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血变

  在婺城呆了三天,十月四号,江萦白启程回了天启,叶璇和慕言一起随行。十月八号,他们回到了长青阁。
  “娘娘——”金凌和夏儿在门外迎接,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你没事就太好了!”夏儿道。
  “总算回来了。”金凌道。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江萦白。
  “好金凌,好夏儿,辛苦你们了。走前没与你们说,害你们担心了。”
  江萦白摸了摸她们的脑袋。
  这时,君宣辉也匆匆赶来了,虽然匆忙,却不失皇家仪态。
  “皇嫂——”
  声音里带着隐隐激动,与江萦白相处,他再不顾及一些无所谓问礼了,直接就喊了皇嫂,不再是见过皇嫂。
  “宣辉。”江萦白见到他,十分高兴,一把抱住了他,“好像又长高了!”
  金凌看见这一幕,高兴道:“娘娘与慕少司,叶璇姑娘都辛苦了一路,快进去,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给你们接风洗尘!”
  “嗯。”
  大家欢声笑语进去。
  还没进青冥殿,就见到议事大殿那边过来的几个大臣。
  杨肃走在前边,与后面两人给娘娘行礼:“参见凤后娘娘!参见二皇子!”
  “快免礼,杨大人,王大人,刘大人。”江萦白一一一请起,近日与他们共事多,也都记住了这几位政事的主要负责人。
  “娘娘一路可好?”杨肃关切问道,左眼戴着半只眼罩,但丝毫不影响他看起来的满身正气。
  “很好。劳大人挂心了。”
  又继续问道:“那就好,陛下在边城可好?”
  “陛下一切安好,诸位大臣勿担心。”
  众人闻言,又见她脸色这般轻松,面容逐渐展开笑颜,杨肃道:“既然凤后娘娘看过陛下了,也确认陛下一切都好,咱们这些臣子也就放心了。”
  江萦白微笑,想来是君煜衡上次为解救攻城之险,冒险围魏救赵,单枪匹马直挑敌军总营,还受了箭伤。
  这件大事,怎么也不可能瞒得一点风声都不走漏的。
  而且传闻一传十,十传百,就更让人担惊受怕了。
  众大臣走了后,江萦白他们进大厅吃了午饭,没过一会儿,孔俊彦带着一封折子过来了。
  “听说,西宛出了大事,这是情报,请娘娘过目!”
  江萦白一惊,拿起折子看了看,脸色大变。
  叶璇和慕言问道:“怎么了?”
  西宛能出什么大事?
  难道是老皇上同意和北苍继续合作?
  “三日前,西宛的大皇子,齐若旭上位了!”江萦白目视前方,一字一句说道,“听说,一夜之间,血洗西宛皇宫!”
  叶璇和慕言听了,面面相觑。
  怎么会这样?齐若旭怎么会有这样的野心和势力?
  “是他倒向北苍人,北苍偷偷派出五千精兵,助他夺得了皇位。如今,西宛算是真正听从北苍的了。”
  得了西宛,北苍国简直是如虎添翼。
  “那西宛太子呢?”慕言追问道。
  “听说,他在政变的前一晚连夜赶回皇宫,至今下落不明。”
  叶璇推测道:“这么说,齐铭是惨遭毒手了。想必陛下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陛下作何打算。”
  江萦白皱了皱眉,如今这形式,大多对他不利,虽然知道他聪明绝顶,善于作战,但是还是充满担心。
  “我想,他现在更会竭尽全力先拿下南越。”
  叶璇道:“嗯,东临柳玠柳将军与吴青少将带着少数忍,暗中潜入南越了。东临的主要兵力也已经瞄准南越。”
  明族副理和雾族副理至今不分胜负,两军已经出现倦怠厌战情绪,等待时机成熟,就能彻底将两族势力拿下,得到南越国力支撑。
  “我担心,北苍也是想做这个黄雀的!”江萦白沉思道。
  闻言,他们若有所思。
  十月十五,转眼冬至已过,眼看又要到小雪了。
  北苍金山城,大雪纷飞,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最是纯洁干净的雪景中,却开始了又一场血腥暴乱的事件。
  因为满地的白雪,即使已经黄昏,天色还是挺明亮的。
  秦飞刚带数万大军,从西宛皇城归来。
  程勇正在营帐,与诸位副将正商讨再次骚扰边城的作战计划。
  忽听见侍卫来报:“报告将军,秦副将回来了!”
  程勇一听,马上就出去了。
  秦飞下马,抖了抖身上的雪,笑道:“参见大将军,这一场没白去。”
  程勇一听笑道:“别多礼,快进去吃点暖身子,慢慢说。”
  说罢,吩咐人准备了一桌热气腾腾的汤菜,还杀了一只羊。
  营帐里烧着炭火,暖和极了,秦飞将斗篷拿了下来。
  两人坐下聊了起来。
  “听说西宛大皇子齐若旭已经上位了?还血洗了整个西宛皇宫?就这么几天的事情。”程勇疑惑地打听,端起一碗热酒与他干杯。
  “嗯。老皇帝优柔寡断,磨磨唧唧,咱们皇上哪能忍?那齐若旭本就不满老皇帝偏爱二皇齐铭,对立他为太子一事耿耿于怀。”
  “半个月前,咱们的人去与老皇帝商量继续合作的事情时,那齐若旭就显露自己的心思,彻底巴结上我们北苍了。”
  “他说,只要能助他当上这个皇帝,他们西宛就永世臣服我们北苍。”
  秦飞笑着继续道,“这话传到咱皇上耳朵里,兴奋得不得了,这就是送到嘴边的肉,不吃白不吃。”
  “所以,皇上这才偷偷让我带兵助他夺位。以后这西宛,就牢牢被咱们北苍把控了。”
  说完,他吃了大块肉。
  程勇听了,无比兴奋道:“你好样的!这齐若旭,想不到啊,是这样狠心的人,自己的老父亲也下得去手。”
  “手足也一样没放过,”秦飞喝了口酒,有些同情道,“对付完了皇帝,转头那边刺杀齐铭的刺客是派了一波又一波,想必齐铭这会,已经不知道葬身在哪片雪地了吧。”
  “这是齐若旭必须做的,无毒不丈夫,”程勇听了,严肃道,“你以后可别妇人之仁,可怜别人,还不如可怜自己。”
  “我知道……”秦飞抬头,问道另一件事,“如今与君煜衡的战况形势如何?”
  “半个月来,大小交手两三次,”程勇道,“不占上风,也不落下风。”
  “本将军猜,这君煜衡实在是有意拖延消耗我们。”
  秦飞压低声音道:“所以,你说,他是不是跟我们一样,已经把手伸向了南越?”
  “嗯。”程勇吃了块大肉,丢掉手里的羊骨,擦了擦手,“如今,就看谁能先拿下南越,这天下大势就能定一半了。”
  “嗯……”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寂静的夜里,只能听见北风呼呼的声音。

  ###第375章密信
  十月十六,天启皇城,长青阁。
  江萦白刚从皇宫废墟那边回来,金凌和夏儿也一直随行。
  青冥殿的院子里,刚移植一颗梅花树过来。
  满院的花草树木上都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雪,只有那梅花树,红艳艳的,一点白雪都没有。
  “娘娘,你前些日子吩咐的梅花树已经种好了,真好看。”夏儿走在江萦白左侧。
  她抬头仔细看了看那梅花,梅香扑鼻,煞是好看。
  原来是东宫院子也有的,她就想这院子也弄上一棵。
  本来她还想移植那颗同枫树,这颗树本就是稀罕物,加上意义非凡,她心里是爱护的不得了。
  但那种花师与她说,那棵树长得太久了,已经根深蒂固,移植成活的可能性不大。
  她不敢冒这险,反正皇宫正在修建中,只要叫那些工匠们小心一些,别弄坏那树就好。
  三人在院中看了看梅花,随意走了走。
  金凌提醒道:“冬风寒凉,娘娘身子要紧,得赶紧回屋里暖暖才是。”
  还伸手将她身上的紫貂皮披肩紧了紧。
  这是六天前陛下从边城寄来给娘娘的,毛茸茸的貂皮,上等的做工,好看又暖和。
  金凌见她收到后,连手上的捂子,这几天来都是爱不释手的。
  也亏了陛下这么贴心,给她做了这些,不然天冷她手凉,又要忙政务,到处跑,到时候非把身子给冻坏。
  江萦白心中笑道:我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姑娘,又不真是宫斗剧里的娘娘,哪会那么娇弱。
  她回道:“难得今日有时间走走,今天还是宣辉生辰,我打算陪他出去玩一玩。所以今天下午让他也不要读书了,想必这会要来了。”
  夏儿呼了一口白气,搓搓手道:“那要来了,也一起先进屋喝点东西暖身子,等会再出去不是?”
  正说着,披着黑色披风的君宣辉就到了青冥殿门口。
  他道:“皇嫂,宣辉已经备好马车了,现在就走吗?”
  “二皇子,不急,”金凌朝他道,“先进来吃点热的,暖暖身子再走。”
  君宣辉是不冷的,小小男孩,多走几步路,身体就跟个小火炉似的,感觉能瞬间把他身边的冷空气给暖起来。
  但他听了这话,立马体贴想到了江萦白,女孩子最是怕冷。
  千万别让皇嫂冻着了,到时候皇兄回来怪他就不好了。
  他笑着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太监和丫鬟,“好!”
  进屋吃了点热汤水和热腾腾的面点后,他们才出门去大街上。
  这是君宣辉头一次以娱乐的目的来皇城天启大街,一路上繁华似锦,勾栏瓦肆,吆喝叫卖,满大街的东西,琳琅满目。
  江萦白带他买了很多好吃的,看了人家杂耍,还带他去酒楼吃饭,听戏,听曲,听书,让他过了一个非常与众不同的生辰。
  半夜回到长青阁时,路过南区议事大殿,孔俊彦又匆匆给江萦白递上一封密信,
  “据说是……是二长老送来的!”他几乎用了全部力气跟江萦白说道。
  不染!没死?
  她几乎是颤抖着接过了那封密信,打开了它……
  西宛政变前一天。
  西宛边界军营。
  “好冷啊!”不染缩着身子,飞快地钻进了营帐,身上的衣衫都被细雨浸湿。
  进了营帐还跳了跳,十分相信多动动,能让身体更暖和。
  这动不动就下雨的西宛,真是冷的让人直哆嗦。
  “李阳兄,你上哪去了?”俞二恰好掀帘进来,见到不染冻得嘴唇都白了,“赶快,桌上热水喝一碗。”
  不染上前倒了碗热水,喝完之后,瞬间找到了自我,恢复了正常。
  “殿下今日沐浴,正找你伺候呢。”
  俞二道,语气明显不是很愉快。
  想来,自从他来了之后,很多本应该俞二负责的事情,都逐渐被他替代。
  谁让不染这人比他聪明,比他更懂殿下的心呢。
  “哦,知道了,”不染解释道,“你不是说殿下身子不好,那会出去就瞧见一只野山鸡,这荒山野岭的,难得出现这东西,我怎能放过它?哈哈哈……”
  “我已经把他交给后厨了,等会记得去看看,别让人偷吃了,等会殿下洗好澡,说不定就能吃上了。”
  俞二大惊,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贴心,难怪他近来的地位日渐下落,好,今日凭这一点,他俞二也服了,只求殿下不要抛弃他,一切都好说。
  “好,交给我吧。”俞二拍拍胸脯。
  不染放心地来到了齐铭的营帐里,先往炭火盆里多加了几块炭火。
  “更衣——”帘子里的人吩咐道。
  语气冷冷又直接。
  这是齐铭对他专有的态度,对别人他都是非常温和,当然是笑里藏刀那种。
  也许他还怀疑自己是奸细;也许也不是怀疑,是确定。
  那日试探完他说方言之后。第二天他还偷听到他向人确定真假。
  “他说得是富香镇方言?”
  “嗯,属下按照殿下吩咐,在外听着,听得清楚,却是富香镇方言,属下打小就在那长大的,绝对不会出错,这口音很地道呢。”
  他轻咳了一声,也没马上让人走,也没继续问问题。
  不染拉回回忆,一边给齐铭脱下了外套,中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正要伸手,把他的里衣给脱了,一只冰凉的,骨干的手掌抓住了他。
  “好了,剩下本殿下做。”
  齐铭不解地看了一眼不染,那几次都是只让他脱外面的衣服,今日怎么还伸手过来了。
  “你在想什么?”
  “嗯……”不染从容地伸回手,对上他白皙的俊脸,一下没答出话来。
  “莫不是后悔做本殿下的下属了?想回去了?”齐铭后一句话,语气特别强调,让人一下听出他的话中话。
  “怎么可能后悔?”不染眼角含笑,凝视着他的眼睛,双眼皮十分明显好看,不紧不慢道,“殿下想听实话么?”
  “不然呢?”他温和笑着,“你愿意听假话吗?”
  转身脱了所有衣服,走进了浴桶,氤氲热气萦绕了整个室内。
  “属下刚才在想,那日殿下为什么不问那富香镇老乡,属下说的是什么?”
  闻言,齐铭全身一怔。
  他本来就是想问那富香镇的士兵,他说的是什么,但居然没问出口。
  这一幕被不染察觉,眼睛弯了弯。
  “属下只是想,”不染拿着浴巾,自觉地到他身后,给他擦背,“如果那日殿下问了,说不定就更加信任属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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