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是朕执意要封他为妃
“我要是不打游戏，早早地起床，去敲一下门，也许他们就能救回来了。”
我听到他平静的叙述，打了个冷颤，怯道：“那你现在，还打游戏吗？”
“你还真是……”顾辰无语，所以叹气，“当然不打了，换了是你，你敢打吗?”
他问“你敢吗”，敢不敢，而非会不会，他还是把亲人的死因归咎到自己身上，害怕到了骨子里。
“亲人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你只需要照顾好妈妈，不是，照顾好陈阿姨……”我嘴一瓢，立马收住，含糊其辞地说：“可你也是个小孩儿啊，也还需要被人照顾。”
顾辰不以为意，说道：“我不是小孩儿，早就长大了。”
我上下看了他一眼，地面冰冷，刚刚我情绪激动，一屁股坐下去，小肚子凉意乱窜。
顾辰铺了书让我坐着，哪怕只是偶然之举，我也感激。
看到他屁股下面也垫着书，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儿，早就长大了，一股了然涌上心间。
我惊奇地问了句：“你也来大姨妈了?”
十三四岁的年纪，我对两性知识所知浅薄得可怜，第一次来生理期，肚子疼得要命，想上厕所，但又不是那种感觉，总之很奇怪。
母亲说我长大了，成了大姑娘，在我书包夹层里塞了以防万一的卫生用品。
顾辰听到我的话，神情无比古怪，“你看不出来我是男生吗？”
“扑通”一声，不远处书堆无缘无故塌了一地，而后传来阵阵嚣张放肆的狂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呀，哈哈哈哈哈……”
哦，不是无缘无故，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我走向最里面的书架，看到一个正坐在地上专心致志打游戏的男生，双肩剧烈起伏，连带着整具书架都在抖动。
“卧槽塔被人推了，哈哈哈哈，我他妈又死了啊哈哈哈，掉星了掉星了，操……”
他幽怨地看我一眼，转过身去重开。
顾辰循着书架抽出一本《人的生殖和发育》，走到我面前晃了晃，表示：扫除文盲，从身边做起。
也是那年夏天，我听父亲说，顾辰爸爸出狱了。
再次见到陈阿姨，是暑假前夕，她身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没有秃顶，也没有啤酒肚，带着眼镜，说话特别平淡，声音很温和。
初次见面，我想表现得有礼貌，同时丢掉了脑子。
“顾叔叔好。”
话一出口，三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顾辰轻飘飘道:“你又乱认人。这是我妈大学同学，应该叫孙叔叔。”
这种话大人解释起来尴尬，所以他适时出言解围，但我知道其实他也不想提，所以我把脸埋进书包里，内疚得抬不起头，“对，对不起。”
陈阿姨笑着说没什么，不知者不怪，何况是个孩子呢。
她夸我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学校放暑假，住宿生都要收拾床单被褥，打包回家，我和顾辰坐在宿舍楼前的台阶儿上，旁边是棵高大的杨树，树荫底下好乘凉。
我看着不远处蹲在椅子边的陈阿姨，椅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戴眼镜的叔叔正弯腰指着屏幕跟她说话。
“他不是你爸爸啊？”
“不是。”
“为什么啊？”
“……”
我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什么屁话，连忙解释：“我是说，为什么是这个孙叔叔在这儿……嗯，嗯……你爸爸呢？”
“他回家了，临市那边。虽然爷爷奶奶早就不在了，但我爸说什么都要回去看看。”顾辰捏着片杨树叶，“我妈在城里开书店，孙叔叔是合伙人，相当于他俩一起开的，最近每天都很忙，好像是要和什么辅导机构签单子。”
“至于忙到这个程度吗……”我托着腮，总觉得有点怪怪的，“陈阿姨接孩子放假也要跟着来啊？”
顾辰都快把叶子捏出花儿来了，问道：“有没有人说你真的很会找茬儿？”
这倒是没有，但我说话容易挨揍，倒是父亲亲口盖章的。
奶奶去世后不久，学校放了暑假，我们一家人在乡下跟爷爷住一起，呆了两个多月。
那几年广场舞的飓风也刮到了乡里乡村，每天晚上村子中心戏台底下聚着大堆人，从《最炫民族风》到《荷塘月色》，最火的还是《小苹果》，大人们配着洗脑神曲狠狠地舞，队伍里横穿竖撞的小孩子照样狂欢，音乐闹到十一点半，仍旧震天响。
这场面……我喜欢。
小时候时间往往不属于自己支配，每天都被催着早睡早起，这下倒好，父母辈儿的扎堆儿凑热闹，小孩儿自然而然就就解放了。
我和村里的孩子们不太熟，就认识顾辰一个，他也没多少朋友，我通常不在队伍里乱窜，而是坐在绿化草地的亭子里互相查作业。
事到如今，我还是佩服那时热爱学习的自己。
年纪越小，求知欲越强。
母亲说她特怀念我小学时候，早上六点半点准时起床，趴在枕头上念课文，声音洪亮，声情并茂，求学心切，赤子热诚。
父亲一巴掌盖我头上，说我咋呼扰民，我就再也不念了。
可惜了我这么一棵好苗子。
“啪”的一声，我拍死一只可恶的蚊子，不明白自己这浆糊脑子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背上我可爱的小书包来草坪里找罪受，但看到顾辰认真跟我对答案的模样，咬咬牙朝自己喷了半瓶花露水，就差怼脸喷射全副武装。
顾辰开始收拾书和笔，“以后还是白天对答案吧，去老年活动中心，都是下棋的大爷，安静，还凉快。”
“还有这地方？”我嘀咕道:“怎么不早说呢……”
“我以为你就喜欢晚上在这儿装模这样。”
“请你组织好语言再说一遍。”
顾辰把笔揣兜里，“好话不说第二遍。”
那种倨傲但不讨人厌的神态，一次半次，偶尔地，出现在少年人脸上，我愿称之为“拽”。
我颠颠地跟上去说道：“朕决定，从今日起封你为‘拽妃’。”
话一出口朕就后悔了。
朕为什么要封他为妃，而不是列土封疆，赐他个侯爵耍耍。
虽然怎么说都是闹着玩，但前者听起来就是比后者不清不楚。
“我没听过这种封号，有什么来历吗？”
顾辰根本没有察觉到我的话有什么不对，反而认为封号有古怪。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所幸没淋湿别人，我就放心多了。
“出自《甄嬛传》，老少皆宜的清宫剧。”
顾辰不假思索道：“不可能。清朝后妃制度完善，贤淑德华，惠珍端宁，没字选了么，怎么会把人封为拽妃，你看的究竟是什么盗版视频。”
我摆摆手道：“开个玩笑，较真就不好了。话说你知道得还挺多。”
顾辰道：“应该的。”
他好拽……我好喜欢。
打住，打住，我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我听到他平静的叙述，打了个冷颤，怯道：“那你现在，还打游戏吗？”
“你还真是……”顾辰无语，所以叹气，“当然不打了，换了是你，你敢打吗?”
他问“你敢吗”，敢不敢，而非会不会，他还是把亲人的死因归咎到自己身上，害怕到了骨子里。
“亲人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你只需要照顾好妈妈，不是，照顾好陈阿姨……”我嘴一瓢，立马收住，含糊其辞地说：“可你也是个小孩儿啊，也还需要被人照顾。”
顾辰不以为意，说道：“我不是小孩儿，早就长大了。”
我上下看了他一眼，地面冰冷，刚刚我情绪激动，一屁股坐下去，小肚子凉意乱窜。
顾辰铺了书让我坐着，哪怕只是偶然之举，我也感激。
看到他屁股下面也垫着书，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儿，早就长大了，一股了然涌上心间。
我惊奇地问了句：“你也来大姨妈了?”
十三四岁的年纪，我对两性知识所知浅薄得可怜，第一次来生理期，肚子疼得要命，想上厕所，但又不是那种感觉，总之很奇怪。
母亲说我长大了，成了大姑娘，在我书包夹层里塞了以防万一的卫生用品。
顾辰听到我的话，神情无比古怪，“你看不出来我是男生吗？”
“扑通”一声，不远处书堆无缘无故塌了一地，而后传来阵阵嚣张放肆的狂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呀，哈哈哈哈哈……”
哦，不是无缘无故，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我走向最里面的书架，看到一个正坐在地上专心致志打游戏的男生，双肩剧烈起伏，连带着整具书架都在抖动。
“卧槽塔被人推了，哈哈哈哈，我他妈又死了啊哈哈哈，掉星了掉星了，操……”
他幽怨地看我一眼，转过身去重开。
顾辰循着书架抽出一本《人的生殖和发育》，走到我面前晃了晃，表示：扫除文盲，从身边做起。
也是那年夏天，我听父亲说，顾辰爸爸出狱了。
再次见到陈阿姨，是暑假前夕，她身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没有秃顶，也没有啤酒肚，带着眼镜，说话特别平淡，声音很温和。
初次见面，我想表现得有礼貌，同时丢掉了脑子。
“顾叔叔好。”
话一出口，三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顾辰轻飘飘道:“你又乱认人。这是我妈大学同学，应该叫孙叔叔。”
这种话大人解释起来尴尬，所以他适时出言解围，但我知道其实他也不想提，所以我把脸埋进书包里，内疚得抬不起头，“对，对不起。”
陈阿姨笑着说没什么，不知者不怪，何况是个孩子呢。
她夸我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学校放暑假，住宿生都要收拾床单被褥，打包回家，我和顾辰坐在宿舍楼前的台阶儿上，旁边是棵高大的杨树，树荫底下好乘凉。
我看着不远处蹲在椅子边的陈阿姨，椅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戴眼镜的叔叔正弯腰指着屏幕跟她说话。
“他不是你爸爸啊？”
“不是。”
“为什么啊？”
“……”
我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什么屁话，连忙解释：“我是说，为什么是这个孙叔叔在这儿……嗯，嗯……你爸爸呢？”
“他回家了，临市那边。虽然爷爷奶奶早就不在了，但我爸说什么都要回去看看。”顾辰捏着片杨树叶，“我妈在城里开书店，孙叔叔是合伙人，相当于他俩一起开的，最近每天都很忙，好像是要和什么辅导机构签单子。”
“至于忙到这个程度吗……”我托着腮，总觉得有点怪怪的，“陈阿姨接孩子放假也要跟着来啊？”
顾辰都快把叶子捏出花儿来了，问道：“有没有人说你真的很会找茬儿？”
这倒是没有，但我说话容易挨揍，倒是父亲亲口盖章的。
奶奶去世后不久，学校放了暑假，我们一家人在乡下跟爷爷住一起，呆了两个多月。
那几年广场舞的飓风也刮到了乡里乡村，每天晚上村子中心戏台底下聚着大堆人，从《最炫民族风》到《荷塘月色》，最火的还是《小苹果》，大人们配着洗脑神曲狠狠地舞，队伍里横穿竖撞的小孩子照样狂欢，音乐闹到十一点半，仍旧震天响。
这场面……我喜欢。
小时候时间往往不属于自己支配，每天都被催着早睡早起，这下倒好，父母辈儿的扎堆儿凑热闹，小孩儿自然而然就就解放了。
我和村里的孩子们不太熟，就认识顾辰一个，他也没多少朋友，我通常不在队伍里乱窜，而是坐在绿化草地的亭子里互相查作业。
事到如今，我还是佩服那时热爱学习的自己。
年纪越小，求知欲越强。
母亲说她特怀念我小学时候，早上六点半点准时起床，趴在枕头上念课文，声音洪亮，声情并茂，求学心切，赤子热诚。
父亲一巴掌盖我头上，说我咋呼扰民，我就再也不念了。
可惜了我这么一棵好苗子。
“啪”的一声，我拍死一只可恶的蚊子，不明白自己这浆糊脑子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背上我可爱的小书包来草坪里找罪受，但看到顾辰认真跟我对答案的模样，咬咬牙朝自己喷了半瓶花露水，就差怼脸喷射全副武装。
顾辰开始收拾书和笔，“以后还是白天对答案吧，去老年活动中心，都是下棋的大爷，安静，还凉快。”
“还有这地方？”我嘀咕道:“怎么不早说呢……”
“我以为你就喜欢晚上在这儿装模这样。”
“请你组织好语言再说一遍。”
顾辰把笔揣兜里，“好话不说第二遍。”
那种倨傲但不讨人厌的神态，一次半次，偶尔地，出现在少年人脸上，我愿称之为“拽”。
我颠颠地跟上去说道：“朕决定，从今日起封你为‘拽妃’。”
话一出口朕就后悔了。
朕为什么要封他为妃，而不是列土封疆，赐他个侯爵耍耍。
虽然怎么说都是闹着玩，但前者听起来就是比后者不清不楚。
“我没听过这种封号，有什么来历吗？”
顾辰根本没有察觉到我的话有什么不对，反而认为封号有古怪。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所幸没淋湿别人，我就放心多了。
“出自《甄嬛传》，老少皆宜的清宫剧。”
顾辰不假思索道：“不可能。清朝后妃制度完善，贤淑德华，惠珍端宁，没字选了么，怎么会把人封为拽妃，你看的究竟是什么盗版视频。”
我摆摆手道：“开个玩笑，较真就不好了。话说你知道得还挺多。”
顾辰道：“应该的。”
他好拽……我好喜欢。
打住，打住，我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