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狩猎（二）
【致听岚：
见你来信，是长久以来心中唯一的欢喜。
我是个beta，却得你如此青睐，让我不知所措。但我问了自己的内心，就回你信。
林群青之事错主要在我，愧疚更在我。我跟她的爱情是个假象。我们才是天作之合。
自从四月学术会议以来，这整整一个月，我都于痛苦中无法自拔，但我知道这不能怪你，不能怨天尤人。于伯父昨天屈尊来我处，说澄清作者恐怕引起更大的性别冲突爆发，我赞成他说的话。他邀请我去首都与你一同在于氏投资的实验室工作，我当时没有答应，但今天看了你的心，也下了决心，就请你等着我。
我对成诚有愧疚，请求他与我一同去首都，他没有答应。他跟沈言逃兵的罪责没有办法洗清，但他说有了自己的打算，明天就离开江春，我把所有钱都给了他们，但他们气愤我对林群青的抛弃，没有收。这简直令我不能再痛心了。
啊，生活中众多琐碎的事，我身心俱疲，真想回到大学时代。
基因手术第二代的成败还要看实验数据，再次感谢令尊的资助。我想醉心于研究，如今更想与你共同醉心于研究。
至于林氏对我父母的作为，身为人子我终身不会原谅他们，更不能再次面对林群青。我多次叫她打掉孩子，她不听，若孩子生下，我当然会承担抚养责任，此外没什么可说的。
可这个孩子该多么痛苦啊！
——林漠60/4/28
-------------------------------------
“伊尔，这是姑姑，叫姑姑。”
“勾……勾……”惹得一片欢笑。
这是个极漂亮的孩子，雪青色的大眼睛里有光，照着这世上的一切。
花园从中央十字路口整齐地裂开，一半完完整整，一半却全成了废墟。凉亭里坐着三个贵妇人、一位少年和林群青。一个白发苍苍的被林群青唤作祖母。带孩子的女人与其他几人不同，水蓝的瞳色和乌黑的发色昭示着她独特的出身。最后一位妇人穿着黑色长裙，疲惫的双眼垂下。
“母亲，”少年对他说，“明天我要去替父亲接受勋章。”
“务必小心。”
“请您放心，不会再有地震发生了。”他抚慰母亲，向其他几人微微点头，离开了凉亭。
“薇瑟薇，你要为他感到骄傲，他是牺牲的。”
“您说的对姑姑。”她过去握着老人的手。
“那么，我就来说一说今天叫你们来的原因吧，我希望你们两个告诉我的孙女林群青，她该不该留下那个孩子。”
“不，祖母，我不会打掉孩子。”
“你应该的。”她抱起孩子。
“安娜，你看看伊尔，他就是天使，我怎么会舍得杀死我的天使呢？”
“群青，孩子不只是天使，他们也是恶魔。而当他们是恶魔的时候，你就会回想起孩子的父亲，这会折磨你一辈子。”
“我能养活他，并且我永不会抛弃他。”
“孩子，你不能预测生活的意外。”薇瑟薇望着她，“四十年的时间足以让我这样愚笨的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安娜把伊尔抱进婴儿车，给几人倒上红茶。“群青，有件事你应该听一听。我最小的弟弟西恩，珍贵的男性Omega，在他五岁刚显现出性别的时候就跟腓特烈家订婚了。”
“我昨天还看见他跟……”林群青没继续说下去。
“没错，他就是放荡的小贱人。”安娜掩着嘴笑说，“我父母对他过于溺爱，直到有一天一个alpha找上门说会对他负责。西恩说他是被强迫标记的，所以我父母给他洗了标记，引发的后遗症是他的身体不允许生育，难产的可能性很高，腓特烈家族要取消婚约，他们已经吵了三年了。”
“我又不是Omega。”
“可你是个女人，在大家族里女人的作用就是生育。想想以后这个孩子在继父眼中会是什么样的。”
“我们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薇瑟薇说，“打掉他吧，趁你身边的人还爱你。”
“不！不要让我打掉他。”林群青猛地站起，感到一阵眩晕，扶额转身离去。
“永远不要让我离开他。”她停下补了一句。
栀子花香浓郁，在细雨中愈加遥远深邃。
“安娜亲爱的，她瘦了多少？”祖母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二十斤。她会撑不住的。”
夜晚，安娜摇晃儿子的小床，轻轻哼着安眠曲，在昏黄的灯光下落一吻给他的宝贝。她转身，见林群青站在黑暗处，知道她有话说，唤来保姆看着伊尔，拉着她的手去了客厅。
她给林群青盖上毯子，又倒了一杯热红茶，开口道：“你的手很凉，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林群青抱着茶杯点头：“谢谢你安娜。刚才祖母来找我，还带了一位医生。他说孩子很健康，但我的身体情况并不好，我想来拜托你。”
“什么？”安娜觉得脑子一片混乱。
“如果我没能撑下去，就把孩子送到林漠那儿。”
“什么！？”安娜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你还相信他？”
“我明白他不会再喜欢我了，但他是个好人，我相信他不会弃自己的亲生子不顾。况且金巧，我的挚友也在他身边，她是孩子的义母，她也会规劝林漠的。”林群青双眼闪着光，憧憬着未来。
安娜张大了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半天道：“好吧，我只能答应你。但母亲永远是对孩子最好的人，你要好起来。”
“谢谢。”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安娜说，“你像个alpha，还是beta都这样？”
“你是说我有自己的想法？”
“差不多，更不同一点儿，你做自己的选择，无论是好是坏。”
“这有什么奇怪的？”林群青接过女仆拿来的糕点，心情好了许多，“18世纪就思想解放了。”
安娜推开糕点，皱眉组织了一下语言：“是这样，但你不怕后果，似乎无论什么结果都愿意承受。”
“即便按照别人安排好的路走下去，结果也未必就在意料之中，那我宁愿自己做选择，不至于最后沉浸在后悔中无法自拔。”
见你来信，是长久以来心中唯一的欢喜。
我是个beta，却得你如此青睐，让我不知所措。但我问了自己的内心，就回你信。
林群青之事错主要在我，愧疚更在我。我跟她的爱情是个假象。我们才是天作之合。
自从四月学术会议以来，这整整一个月，我都于痛苦中无法自拔，但我知道这不能怪你，不能怨天尤人。于伯父昨天屈尊来我处，说澄清作者恐怕引起更大的性别冲突爆发，我赞成他说的话。他邀请我去首都与你一同在于氏投资的实验室工作，我当时没有答应，但今天看了你的心，也下了决心，就请你等着我。
我对成诚有愧疚，请求他与我一同去首都，他没有答应。他跟沈言逃兵的罪责没有办法洗清，但他说有了自己的打算，明天就离开江春，我把所有钱都给了他们，但他们气愤我对林群青的抛弃，没有收。这简直令我不能再痛心了。
啊，生活中众多琐碎的事，我身心俱疲，真想回到大学时代。
基因手术第二代的成败还要看实验数据，再次感谢令尊的资助。我想醉心于研究，如今更想与你共同醉心于研究。
至于林氏对我父母的作为，身为人子我终身不会原谅他们，更不能再次面对林群青。我多次叫她打掉孩子，她不听，若孩子生下，我当然会承担抚养责任，此外没什么可说的。
可这个孩子该多么痛苦啊！
——林漠60/4/28
-------------------------------------
“伊尔，这是姑姑，叫姑姑。”
“勾……勾……”惹得一片欢笑。
这是个极漂亮的孩子，雪青色的大眼睛里有光，照着这世上的一切。
花园从中央十字路口整齐地裂开，一半完完整整，一半却全成了废墟。凉亭里坐着三个贵妇人、一位少年和林群青。一个白发苍苍的被林群青唤作祖母。带孩子的女人与其他几人不同，水蓝的瞳色和乌黑的发色昭示着她独特的出身。最后一位妇人穿着黑色长裙，疲惫的双眼垂下。
“母亲，”少年对他说，“明天我要去替父亲接受勋章。”
“务必小心。”
“请您放心，不会再有地震发生了。”他抚慰母亲，向其他几人微微点头，离开了凉亭。
“薇瑟薇，你要为他感到骄傲，他是牺牲的。”
“您说的对姑姑。”她过去握着老人的手。
“那么，我就来说一说今天叫你们来的原因吧，我希望你们两个告诉我的孙女林群青，她该不该留下那个孩子。”
“不，祖母，我不会打掉孩子。”
“你应该的。”她抱起孩子。
“安娜，你看看伊尔，他就是天使，我怎么会舍得杀死我的天使呢？”
“群青，孩子不只是天使，他们也是恶魔。而当他们是恶魔的时候，你就会回想起孩子的父亲，这会折磨你一辈子。”
“我能养活他，并且我永不会抛弃他。”
“孩子，你不能预测生活的意外。”薇瑟薇望着她，“四十年的时间足以让我这样愚笨的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安娜把伊尔抱进婴儿车，给几人倒上红茶。“群青，有件事你应该听一听。我最小的弟弟西恩，珍贵的男性Omega，在他五岁刚显现出性别的时候就跟腓特烈家订婚了。”
“我昨天还看见他跟……”林群青没继续说下去。
“没错，他就是放荡的小贱人。”安娜掩着嘴笑说，“我父母对他过于溺爱，直到有一天一个alpha找上门说会对他负责。西恩说他是被强迫标记的，所以我父母给他洗了标记，引发的后遗症是他的身体不允许生育，难产的可能性很高，腓特烈家族要取消婚约，他们已经吵了三年了。”
“我又不是Omega。”
“可你是个女人，在大家族里女人的作用就是生育。想想以后这个孩子在继父眼中会是什么样的。”
“我们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薇瑟薇说，“打掉他吧，趁你身边的人还爱你。”
“不！不要让我打掉他。”林群青猛地站起，感到一阵眩晕，扶额转身离去。
“永远不要让我离开他。”她停下补了一句。
栀子花香浓郁，在细雨中愈加遥远深邃。
“安娜亲爱的，她瘦了多少？”祖母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二十斤。她会撑不住的。”
夜晚，安娜摇晃儿子的小床，轻轻哼着安眠曲，在昏黄的灯光下落一吻给他的宝贝。她转身，见林群青站在黑暗处，知道她有话说，唤来保姆看着伊尔，拉着她的手去了客厅。
她给林群青盖上毯子，又倒了一杯热红茶，开口道：“你的手很凉，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林群青抱着茶杯点头：“谢谢你安娜。刚才祖母来找我，还带了一位医生。他说孩子很健康，但我的身体情况并不好，我想来拜托你。”
“什么？”安娜觉得脑子一片混乱。
“如果我没能撑下去，就把孩子送到林漠那儿。”
“什么！？”安娜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你还相信他？”
“我明白他不会再喜欢我了，但他是个好人，我相信他不会弃自己的亲生子不顾。况且金巧，我的挚友也在他身边，她是孩子的义母，她也会规劝林漠的。”林群青双眼闪着光，憧憬着未来。
安娜张大了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半天道：“好吧，我只能答应你。但母亲永远是对孩子最好的人，你要好起来。”
“谢谢。”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安娜说，“你像个alpha，还是beta都这样？”
“你是说我有自己的想法？”
“差不多，更不同一点儿，你做自己的选择，无论是好是坏。”
“这有什么奇怪的？”林群青接过女仆拿来的糕点，心情好了许多，“18世纪就思想解放了。”
安娜推开糕点，皱眉组织了一下语言：“是这样，但你不怕后果，似乎无论什么结果都愿意承受。”
“即便按照别人安排好的路走下去，结果也未必就在意料之中，那我宁愿自己做选择，不至于最后沉浸在后悔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