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时过境迁（二）
“林！”因尚开门叫他进来，“你怎么了？”
林没说话，顺手挂上安全锁，抬头便看见满脸须发的雷邦托，像一座小山挡在窗前，唯有脸颊白里透红的，雷邦托眉开眼笑地向他打招呼。只是人站在窗边，风声呼啸地从他耳边刮过，林什么也没听清。雷邦托立即往前走了几步，说：“你是林，刚才谢谢你帮我付钱。”
“雷邦托是我的老师。”因尚插嘴道。
“不客气，原来你会说华文。”林从包里找出一瓶没有标签的喷雾对着因尚喷。
雷邦托笑呵呵地走近：“抱歉，知道你的身份前不方便答话。这是信息素清除剂吗？你真是太贴心了。另外你救了因尚，我跟西欧联盟都会报答你的。”
“独臂的皇室教师雷邦托。”
“是的。”雷邦托举起只有一半的左臂。
林跟他握手，说：“我很尊敬您。”
“我的荣幸。”
“既然您活着，我就按照原先的约定送你们去华国首都。”
“什么？”因尚满脸惊讶，“不是到陆安吗？”
“因尚·克劳德·奥德修，”雷邦托叫他的名字，温和地说，“西欧联盟的秘书长，你很勇敢。但你的家族与你未婚夫的家族却把你当成了博弈用的棋子，亲爱的，你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
“如果活着到我面前的是维克多·莫兰，送你去见陆安统帅；如果是雷邦托，就送你们去首都。”林说，“你的祖父和未婚夫是这么告诉我的。”
因尚瘫坐在床上，低着头：“雷邦托是哪一派？”
“你的未婚夫以傲岸和反叛著称，我跟他比较合得来。”
“他会成为皇帝吗？”
雷邦托半跪在他面前：“据我所知不会，他渴望一个更民主的世界。”
因尚一笑，似看着雷邦托，更似看着更远方的人：“我相信你。老师，我们去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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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天空放晴，一眼望去再没有灰色的云。在橙红色的朝霞下，雪地摩托与军用车在路口交织而过。
半小时后一望无际的雪原上间或出现歪斜的高楼或低矮的住宅，有时离得近，能看见在院中扫雪的人和挂的红色灯笼。
中午时分，他们到了一所废弃的建筑物里，因尚见林在加油，雷邦托打开一张许多折的白纸，竟是一张地图。他知道自己又要一如既往被“安排”了，索性自顾自转转。大门口的墙上写着“江口服务区”，加油站旁边有一家小超市，货架都倒了，但地上不见一丁点儿商品，雪水留到屋子里，倒映着天花板的图案——金色的沙滩、碧蓝的海、高耸的椰子树和游泳的人。
“因尚。”林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林，你看！”他指着天花板，“从前世界上那么温暖吗？”
林被问的不知所措，上前几步也欣赏起头顶的画来。
“有的。”
“啊！”
“谁？！”
两人吓了一跳，这清晰的声音从倒塌货架形成的三角空间里传出，林低下头，看见一个女人。
“不只温暖，是热。”她披散着头发，裹着一条深色的毯子，笑着对林说。
因尚拽着林的衣角弯腰看了一眼，吓得一个哆嗦，拉着林往后退。
“走了吗？”女人却没有动。
傍晚时分，三人到了一座村庄。村庄的墙多是水泥连着木板的平房，窄又小的窗户，堆着柴的小院子和歪歪扭扭的路，灰尘和油渍仿佛笼罩着这个灾后重建的村庄。好在都被雪覆盖着。
“三间房。”林道。
“两间！我要跟你睡。”因尚抓着林的手臂。
“三间。”
“我害怕。”因尚恳求道。
林有些犹豫，恰这时一群人冲进旅店四处翻找，为首那人穿一件红色皮夹克，对点头哈腰的老板吐出一口烟，露出一嘴黑牙：“你是不是藏过？”
“再也不敢了，你大人大量……别摔那个，哎！”
“没找到。”一个手下走过来说。
“我不信她能走多远，给车装点儿油去。”
等他们走远，老板才又回到柜台。
“有双人间吗？”林问。
“有。客人，晚上锁好门，刚才那人是变异者，手下还有两个alpha，这片儿没他们不敢干的事。”
“知道了，多谢。”
林与因尚住的房间在二楼中间，大窗户对着远处的树林，近处有一院人家，此时炊烟袅袅，再看院中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玩耍。夕阳西下，火烧云排到天际，大地一片暖色。
“林，这里也有好事啊。”
“什么好事？”林也坐在窗边床上往外看。
“好的事，华文太难了。”
谁知刚说罢就见那两个孩子跑进屋子，出来两个大人，穿红围裙的女人拿着把菜刀追一个男人，喊叫着“你又去东头找那妓了？！”
“上帝！”因尚吓得转过头去，一把抱住林，往他怀里蹭。林推不开，按着他的头说他不知羞耻。
“有什么羞耻？我们都是Omega。”
林失笑，道：“谁跟你说我是O？”
因尚松开他，不解地指着他的背包说：“你随身带着抑制剂和清除剂。”
“那是给你准备的，我是变异者。”他露出后脖颈上，方形的伤疤虽然淡却是存在的，“众所周知，进化……你们叫变异手术只有beta能做。”
“难以置信。”因尚抓了抓头发，“你这么好看……”
“是beta，记得离我远点。”林掏出《政治学与宗教》，开了灯坐在桌前看。
“那你也是我弟弟啊！”
林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因尚找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和善地搭话：“其实除了你现在看的这种，我也喜欢看书，奥德修府邸里有个非常大的书房，最老的书是13世纪的。”
林双眼一亮，抬头问他：“跟西欧学院比呢？”
“那当然比不过，但福音庄园有一座钟塔，里面是有历代作家作品的第一版，西欧学院大部分都是影印书吧？”
林点头：“福音庄园是什么地方？”
因尚笑得得意，说：“是戈登家族的庄园，以后我就是它的主人。”
“你看过里面的书吗？”
“当然，乔治还送了一本《傲慢与偏见》给我……
林没说话，顺手挂上安全锁，抬头便看见满脸须发的雷邦托，像一座小山挡在窗前，唯有脸颊白里透红的，雷邦托眉开眼笑地向他打招呼。只是人站在窗边，风声呼啸地从他耳边刮过，林什么也没听清。雷邦托立即往前走了几步，说：“你是林，刚才谢谢你帮我付钱。”
“雷邦托是我的老师。”因尚插嘴道。
“不客气，原来你会说华文。”林从包里找出一瓶没有标签的喷雾对着因尚喷。
雷邦托笑呵呵地走近：“抱歉，知道你的身份前不方便答话。这是信息素清除剂吗？你真是太贴心了。另外你救了因尚，我跟西欧联盟都会报答你的。”
“独臂的皇室教师雷邦托。”
“是的。”雷邦托举起只有一半的左臂。
林跟他握手，说：“我很尊敬您。”
“我的荣幸。”
“既然您活着，我就按照原先的约定送你们去华国首都。”
“什么？”因尚满脸惊讶，“不是到陆安吗？”
“因尚·克劳德·奥德修，”雷邦托叫他的名字，温和地说，“西欧联盟的秘书长，你很勇敢。但你的家族与你未婚夫的家族却把你当成了博弈用的棋子，亲爱的，你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
“如果活着到我面前的是维克多·莫兰，送你去见陆安统帅；如果是雷邦托，就送你们去首都。”林说，“你的祖父和未婚夫是这么告诉我的。”
因尚瘫坐在床上，低着头：“雷邦托是哪一派？”
“你的未婚夫以傲岸和反叛著称，我跟他比较合得来。”
“他会成为皇帝吗？”
雷邦托半跪在他面前：“据我所知不会，他渴望一个更民主的世界。”
因尚一笑，似看着雷邦托，更似看着更远方的人：“我相信你。老师，我们去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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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天空放晴，一眼望去再没有灰色的云。在橙红色的朝霞下，雪地摩托与军用车在路口交织而过。
半小时后一望无际的雪原上间或出现歪斜的高楼或低矮的住宅，有时离得近，能看见在院中扫雪的人和挂的红色灯笼。
中午时分，他们到了一所废弃的建筑物里，因尚见林在加油，雷邦托打开一张许多折的白纸，竟是一张地图。他知道自己又要一如既往被“安排”了，索性自顾自转转。大门口的墙上写着“江口服务区”，加油站旁边有一家小超市，货架都倒了，但地上不见一丁点儿商品，雪水留到屋子里，倒映着天花板的图案——金色的沙滩、碧蓝的海、高耸的椰子树和游泳的人。
“因尚。”林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林，你看！”他指着天花板，“从前世界上那么温暖吗？”
林被问的不知所措，上前几步也欣赏起头顶的画来。
“有的。”
“啊！”
“谁？！”
两人吓了一跳，这清晰的声音从倒塌货架形成的三角空间里传出，林低下头，看见一个女人。
“不只温暖，是热。”她披散着头发，裹着一条深色的毯子，笑着对林说。
因尚拽着林的衣角弯腰看了一眼，吓得一个哆嗦，拉着林往后退。
“走了吗？”女人却没有动。
傍晚时分，三人到了一座村庄。村庄的墙多是水泥连着木板的平房，窄又小的窗户，堆着柴的小院子和歪歪扭扭的路，灰尘和油渍仿佛笼罩着这个灾后重建的村庄。好在都被雪覆盖着。
“三间房。”林道。
“两间！我要跟你睡。”因尚抓着林的手臂。
“三间。”
“我害怕。”因尚恳求道。
林有些犹豫，恰这时一群人冲进旅店四处翻找，为首那人穿一件红色皮夹克，对点头哈腰的老板吐出一口烟，露出一嘴黑牙：“你是不是藏过？”
“再也不敢了，你大人大量……别摔那个，哎！”
“没找到。”一个手下走过来说。
“我不信她能走多远，给车装点儿油去。”
等他们走远，老板才又回到柜台。
“有双人间吗？”林问。
“有。客人，晚上锁好门，刚才那人是变异者，手下还有两个alpha，这片儿没他们不敢干的事。”
“知道了，多谢。”
林与因尚住的房间在二楼中间，大窗户对着远处的树林，近处有一院人家，此时炊烟袅袅，再看院中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玩耍。夕阳西下，火烧云排到天际，大地一片暖色。
“林，这里也有好事啊。”
“什么好事？”林也坐在窗边床上往外看。
“好的事，华文太难了。”
谁知刚说罢就见那两个孩子跑进屋子，出来两个大人，穿红围裙的女人拿着把菜刀追一个男人，喊叫着“你又去东头找那妓了？！”
“上帝！”因尚吓得转过头去，一把抱住林，往他怀里蹭。林推不开，按着他的头说他不知羞耻。
“有什么羞耻？我们都是Omega。”
林失笑，道：“谁跟你说我是O？”
因尚松开他，不解地指着他的背包说：“你随身带着抑制剂和清除剂。”
“那是给你准备的，我是变异者。”他露出后脖颈上，方形的伤疤虽然淡却是存在的，“众所周知，进化……你们叫变异手术只有beta能做。”
“难以置信。”因尚抓了抓头发，“你这么好看……”
“是beta，记得离我远点。”林掏出《政治学与宗教》，开了灯坐在桌前看。
“那你也是我弟弟啊！”
林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因尚找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和善地搭话：“其实除了你现在看的这种，我也喜欢看书，奥德修府邸里有个非常大的书房，最老的书是13世纪的。”
林双眼一亮，抬头问他：“跟西欧学院比呢？”
“那当然比不过，但福音庄园有一座钟塔，里面是有历代作家作品的第一版，西欧学院大部分都是影印书吧？”
林点头：“福音庄园是什么地方？”
因尚笑得得意，说：“是戈登家族的庄园，以后我就是它的主人。”
“你看过里面的书吗？”
“当然，乔治还送了一本《傲慢与偏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