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奈何
苏钰当天晚上就出了滁州，他不知道为什么关擎这样急着让他离开。但是事出反常，他相信关擎这么做，就必然有他的理由。
夜色降至，月明星稀，如今已然入了秋，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沈娴辞正倚在家中的桂花树下喝茶，便听见房顶上有异动。
“谁！”
“兄长。是我。”那蒙面的黑衣男子从房顶上跳下来，将脸上的黑布往下一拉，正是郭詹英找了好几日的仆从——申贤。
“阿贤啊。”沈娴辞脸上换上了疏远又和善的笑容“怎么，有什么消息告诉我吗？”
“兄长，我既然来了，自然是有好消息，不过兄长你难道不应该先承诺我一些我早就想要的东西吗？”申贤露出阴森的笑容。
“若是我交给你的事情，办妥贴了。别说你自己能够写进沈家的家谱，就算是你母亲的名字写进去，那也不是什么难事。”沈娴辞端着茶碗，吹了吹。那白色的水雾飘散到空气中，刚才还肉眼可见。一阵冷风吹过，霎时间就被吹散的无影无踪。
“兄长当真？”申贤有些喜出望外。
“我是沈家一家之主，难道还能骗你不成？”沈娴辞垂下眸子，遮盖住眼中的鄙夷“快些说，我一会还有公事要处理。”
申贤也不再废话，凑近沈娴辞，轻声道：“此次我去滁州，暗中观察了许久，发现苏钰和关擎有一腿。”
“什么!?”镇定自若如沈娴辞，此时也是瞪大眼睛“你说清楚些？什么...什么有一腿？”
“自然是鸳鸯戏水，粉蝶偷香的关系。苏钰在滁州是单独一个府邸，府内无人把守，府外却是整夜的有巡逻的兵，我一开始就感觉不太对，后来，冒着好大的风险偷偷进去了一次，就听见里面有那种声音，越想越不对，苏钰从来不带仆从，也不带禁脔，怎么会半夜出这种声响。后来我跟着郭詹英去找了苏钰，进去就我闻着屋里的味道不太对，郭詹英那个童子，什么也不知道，我退出来时，却瞧见了关擎的衣角，我见过那衣裳，当时就觉得定北侯好生气派。想来若不是关擎安排，这种种事情也不会这么巧合，此次在滁州城，好吃好喝的招待，北雁没有半点为难，向来也与关擎辗转安排脱不了干系。”申贤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作为筹码，一一告知了沈娴辞。
沈娴辞听完好久没有反应过来，主要这事太过于匪夷所思，若此事是真的，苏钰能保住一条性命都难。南晏朝堂上，谁人不知道苏钰和景帝的关系，就算是皇帝偏袒到，能饶过苏钰没有证据的通敌叛国，他也受不了自己被带绿帽子啊。可是若是此事是假的呢？
沈娴辞咳嗽了两声，强装镇定，狐疑的问道：“你一张嘴怎么说的过苏钰舌灿莲花，不过这事不难办。”
“怎么讲？”
“苏钰今夜就回来，明日定会上朝堂说此次议和的事情。你明日就去告御状，当着百官与苏钰对质。若是将他告下来，我当天就让你娘进我沈氏祠堂，将你写进族谱。”
申贤满眼是红血丝，沈娴辞这个狐狸，这是让他当牺牲品，若是此次告不下苏钰，他的命也要搭进去，还和沈娴辞没有一点关系。
“兄长，我母亲临死前让我不要沈家人，我当时还不信，如今...”申贤抬起头，眼里似有泪光“我为入沈家的门，荒废了二十多年，如今是退无可退了。”
沈娴辞笑了笑，云淡风轻道：“此事若成，我自然不会亏待贤弟的。你可是除掉了我沈家最大的敌人啊。”
申贤轻叹一声：“事已至此，原是怪我太贪，今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盼，若事情不成，还请看在我是沈家血脉的份上，留我一具全尸。”
说完，申贤也没等沈娴辞回应什么，便又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沈娴辞抬头看着皎皎明月，他也曾是一个有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心有山河百姓的青年。
他依靠家世，平步青云，最后亦是被家世所累，那曾经祝他一臂之力的钟鸣鼎食之家，如今却已经是他的枷锁。
一生的枷锁。
沈娴辞有时候很羡慕苏钰，并不是艳羡苏钰的才华。而是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潇洒和勇气。自古而今，变法者大都没有好下场，但是每一个胸怀壮志，富有才华的年轻人，在看到一个朝代背后的隐患和漏洞时，都会想要去改变，去革新。
沈娴辞自己觉得，若是他出身寒门，必然会投奔到苏钰的帐下，与他一起变法，追随他，与他一起披荆斩棘，并驾齐驱，驰骋朝堂。
可是他不能，一切的幻想都是虚妄。
他只能在背后，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去绊倒苏钰，绊倒这位南晏的才子，这个能改变南晏现状的人。
他一开始也想反抗他的家庭，可后来，真真切切的担负了家庭的重担，他才知道，自己退无可退，插翅难飞。
就这样吧，苏钰，苏让之。风流才子占词场，真是白衣卿相。而我此生，注定要与你为敌。若是有缘，只愿来世，我能引你为知己。
只是明日，便定了此生的胜负。
沈娴辞一向克制，那一夜却是喝的烂醉，人问他，他不答话，只是流泪。竟是醉时也谨言慎行。
卿本君子，生来衔玉，平步青云之时，枷锁束缚之日。
若有问，无奈何。
苏钰回京后，便回到了府邸。临衍差人去叫他，说想要见他。苏钰也不知怎么了，越是与关擎亲近，越是不想再去私下和临衍见面。便让人说自己已经歇下了。
于是，当天临衍仰首以盼的苏相没有来，而是带了一句敷衍的答复给他。
临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老觉得苏钰去了一次北雁后，就不像原来一样，与他那么亲近了。他曾经无数次明里暗里向苏钰表露心意，苏钰都从未回应过。难不成这南晏还有谁比自己更能与苏钰相配吗？
夜色降至，月明星稀，如今已然入了秋，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沈娴辞正倚在家中的桂花树下喝茶，便听见房顶上有异动。
“谁！”
“兄长。是我。”那蒙面的黑衣男子从房顶上跳下来，将脸上的黑布往下一拉，正是郭詹英找了好几日的仆从——申贤。
“阿贤啊。”沈娴辞脸上换上了疏远又和善的笑容“怎么，有什么消息告诉我吗？”
“兄长，我既然来了，自然是有好消息，不过兄长你难道不应该先承诺我一些我早就想要的东西吗？”申贤露出阴森的笑容。
“若是我交给你的事情，办妥贴了。别说你自己能够写进沈家的家谱，就算是你母亲的名字写进去，那也不是什么难事。”沈娴辞端着茶碗，吹了吹。那白色的水雾飘散到空气中，刚才还肉眼可见。一阵冷风吹过，霎时间就被吹散的无影无踪。
“兄长当真？”申贤有些喜出望外。
“我是沈家一家之主，难道还能骗你不成？”沈娴辞垂下眸子，遮盖住眼中的鄙夷“快些说，我一会还有公事要处理。”
申贤也不再废话，凑近沈娴辞，轻声道：“此次我去滁州，暗中观察了许久，发现苏钰和关擎有一腿。”
“什么!?”镇定自若如沈娴辞，此时也是瞪大眼睛“你说清楚些？什么...什么有一腿？”
“自然是鸳鸯戏水，粉蝶偷香的关系。苏钰在滁州是单独一个府邸，府内无人把守，府外却是整夜的有巡逻的兵，我一开始就感觉不太对，后来，冒着好大的风险偷偷进去了一次，就听见里面有那种声音，越想越不对，苏钰从来不带仆从，也不带禁脔，怎么会半夜出这种声响。后来我跟着郭詹英去找了苏钰，进去就我闻着屋里的味道不太对，郭詹英那个童子，什么也不知道，我退出来时，却瞧见了关擎的衣角，我见过那衣裳，当时就觉得定北侯好生气派。想来若不是关擎安排，这种种事情也不会这么巧合，此次在滁州城，好吃好喝的招待，北雁没有半点为难，向来也与关擎辗转安排脱不了干系。”申贤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作为筹码，一一告知了沈娴辞。
沈娴辞听完好久没有反应过来，主要这事太过于匪夷所思，若此事是真的，苏钰能保住一条性命都难。南晏朝堂上，谁人不知道苏钰和景帝的关系，就算是皇帝偏袒到，能饶过苏钰没有证据的通敌叛国，他也受不了自己被带绿帽子啊。可是若是此事是假的呢？
沈娴辞咳嗽了两声，强装镇定，狐疑的问道：“你一张嘴怎么说的过苏钰舌灿莲花，不过这事不难办。”
“怎么讲？”
“苏钰今夜就回来，明日定会上朝堂说此次议和的事情。你明日就去告御状，当着百官与苏钰对质。若是将他告下来，我当天就让你娘进我沈氏祠堂，将你写进族谱。”
申贤满眼是红血丝，沈娴辞这个狐狸，这是让他当牺牲品，若是此次告不下苏钰，他的命也要搭进去，还和沈娴辞没有一点关系。
“兄长，我母亲临死前让我不要沈家人，我当时还不信，如今...”申贤抬起头，眼里似有泪光“我为入沈家的门，荒废了二十多年，如今是退无可退了。”
沈娴辞笑了笑，云淡风轻道：“此事若成，我自然不会亏待贤弟的。你可是除掉了我沈家最大的敌人啊。”
申贤轻叹一声：“事已至此，原是怪我太贪，今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盼，若事情不成，还请看在我是沈家血脉的份上，留我一具全尸。”
说完，申贤也没等沈娴辞回应什么，便又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沈娴辞抬头看着皎皎明月，他也曾是一个有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心有山河百姓的青年。
他依靠家世，平步青云，最后亦是被家世所累，那曾经祝他一臂之力的钟鸣鼎食之家，如今却已经是他的枷锁。
一生的枷锁。
沈娴辞有时候很羡慕苏钰，并不是艳羡苏钰的才华。而是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潇洒和勇气。自古而今，变法者大都没有好下场，但是每一个胸怀壮志，富有才华的年轻人，在看到一个朝代背后的隐患和漏洞时，都会想要去改变，去革新。
沈娴辞自己觉得，若是他出身寒门，必然会投奔到苏钰的帐下，与他一起变法，追随他，与他一起披荆斩棘，并驾齐驱，驰骋朝堂。
可是他不能，一切的幻想都是虚妄。
他只能在背后，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去绊倒苏钰，绊倒这位南晏的才子，这个能改变南晏现状的人。
他一开始也想反抗他的家庭，可后来，真真切切的担负了家庭的重担，他才知道，自己退无可退，插翅难飞。
就这样吧，苏钰，苏让之。风流才子占词场，真是白衣卿相。而我此生，注定要与你为敌。若是有缘，只愿来世，我能引你为知己。
只是明日，便定了此生的胜负。
沈娴辞一向克制，那一夜却是喝的烂醉，人问他，他不答话，只是流泪。竟是醉时也谨言慎行。
卿本君子，生来衔玉，平步青云之时，枷锁束缚之日。
若有问，无奈何。
苏钰回京后，便回到了府邸。临衍差人去叫他，说想要见他。苏钰也不知怎么了，越是与关擎亲近，越是不想再去私下和临衍见面。便让人说自己已经歇下了。
于是，当天临衍仰首以盼的苏相没有来，而是带了一句敷衍的答复给他。
临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老觉得苏钰去了一次北雁后，就不像原来一样，与他那么亲近了。他曾经无数次明里暗里向苏钰表露心意，苏钰都从未回应过。难不成这南晏还有谁比自己更能与苏钰相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