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千千的话不光说给怀若，还说给其他人听。
“是啊是啊，冬日天冷，公子门外都不叫人守着，生怕我们大家伙冻着，平日没活的时候大家凑在一起聊天打牌，不必在宫中自在多了，奴才高兴还来不及呢，说什么难过不难过的。”春山也接话道。
“那我们就每一个饺子都包上铜板，这样大家就都有福气了！”
怀若说完，春山就解了一大串铜板去洗，不得不说，今年的饺子端上来时，比往年沉了两倍不止。
这边的饺子刚端上桌，廷昭就叫大家出门去放烟花了。
怀若跟着廷昭来到院内，看着廷昭拿火折点燃了院中立着的黑色木棍。
怀若心想，这好像和早上点的爆竹差不多啊。难道早上和晚上都要放爆竹的吗？
正想着，廷昭来到怀若的身边，将火折子抵了过来问道：“这个要试试吗？跟爆竹不太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你点燃就知道了。”
怀若迟疑了一下，然后伸手点燃了引信。
预料的巨响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沿着黑色柱体冒出来的金色花火，刚开始是点点火星，随着“刺啦刺啦”的声音越来越大，火花燃放的高度越来越高，霎时照亮了整片星空。
“这是烟花，好看吗？”廷昭不知何时走到了怀若身侧。
“好看，你从哪知道这些稀奇的玩意儿的？”怀若微微侧过头问廷昭，眼睛却还盯着前方的烟火。
“每年过年的时候家里都会买来放，我姐姐和母亲最喜欢看了。”
在这之前怀若从来不知道廷昭还有一个姐姐，于是问道：“你有一个姐姐？”
廷昭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很落寞：“是的，她叫杨雅荨，大我两岁，很疼爱我。”
“那她现在在哪呢？”这句话一问出口怀若就后悔了。
当年杨家一案发生后，年满十四岁者无论男女皆发配边疆，而杨家一众人在被押送的路上被土匪截杀，廷昭的姐姐应该是已经不在了，而自己竟然不过脑子就问出这种蠢话。
“对不起啊，我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
面前的烟花已经熄灭，周遭再度昏暗下来，上午挂上房门的红灯笼此刻正在寒风中苦苦支撑，投射出的光影忽明忽暗，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亮。
廷昭低下头，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廷昭……”怀若小声叫他。
“我没事。”廷昭抬起头，眼睛盯着刚刚燃放过后的烟火，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廷昭的眉头才舒展开了：“剩下的烟花还没点呢。”
“你……”
“没事，都过去了。”廷昭恢复到了先前的表情：“我们先去吃饺子吧，晚上要守岁，留着烟花到时候提提精神。”
“嗯。”
怀若原本是好心，想让千千在每一个饺子里都包上铜板，没想到铜板太多，一下锅饺子就漏了出来，变成了一锅铜板片儿汤。
众人看着千千端上来的并不团圆的“饺子”，面面相觑，不知是该用勺子还是用筷子。最终在胆子大的春山的带领下众人吃完了这份大年的饺子。
廷昭从外边采买的东西里还有很多好玩的，原本是想着在除夕这天守岁时玩，但没想到的是，当晚众人确实是折腾了半宿，不过不是因为玩游戏，而是为了抢厕所。
不知道是那奇怪的饺子所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怀若咬定，一定是春山的铜板没洗干净。
到了后半夜，众人才安生下来，各自爬到床上准备休息了。但怀若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若是过年这天没在树上挂一个高高的红布条许愿，怀若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于是蹑手蹑脚地起床，打算找找有没有今日捆烟花剩的红布条，好让自己完成今天的仪式。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小雪来，已经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怀若提着灯笼，仔细在地上寻找着，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块未被清扫的布条，兴冲冲地拿上布条走向后院的老树，不知道下了雪后还能不能爬到树上去。
今年怀若一定要爬得老高老高，让自己的愿望早日实现，早点回到姜国去，回到母亲身边。
刚走过墙角，怀若就瞥见树下站着一个人，个子不高，正对着那棵老树低估着什么，怀若轻手轻脚走过去，才发现是千千。
怀若没敢出声，悄悄躲在千千身后观察着。
“战场上刀剑无眼，树尊仙人请保佑他平安归来。”
什么树尊仙人？
怀若目光一瞥，发现树上飘着个什么东西，正是一条长长的红丝带。
“保佑谁？”
入侍漠北之后姜国的一干人都不被允许收寄信件，所以千千口中所说一定不是姜国人。而漠北入秋后与百越在南境交战，漠北派出无数将领前往南境，千千所说的人，难道就在此次行军之列？
“谁？！”千千吓了一跳。
“我，你在做什么啊？”
千千看清楚来人，缓缓舒了一口气。
“公子，你怎么到这来了？”
千千缓缓起身，轻轻拍了拍衣摆上沾着的薄雪：“我的家乡有除夕夜搭红的习俗，所以来树上搭红祈愿。”
怀若听完暗暗将拿着红布的手往后藏了藏。
“你刚刚说，让谁平安归来啊？”怀若实在好奇，于是开口问道。
“是……是我家中的兄长。”千千有些局促，眼神不自觉地往树上瞟。
“可是你家中不是只有两个弟弟吗？什么时候有哥哥了？”
千千是家中庶长女，家里只有两个弟弟，当年家道中落，千千父亲就想将千千家到村里屠户家去做童养媳，千千不愿意，于是找了在宫里做嬷嬷的远房姑妈，到了宫里做宫女。
“而且，我们离开时姜国并无战事，战场刀剑无眼又如何说起呢？”
“公子你……我……随便说的。”千千的脸倏地红了起来。
“我就是问问，看你往树上挂红绳，我就想起我母亲了，从前过年的时候，我母亲也会让我往树上挂红布，说是可以祈愿。”
怀若说着，拿出自己身后的红布，给千千看，那红布细长，原本就是捆烟花用的，怀若找到它时，它正被风吹得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公子母亲？是陵水人？”千千不由得问道：“只有我家乡那边才有这个习俗，除夕那天在老树上挂红布，向树尊仙人祈愿，公子母亲也是陵水人吗？”
千千的话不光说给怀若，还说给其他人听。
“是啊是啊，冬日天冷，公子门外都不叫人守着，生怕我们大家伙冻着，平日没活的时候大家凑在一起聊天打牌，不必在宫中自在多了，奴才高兴还来不及呢，说什么难过不难过的。”春山也接话道。
“那我们就每一个饺子都包上铜板，这样大家就都有福气了！”
怀若说完，春山就解了一大串铜板去洗，不得不说，今年的饺子端上来时，比往年沉了两倍不止。
这边的饺子刚端上桌，廷昭就叫大家出门去放烟花了。
怀若跟着廷昭来到院内，看着廷昭拿火折点燃了院中立着的黑色木棍。
怀若心想，这好像和早上点的爆竹差不多啊。难道早上和晚上都要放爆竹的吗？
正想着，廷昭来到怀若的身边，将火折子抵了过来问道：“这个要试试吗？跟爆竹不太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你点燃就知道了。”
怀若迟疑了一下，然后伸手点燃了引信。
预料的巨响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沿着黑色柱体冒出来的金色花火，刚开始是点点火星，随着“刺啦刺啦”的声音越来越大，火花燃放的高度越来越高，霎时照亮了整片星空。
“这是烟花，好看吗？”廷昭不知何时走到了怀若身侧。
“好看，你从哪知道这些稀奇的玩意儿的？”怀若微微侧过头问廷昭，眼睛却还盯着前方的烟火。
“每年过年的时候家里都会买来放，我姐姐和母亲最喜欢看了。”
在这之前怀若从来不知道廷昭还有一个姐姐，于是问道：“你有一个姐姐？”
廷昭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很落寞：“是的，她叫杨雅荨，大我两岁，很疼爱我。”
“那她现在在哪呢？”这句话一问出口怀若就后悔了。
当年杨家一案发生后，年满十四岁者无论男女皆发配边疆，而杨家一众人在被押送的路上被土匪截杀，廷昭的姐姐应该是已经不在了，而自己竟然不过脑子就问出这种蠢话。
“对不起啊，我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
面前的烟花已经熄灭，周遭再度昏暗下来，上午挂上房门的红灯笼此刻正在寒风中苦苦支撑，投射出的光影忽明忽暗，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亮。
廷昭低下头，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廷昭……”怀若小声叫他。
“我没事。”廷昭抬起头，眼睛盯着刚刚燃放过后的烟火，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廷昭的眉头才舒展开了：“剩下的烟花还没点呢。”
“你……”
“没事，都过去了。”廷昭恢复到了先前的表情：“我们先去吃饺子吧，晚上要守岁，留着烟花到时候提提精神。”
“嗯。”
怀若原本是好心，想让千千在每一个饺子里都包上铜板，没想到铜板太多，一下锅饺子就漏了出来，变成了一锅铜板片儿汤。
众人看着千千端上来的并不团圆的“饺子”，面面相觑，不知是该用勺子还是用筷子。最终在胆子大的春山的带领下众人吃完了这份大年的饺子。
廷昭从外边采买的东西里还有很多好玩的，原本是想着在除夕这天守岁时玩，但没想到的是，当晚众人确实是折腾了半宿，不过不是因为玩游戏，而是为了抢厕所。
不知道是那奇怪的饺子所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怀若咬定，一定是春山的铜板没洗干净。
到了后半夜，众人才安生下来，各自爬到床上准备休息了。但怀若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若是过年这天没在树上挂一个高高的红布条许愿，怀若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于是蹑手蹑脚地起床，打算找找有没有今日捆烟花剩的红布条，好让自己完成今天的仪式。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小雪来，已经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怀若提着灯笼，仔细在地上寻找着，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块未被清扫的布条，兴冲冲地拿上布条走向后院的老树，不知道下了雪后还能不能爬到树上去。
今年怀若一定要爬得老高老高，让自己的愿望早日实现，早点回到姜国去，回到母亲身边。
刚走过墙角，怀若就瞥见树下站着一个人，个子不高，正对着那棵老树低估着什么，怀若轻手轻脚走过去，才发现是千千。
怀若没敢出声，悄悄躲在千千身后观察着。
“战场上刀剑无眼，树尊仙人请保佑他平安归来。”
什么树尊仙人？
怀若目光一瞥，发现树上飘着个什么东西，正是一条长长的红丝带。
“保佑谁？”
入侍漠北之后姜国的一干人都不被允许收寄信件，所以千千口中所说一定不是姜国人。而漠北入秋后与百越在南境交战，漠北派出无数将领前往南境，千千所说的人，难道就在此次行军之列？
“谁？！”千千吓了一跳。
“我，你在做什么啊？”
千千看清楚来人，缓缓舒了一口气。
“公子，你怎么到这来了？”
千千缓缓起身，轻轻拍了拍衣摆上沾着的薄雪：“我的家乡有除夕夜搭红的习俗，所以来树上搭红祈愿。”
怀若听完暗暗将拿着红布的手往后藏了藏。
“你刚刚说，让谁平安归来啊？”怀若实在好奇，于是开口问道。
“是……是我家中的兄长。”千千有些局促，眼神不自觉地往树上瞟。
“可是你家中不是只有两个弟弟吗？什么时候有哥哥了？”
千千是家中庶长女，家里只有两个弟弟，当年家道中落，千千父亲就想将千千家到村里屠户家去做童养媳，千千不愿意，于是找了在宫里做嬷嬷的远房姑妈，到了宫里做宫女。
“而且，我们离开时姜国并无战事，战场刀剑无眼又如何说起呢？”
“公子你……我……随便说的。”千千的脸倏地红了起来。
“我就是问问，看你往树上挂红绳，我就想起我母亲了，从前过年的时候，我母亲也会让我往树上挂红布，说是可以祈愿。”
怀若说着，拿出自己身后的红布，给千千看，那红布细长，原本就是捆烟花用的，怀若找到它时，它正被风吹得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公子母亲？是陵水人？”千千不由得问道：“只有我家乡那边才有这个习俗，除夕那天在老树上挂红布，向树尊仙人祈愿，公子母亲也是陵水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