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清河县主
王有道终于知道，蒋离为何会无缘无故，当众怒砸公堂了！
原来是因为她…
这么说…
那两名婢女状告知州大人，也是因为她…
赵予的目光对上蒋离的眼，发现蒋离眼神藏着一抹明晃晃的嘚瑟。
随后视线轻飘飘扫了一圈，漫不经心的瞥了眼王有道，正好瞧见一双闪烁着算计的眸子，在暗搓搓的打量自己。
拉仇恨，蒋军爷果然有一手！
他先是大闹公堂，后又当众点破她的身份，等同宣示世人，她赵予才是大闹公堂的罪魁祸首！
这家伙不愧深得狄公亲传！
她真是爱极了这样粗中带细的军汉呢…
怎么办？
不如就从了他吧？
赵予眉眼弯弯，端端正正的走到椅子前，轻飘飘的坐下，随后白嫩嫩的小手一抬，“有劳蒋副都监了，只是，本宫有些渴了…”
说完，赵予还睨了眼蒋离，用眼神挑明了：这茶，得你来！
尤其她一仰头的动作，简直明晃晃的摆出一副“让你斟茶，是给你面子”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惊呆了所有人的双眼。
有不了解赵予的百姓，甚至都在想这位公主，莫非是什么皇室隐藏的顶级人物？
否则，她怎么敢劳“鬼见愁”亲自斟茶！
不知道蒋离之所以叫鬼见愁，是因为他连当朝国舅这个“恶鬼”都敢揍？
出人意料的是，蒋离闻言，默了三息，竟只道了句：“是，公主殿下！”
赵予笑了，自从进了衙门，蒋离始终称的是“公主殿下”，这很明显在告诉她，他敬的只是她的身份。
换句话说，他只是忠君尽职，而非尊敬她本身。
不过…
假如这家伙知道，赵予的目标，根本不是大闹公堂，更不是跟柳知州扯皮那些家长里短，而是惦记直接摘了柳知州的官帽…
不知会不会后悔跟她做戏？
“下官拜见宝华公主！”
王有道回过神后，意识到赵予的身份，阴恻恻的笑着，鞠了个躬。
接着，王有道根本不等赵予说“平身”，自顾自的直起腰，直接开口道：“不知，殿下无故扰乱公堂秩序，究竟有何意？”
“莫非，下官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公主？”王有道说着，眼神瞥向白芷、阿槐，神色透着几分阴险的算计。
赵予眉眼深深，这王有道分明是欺软怕硬，看穿了她和蒋离貌合神离，猜到了阿槐和白芷是她派来的，惦记给她先来顶帽子…
真不怕死啊。
赵予唇畔掀起一丝笑意，回眸瞥了眼蒋离那副“看你怎么下台阶”的模样，眨了眨眼，随后才当众道：
“本宫今日前来，无意刁难任何人，只是本宫要做的事，关系我朝社稷安康，自然事急从权！”
“本宫要当着蜀州百姓的面，借县衙门一用，请巡抚使纪大人审理一桩重案，你等理应协助！”
王有道眼皮子一跳，莫名有些心慌。
须知，大乾开国以来，自太宗起，就有“为君之道，要在广闻外事”之说，曾大举推行巡抚使制度。再加上，太宗晚年收服燕云十六州失利，更是将重心放在“攘外必先安内”的“安内”上。
彼时，太宗曾言：“国家若无外忧，必有内患。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防。惟奸邪无状，若为内患，深可惧也。”
显然，相较收服燕云十六州，维护赵氏江山的稳定，在太宗眼中更为重要。
为了防患内部的“奸邪无状”，太宗施行“但有所闻，皆达天听”的政策。派遣大量巡抚使，频繁探视地方，大大加强了对地方的管控与探查力度。
早年太宗尚在世时，就曾因江、淮、两浙、山西、等地发生天灾，百姓多迁徙。不少地方官员实施苛政，不止阻拦百姓逃亡，更在户籍、各类税收、徭役、等一系列与官员自身利益相关的点上，大做文章。曾下令对“苛刻不抚下者”进行严惩。
轻则罢官免爵，重则小命难保！
因此，巡抚使的震慑力，对王有道这一系列地方父母官来说，仅次于直接掌握生杀大权的钦差！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因蜀地大旱的缘故，川峡四路巡抚使纪大人，正好就在王有道任下居住…
思及此，王有道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一个劲儿的偷瞄着赵予。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偏偏赵予气定神闲的举着茶盏，有一搭没一搭的品着，相当摆谱的，连个眼风都不带施舍的。
如果不是知道赵予年纪尚小，又只是郡王女，光看她这副轻描淡写的作态，他都要以为这位是哪位暗访的钦差大臣了！
尤其是…
赵予这话说一半，又留一半不说，压根不提具体什么案子的做派，拿捏的妥妥的。
以至，王有道根本不敢妄下结论。
毕竟，这到底是太宗的发妻，当朝摄政太后一手调教出来的小公主。再怎么样，她总不至于在公堂上胡说八道，把天生好命得来的一切，统统搭进去吧？
赵予微微挑眸，轻飘飘的瞥了眼正在踌躇不决的王有道。不得不说，这位能在柳明恩手底下苟了那么多年，确实有点东西。至少，他没有仗着自己为官多年，就轻视了她这个明面上从未接触过朝政的闺阁女子。
倒是有几分谨慎，且，能忍啊。
不过…
这有人聪明，就有人犯蠢。
就在王有道怯懦不敢轻言时，衙门口突然再度传来一阵骚动声。
只听一片蜀地方言中，格外清晰的汴京官话女声传来——
“表小姐？是你在里面吗？诸位乡亲父老让一让，容我家小姐过去看一下…”一位穿着粉红色玫瑰香紧身袍扩水秀的大丫鬟，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招呼着身后随行的婆子们。
紧接着，就有婆子上前，手中端着一份份事先准备好的蜀地特色凉茶，分发给在场围观的百姓。婆子们一边摆着茶桌茶具，一边道：“乡亲们，现在日头正热着呢，当心中了暑，我家小姐特意给大伙准备了凉茶，都别客气，喝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听说有免费凉茶喝，老百姓们先是一喜，随后有些迟疑。倒是先前曾说阿槐、白芷活该的那位青衫布衣男子笑了笑，第一个上前，却不是领茶，“这茶喝了，可是必须得走？”
婆子们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这个问题。反而领头的那位大丫鬟眸色一闪，与布衣男子对视了一眼，领会了对方的意思：“倒不是必须要走，只是我家小姐很担心表小姐，也不知表小姐擅闯公堂，耽搁了衙门的公务，会不会给大伙添麻烦…”
这话乍听没什么毛病，但耐人寻味的是，这位领头大丫鬟的声音，不大不小，咬字精准，显然是想让在场百姓们全都听到。
原来是因为她…
这么说…
那两名婢女状告知州大人，也是因为她…
赵予的目光对上蒋离的眼，发现蒋离眼神藏着一抹明晃晃的嘚瑟。
随后视线轻飘飘扫了一圈，漫不经心的瞥了眼王有道，正好瞧见一双闪烁着算计的眸子，在暗搓搓的打量自己。
拉仇恨，蒋军爷果然有一手！
他先是大闹公堂，后又当众点破她的身份，等同宣示世人，她赵予才是大闹公堂的罪魁祸首！
这家伙不愧深得狄公亲传！
她真是爱极了这样粗中带细的军汉呢…
怎么办？
不如就从了他吧？
赵予眉眼弯弯，端端正正的走到椅子前，轻飘飘的坐下，随后白嫩嫩的小手一抬，“有劳蒋副都监了，只是，本宫有些渴了…”
说完，赵予还睨了眼蒋离，用眼神挑明了：这茶，得你来！
尤其她一仰头的动作，简直明晃晃的摆出一副“让你斟茶，是给你面子”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惊呆了所有人的双眼。
有不了解赵予的百姓，甚至都在想这位公主，莫非是什么皇室隐藏的顶级人物？
否则，她怎么敢劳“鬼见愁”亲自斟茶！
不知道蒋离之所以叫鬼见愁，是因为他连当朝国舅这个“恶鬼”都敢揍？
出人意料的是，蒋离闻言，默了三息，竟只道了句：“是，公主殿下！”
赵予笑了，自从进了衙门，蒋离始终称的是“公主殿下”，这很明显在告诉她，他敬的只是她的身份。
换句话说，他只是忠君尽职，而非尊敬她本身。
不过…
假如这家伙知道，赵予的目标，根本不是大闹公堂，更不是跟柳知州扯皮那些家长里短，而是惦记直接摘了柳知州的官帽…
不知会不会后悔跟她做戏？
“下官拜见宝华公主！”
王有道回过神后，意识到赵予的身份，阴恻恻的笑着，鞠了个躬。
接着，王有道根本不等赵予说“平身”，自顾自的直起腰，直接开口道：“不知，殿下无故扰乱公堂秩序，究竟有何意？”
“莫非，下官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公主？”王有道说着，眼神瞥向白芷、阿槐，神色透着几分阴险的算计。
赵予眉眼深深，这王有道分明是欺软怕硬，看穿了她和蒋离貌合神离，猜到了阿槐和白芷是她派来的，惦记给她先来顶帽子…
真不怕死啊。
赵予唇畔掀起一丝笑意，回眸瞥了眼蒋离那副“看你怎么下台阶”的模样，眨了眨眼，随后才当众道：
“本宫今日前来，无意刁难任何人，只是本宫要做的事，关系我朝社稷安康，自然事急从权！”
“本宫要当着蜀州百姓的面，借县衙门一用，请巡抚使纪大人审理一桩重案，你等理应协助！”
王有道眼皮子一跳，莫名有些心慌。
须知，大乾开国以来，自太宗起，就有“为君之道，要在广闻外事”之说，曾大举推行巡抚使制度。再加上，太宗晚年收服燕云十六州失利，更是将重心放在“攘外必先安内”的“安内”上。
彼时，太宗曾言：“国家若无外忧，必有内患。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防。惟奸邪无状，若为内患，深可惧也。”
显然，相较收服燕云十六州，维护赵氏江山的稳定，在太宗眼中更为重要。
为了防患内部的“奸邪无状”，太宗施行“但有所闻，皆达天听”的政策。派遣大量巡抚使，频繁探视地方，大大加强了对地方的管控与探查力度。
早年太宗尚在世时，就曾因江、淮、两浙、山西、等地发生天灾，百姓多迁徙。不少地方官员实施苛政，不止阻拦百姓逃亡，更在户籍、各类税收、徭役、等一系列与官员自身利益相关的点上，大做文章。曾下令对“苛刻不抚下者”进行严惩。
轻则罢官免爵，重则小命难保！
因此，巡抚使的震慑力，对王有道这一系列地方父母官来说，仅次于直接掌握生杀大权的钦差！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因蜀地大旱的缘故，川峡四路巡抚使纪大人，正好就在王有道任下居住…
思及此，王有道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一个劲儿的偷瞄着赵予。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偏偏赵予气定神闲的举着茶盏，有一搭没一搭的品着，相当摆谱的，连个眼风都不带施舍的。
如果不是知道赵予年纪尚小，又只是郡王女，光看她这副轻描淡写的作态，他都要以为这位是哪位暗访的钦差大臣了！
尤其是…
赵予这话说一半，又留一半不说，压根不提具体什么案子的做派，拿捏的妥妥的。
以至，王有道根本不敢妄下结论。
毕竟，这到底是太宗的发妻，当朝摄政太后一手调教出来的小公主。再怎么样，她总不至于在公堂上胡说八道，把天生好命得来的一切，统统搭进去吧？
赵予微微挑眸，轻飘飘的瞥了眼正在踌躇不决的王有道。不得不说，这位能在柳明恩手底下苟了那么多年，确实有点东西。至少，他没有仗着自己为官多年，就轻视了她这个明面上从未接触过朝政的闺阁女子。
倒是有几分谨慎，且，能忍啊。
不过…
这有人聪明，就有人犯蠢。
就在王有道怯懦不敢轻言时，衙门口突然再度传来一阵骚动声。
只听一片蜀地方言中，格外清晰的汴京官话女声传来——
“表小姐？是你在里面吗？诸位乡亲父老让一让，容我家小姐过去看一下…”一位穿着粉红色玫瑰香紧身袍扩水秀的大丫鬟，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招呼着身后随行的婆子们。
紧接着，就有婆子上前，手中端着一份份事先准备好的蜀地特色凉茶，分发给在场围观的百姓。婆子们一边摆着茶桌茶具，一边道：“乡亲们，现在日头正热着呢，当心中了暑，我家小姐特意给大伙准备了凉茶，都别客气，喝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听说有免费凉茶喝，老百姓们先是一喜，随后有些迟疑。倒是先前曾说阿槐、白芷活该的那位青衫布衣男子笑了笑，第一个上前，却不是领茶，“这茶喝了，可是必须得走？”
婆子们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这个问题。反而领头的那位大丫鬟眸色一闪，与布衣男子对视了一眼，领会了对方的意思：“倒不是必须要走，只是我家小姐很担心表小姐，也不知表小姐擅闯公堂，耽搁了衙门的公务，会不会给大伙添麻烦…”
这话乍听没什么毛病，但耐人寻味的是，这位领头大丫鬟的声音，不大不小，咬字精准，显然是想让在场百姓们全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