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蒋军爷是个好人
“阮姑姑所言甚是，想来已有妙计？”赵予听出阮氏有效忠的意思，虽然另有打算，还是给足了面子。
“妙计不敢当！只是，公主既是为天下女子出头，又怎少得了天下女子相助？”
“不单单只是大娘娘，便是如张阁老之妻这样的将门名女，其余亲近淮阳郡王一脉的宗嗣女眷，这些，想来，都可以借势一二！”
赵予知道，阮氏身为尚仪局的掌籍，早将礼教二字刻在骨子里，言行处处透着谨慎。
于她而言，妄议上位者，已是天大的罪过。
足证其心意。
只是，赵予不屑这种程度的效忠，，遂反将一军——
“听闻阮姑姑除却教导本宫，还曾掌教国公府嫡女曹氏，亦曾得薛学士夫人赏识，还曾因调香之道，在内外命妇间小有名气…”
“阮姑姑既有心帮衬本宫，不如，便由阮姑姑代笔，替本宫向这些女眷们下帖，邀请她们前来蜀地一游！”
阮氏一惊，这哪里是商量，分明是在索要投名状！
后宫女官所忠之人，本应是赵氏皇族，而非单单某个人。倘若阮氏真为赵予代笔相邀，代表她是明晃晃的公主党了。
但若她不应…
这番忠心表白，等同于欺主。
自古以来，欺主、背主之人的下场，都逃不过一死。
何况…
阮氏看着赵予冷漠的侧脸，很清楚自己这位主子狠起来连亲哥都能一道坑。如果不臣服，等待她的，绝不会是风平浪静。
“婢子…谨遵公主之命！”
“有劳阮姑姑了。”赵予笑了，她要的就是这般，绝对的臣服。
不容摇摆，不容侥幸。
只是，单单收服阮氏，远远不足以对抗萧禾与未知的隐士高手。
赵予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发制人，打乱敌人的阵脚。
不过…
她怎能忘了自己的好表妹，清河县主？
这可是枚好棋子啊。
既然清河对她这位“同为宗室女，同人不同命”的表姐，心怀嫉妒，不安好心…
不止撺掇她出宫，就连她看上的男人、拥有的一切、做过的善举…甚至是她的性命都曾惦记算计！
事后还总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小白花的样子恶心她，骗取世人同情，将黑锅都丢给她，将功劳都自己领。
那就怨不得赵予心狠手辣，先断清河的一只臂膀了！
何况，她这也算为民除害呢。
赵予眉眼深深，对着手下几名心腹，吩咐道：
“白芷，待阿槐回府，你二人一道走一趟县城衙门，状告柳知州身为地方父母官，不念姻亲情义，对你家病弱的小姐见死不救，还命门房动手伤人！”
“切记，务必隐瞒身份，将自己塑造的可怜点，动静搞得大些，多吸引点围观的！”
“阮姑姑，拿本宫的帖子走一趟巡抚使纪大人的府邸，就说本宫亲自相邀，有请纪大人公开审理一桩要案！”
“是！”
……
午后的蜀州，是炎热的。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
蒋离今日正巧当值，负责西南角治安，只是巡逻到乞儿巷，难免有些懈怠。这里是出了名的脏乱差。如果是贼人，除非脑子抽筋，定是不愿意来的。如果是乞儿行窃…不归他们兵马司管啊。
蒋离找了颗遮阴的老树，在树下一躺，叼着根树叶，翘着个脚儿，小憩了会儿。
不想，远远的来了一辆黑色的马车，车轱辘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委实刺耳。蒋离掀开眼皮一瞧，梓木打造的车轱辘，刚好落在了他眼皮子底下。顿时将里面的门道儿，瞧了个一清二楚，啐了口唾沫。
“啧，这些高门大户，整天就知道搬弄是非！”
随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谁知？
稍顷，他竟听到女子弓鞋的跷底儿，和地面接触的脚步声。
蒋离心底咯噔一跳，这种跷底儿声，可就不是寻常大户配得上的了！
尤其，他知道近日有两位来头不小的主儿，正在蜀州作客。想起其中，主子吩咐重点关注的那位，蒋离彻底来了精神，默默等着那名女子拐进巷口。
尾随，偷听，随后大骇！
只听参差不齐的童谣声，竟在吟唱：“蜀道难，蜀道险，蜀道知州最奸险；世道难，世道险，世道官员是宦匪…”
赵予竟知法犯法，造谣传诼！
须知，周礼八刑，造言居一！
蒋离没读过几本书，都知道“谣诼”乃是大罪！
换做前朝，诽谤者，不止自身，会遭炮烙之刑，就是亲眷，亦难逃族诛；若诽谤者还是女子，可能还会遭辱节之妇刑。
即便赵予是宗室子弟，不会牵连家人，自身也难逃一死。何况她针对的是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来人！速速将这群乞儿，给我拿下！”蒋离一声令喝，放出一道穿云弹，召集麾下前来。
即便他再不喜柳大人，亦不会纵容任何一人知法犯法，污蔑朝廷重臣！
“诸位这是？”
赵予正在教小乞儿背诵自己编的童谣，不想，一个肤色黑黝黝的军汉，突然蹿了出来，对着自己大喝。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死死瞪着自己，神情严肃又凝重。
不过，是他放出的穿云弹，引来一群宿卫军。可是他提防身后的小动作，分明是不愿惊动旁人的心思。
这就有点意思了。
赵予唇角微弯，隐隐透出几分玩味的笑意，“敢问这位军爷，这群小乞儿犯了什么过错，竟劳动诸位这么兴师动众？”
蒋离没想到这小公主居然还有脸问！
如果不是他仗义出手，不止这群小乞儿会丧命，她赵予，同样万死难以谢罪！
然而此刻，赵予脸上写满了担忧与关切，好像真的不懂这群小乞儿得罪了谁！
这位，果然心狠诡诈！
蒋离眼皮子一翻，毫不客气的给了个白眼，“小主子何必明知故问？我看小主子最近过的太舒坦，想走一趟兵马司衙门了！”
呦，还挺心善。
只是吓唬她，都不舍得对她动手呢。
赵予玩味的笑了下，“原是狄将军的部下啊…”
“正是！”
蒋离得意的一仰头，粗犷的黑脸上，竟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末将深知小主子身份尊贵，但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万万不要心存侥幸！”
“噗嗤——”
赵予实在没忍住，笑得花枝乱颤。一副糙汉样儿，非要学着读书人的做派。狄肃身边儿这人，有点儿意思啊。
“笑什么笑！”蒋离一瞥就知道赵予心里在想些什么，仗着脸黑，愣是端起军威。
“小女怎敢笑话军爷？”赵予不怕死的点了一句，眉眼弯弯，笑得更妩媚了，“小女只是在想，军爷无故缉拿这群小乞儿，非要引我的注意…”
“我若不走一趟兵马司，跟狄将军喝上一盏茶，岂非辜负了军爷美意？”
“什么？”蒋离一懵，黑漆漆的眼珠子都瞪直了。
主子是什么人？
出了名的冷酷，不念私情！
这事要真的闹到主子面前，捅破名堂，对方再美，下场唯有枯骨一具！
赵予凝着对方的神情，眉眼弯弯，眸色尽是了然。随后收敛了笑意，郑重道：“军爷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此事不牢军爷费心。”
说完这句，赵予才转过头，拿出公主腰牌，神情倨傲而矜贵。透着睥睨天下，号令四海的嚣张：“我乃官家钦点的宝华公主，没有官家谕旨，刑部批文，本宫倒要看，谁敢以下犯上！”
“速给本宫放人！”
“妙计不敢当！只是，公主既是为天下女子出头，又怎少得了天下女子相助？”
“不单单只是大娘娘，便是如张阁老之妻这样的将门名女，其余亲近淮阳郡王一脉的宗嗣女眷，这些，想来，都可以借势一二！”
赵予知道，阮氏身为尚仪局的掌籍，早将礼教二字刻在骨子里，言行处处透着谨慎。
于她而言，妄议上位者，已是天大的罪过。
足证其心意。
只是，赵予不屑这种程度的效忠，，遂反将一军——
“听闻阮姑姑除却教导本宫，还曾掌教国公府嫡女曹氏，亦曾得薛学士夫人赏识，还曾因调香之道，在内外命妇间小有名气…”
“阮姑姑既有心帮衬本宫，不如，便由阮姑姑代笔，替本宫向这些女眷们下帖，邀请她们前来蜀地一游！”
阮氏一惊，这哪里是商量，分明是在索要投名状！
后宫女官所忠之人，本应是赵氏皇族，而非单单某个人。倘若阮氏真为赵予代笔相邀，代表她是明晃晃的公主党了。
但若她不应…
这番忠心表白，等同于欺主。
自古以来，欺主、背主之人的下场，都逃不过一死。
何况…
阮氏看着赵予冷漠的侧脸，很清楚自己这位主子狠起来连亲哥都能一道坑。如果不臣服，等待她的，绝不会是风平浪静。
“婢子…谨遵公主之命！”
“有劳阮姑姑了。”赵予笑了，她要的就是这般，绝对的臣服。
不容摇摆，不容侥幸。
只是，单单收服阮氏，远远不足以对抗萧禾与未知的隐士高手。
赵予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发制人，打乱敌人的阵脚。
不过…
她怎能忘了自己的好表妹，清河县主？
这可是枚好棋子啊。
既然清河对她这位“同为宗室女，同人不同命”的表姐，心怀嫉妒，不安好心…
不止撺掇她出宫，就连她看上的男人、拥有的一切、做过的善举…甚至是她的性命都曾惦记算计！
事后还总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小白花的样子恶心她，骗取世人同情，将黑锅都丢给她，将功劳都自己领。
那就怨不得赵予心狠手辣，先断清河的一只臂膀了！
何况，她这也算为民除害呢。
赵予眉眼深深，对着手下几名心腹，吩咐道：
“白芷，待阿槐回府，你二人一道走一趟县城衙门，状告柳知州身为地方父母官，不念姻亲情义，对你家病弱的小姐见死不救，还命门房动手伤人！”
“切记，务必隐瞒身份，将自己塑造的可怜点，动静搞得大些，多吸引点围观的！”
“阮姑姑，拿本宫的帖子走一趟巡抚使纪大人的府邸，就说本宫亲自相邀，有请纪大人公开审理一桩要案！”
“是！”
……
午后的蜀州，是炎热的。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
蒋离今日正巧当值，负责西南角治安，只是巡逻到乞儿巷，难免有些懈怠。这里是出了名的脏乱差。如果是贼人，除非脑子抽筋，定是不愿意来的。如果是乞儿行窃…不归他们兵马司管啊。
蒋离找了颗遮阴的老树，在树下一躺，叼着根树叶，翘着个脚儿，小憩了会儿。
不想，远远的来了一辆黑色的马车，车轱辘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委实刺耳。蒋离掀开眼皮一瞧，梓木打造的车轱辘，刚好落在了他眼皮子底下。顿时将里面的门道儿，瞧了个一清二楚，啐了口唾沫。
“啧，这些高门大户，整天就知道搬弄是非！”
随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谁知？
稍顷，他竟听到女子弓鞋的跷底儿，和地面接触的脚步声。
蒋离心底咯噔一跳，这种跷底儿声，可就不是寻常大户配得上的了！
尤其，他知道近日有两位来头不小的主儿，正在蜀州作客。想起其中，主子吩咐重点关注的那位，蒋离彻底来了精神，默默等着那名女子拐进巷口。
尾随，偷听，随后大骇！
只听参差不齐的童谣声，竟在吟唱：“蜀道难，蜀道险，蜀道知州最奸险；世道难，世道险，世道官员是宦匪…”
赵予竟知法犯法，造谣传诼！
须知，周礼八刑，造言居一！
蒋离没读过几本书，都知道“谣诼”乃是大罪！
换做前朝，诽谤者，不止自身，会遭炮烙之刑，就是亲眷，亦难逃族诛；若诽谤者还是女子，可能还会遭辱节之妇刑。
即便赵予是宗室子弟，不会牵连家人，自身也难逃一死。何况她针对的是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来人！速速将这群乞儿，给我拿下！”蒋离一声令喝，放出一道穿云弹，召集麾下前来。
即便他再不喜柳大人，亦不会纵容任何一人知法犯法，污蔑朝廷重臣！
“诸位这是？”
赵予正在教小乞儿背诵自己编的童谣，不想，一个肤色黑黝黝的军汉，突然蹿了出来，对着自己大喝。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死死瞪着自己，神情严肃又凝重。
不过，是他放出的穿云弹，引来一群宿卫军。可是他提防身后的小动作，分明是不愿惊动旁人的心思。
这就有点意思了。
赵予唇角微弯，隐隐透出几分玩味的笑意，“敢问这位军爷，这群小乞儿犯了什么过错，竟劳动诸位这么兴师动众？”
蒋离没想到这小公主居然还有脸问！
如果不是他仗义出手，不止这群小乞儿会丧命，她赵予，同样万死难以谢罪！
然而此刻，赵予脸上写满了担忧与关切，好像真的不懂这群小乞儿得罪了谁！
这位，果然心狠诡诈！
蒋离眼皮子一翻，毫不客气的给了个白眼，“小主子何必明知故问？我看小主子最近过的太舒坦，想走一趟兵马司衙门了！”
呦，还挺心善。
只是吓唬她，都不舍得对她动手呢。
赵予玩味的笑了下，“原是狄将军的部下啊…”
“正是！”
蒋离得意的一仰头，粗犷的黑脸上，竟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末将深知小主子身份尊贵，但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万万不要心存侥幸！”
“噗嗤——”
赵予实在没忍住，笑得花枝乱颤。一副糙汉样儿，非要学着读书人的做派。狄肃身边儿这人，有点儿意思啊。
“笑什么笑！”蒋离一瞥就知道赵予心里在想些什么，仗着脸黑，愣是端起军威。
“小女怎敢笑话军爷？”赵予不怕死的点了一句，眉眼弯弯，笑得更妩媚了，“小女只是在想，军爷无故缉拿这群小乞儿，非要引我的注意…”
“我若不走一趟兵马司，跟狄将军喝上一盏茶，岂非辜负了军爷美意？”
“什么？”蒋离一懵，黑漆漆的眼珠子都瞪直了。
主子是什么人？
出了名的冷酷，不念私情！
这事要真的闹到主子面前，捅破名堂，对方再美，下场唯有枯骨一具！
赵予凝着对方的神情，眉眼弯弯，眸色尽是了然。随后收敛了笑意，郑重道：“军爷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此事不牢军爷费心。”
说完这句，赵予才转过头，拿出公主腰牌，神情倨傲而矜贵。透着睥睨天下，号令四海的嚣张：“我乃官家钦点的宝华公主，没有官家谕旨，刑部批文，本宫倒要看，谁敢以下犯上！”
“速给本宫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