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忆啊，回忆，你要我怎样？
岑寂的夜里，细雨将我唤醒。我翻了个身，恍惚间感觉眼前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是鄂榭站在我面前，还是他妹妹，我不想知道。我紧皱眉头，眼角部分陷进去，周围起了褶子。倒数十秒后，猛然睁开眼，眼前只有月光泄到地上沙发的倒影，在睁眼的瞬间，睡意被驱走了。大胡子不在床上，不知去了哪。本觉得平常不过，可仍感觉奇怪。
现在几点了？凌晨1点。他为什么不在睡梦中？他去了哪？
我没有助手，孤身赴黑魆魆的巨大盒子里。我没有手枪，没有风衣，没有福尔摩斯的神经质，我有的只有莫名的冲动。
我贴着墙走，掏出打火机打算点烟时想起这会暴露：行踪，于是把打火机扔了。
转过一个街角，两个人影映在眼前，仿佛有个露天电影而他们就站在那面前一样。凭观察来说，是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得出结论的原因只是其中一个人影用无名指撩了下头发，而那男人戴上了帽子，走了。
我没有马上跟上去，探出头窥视，我看不清那两人是谁，从身形来看；接着月光来看，那是酒吧的那个女人和大胡子。他们要去哪里？我跟了上去，当侦探真不容易，我的睡意又袭来，眼朦胧了起来。可我想毕竟收了钱，就算我的雇主没给钱，凭职业素养，我都应该解决这件事。
他们突然停了下来，往后望，我风衣的一角在外面，我不敢动，他们没看见，于是我继续朝不明的目标前进。
他们停了下来，咬着耳朵不知说着什么，很久很久，站得我腿都酸了。追忆似水年华都没这么难熬。开始走动了，没有，只是换了个位置，他们靠在酒吧外棚的支撑柱上，点上烟，男人进去拿了两瓶酒，一口气喝了，女人则小口小口的。我该不该继续下去？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做这件事，就像这章该不该存在一样，因为不知道所以还是进行了。人总是在两栋高楼间的大道上徘徊，不知目的不知方向，一直在转圈。
节奏加快了，他们行走的步伐变快了，像是发现了我的存在。但我不这么想，我认为自己是大胡子。那么，此时此刻，我就是他。
我捋了捋头发，戴上了帽子，朝羊许的住所前进。
慧生应该在睡觉，不会跟过来。一种被追逐跟踪的感觉真让人不舒服。我把帽子压得更紧了，头发摩挲发出沙沙声。眉骨突出，深邃眼眶在月光下变得更加深邃。我突然想起慧生高三时去理发被理发师问初几时他的无奈，于是挠下巴挡住微笑。
“笑什么？”她问。
“没什么。”
“什么嘛？”
“没什么。”
“慧生比你有趣多了。”她笑着说。
“我上了年纪了，不懂和年轻女性打交道了。”我拿下帽子捋顺头发再戴上。
一路上的沉默让死寂的夜更加死寂。
通过一条黑黢黢的小巷时，在稍前头的她忽地停了下来，“你走前面。”
“害怕了，还是年轻人嘛。”我想着。人心都不怕，还怕什么鬼怪，鬼又不会伤人，鬼只害鬼。突然觉得我的语言过于苍白，对于前头较为唯美的心话现在有点僵硬。
看她的样子也就二十四五岁上下，但却仍跟刚成年的孩子一样。我不由得笑了笑。
“在这种地方别笑啊。”她的声音略颤。我笑得更大声了，她也跟着笑了，仿佛笑意驱走了怕意。
从小巷出来是一片不一样的天地，开阔了许多，人家也变得少了，这我才发现这里是边角，应该是西北侧最里边的地方。我借月光环顾四周，零零落落点缀着几户人家，灯笼高挂，只有一户人家点着。她朝这户人家走去，敲敲门，推门而入。
凭感觉可以得出这是个小院子，黑得让人以为困在帽子里，叶子沙沙声证明了这种猜想。她让我跟在她身后，我摘下帽子抵着她，女人仿佛走在阳光下，一把推开了门。
她跨过门槛，没带一丝试探。
“你在吗？喂一一”
随着啪的一声，头顶忽然亮了，灯泡在我头顶啊，怪吓人的，再高点的话就碰到灯泡了。
“怎么了？还有，这是哪位？”坐在床上揉着眼的羊许说。
我摘下帽子，“我叫贺华。”
他连忙摆手道歉，“按辈分应该是我先说的，既然你来这里的话，也应该知道我的名字，还是省了那段话吧。”
羊许招呼我们坐在床沿，起身沏茶。
“本以为今晚可以早睡一点的，没想到还是不行。”
“茶中含有咖啡碱呀，喝多么多茶想睡也睡不着。”
我安静地听着，双目环视了下四周，整体较为干净，好几摞书堆在一张小桌子上，枕头旁放着一本兰波的诗集，里面还夹着一张纸，露出两个字，依上半部分依稀可以猜出是“月光”两字。记忆深处慧生那低沉磁性的嗓音传出，一字一句扣着字眼吟着魏尔伦的《月光》。
“你听过木直这个名字么？”
“我大学时的老师。怎么了？”
“他死了，临死前收到你的一封来信，请求他来看你最后一面。”
“我没写过，而且我也不想见他。”羊许把目光投向她。
“枝那，你做了什么？”
“哦，是我写的。”
这次，我们都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只需要他一次当面道歉。”
“他已经死了。”羊许补充说。
“是死了，但“子承父业”，他儿子过来了。”
“这么大？”羊许瞧着我稍粥眉头，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不是不是，我只是老爷家的管家。”
“老爷。还真是封建啊。”他嗤笑道。
“你几岁了？”
“41。”
“成家了？”
“没有。”
“挺好的。”他站起来，“喝茶？”
“不了，太晚了，先回去了。”
随后他钻进被窝，等我们跨出门槛才关上灯。
接近半夜了，疲倦感卷土重来，我也回到了梦乡中。次日醒来，我没有忘记任何事，反而时记忆更加深刻了。
月光照耀我的脸颊，无神的双目与月亮相对，它躲在云后面，只露出一抹黄，就像黑发上一小揪黄发。没有一丝风，黑魆魆的令人感到害怕，只是害怕孤单而已，并不是怕黑。虽这两者也可以共通，可事实就是这么一回事。事到如今，我也不知该说写什么了，只能托物言志、寓情于景，以这种方式传达我的想法，但我知道一点用都没有。只会徒劳的增加悲伤，悲伤无处释放，借由音乐、文字、电影催生。社会是一个美丽的孕妇，怀着一个巨大的婴儿，它在里头哭闹，在里头嚎叫，愤懑不语，饿了就哭、哭完就吃、吃完就睡；多么平常的事啊，我们只是婴儿，为什么要承受痛苦？为何不能卧在母亲的怀里吮吸营养？为何过早的诞生于世？我宁愿这个社会是河童国，几个因素归根结底得出结论，也只是虚无。
岑寂的夜里，细雨将我唤醒。我翻了个身，恍惚间感觉眼前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是鄂榭站在我面前，还是他妹妹，我不想知道。我紧皱眉头，眼角部分陷进去，周围起了褶子。倒数十秒后，猛然睁开眼，眼前只有月光泄到地上沙发的倒影，在睁眼的瞬间，睡意被驱走了。大胡子不在床上，不知去了哪。本觉得平常不过，可仍感觉奇怪。
现在几点了？凌晨1点。他为什么不在睡梦中？他去了哪？
我没有助手，孤身赴黑魆魆的巨大盒子里。我没有手枪，没有风衣，没有福尔摩斯的神经质，我有的只有莫名的冲动。
我贴着墙走，掏出打火机打算点烟时想起这会暴露：行踪，于是把打火机扔了。
转过一个街角，两个人影映在眼前，仿佛有个露天电影而他们就站在那面前一样。凭观察来说，是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得出结论的原因只是其中一个人影用无名指撩了下头发，而那男人戴上了帽子，走了。
我没有马上跟上去，探出头窥视，我看不清那两人是谁，从身形来看；接着月光来看，那是酒吧的那个女人和大胡子。他们要去哪里？我跟了上去，当侦探真不容易，我的睡意又袭来，眼朦胧了起来。可我想毕竟收了钱，就算我的雇主没给钱，凭职业素养，我都应该解决这件事。
他们突然停了下来，往后望，我风衣的一角在外面，我不敢动，他们没看见，于是我继续朝不明的目标前进。
他们停了下来，咬着耳朵不知说着什么，很久很久，站得我腿都酸了。追忆似水年华都没这么难熬。开始走动了，没有，只是换了个位置，他们靠在酒吧外棚的支撑柱上，点上烟，男人进去拿了两瓶酒，一口气喝了，女人则小口小口的。我该不该继续下去？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做这件事，就像这章该不该存在一样，因为不知道所以还是进行了。人总是在两栋高楼间的大道上徘徊，不知目的不知方向，一直在转圈。
节奏加快了，他们行走的步伐变快了，像是发现了我的存在。但我不这么想，我认为自己是大胡子。那么，此时此刻，我就是他。
我捋了捋头发，戴上了帽子，朝羊许的住所前进。
慧生应该在睡觉，不会跟过来。一种被追逐跟踪的感觉真让人不舒服。我把帽子压得更紧了，头发摩挲发出沙沙声。眉骨突出，深邃眼眶在月光下变得更加深邃。我突然想起慧生高三时去理发被理发师问初几时他的无奈，于是挠下巴挡住微笑。
“笑什么？”她问。
“没什么。”
“什么嘛？”
“没什么。”
“慧生比你有趣多了。”她笑着说。
“我上了年纪了，不懂和年轻女性打交道了。”我拿下帽子捋顺头发再戴上。
一路上的沉默让死寂的夜更加死寂。
通过一条黑黢黢的小巷时，在稍前头的她忽地停了下来，“你走前面。”
“害怕了，还是年轻人嘛。”我想着。人心都不怕，还怕什么鬼怪，鬼又不会伤人，鬼只害鬼。突然觉得我的语言过于苍白，对于前头较为唯美的心话现在有点僵硬。
看她的样子也就二十四五岁上下，但却仍跟刚成年的孩子一样。我不由得笑了笑。
“在这种地方别笑啊。”她的声音略颤。我笑得更大声了，她也跟着笑了，仿佛笑意驱走了怕意。
从小巷出来是一片不一样的天地，开阔了许多，人家也变得少了，这我才发现这里是边角，应该是西北侧最里边的地方。我借月光环顾四周，零零落落点缀着几户人家，灯笼高挂，只有一户人家点着。她朝这户人家走去，敲敲门，推门而入。
凭感觉可以得出这是个小院子，黑得让人以为困在帽子里，叶子沙沙声证明了这种猜想。她让我跟在她身后，我摘下帽子抵着她，女人仿佛走在阳光下，一把推开了门。
她跨过门槛，没带一丝试探。
“你在吗？喂一一”
随着啪的一声，头顶忽然亮了，灯泡在我头顶啊，怪吓人的，再高点的话就碰到灯泡了。
“怎么了？还有，这是哪位？”坐在床上揉着眼的羊许说。
我摘下帽子，“我叫贺华。”
他连忙摆手道歉，“按辈分应该是我先说的，既然你来这里的话，也应该知道我的名字，还是省了那段话吧。”
羊许招呼我们坐在床沿，起身沏茶。
“本以为今晚可以早睡一点的，没想到还是不行。”
“茶中含有咖啡碱呀，喝多么多茶想睡也睡不着。”
我安静地听着，双目环视了下四周，整体较为干净，好几摞书堆在一张小桌子上，枕头旁放着一本兰波的诗集，里面还夹着一张纸，露出两个字，依上半部分依稀可以猜出是“月光”两字。记忆深处慧生那低沉磁性的嗓音传出，一字一句扣着字眼吟着魏尔伦的《月光》。
“你听过木直这个名字么？”
“我大学时的老师。怎么了？”
“他死了，临死前收到你的一封来信，请求他来看你最后一面。”
“我没写过，而且我也不想见他。”羊许把目光投向她。
“枝那，你做了什么？”
“哦，是我写的。”
这次，我们都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只需要他一次当面道歉。”
“他已经死了。”羊许补充说。
“是死了，但“子承父业”，他儿子过来了。”
“这么大？”羊许瞧着我稍粥眉头，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不是不是，我只是老爷家的管家。”
“老爷。还真是封建啊。”他嗤笑道。
“你几岁了？”
“41。”
“成家了？”
“没有。”
“挺好的。”他站起来，“喝茶？”
“不了，太晚了，先回去了。”
随后他钻进被窝，等我们跨出门槛才关上灯。
接近半夜了，疲倦感卷土重来，我也回到了梦乡中。次日醒来，我没有忘记任何事，反而时记忆更加深刻了。
月光照耀我的脸颊，无神的双目与月亮相对，它躲在云后面，只露出一抹黄，就像黑发上一小揪黄发。没有一丝风，黑魆魆的令人感到害怕，只是害怕孤单而已，并不是怕黑。虽这两者也可以共通，可事实就是这么一回事。事到如今，我也不知该说写什么了，只能托物言志、寓情于景，以这种方式传达我的想法，但我知道一点用都没有。只会徒劳的增加悲伤，悲伤无处释放，借由音乐、文字、电影催生。社会是一个美丽的孕妇，怀着一个巨大的婴儿，它在里头哭闹，在里头嚎叫，愤懑不语，饿了就哭、哭完就吃、吃完就睡；多么平常的事啊，我们只是婴儿，为什么要承受痛苦？为何不能卧在母亲的怀里吮吸营养？为何过早的诞生于世？我宁愿这个社会是河童国，几个因素归根结底得出结论，也只是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