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草稿纸上满满当当的“许念”
书包里的手机还在滴滴滴地响个不停，聊天小窗里，刚刚那个学霸网友还在锲而不舍地劝说许念。
许念实在没什么心情回消息，把手机丢在一旁，从书包里拣了本教辅书过来看。
卧室的门嘟嘟地被敲响，许念妈妈端着装满苹果的盘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脸上的恨意已经换成温和的笑容，标准地绽放在她还年轻着的面庞上。
许念盯着她手上那盘苹果，有些好笑地想到：
自己有点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啊，每天都被恶毒妈妈投喂难吃的苹果……
“小念，你今天心情很好？”许念妈妈已经走到了许念的书桌前。
她的眼睛里满是欢喜，静静望着刚刚许念不由自主间泄出的笑意。
没等到许念的回应，她没所谓地调控了一下书桌上那盏白色的灯，让它散发的光没那么刺眼。
随后从角落里拉了一张凳子，抚了抚裙摆，温婉地坐下。
像是找到最好的宣泄地点和时间似的，滔滔不绝地开始向许念抱怨他爸爸的种种“恶行”。
“小念啊，最近你爸爸都不怎么回家了，而且每次我做的菜，他连尝都不尝一口。每次我问他晚上去哪里了，他都不耐烦地敷衍了事。”
“有一次妈妈还在你爸爸身上发现了一只女人的口红，是个有名的牌子，明显还没用过。当时我还以为是买给自己的，开心地等了好几天，也没见你爸爸送给我。”
“……后来我再去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有些东西是不会莫名其妙消失的，只是从我这里，转到了另一个人那里罢了。”
她有些惊慌地看向背对着自己正安静坐在椅子上的许念：
“你说你爸爸是不是在外面有情人了？还是……不不，一定是我的魅力减弱了！”
许念心里一片哑然，只觉得如果有最会自我安慰奖，那么这个奖项一定得颁给自己的妈妈。
不管在什么时候，首先要认同的就是自己，连自己都不爱自己了，又能指望谁爱自己呢？
再好看的衣服都有穿腻的一天，更何况相看了几十年的夫妻……
许念放在书桌边沿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应该是之前自己请求朋友办的事有结果了。
许念妈妈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许念，似乎是没想到像自己儿子这样的大冰块，也会有朋友在半夜给他打电话。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轻轻带上了卧室门，临到关门前还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果盘，示意许念一定要吃完。
许念走到卧室门口，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妈妈正对做饭的阿姨叮嘱着些什么。
这才放心地回到卧室，掩上门接起了电话。
“喂，那件事有结果了吗？”许念斜倚在书桌旁边，边打电话边从盘子里捏了苹果往嘴里塞去。
“嘿嘿，那是，学霸我做事你放心，虽然我这个人成绩不算特别好，但是人缘这一块还是不错的……”
对面添油加醋地说了说自己完成任务的艰辛，末了还添上一句——
“不过这招聘海报我是帮你要到了，可学霸你也知道，免费的东西都带着隐形的代价嘛。”
许念戳苹果的动作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问道：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你可以尽管说。”
对面这才慢悠悠地开口，“是这样的，人家这个教育机构才刚开起来嘛，没有足够的广告预算。”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
“上次他们准备偷摸混进学校打广告，结果还没靠近校门呢，就被保安一眼识破，赶了出去。”
许念了然。
“这样啊，那他们是不是想我把小传单带进学校，帮他们宣传一波？”
“bingo，学霸就是聪明！你拿了招聘海报后，顺手帮他们把广告发到学生桌子上就好了，一个班发二十几份就好。”
许念举着电话，含着笑意回答道：
“老板也挺精明的啊，我这一边要帮他们招员工，一边还得免费给他们打广告？”
他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细细擦拭起了手上的苹果汁。
对面的人也略有些无奈了，“我知道您是大少爷嘛，自然是不愿放低身段去做这些事情，但…”
“但您既然找的是我，而不是你的什么管家大人，那就势必是需要付出更多不同寻常的代价嘛，学霸您也体谅一下我们这些普通人呐~”
对面还想再说几句，许念也明白，他前面铺垫的那些不容易，多半就是为了现在的这点广告请求。
许念在心里轻轻地想：难道真的是自己何不食肉糜了吗？
普通人费劲心机才能勉强够到的东西，在自己现有的条件下，只是招招手的事情罢了……
他温和地对着眼前的墙壁露出一个标准化的笑容。
笑完才发现自己在打电话，没必要装得像个孙子一样，笑来笑去，以缓和尴尬的氛围。
对面的人没等到许念的回应，试探性地在电话那头唤了几声。
许念用满含歉意的声线回答：
“是我冒犯了，感谢你为我带来的招聘消息，至于传单，我会带进学校分发的。”
对面的人就知道，许念又从那个随和温润的朋友，变成了端庄谦逊的公子。
他们之间，或者说普通人和富家子弟之间，永远隔着一层层无法跨越的、隐形的沟壑。
又公式化地闲聊了几句，许念就挂断了电话，搭在书桌上的指尖轻轻敲了几下，随后又无可奈何地停下了动作。
伸手把盘子里最后一块苹果吃完，许念拉开凳子，提笔再战了起来。
而就在许念和“朋友”打电话的这段时间里，谢辞已经刷完了手头上的一整套试卷。
他借着小桌上萤火虫屁股大小般的灯，细细地看了看试卷上那些不熟悉的题型，一题一题地誊写在草稿纸上。
准备先学一遍课本上的例题，再把这些错题写一遍。
谢辞有个小习惯，就是越不平静的时候，越不安静的环境里，他做题速度和正确率就越高。
这就恰巧和大部分人相反，谢辞每次提到他这个与众不同的能力时，都会收到一大群来自手下学生们的羡慕眼神。
但说实话，他个人也不太认同这种做题习惯。
毕竟在考场上，每个人面对自己看中的考试时，表现的都是冷静与寂静。
所以他前世常对学生们开玩笑说，自己这是被锤炼皮实了，再恶劣的环境都能好好做题。
你们现在的学习环境这么好，可以不用太羡慕我哈……
而现在，谢辞手上唰唰地写着题，脑子里却有些不由自主地浮现今天晚上许念给他的触感。
骤然回首，发现草稿纸上满满当当的“许念”，赫然在列。
谢辞：……
我保持了几十年的习惯，就这样被打破了……
他伸手从笔尖下抽走了那张写满了许念名字的纸张，揉成一团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胡乱地捋了一把还茂盛着的头发，拎出刚刚准备学习的课本，挣扎着学了起来。
许念实在没什么心情回消息，把手机丢在一旁，从书包里拣了本教辅书过来看。
卧室的门嘟嘟地被敲响，许念妈妈端着装满苹果的盘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脸上的恨意已经换成温和的笑容，标准地绽放在她还年轻着的面庞上。
许念盯着她手上那盘苹果，有些好笑地想到：
自己有点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啊，每天都被恶毒妈妈投喂难吃的苹果……
“小念，你今天心情很好？”许念妈妈已经走到了许念的书桌前。
她的眼睛里满是欢喜，静静望着刚刚许念不由自主间泄出的笑意。
没等到许念的回应，她没所谓地调控了一下书桌上那盏白色的灯，让它散发的光没那么刺眼。
随后从角落里拉了一张凳子，抚了抚裙摆，温婉地坐下。
像是找到最好的宣泄地点和时间似的，滔滔不绝地开始向许念抱怨他爸爸的种种“恶行”。
“小念啊，最近你爸爸都不怎么回家了，而且每次我做的菜，他连尝都不尝一口。每次我问他晚上去哪里了，他都不耐烦地敷衍了事。”
“有一次妈妈还在你爸爸身上发现了一只女人的口红，是个有名的牌子，明显还没用过。当时我还以为是买给自己的，开心地等了好几天，也没见你爸爸送给我。”
“……后来我再去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有些东西是不会莫名其妙消失的，只是从我这里，转到了另一个人那里罢了。”
她有些惊慌地看向背对着自己正安静坐在椅子上的许念：
“你说你爸爸是不是在外面有情人了？还是……不不，一定是我的魅力减弱了！”
许念心里一片哑然，只觉得如果有最会自我安慰奖，那么这个奖项一定得颁给自己的妈妈。
不管在什么时候，首先要认同的就是自己，连自己都不爱自己了，又能指望谁爱自己呢？
再好看的衣服都有穿腻的一天，更何况相看了几十年的夫妻……
许念放在书桌边沿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应该是之前自己请求朋友办的事有结果了。
许念妈妈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许念，似乎是没想到像自己儿子这样的大冰块，也会有朋友在半夜给他打电话。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轻轻带上了卧室门，临到关门前还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果盘，示意许念一定要吃完。
许念走到卧室门口，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妈妈正对做饭的阿姨叮嘱着些什么。
这才放心地回到卧室，掩上门接起了电话。
“喂，那件事有结果了吗？”许念斜倚在书桌旁边，边打电话边从盘子里捏了苹果往嘴里塞去。
“嘿嘿，那是，学霸我做事你放心，虽然我这个人成绩不算特别好，但是人缘这一块还是不错的……”
对面添油加醋地说了说自己完成任务的艰辛，末了还添上一句——
“不过这招聘海报我是帮你要到了，可学霸你也知道，免费的东西都带着隐形的代价嘛。”
许念戳苹果的动作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问道：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你可以尽管说。”
对面这才慢悠悠地开口，“是这样的，人家这个教育机构才刚开起来嘛，没有足够的广告预算。”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
“上次他们准备偷摸混进学校打广告，结果还没靠近校门呢，就被保安一眼识破，赶了出去。”
许念了然。
“这样啊，那他们是不是想我把小传单带进学校，帮他们宣传一波？”
“bingo，学霸就是聪明！你拿了招聘海报后，顺手帮他们把广告发到学生桌子上就好了，一个班发二十几份就好。”
许念举着电话，含着笑意回答道：
“老板也挺精明的啊，我这一边要帮他们招员工，一边还得免费给他们打广告？”
他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细细擦拭起了手上的苹果汁。
对面的人也略有些无奈了，“我知道您是大少爷嘛，自然是不愿放低身段去做这些事情，但…”
“但您既然找的是我，而不是你的什么管家大人，那就势必是需要付出更多不同寻常的代价嘛，学霸您也体谅一下我们这些普通人呐~”
对面还想再说几句，许念也明白，他前面铺垫的那些不容易，多半就是为了现在的这点广告请求。
许念在心里轻轻地想：难道真的是自己何不食肉糜了吗？
普通人费劲心机才能勉强够到的东西，在自己现有的条件下，只是招招手的事情罢了……
他温和地对着眼前的墙壁露出一个标准化的笑容。
笑完才发现自己在打电话，没必要装得像个孙子一样，笑来笑去，以缓和尴尬的氛围。
对面的人没等到许念的回应，试探性地在电话那头唤了几声。
许念用满含歉意的声线回答：
“是我冒犯了，感谢你为我带来的招聘消息，至于传单，我会带进学校分发的。”
对面的人就知道，许念又从那个随和温润的朋友，变成了端庄谦逊的公子。
他们之间，或者说普通人和富家子弟之间，永远隔着一层层无法跨越的、隐形的沟壑。
又公式化地闲聊了几句，许念就挂断了电话，搭在书桌上的指尖轻轻敲了几下，随后又无可奈何地停下了动作。
伸手把盘子里最后一块苹果吃完，许念拉开凳子，提笔再战了起来。
而就在许念和“朋友”打电话的这段时间里，谢辞已经刷完了手头上的一整套试卷。
他借着小桌上萤火虫屁股大小般的灯，细细地看了看试卷上那些不熟悉的题型，一题一题地誊写在草稿纸上。
准备先学一遍课本上的例题，再把这些错题写一遍。
谢辞有个小习惯，就是越不平静的时候，越不安静的环境里，他做题速度和正确率就越高。
这就恰巧和大部分人相反，谢辞每次提到他这个与众不同的能力时，都会收到一大群来自手下学生们的羡慕眼神。
但说实话，他个人也不太认同这种做题习惯。
毕竟在考场上，每个人面对自己看中的考试时，表现的都是冷静与寂静。
所以他前世常对学生们开玩笑说，自己这是被锤炼皮实了，再恶劣的环境都能好好做题。
你们现在的学习环境这么好，可以不用太羡慕我哈……
而现在，谢辞手上唰唰地写着题，脑子里却有些不由自主地浮现今天晚上许念给他的触感。
骤然回首，发现草稿纸上满满当当的“许念”，赫然在列。
谢辞：……
我保持了几十年的习惯，就这样被打破了……
他伸手从笔尖下抽走了那张写满了许念名字的纸张，揉成一团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胡乱地捋了一把还茂盛着的头发，拎出刚刚准备学习的课本，挣扎着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