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尸海
“今日一早，北苍程勇突然偷袭我方第三营，为保护军粮，陛下率一万天启大军追击程勇。”
“后发现陈枫率领东临五万大军在后面追击陛下，陛下一行人无路可退，决定杀出埋骨岭。可那时，程勇早就让人埋下三万伏兵。”
“派人通知了徐怀玉，金虎师半路回转营救陛下。可终究难敌东临北苍联合！”
“埋骨岭中，一片血光，呐喊声厮杀声，喊破了天，到处都是尸体，填平了埋骨岭中的所有沟谷，慢慢堆得山那么高，找不到陛下在哪，根本找不到……”
江萦白策马狂奔，脑海里只剩下那士兵的那句话：找不到陛下在哪……
她的心快要碎了，被这些话击碎了，又快要被寒风刮没了，感觉不到任何感觉。
她一心地朝前狂奔，狂奔……
马儿努力地在雪地中前行，被无数战马踏过的雪地，将本来柔软平坦的积雪，踏得千疮百孔。
策马狂奔了几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那传说中，四面环山的埋骨岭。
来人说：“虽被两军夹击，勇猛无敌的金虎师还是重创北苍和东临，主将程勇也受了重伤。东临和北苍闻天启援军已到，就迅速北上撤离了。”
届时，吴少将带来的人，正在全力搜寻陛下的踪迹。
她继续策马到了埋骨岭内，因为奔跑太快，冰雪打滑，马失前蹄，她猛地摔下了马，脑袋顿时陷入一片混沌，顿时毫无知觉。
紧接着全身的骨头跟碎了一样，剧烈的疼痛感袭上全身，在寒冷的天气下，敏感且持久。
跟来的几个士兵忙上前搀扶。
她推开他们，痛苦地喊道：“快，找他，找啊——”
他们被吓得纷纷后退，赶忙蹲下翻着一具具尸体。
她通红的眼睛，快速扫着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太阳已经下山了，四面的山峦孤凉地耸立，直入苍茫辽阔的天际。
她跪在积雪上，茫然地望着眼前，鲜血与积雪融合一起，像血色的晶石。
“云修澜——”她哭着喊道，那样的惊慌失措，急不可耐，“修澜，修澜——”
撕心裂肺地哭声透过山峦，划破云霄，传来一阵阵空荡回响：“啊啊啊……云修澜——”
她通红的手指，竭力地翻开沟谷里的尸体，一具又一具，还是没有他。
“啊……啊——”她大哭着，一遍又一遍喊叫着他的名字。
“君煜衡——”
“煜衡——”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通红的脸庞滚落，掉到了地上，与血和雪混在了一起。
她拼命地刨啊，刨开红色的积雪，刨开沟谷的人，全然不知手指早已冻得没有知觉。
雪水浸湿她的棉衣裙，寒凉侵入她的膝盖。
“好痛……修澜……”她哭喊着，嗓子都开始哑了，仍旧不停地喊道，“我好痛啊，修澜——”
她的每一句声嘶力竭地哭喊，都带着回音，绵长而又痛彻心扉的声波，在朦胧的山间回荡，慢慢消散，什么都没留下。
却又好像穿透了巨山的里面，山心一阵激荡，震得他们为之一颤。
天慢慢地昏暗了，黑夜逐渐笼罩整个大地。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徐怀玉喊道：“陛下在中间的巨坑里——”
“修澜——”她连忙起身，焦急地，连滚带爬地爬到前面的巨坑，在整个盆地的中心。
此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红雪裹在人身上，人与人堆在了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又跪下，搬开一具具尸体，那红肿的手指已经沾满了血迹，早看不出昔日那双纤纤玉指的影子。
“娘娘，”吴青看见江萦白娇小的身躯，孤零零地跪在地上，吃力地搬开尸体，心都要碎了。
他马上对身边人怒道：“谁，你们谁让娘娘一直一个人在这的，还不快把娘娘带回去！”
话毕，一个士兵低着头，跟着吴青去把娘娘拉开。
吴青弯腰，拉着她的一只胳膊，道：“娘娘，你先回去，我们一定会找到陛下；这么久了，这么冷的天，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走开——”她怒吼，挣开了两人。然后又埋头到坑里面。
慕言和叶璇也带着长青阁弟子赶来了，看到了这一幕。
叶璇低头喃喃对吴青道：“让她一起找吧！”
众人加快速度，在这座巨大的坑里，寻着君煜衡的尸身。
冰冷的月光洒下，依稀可见四面山峦的轮廓，凌厉分明，空旷的埋骨岭内，孤寂悲凉感更添几分。
“找到了——找到了——”黑暗中，不知谁喊道，众人纷纷赶来。
只见江萦白抱着一个身穿金色铠甲，浑身是血的人，痛苦地哭泣着。
“修澜——”她把人抱在怀里，哭个不停，“我的陛下……”
徐怀玉上前，蹲下，试了一下他的鼻息，随之猛地抽回手，神色大变！
“娘娘，陛下……”他小声地说道。
“不！”她紧紧抱着怀里冰冷的人，将他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仿佛这样能让他暖起来，“没有……”
她嘴唇发紫，全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声音也在颤抖……
徐怀玉悲痛地看着他们，内心揪成一团。艰难地开口道：“回去——”
寒风凛冽，深夜寂寥。
天启大军的营地里，巡逻哨兵来回寻走观望。
军营的军医忙个不停，满地的伤员被抬进大营。
主帅大营里，灯火通明。偌大的军营里没有寥寥数人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极力克制着。
离大床两米处，一盆炭火刚刚烧起，发出细细的声响。
许老军医就看了一眼，摸了一下床上的人，就扑通跪在地上，心跳剧烈，说不话来……
江萦白魔怔似的抓起他那冰冷僵硬的手，盯着那张白灰色的脸，五官精致分明，却不再有一丝生气。
双眼紧闭着，红紫的薄唇微张，一动不动，又好像在说些什么。
她突然笑了，喃喃道：“我的陛下还好好的，只是在睡觉……”
忽然间，她朝着他倒了下去。
叶璇皱眉，长长地叹了口气：“娘娘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徐怀玉拧了拧眉心，跟这里的所有人说道：“陛下没有死，只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明白吗？”
叶璇、慕言、吴青，与地上的许老军医一起跪下应道：“明白！”
让北苍等人知道天启大帝一亡，意味着什么，没人不清楚。
徐怀玉想着能瞒多久就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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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发现陈枫率领东临五万大军在后面追击陛下，陛下一行人无路可退，决定杀出埋骨岭。可那时，程勇早就让人埋下三万伏兵。”
“派人通知了徐怀玉，金虎师半路回转营救陛下。可终究难敌东临北苍联合！”
“埋骨岭中，一片血光，呐喊声厮杀声，喊破了天，到处都是尸体，填平了埋骨岭中的所有沟谷，慢慢堆得山那么高，找不到陛下在哪，根本找不到……”
江萦白策马狂奔，脑海里只剩下那士兵的那句话：找不到陛下在哪……
她的心快要碎了，被这些话击碎了，又快要被寒风刮没了，感觉不到任何感觉。
她一心地朝前狂奔，狂奔……
马儿努力地在雪地中前行，被无数战马踏过的雪地，将本来柔软平坦的积雪，踏得千疮百孔。
策马狂奔了几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那传说中，四面环山的埋骨岭。
来人说：“虽被两军夹击，勇猛无敌的金虎师还是重创北苍和东临，主将程勇也受了重伤。东临和北苍闻天启援军已到，就迅速北上撤离了。”
届时，吴少将带来的人，正在全力搜寻陛下的踪迹。
她继续策马到了埋骨岭内，因为奔跑太快，冰雪打滑，马失前蹄，她猛地摔下了马，脑袋顿时陷入一片混沌，顿时毫无知觉。
紧接着全身的骨头跟碎了一样，剧烈的疼痛感袭上全身，在寒冷的天气下，敏感且持久。
跟来的几个士兵忙上前搀扶。
她推开他们，痛苦地喊道：“快，找他，找啊——”
他们被吓得纷纷后退，赶忙蹲下翻着一具具尸体。
她通红的眼睛，快速扫着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太阳已经下山了，四面的山峦孤凉地耸立，直入苍茫辽阔的天际。
她跪在积雪上，茫然地望着眼前，鲜血与积雪融合一起，像血色的晶石。
“云修澜——”她哭着喊道，那样的惊慌失措，急不可耐，“修澜，修澜——”
撕心裂肺地哭声透过山峦，划破云霄，传来一阵阵空荡回响：“啊啊啊……云修澜——”
她通红的手指，竭力地翻开沟谷里的尸体，一具又一具，还是没有他。
“啊……啊——”她大哭着，一遍又一遍喊叫着他的名字。
“君煜衡——”
“煜衡——”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通红的脸庞滚落，掉到了地上，与血和雪混在了一起。
她拼命地刨啊，刨开红色的积雪，刨开沟谷的人，全然不知手指早已冻得没有知觉。
雪水浸湿她的棉衣裙，寒凉侵入她的膝盖。
“好痛……修澜……”她哭喊着，嗓子都开始哑了，仍旧不停地喊道，“我好痛啊，修澜——”
她的每一句声嘶力竭地哭喊，都带着回音，绵长而又痛彻心扉的声波，在朦胧的山间回荡，慢慢消散，什么都没留下。
却又好像穿透了巨山的里面，山心一阵激荡，震得他们为之一颤。
天慢慢地昏暗了，黑夜逐渐笼罩整个大地。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徐怀玉喊道：“陛下在中间的巨坑里——”
“修澜——”她连忙起身，焦急地，连滚带爬地爬到前面的巨坑，在整个盆地的中心。
此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红雪裹在人身上，人与人堆在了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又跪下，搬开一具具尸体，那红肿的手指已经沾满了血迹，早看不出昔日那双纤纤玉指的影子。
“娘娘，”吴青看见江萦白娇小的身躯，孤零零地跪在地上，吃力地搬开尸体，心都要碎了。
他马上对身边人怒道：“谁，你们谁让娘娘一直一个人在这的，还不快把娘娘带回去！”
话毕，一个士兵低着头，跟着吴青去把娘娘拉开。
吴青弯腰，拉着她的一只胳膊，道：“娘娘，你先回去，我们一定会找到陛下；这么久了，这么冷的天，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走开——”她怒吼，挣开了两人。然后又埋头到坑里面。
慕言和叶璇也带着长青阁弟子赶来了，看到了这一幕。
叶璇低头喃喃对吴青道：“让她一起找吧！”
众人加快速度，在这座巨大的坑里，寻着君煜衡的尸身。
冰冷的月光洒下，依稀可见四面山峦的轮廓，凌厉分明，空旷的埋骨岭内，孤寂悲凉感更添几分。
“找到了——找到了——”黑暗中，不知谁喊道，众人纷纷赶来。
只见江萦白抱着一个身穿金色铠甲，浑身是血的人，痛苦地哭泣着。
“修澜——”她把人抱在怀里，哭个不停，“我的陛下……”
徐怀玉上前，蹲下，试了一下他的鼻息，随之猛地抽回手，神色大变！
“娘娘，陛下……”他小声地说道。
“不！”她紧紧抱着怀里冰冷的人，将他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仿佛这样能让他暖起来，“没有……”
她嘴唇发紫，全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声音也在颤抖……
徐怀玉悲痛地看着他们，内心揪成一团。艰难地开口道：“回去——”
寒风凛冽，深夜寂寥。
天启大军的营地里，巡逻哨兵来回寻走观望。
军营的军医忙个不停，满地的伤员被抬进大营。
主帅大营里，灯火通明。偌大的军营里没有寥寥数人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极力克制着。
离大床两米处，一盆炭火刚刚烧起，发出细细的声响。
许老军医就看了一眼，摸了一下床上的人，就扑通跪在地上，心跳剧烈，说不话来……
江萦白魔怔似的抓起他那冰冷僵硬的手，盯着那张白灰色的脸，五官精致分明，却不再有一丝生气。
双眼紧闭着，红紫的薄唇微张，一动不动，又好像在说些什么。
她突然笑了，喃喃道：“我的陛下还好好的，只是在睡觉……”
忽然间，她朝着他倒了下去。
叶璇皱眉，长长地叹了口气：“娘娘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徐怀玉拧了拧眉心，跟这里的所有人说道：“陛下没有死，只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明白吗？”
叶璇、慕言、吴青，与地上的许老军医一起跪下应道：“明白！”
让北苍等人知道天启大帝一亡，意味着什么，没人不清楚。
徐怀玉想着能瞒多久就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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