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呜呜

  “进去。”顾止语被推进阴森的牢房,地上还有未干的血迹,鼻子里的腥腐味儿强烈,熏的她眼泪直流。

  更深处不断传来辱骂与惨叫,“嗖嗖”的鞭打声更是瘆人。

  挑了处勉强干净的地儿,还没坐稳,一阵急匆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几个锦衣卫分成两排,中间两个人搬来张太师椅,正对着顾止语。随后,一个身着黑色飞鱼服的男子出现,脸上带着鱼纹面具,鱼眼与人眼重合,极尽诡异。

  但仅看半张脸,也能知晓是个美男子。鼻梁高挺,薄嘴微抿,肤白如凝脂,单边露的剑眉入鬓。

  顾止语看了一眼,心落了半拍。不是因为美貌,而是气势太过骇人,单是坐在那里,也给人种横扫千军之感。

  “交待吧。”男子吐出句话。

  顾止语从容交待,“民女来自墨阳县松下村,今日才入的京,在门口救了个公子后,有将军拿着张画像说那人是我,便将我抓了过来。”

  说完,还颇为无辜的眨了眨眼。

  好事能做到诏狱里的,自己怕是独一份的。

  末了,又补了一句,“大人如若不信,可自行去查。”

  “可知那画像是何处来的,干什么?"

  “不知画像从何而来,是用做查……”顾止语将“奸细”二字锁在喉咙里,吓出一身冷汗。

  北疆虽面上与大盛结盟,可实际里两国都有些肮脏的秘密,众人心知肚明。

  这次大张旗鼓的查,肯定是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继续说。”

  顾止语跪了下来,自述脱罪,“民女手无缚鸡之力,肚子里没半点墨水,平日里只会绣花纳鞋。且母亲自幼便教民女忠君爱国,万不可能做奸细,还请大人明查!”

  说罢,俯身磕头请求。

  “在没受刑罚前,所有人都这么说,但受过之后,几乎就都改了说法。本王有些不相信了。”男人每个字都带着笑说,顾止语却心肝俱颤。

  “如果非得以此明智,那民女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心有不甘。”

  她现在没法为自己洗清嫌疑,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但不代表可以乖乖被人打一顿。

  凌嘉颂正色打量起这个女人,原以为和她再没瓜葛,不想这么巧,自己前脚刚回来,人家后脚便“跟”进了诏狱。

  他知道顾止语不是奸细,但画像是她,现在还没法放人。

  “有怨气?”凌嘉颂漫不经心的问。

  顾止语笑道,“还没打,民女能有什么怨气?大人也是秉公办事。”

  凌嘉颂深深看了眼佯装心平气和的女子,起身走远,“看来怨气还不小。”

  主子走了,做属下的自然没留下的道理,刚才热热闹闹的一行,瞬间散了。

  地牢阴湿,四处都是土墙,顾止语想要跟隔壁的聊天根本不可能。

  摄政王之后便再没人来过,饭也没个送的,仿佛遗忘了她的存在。

  “都踏马有那个大病!”她实在饿的不行了,一拳砸向土墙。

  然后,墙裂开了……

  顾止语与墙里的兄弟大眼瞪小眼,相互认了几秒钟,那兄弟惨叫起来,“女流氓啊——!”

  那兄弟对着墙嘘嘘,还在对方是背对着的。

  “啊——”顾止语迅速捂住眼睛。

  一阵混乱后,那兄弟慌忙穿好衣服,自我建设了几秒,才叫顾止语,“喂,”他尴尬道,“可以转过来了。”

  顾止语慢慢转了过来,试图缓解尴尬,出口句,“蛮圆润的。”

  话一落音,她想咬舌自尽。

  笨蛋,你这是什么话!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会这么开口,一时木讷,机械笑着回答,“还好还好。”

  顾止语尴尬的头皮发麻。

  两人眼神躲闪,不敢去看对方,直到顾止语肚子响了。

  “有……吃的吗?”顾止语说明来意。

  “嗯?有有有。”

  顾止语见着对方桌上的精美饭菜,不住咂舌。

  烧鸡、猪蹄、美酒……

  为什么诏狱也有差别待遇!她不服气。

  顾止语狼吞虎咽了一把,酒足饭饱后拍拍肚子,打着饱嗝犯了话痨,“犯什么事进来的?”

  凌夜昌叹了口气,“无故被抓。”

  顾止语看了他一眼,哼笑道,“鬼才信。但英雄不问出处,多谢兄弟的款待了。”

  她双手抱了抱拳,起身回到自己牢房。

  留下身后眼中精光的凌夜昌。

  此处很快被发现,锦衣卫以为有刺客,凌夜昌解释了几句,才打消疑虑。

  为了安全,将隔壁的赵王——凌夜昌,连夜护送离开,剩下顾止语一人风中凌乱,自生自灭。

  不知过了多久。

  “出来。”一个锦衣卫不客气的将顾止语拉起,很久没有进食的缘故,她全身无力,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踉跄。

  被一路推向牢房更深处,顾止语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极力站稳身形,瘦小的手腕被冰冷的铁链扣住,没有任何问话,一鞭子就挨到了身上。

  沾了盐水的牛皮鞭像只渴血的牛蜱,贪婪的将顾止语的血肉划破。她全身忍不住的哆嗦打颤,回想起摄政王的那些话,竟然有些信了。

  一口气抽了三鞭子,来人才问话。

  “说!你是不是奸细!”

  顾止语压不住喉咙里的腥甜,一口血呕出,“不认。”

  认了,死的更惨!

  话一落音,鞭子毫不客气的落下,比之前打的还重。

  生活在法律社会的顾止语何时受过这种鞭打?

  她觉得快要撑不住了,再挨几鞭子,自己恐怕不是奸细也会被打的自认。

  牢房阴影处,一个锦衣卫与同伴耳语了几句,出了刑房。

  “摄政王,有人动手了。”

  方才那个锦衣卫向正在审讯犯人的摄政王禀报。

  凌嘉颂放下手中带血肉的刮骨刀,问道,“如何了?”

  “那姑娘挨了四五鞭子也没招。”

  凌嘉颂眉头微蹙,“走。”

  凌嘉颂到时,顾止语已经挨了十来鞭子,中途还换了个锦衣卫,她在心里把封建势力骂个遍,怎么难听怎么骂。

  看到顾止语衣衫褴褛,被打成个血人时,凌嘉颂心口猛地一紧。

  “谁让你们这么干的?”凌嘉颂身旁的近卫怒斥。

  锦衣卫跪满一地,握着鞭子的那个,冷汗淋漓。

  顾止语最后一眼,看见那个带鱼纹面具的摄政王迎面而来,接住自己。

  该死的万恶封建!是她心底最后一句呐喊。

  凌嘉颂将昏死过去的顾止语用披风囫囵包住,射向跪地锦衣卫的眼神好似寒霜,“自行领罚!”

  “大人!”

  锦衣卫还想为自己辩解,被凌嘉颂一个眼神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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