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层半的人们
路口的信号灯艰难地调整着频率，伴随着轻微的回响变绿了。
中心的行政区域不允许汽车通行，所有人都在快马加鞭地赶路，太阳晒得人发晕，所有的景物都被热气蒸腾出了晃晃悠悠的影子。
乌潘洪都仍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沥青的味道让他反胃。
他感觉到花寻小姐攥着他的手，手上那个红色的镯子还带着她的体温，不断地敲击自己的手腕。一年之前他从那个疯狂血腥的夜里脱身，成为了一个光鲜亮丽的都市人，可是脸上的刺青无法褪去，无论怎样自己都不可能融入这个大都市。
他似乎已经没有了名字，新世界给他的身份往多里说只有两个，雨林的梭伯人和鹦鹉野事件幸存者，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好奇和怜悯，他们想要窥探自己族群的文化，同时也对自己身上的沉重感到同情。
真是糟糕透了。
他不想继续接受他人的眼光，干脆选择盯着花寻小姐打卷的头发晃来晃去。花寻感觉到了这个小孩的目光，她扭过头看他，小孩棕黑色的眼睛像可乐加冰一样反射着安全局大楼的倒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是盯着自己的头发发呆。花寻觉得他似乎有点焦虑过度，弯下腰凑过去说：“今天有点热，我们快点进去，要快点适应这里，以后你就要跟大家住在一起了。”乌潘洪都看着这位自己的新监护人，没说什么话，小幅度地点头。
花寻觉得他像一只瘦小的奶猫，畏畏缩缩地蹲在墙角找不到吃的。她无奈地笑了笑，但愿自己的肉蛋奶计划能让他长得结实一点。
他被带着在楼里拐了好几个弯，拿到了自己的体检合格证明和体能测试报告书，随后他被带到了七层半，一个电梯无法到达的空间，他马上要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他们将会一起让鹦鹉野事件的真相公之于世。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开始呼吸急促，手脚冰凉地推开楼梯间的消防门。
“你就是从鹦鹉野来的小孩吗？”一个剪成妹妹头的男生从这个有些杂乱的空间窜出来走到他面前，这个男生很热情，让他有点无所适从，只能由他围着自己转圈圈。应付他的间隙，乌潘洪都环视了一下这个空间，这里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充满焦灼，而是如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组成的家庭。
或许大城市的生活以后不会那么难过吧。
这时靠门座位上的人终于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摘掉眼镜站起来说：“乌潘洪都，梭伯人，体能成绩A+，对吧？欢迎加入联盟安全局特别调查组，我是组长之海连城。”他招招手，示意乌潘洪都跟上来：“以后我们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也很辛苦，所以，一定要足够坚定，好吗？”
“啊……好的，我会的。”
“那边的男孩叫阿野，以后他就是你的搭档。”
刚才的妹妹头男生冲他招了招手，他冲着之海连城喊：“既然是我的搭档那就让我接手下面的事情好不好啊大叔？”
“……可以，但是不要乱来。”
“好哦！”阿野欢呼了一声，快速走来抓住乌潘洪都的袖子，一边带着他走一边说：“先带你去拿衣服，你身上的衣服是花寻小姐买的对不对？她的品味超级好的什么衣服都能搭得超级好看！然后……餐厅在11层，每天早晨六点到九点，中午十一点到两点，晚上六点到八点是饭点记得要按时吃饭，啊还有还有，以后你就不能住在花寻小姐家里了，以后一个人得住宿舍，还有那个……”
“那个，额，不好意思，刚刚好多话我都没听懂……”
“啊，对不起我忘了你的标准语还在初级水平，总之，啊不管了反正后面都会知道了，我们先去拿衣服，走走走！”乌潘洪都被推出消防门，一路从七层半来到八层坐上电梯，前往后勤部领制服。制服只有一个短风衣外套，调查组只是多了一个袖标，上面画着调查组的标志——真相之眼，花寻作为后勤负责人扔给乌潘洪都一件码数偏大的衣服，理由是他之后肯定还能再窜一窜。
“那我觉得自己还能长高，能不能给我换一件大点的衣服呢？”
“你已经19岁了阿野，都成年了长个的机会可比小孩少多了。在教会好好学点东西，别全把精力放到志怪异闻上面，彩华修女已经找之海谈过好几次话了，多多少少让他省点心，好吗？”花寻坐在梯子上整理东西，没有看到阿野受挫的表情，阿野自知理亏，简单打了招呼后就地把衣服的包装袋撕开，将制服外套披在乌潘洪都身上。
“好啦，以后无论你去哪或者带着什么身份，或者是因为脸上的刺青被人上下打量的时候，他们也只敢背地里说说，明面上谁都不敢惹你！”
“但是他们会不会用我听不懂的话说我呢？”
“花寻小姐不是已经教了你一年的标准语吗？不懂的东西还可以去问卫路先生，他也很厉害的。就是那个头发有点长穿的很板正的那个，身边总有手杖的，他说那个东西叫文明棍，但是我总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的样子。”乌潘洪都脑子一转在脑内回忆在七层半里的每一个人，终于搜索到符合这个描述的身影，是一个头发到肩膀的男性，自己在进门的时候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他的眼睛像蜜糖橙片，身形也很熟悉，仿佛在不远的过去他们已经见过。
啊，想起来了。
在一年前的夜里，这位先生和另一个女性把他从木薯地里拎出来，驾车一路狂奔回到联盟，随后他就成为了恶性事件的幸存者。他好像还能想起在黑夜里的两个影子，在看到他的时候这两个影子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但是最后他们仍然很泄气，因为那片土地上几乎已经不存在任何可以称之为人类的东西，除了燃烧弹留下的火焰。他们两人也无法继续深入雨林，只能看着慢慢发白的天空，焦土像一条线越来越远，勒在所有人的心上。
“我的心里出现了一个空洞。”
这是卫路先生报告上的最后一句话。
“发什么呆呢？”阿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马上到午饭时间了，今天有烤牛肉诶快走快走我们多拿一点。”
“听花寻小姐说好像有些东西是不可以一直吃的……吧。”
“那我们就把之海大叔的那份吃掉！”
“不要对之海那么严苛好吗？”结束工作的花寻从旁边走来弹了一下阿野的额头：“你已经给他惹了那么多麻烦，他再烦恼迟早会过劳休克的，添麻烦的有你一个就够了，别教坏小孩子。对了，乌潘，记得把牛奶喝了，我之后要检查。”
阿野不敢对花寻说什么，低声说：“我才不想理他呢，明明是我的监护人但是什么都不管我，还不是让我自生自灭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被抱来的时候他也才十多岁，没有之海估计你都活不下来。行了以后听话点，叛逆期该结束了听到没？待会儿我还有事不能跟你们一起吃饭，你旁边这个小朋友肯定有人说闲话，之海让隐过来跟你们一起了，你们等等他再进去。”
两个小孩安分下来，目送花寻远去，在电梯口等着“靠山”的到来。没过多久不远处走来一个步伐稳重的男性，他的制服比别人繁琐许多，应该是自己改造的产物，手中还拿着手杖，乌潘洪都感觉他好像之前在电视上看见过的那些纨绔公子，但又有点不一样。这个人就是阿野口中的卫路先生，将自己拉出黑暗的人，他带着两人走进餐厅，果然因为卫路先生，周围的人即使对他的来历和脸上的刺青很好奇，也没有在他身上过多停留。阿野说卫路先生的家族很有影响力，所以大家才不敢过多谈论他，乌潘洪都觉得他一点都不像电视里那些名门望族一样让人讨厌，相反他很温和，好像永远都不会生气的样子，说话也很得体让人很舒适，声音同样很温柔，无论怎样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你叫乌潘洪都，对吧？”卫路隐放下手中的刀叉说：“我还记得那天我有参与过整个的救援行动，在一片田地里找到的你。那个植物我很好奇是什么，可以请你告诉我一下吗？”
“……啊，那个是木薯，先生。我也记得当时是您和另一个人将我拉出去的，但是我当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他说话还是有点颠三倒四说不清楚，好在卫路隐有足够的耐心，他听完了乌潘洪都磕磕巴巴的感谢，顺手把花寻放下的牛奶拆开吸管插好递过去：“另一个救你的人是春山院小姐，她是武装部队的队长。我听说你不是体能成绩特别好吗？所以以后你就跟着她去出任务，我就负责在你们出发之前制定计划，一定要好好配合小队里的所有人，这样我们才能完成任务，好吗？”乌潘洪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他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头发两侧的麻花辫跟着他一起晃来晃去。
闷热的天气后总会跟着一场雨，窗外的雨大得惊人，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让人听了甚至有些心惊胆战，气温迅速缓和下来，往嘴里大口塞冰沙的阿野瞬间打了个寒战。
“啊——我还是更喜欢晴天一点，什么时候雨才能停啊——”阿野趴在餐桌上抱怨，最近任务很多，谁都不愿意在出任务的时候冒这么大的雨，餐厅里很多年轻的工作人员都多多少少地抱怨几句，卫路隐看着阿野的反应笑了笑，扭头问乌潘洪都：“你喜欢下雨天吗？”
“不太喜欢，下了雨的话雨林的土会变成泥，走不动。”
“我也不喜欢下雨天，因为在我的婚礼上雨过来捣乱了，我和妻子躲在窗户的雨棚低下有点狼狈。”
“那真的很不好，感觉很不好对吗。”
“但是她喜欢下雨天。”卫路隐的神情过于温柔，让乌潘洪都觉得卫路先生的妻子应该是像自己妈妈一样的人，会讲故事，会做衣服，会跟着他在雨林里比比谁跑得更快，还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也会让他在最后一夜躲进木薯地的叶子里。
不好，自己好像有点忘记妈妈的样子了，只记得那张充满恐惧的扭曲的脸。
“怎么了？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收拾完餐具的阿野从旁边探出头来，刚刚像要安慰一下他，旁边的卫路隐率先开口了。
“孩子，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有点残忍，但是你要相信我们都是为了早日调查清楚鹦鹉野的恶性事件。”
“如果可以，请待会儿跟我去询问室，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仔细地跟我们讲清楚，好吗？”
中心的行政区域不允许汽车通行，所有人都在快马加鞭地赶路，太阳晒得人发晕，所有的景物都被热气蒸腾出了晃晃悠悠的影子。
乌潘洪都仍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沥青的味道让他反胃。
他感觉到花寻小姐攥着他的手，手上那个红色的镯子还带着她的体温，不断地敲击自己的手腕。一年之前他从那个疯狂血腥的夜里脱身，成为了一个光鲜亮丽的都市人，可是脸上的刺青无法褪去，无论怎样自己都不可能融入这个大都市。
他似乎已经没有了名字，新世界给他的身份往多里说只有两个，雨林的梭伯人和鹦鹉野事件幸存者，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好奇和怜悯，他们想要窥探自己族群的文化，同时也对自己身上的沉重感到同情。
真是糟糕透了。
他不想继续接受他人的眼光，干脆选择盯着花寻小姐打卷的头发晃来晃去。花寻感觉到了这个小孩的目光，她扭过头看他，小孩棕黑色的眼睛像可乐加冰一样反射着安全局大楼的倒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是盯着自己的头发发呆。花寻觉得他似乎有点焦虑过度，弯下腰凑过去说：“今天有点热，我们快点进去，要快点适应这里，以后你就要跟大家住在一起了。”乌潘洪都看着这位自己的新监护人，没说什么话，小幅度地点头。
花寻觉得他像一只瘦小的奶猫，畏畏缩缩地蹲在墙角找不到吃的。她无奈地笑了笑，但愿自己的肉蛋奶计划能让他长得结实一点。
他被带着在楼里拐了好几个弯，拿到了自己的体检合格证明和体能测试报告书，随后他被带到了七层半，一个电梯无法到达的空间，他马上要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他们将会一起让鹦鹉野事件的真相公之于世。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开始呼吸急促，手脚冰凉地推开楼梯间的消防门。
“你就是从鹦鹉野来的小孩吗？”一个剪成妹妹头的男生从这个有些杂乱的空间窜出来走到他面前，这个男生很热情，让他有点无所适从，只能由他围着自己转圈圈。应付他的间隙，乌潘洪都环视了一下这个空间，这里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充满焦灼，而是如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组成的家庭。
或许大城市的生活以后不会那么难过吧。
这时靠门座位上的人终于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摘掉眼镜站起来说：“乌潘洪都，梭伯人，体能成绩A+，对吧？欢迎加入联盟安全局特别调查组，我是组长之海连城。”他招招手，示意乌潘洪都跟上来：“以后我们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也很辛苦，所以，一定要足够坚定，好吗？”
“啊……好的，我会的。”
“那边的男孩叫阿野，以后他就是你的搭档。”
刚才的妹妹头男生冲他招了招手，他冲着之海连城喊：“既然是我的搭档那就让我接手下面的事情好不好啊大叔？”
“……可以，但是不要乱来。”
“好哦！”阿野欢呼了一声，快速走来抓住乌潘洪都的袖子，一边带着他走一边说：“先带你去拿衣服，你身上的衣服是花寻小姐买的对不对？她的品味超级好的什么衣服都能搭得超级好看！然后……餐厅在11层，每天早晨六点到九点，中午十一点到两点，晚上六点到八点是饭点记得要按时吃饭，啊还有还有，以后你就不能住在花寻小姐家里了，以后一个人得住宿舍，还有那个……”
“那个，额，不好意思，刚刚好多话我都没听懂……”
“啊，对不起我忘了你的标准语还在初级水平，总之，啊不管了反正后面都会知道了，我们先去拿衣服，走走走！”乌潘洪都被推出消防门，一路从七层半来到八层坐上电梯，前往后勤部领制服。制服只有一个短风衣外套，调查组只是多了一个袖标，上面画着调查组的标志——真相之眼，花寻作为后勤负责人扔给乌潘洪都一件码数偏大的衣服，理由是他之后肯定还能再窜一窜。
“那我觉得自己还能长高，能不能给我换一件大点的衣服呢？”
“你已经19岁了阿野，都成年了长个的机会可比小孩少多了。在教会好好学点东西，别全把精力放到志怪异闻上面，彩华修女已经找之海谈过好几次话了，多多少少让他省点心，好吗？”花寻坐在梯子上整理东西，没有看到阿野受挫的表情，阿野自知理亏，简单打了招呼后就地把衣服的包装袋撕开，将制服外套披在乌潘洪都身上。
“好啦，以后无论你去哪或者带着什么身份，或者是因为脸上的刺青被人上下打量的时候，他们也只敢背地里说说，明面上谁都不敢惹你！”
“但是他们会不会用我听不懂的话说我呢？”
“花寻小姐不是已经教了你一年的标准语吗？不懂的东西还可以去问卫路先生，他也很厉害的。就是那个头发有点长穿的很板正的那个，身边总有手杖的，他说那个东西叫文明棍，但是我总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的样子。”乌潘洪都脑子一转在脑内回忆在七层半里的每一个人，终于搜索到符合这个描述的身影，是一个头发到肩膀的男性，自己在进门的时候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他的眼睛像蜜糖橙片，身形也很熟悉，仿佛在不远的过去他们已经见过。
啊，想起来了。
在一年前的夜里，这位先生和另一个女性把他从木薯地里拎出来，驾车一路狂奔回到联盟，随后他就成为了恶性事件的幸存者。他好像还能想起在黑夜里的两个影子，在看到他的时候这两个影子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但是最后他们仍然很泄气，因为那片土地上几乎已经不存在任何可以称之为人类的东西，除了燃烧弹留下的火焰。他们两人也无法继续深入雨林，只能看着慢慢发白的天空，焦土像一条线越来越远，勒在所有人的心上。
“我的心里出现了一个空洞。”
这是卫路先生报告上的最后一句话。
“发什么呆呢？”阿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马上到午饭时间了，今天有烤牛肉诶快走快走我们多拿一点。”
“听花寻小姐说好像有些东西是不可以一直吃的……吧。”
“那我们就把之海大叔的那份吃掉！”
“不要对之海那么严苛好吗？”结束工作的花寻从旁边走来弹了一下阿野的额头：“你已经给他惹了那么多麻烦，他再烦恼迟早会过劳休克的，添麻烦的有你一个就够了，别教坏小孩子。对了，乌潘，记得把牛奶喝了，我之后要检查。”
阿野不敢对花寻说什么，低声说：“我才不想理他呢，明明是我的监护人但是什么都不管我，还不是让我自生自灭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被抱来的时候他也才十多岁，没有之海估计你都活不下来。行了以后听话点，叛逆期该结束了听到没？待会儿我还有事不能跟你们一起吃饭，你旁边这个小朋友肯定有人说闲话，之海让隐过来跟你们一起了，你们等等他再进去。”
两个小孩安分下来，目送花寻远去，在电梯口等着“靠山”的到来。没过多久不远处走来一个步伐稳重的男性，他的制服比别人繁琐许多，应该是自己改造的产物，手中还拿着手杖，乌潘洪都感觉他好像之前在电视上看见过的那些纨绔公子，但又有点不一样。这个人就是阿野口中的卫路先生，将自己拉出黑暗的人，他带着两人走进餐厅，果然因为卫路先生，周围的人即使对他的来历和脸上的刺青很好奇，也没有在他身上过多停留。阿野说卫路先生的家族很有影响力，所以大家才不敢过多谈论他，乌潘洪都觉得他一点都不像电视里那些名门望族一样让人讨厌，相反他很温和，好像永远都不会生气的样子，说话也很得体让人很舒适，声音同样很温柔，无论怎样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你叫乌潘洪都，对吧？”卫路隐放下手中的刀叉说：“我还记得那天我有参与过整个的救援行动，在一片田地里找到的你。那个植物我很好奇是什么，可以请你告诉我一下吗？”
“……啊，那个是木薯，先生。我也记得当时是您和另一个人将我拉出去的，但是我当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他说话还是有点颠三倒四说不清楚，好在卫路隐有足够的耐心，他听完了乌潘洪都磕磕巴巴的感谢，顺手把花寻放下的牛奶拆开吸管插好递过去：“另一个救你的人是春山院小姐，她是武装部队的队长。我听说你不是体能成绩特别好吗？所以以后你就跟着她去出任务，我就负责在你们出发之前制定计划，一定要好好配合小队里的所有人，这样我们才能完成任务，好吗？”乌潘洪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他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头发两侧的麻花辫跟着他一起晃来晃去。
闷热的天气后总会跟着一场雨，窗外的雨大得惊人，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让人听了甚至有些心惊胆战，气温迅速缓和下来，往嘴里大口塞冰沙的阿野瞬间打了个寒战。
“啊——我还是更喜欢晴天一点，什么时候雨才能停啊——”阿野趴在餐桌上抱怨，最近任务很多，谁都不愿意在出任务的时候冒这么大的雨，餐厅里很多年轻的工作人员都多多少少地抱怨几句，卫路隐看着阿野的反应笑了笑，扭头问乌潘洪都：“你喜欢下雨天吗？”
“不太喜欢，下了雨的话雨林的土会变成泥，走不动。”
“我也不喜欢下雨天，因为在我的婚礼上雨过来捣乱了，我和妻子躲在窗户的雨棚低下有点狼狈。”
“那真的很不好，感觉很不好对吗。”
“但是她喜欢下雨天。”卫路隐的神情过于温柔，让乌潘洪都觉得卫路先生的妻子应该是像自己妈妈一样的人，会讲故事，会做衣服，会跟着他在雨林里比比谁跑得更快，还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也会让他在最后一夜躲进木薯地的叶子里。
不好，自己好像有点忘记妈妈的样子了，只记得那张充满恐惧的扭曲的脸。
“怎么了？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收拾完餐具的阿野从旁边探出头来，刚刚像要安慰一下他，旁边的卫路隐率先开口了。
“孩子，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有点残忍，但是你要相信我们都是为了早日调查清楚鹦鹉野的恶性事件。”
“如果可以，请待会儿跟我去询问室，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仔细地跟我们讲清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