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无憾
定北侯病逝的消息不过几日就传遍了南晏，南晏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正向奔走相告，说收回失地指日可待。
苏钰从昭狱受刑后，临衍想把苏钰接到宫中修养，苏钰严词拒绝，在皇家寺院中又实在不方便，自己的府邸已经被查抄一空，无奈之下被小厮接到了一处客栈休憩。
前几日苏钰都是半梦半醒的，几十军棍打在身上，苏钰半条命都丢在了昭狱。
关擎过世第六日，苏钰的精神才好一些，勉强能够被人搀扶着下床。
“小纪，扶我出去装一转吧，在屋里带着属实闷得厉害。”苏钰对纪英唤道。
“来了，公子。”纪英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和府中那些临衍指派来伺候苏钰的奴婢不同，纪英是苏钰从人市里买来的。当年纪英十二岁，比寻常人家七八岁的孩子还要瘦弱，身上都是人贩子打的鞭痕，苏钰路过时，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黑宝石般黑瞳清澈见底，苏钰当即觉得有缘，就把他带回了相府。
“公子，今日客栈里热闹的很，咱们下去，定能听见不少新鲜事儿。正好也给您解解闷儿。”少年爽朗道。
“也好，住在此处像是与世隔绝一般，身不在朝堂，多听一听也是好的。”苏钰被纪英搀扶着下了床，伤口处的疼痛立马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人搀扶着下了楼梯。坐在隔间里。
纪英对苏钰道：“公子，我去叫几个清口的小菜，您且稍等一等，我一会就来。”
苏钰微笑着点了点头，纪英便拱手出去。
隔间虽然隔了声响，却隔不了人来人往嘈杂的喧闹。
“我看北雁若无定北侯，战场之上便再无人庇护。”
“可不是，别说是淮河十二城，我看就算是北雁王庭也是指日可待啊。”
苏钰眉字成川，撩帘子问道：“敢问仁兄，您刚才所说‘北雁再无定北侯’是何意啊？”
刚才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彪形大汉在，此时回过头来正对上苏钰那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看眼前人白衣飘飘，像是读书的士人，忙拱手道：“先生有所不知，真是天道好轮回，那定北侯关擎豪夺我南晏江山，如今杀戮太重，天降灾祸，让那鼠辈病死在了滁洲城。”
“什么？！”苏钰站了起来，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伤处磕到了桌角上，痛的他眼泪直流。
那大汉忙上前搀扶住苏钰，正巧纪英也从门外赶来：“公子，您怎么样了？怎么摔倒了。”
纪英从那大汉的手里接过苏钰，轻轻的扶住他坐下。
那大汉道了一声抱歉，又回去继续和同桌的友人们大肆畅谈。
“苏钰也不知那泪水是疼出来的，还是急躁伤心出来的。”他抓住纪英的胳膊，喘着粗气道：“小纪，快备马车，我要去滁州。”
“去滁州？去哪里做什么？”纪英看着一脸焦急得苏钰，心里也猜出来了一个大概“公子，如今您因罪下狱，陛下刚许您回来养伤，你此时应该避嫌才是啊！”
苏钰抬头看着纪英，眼神中的悲伤像是将人洞穿一般：“若真的能够放下，我又怎会不知道避嫌呢?我就去看他一眼，此后同在人世，还是阴阳两隔，我都能安心了。”
“公子！您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啊！”
“纪英，算我求你，快去备马车，快！”苏钰到最后气已经断断续续得，但是依旧能听出其中得绝望和嘶吼。
纪英看着苏钰已经红了眼眶，无可奈何得叹了一口气：“行，公子，刀山火海我纪英也愿意陪你走一遭。你先歇息一会，我这就去备马车。咱们这会子到了滁州，还能赶上那狗...那关擎得头七。”
苏钰点了点头，眼中已经是暗淡无光。
纪英备好马车，抚着苏钰上去，两人便快马加鞭的向滁州城赶去，一路无休，到了第二日的清晨，两人才到了滁州城外，这一日正是关擎的头七，滁洲城内外都戒备森严。
“公子，城内外都是巡防的官兵，咱们进不了城，只能等着关擎的棺椁从城中抬出，灵车去北雁的时候，远远的看一眼了。”纪英对苏钰道。
苏钰抬起头，嘴唇上早已经没有了血色，眼中布满了红血丝，脸上还有两道泪痕，只是两手还紧紧的攥着，听见纪英的话，原本攥着拳头的手又颓然地垂落下来。
他叹了口气，良久才对纪英道：“罢了，原本就是强行要来的缘分。能远远的看他一眼，我也知足，此生便到这里吧。”
纪英连姑娘的手都没有摸过，可看到苏钰颓然的样子，他突然就明白了情爱之中的心碎。
他默默的放下了帘子，将马车驾到了城外的林子里，继而跳下车：“公子，我去城门处守着，定北侯的灵车快出来的时候，我再回来找您。您现在先歇上一会。”
苏钰用气声‘嗯’了一下，便闭上了眼睛，本来就从昭狱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了半条命，如今不仅要他亲眼看见恋人的棺椁，还要他为了关擎的身后名，不能靠近见他最后一眼。
苏钰闭上眼，两行清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魂魄好像已经从身体中抽离去。
苏钰不知道自己何时昏睡过去的，他觉得浑身上下时冷时热，有时落入十八层地狱，过会又飞升成仙。直到感觉到纪英大声的唤他的名字，他才从刚才的雪窟油锅里猛然惊醒。
“公子！公子！你可吓死我了。怎么都叫不醒。”
苏钰觉得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全部都湿透了，浑身僵疼，一时之间竟然失去了知觉，连话也说不出来。
“公子，您没事吧，您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怎么和白纸一样。”纪英看着苏钰惨白的脸，觉得苏钰好像下一刻就要昏过去。
苏钰攥了攥拳头，感觉身上的力气慢慢的回来了一些，才无力的摇了摇头：“没事，他的...他出城了吗？”
“出城了，怕是这会已经到了城郊，咱们赶一赶，应该还能够看上一眼。”
“好....快。”苏钰点头道。
纪英一点也不敢耽搁，赶忙上马车，向东北方向追去。
正向奔走相告，说收回失地指日可待。
苏钰从昭狱受刑后，临衍想把苏钰接到宫中修养，苏钰严词拒绝，在皇家寺院中又实在不方便，自己的府邸已经被查抄一空，无奈之下被小厮接到了一处客栈休憩。
前几日苏钰都是半梦半醒的，几十军棍打在身上，苏钰半条命都丢在了昭狱。
关擎过世第六日，苏钰的精神才好一些，勉强能够被人搀扶着下床。
“小纪，扶我出去装一转吧，在屋里带着属实闷得厉害。”苏钰对纪英唤道。
“来了，公子。”纪英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和府中那些临衍指派来伺候苏钰的奴婢不同，纪英是苏钰从人市里买来的。当年纪英十二岁，比寻常人家七八岁的孩子还要瘦弱，身上都是人贩子打的鞭痕，苏钰路过时，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黑宝石般黑瞳清澈见底，苏钰当即觉得有缘，就把他带回了相府。
“公子，今日客栈里热闹的很，咱们下去，定能听见不少新鲜事儿。正好也给您解解闷儿。”少年爽朗道。
“也好，住在此处像是与世隔绝一般，身不在朝堂，多听一听也是好的。”苏钰被纪英搀扶着下了床，伤口处的疼痛立马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人搀扶着下了楼梯。坐在隔间里。
纪英对苏钰道：“公子，我去叫几个清口的小菜，您且稍等一等，我一会就来。”
苏钰微笑着点了点头，纪英便拱手出去。
隔间虽然隔了声响，却隔不了人来人往嘈杂的喧闹。
“我看北雁若无定北侯，战场之上便再无人庇护。”
“可不是，别说是淮河十二城，我看就算是北雁王庭也是指日可待啊。”
苏钰眉字成川，撩帘子问道：“敢问仁兄，您刚才所说‘北雁再无定北侯’是何意啊？”
刚才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彪形大汉在，此时回过头来正对上苏钰那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看眼前人白衣飘飘，像是读书的士人，忙拱手道：“先生有所不知，真是天道好轮回，那定北侯关擎豪夺我南晏江山，如今杀戮太重，天降灾祸，让那鼠辈病死在了滁洲城。”
“什么？！”苏钰站了起来，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伤处磕到了桌角上，痛的他眼泪直流。
那大汉忙上前搀扶住苏钰，正巧纪英也从门外赶来：“公子，您怎么样了？怎么摔倒了。”
纪英从那大汉的手里接过苏钰，轻轻的扶住他坐下。
那大汉道了一声抱歉，又回去继续和同桌的友人们大肆畅谈。
“苏钰也不知那泪水是疼出来的，还是急躁伤心出来的。”他抓住纪英的胳膊，喘着粗气道：“小纪，快备马车，我要去滁州。”
“去滁州？去哪里做什么？”纪英看着一脸焦急得苏钰，心里也猜出来了一个大概“公子，如今您因罪下狱，陛下刚许您回来养伤，你此时应该避嫌才是啊！”
苏钰抬头看着纪英，眼神中的悲伤像是将人洞穿一般：“若真的能够放下，我又怎会不知道避嫌呢?我就去看他一眼，此后同在人世，还是阴阳两隔，我都能安心了。”
“公子！您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啊！”
“纪英，算我求你，快去备马车，快！”苏钰到最后气已经断断续续得，但是依旧能听出其中得绝望和嘶吼。
纪英看着苏钰已经红了眼眶，无可奈何得叹了一口气：“行，公子，刀山火海我纪英也愿意陪你走一遭。你先歇息一会，我这就去备马车。咱们这会子到了滁州，还能赶上那狗...那关擎得头七。”
苏钰点了点头，眼中已经是暗淡无光。
纪英备好马车，抚着苏钰上去，两人便快马加鞭的向滁州城赶去，一路无休，到了第二日的清晨，两人才到了滁州城外，这一日正是关擎的头七，滁洲城内外都戒备森严。
“公子，城内外都是巡防的官兵，咱们进不了城，只能等着关擎的棺椁从城中抬出，灵车去北雁的时候，远远的看一眼了。”纪英对苏钰道。
苏钰抬起头，嘴唇上早已经没有了血色，眼中布满了红血丝，脸上还有两道泪痕，只是两手还紧紧的攥着，听见纪英的话，原本攥着拳头的手又颓然地垂落下来。
他叹了口气，良久才对纪英道：“罢了，原本就是强行要来的缘分。能远远的看他一眼，我也知足，此生便到这里吧。”
纪英连姑娘的手都没有摸过，可看到苏钰颓然的样子，他突然就明白了情爱之中的心碎。
他默默的放下了帘子，将马车驾到了城外的林子里，继而跳下车：“公子，我去城门处守着，定北侯的灵车快出来的时候，我再回来找您。您现在先歇上一会。”
苏钰用气声‘嗯’了一下，便闭上了眼睛，本来就从昭狱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了半条命，如今不仅要他亲眼看见恋人的棺椁，还要他为了关擎的身后名，不能靠近见他最后一眼。
苏钰闭上眼，两行清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魂魄好像已经从身体中抽离去。
苏钰不知道自己何时昏睡过去的，他觉得浑身上下时冷时热，有时落入十八层地狱，过会又飞升成仙。直到感觉到纪英大声的唤他的名字，他才从刚才的雪窟油锅里猛然惊醒。
“公子！公子！你可吓死我了。怎么都叫不醒。”
苏钰觉得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全部都湿透了，浑身僵疼，一时之间竟然失去了知觉，连话也说不出来。
“公子，您没事吧，您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怎么和白纸一样。”纪英看着苏钰惨白的脸，觉得苏钰好像下一刻就要昏过去。
苏钰攥了攥拳头，感觉身上的力气慢慢的回来了一些，才无力的摇了摇头：“没事，他的...他出城了吗？”
“出城了，怕是这会已经到了城郊，咱们赶一赶，应该还能够看上一眼。”
“好....快。”苏钰点头道。
纪英一点也不敢耽搁，赶忙上马车，向东北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