位戚伯母绝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姑娘，那些学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至于坊间所说，关擎之妻为战俘，大概十有九分不真。
一个人的容貌，地位可能会变，甚至做派性格，但是骨子里的修养和学识是不会变的，关擎今日之能，戚岚之功有三分。
苏钰将戚岚送回住处，恭敬道别后才转身离去。
回到别院是时已经很晚，关擎仍旧立在门外等着，好远看见苏钰便过来给他披上一件衣裳。
夜里风大，也不是什么秘密，母亲不许我跟着。”关擎给苏钰披好衣服，将那双白净纤长的手暖在自己的掌心“我生怕时间久了，你再着了风寒。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怎么这样晚？”
“说...”苏钰记着关擎今日说他丑媳妇的仇，也顿了顿，直等着关擎有些急，才慢悠悠道：
“十几岁的千渡是个小坏蛋。”
“嘿！你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我错了，哈哈哈哈，好哥哥，我错了还不行。”
关擎用衣裳把那瘦削的身子一裹，扛在肩上，又打了一下苏钰的屁股，轻佻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