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千二百零六天!”刘雨晨对着镜头,笑得灿烂,略长的头发被芝麻酱粘在脸上。卢晏笑着给他擦嘴巴。
镜头前的男孩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身边那个三十四五的男人,曾经是他的老师。
“卢晏,我们出来几天啦?”刘雨晨笑得很开心,提起了筷子。卢晏也笑,但是手上却毫不留情得拍掉他手上的刺身。
“出来了七十八天了。不许吃刺身。”
“就吃一个~”
“半个都不行。”
这一次,卢晏花光自己半生积蓄带他的恋人出来旅游,纪念他们在那年相遇。
那年夏天,刘雨晨十七岁
“王欢欢,李彦明,刘雨晨……”
讲台上的卢晏抬头:“刘雨晨来了没有?”
没有,这是显而易见的。然而在数学课上了一半的时候,从后门溜进来的刘雨晨被一支粉笔截住了。
“刘雨晨就是你吧?下课来我办公室。”卢晏面无表情。教室里一片哄笑,清晨的阳光洒在少年的校服上,少年清秀的身子尴尬的伫着。
“你说吧,为什么迟到?”卢晏摘下金丝眼镜,抬起二郎腿坐在转椅上。
“我起晚了啊……”刘雨晨脸红,“老师你新来的呀?”
“你多大人了还迟到?你没有闹钟?”
“有……那老师你有没有女朋友呀?”
“你知不知道一节数学课有多重要?”
“早上都过了,老师你平时中午吃什么呀?”
草,没法交流。
卢晏挤出一个笑容,“滚出去,一千字检讨。”
从那天开始,刘雨晨就经常出现在卢晏办公室里,东摸摸西摸摸,就算卢晏不理他,他也能自己坐一下午,说一天话。卢晏发现,刘雨晨看见他,眼里亮晶晶的。
有光。
卢晏盯着坐在边上写题的少年许久,突然低下头。
糟糕,脸红了。
“老师新年快乐!!”刘雨晨在教职工宿舍楼下喊。
“刘雨晨你不要半夜三更大声喧哗!”一头乱毛的卢晏踢着拖鞋对着阳台底下喊。
楼下的少年穿得单薄,一看就是刚从被窝里掐着点钻出来的。卢晏骂骂咧咧地裹了件外套就要往楼下跑,路过门边,迟疑了一下。
他伸手拽过一条毛毯。
跑到楼下,卢晏把毛毯扔到他头上:“滚回去睡觉!”
“老师你也不回家过年吗!”刘雨晨很幸福的抱着毛毯。“关你什么事。”卢晏愣了一下。对哦,他怎么也不回家?
“老师那我们一起过年吧?”
“我拒绝。”卢晏往家里走,“找你妈去。”
“老师,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家了。”少年的声音苍白而空洞,没有感情。说得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事,他的声音被雪带走了一般。
卢晏回头时,刚好有一滴水从刘雨晨的脸上滑落。
是天使。多年后,卢晏依旧笃定。卢晏几十年里坚定不移一刻不停的相信上帝,这一刻,他同样也相信。
“我也没有,”卢晏在风声呼啸中搂过他瘦弱的肩膀,“走吧,回去过年。”
这是他们第一次有肢体的接触,灵魂的亲密。眼泪咕噜噜滚下来,染湿他的脸,让白白的冰霜爬上来。
然而他的唇却是在笑。
“老师,我想妈妈了,我很想很想。”
“人固有一死。”
“我怕死。”
“那就好好活着,”卢晏看着他的眼睛,“为了你重要的人。”
一年后,刘雨晨考上了大学。毕业典礼那一天,他是学生代表。卢晏在台底下看着他,看他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看女孩子们为他尖叫,看他成为某些人的青春。
成为他卢晏的独家记忆。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也是一个冬天,刘雨晨站在他的门口,问他:“难道我不来找你你就不找我了吗?”“我为什么要找你?”卢晏不可控制地别过脸。
“因为你喜欢我。”刘雨晨说。
“很巧啊,我也喜欢你。”刘雨晨看着他的眼睛。
“那,我们在一起吧。”
双引号结尾,刘雨晨撂下笔,他把稿纸放在镜头前:“我写好我们的故事啦!”他又用手肘拐拐卢晏,“快打招呼。”
“嗨。”卢晏很没有灵魂得摆摆手,“我要去结账了。”
卢晏离开了位置,刘雨晨看了他的背影好一会,最后低下头,打开了新的录像。
卢晏结完账回到座位,桌上只有一个摄影机和几张稿纸。卢晏一把抓起,飞也似的跑。
他穿过一丛丛人群,疯狂地跑。
“卢晏,我是刘雨晨。”视频里的刘雨晨眼睛很红。
“你也知道,今年,是我过得最后一个冬天了。我看不到春天了。没有我,你要怎么办呢?”
“谁在你工作的时候捣乱,谁偷吃你的盒饭呢?”
“卢晏,我怕死。”刘雨晨说,“我想回家。”
一个怕死的男孩,害怕恋人看他最后一眼的时候会哭,于是选择了自己离开。他要自己面对死亡。
卢晏跑到桥边。
“你果然还是找到我了。”刘雨晨嘟哝着,抹眼泪。
卢晏铁青着脸:“你在哪里我都找得到你。”
他伸出手,拉着他的少年:“刘雨晨,你摊上大事了,走,跟我回家。”
“什么大事?”刘雨晨还是要顶嘴。
卢晏停下,盯着他的眼睛。
“你涉嫌抛弃我未遂。”
“在我同意之前,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会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
镜头前的男孩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身边那个三十四五的男人,曾经是他的老师。
“卢晏,我们出来几天啦?”刘雨晨笑得很开心,提起了筷子。卢晏也笑,但是手上却毫不留情得拍掉他手上的刺身。
“出来了七十八天了。不许吃刺身。”
“就吃一个~”
“半个都不行。”
这一次,卢晏花光自己半生积蓄带他的恋人出来旅游,纪念他们在那年相遇。
那年夏天,刘雨晨十七岁
“王欢欢,李彦明,刘雨晨……”
讲台上的卢晏抬头:“刘雨晨来了没有?”
没有,这是显而易见的。然而在数学课上了一半的时候,从后门溜进来的刘雨晨被一支粉笔截住了。
“刘雨晨就是你吧?下课来我办公室。”卢晏面无表情。教室里一片哄笑,清晨的阳光洒在少年的校服上,少年清秀的身子尴尬的伫着。
“你说吧,为什么迟到?”卢晏摘下金丝眼镜,抬起二郎腿坐在转椅上。
“我起晚了啊……”刘雨晨脸红,“老师你新来的呀?”
“你多大人了还迟到?你没有闹钟?”
“有……那老师你有没有女朋友呀?”
“你知不知道一节数学课有多重要?”
“早上都过了,老师你平时中午吃什么呀?”
草,没法交流。
卢晏挤出一个笑容,“滚出去,一千字检讨。”
从那天开始,刘雨晨就经常出现在卢晏办公室里,东摸摸西摸摸,就算卢晏不理他,他也能自己坐一下午,说一天话。卢晏发现,刘雨晨看见他,眼里亮晶晶的。
有光。
卢晏盯着坐在边上写题的少年许久,突然低下头。
糟糕,脸红了。
“老师新年快乐!!”刘雨晨在教职工宿舍楼下喊。
“刘雨晨你不要半夜三更大声喧哗!”一头乱毛的卢晏踢着拖鞋对着阳台底下喊。
楼下的少年穿得单薄,一看就是刚从被窝里掐着点钻出来的。卢晏骂骂咧咧地裹了件外套就要往楼下跑,路过门边,迟疑了一下。
他伸手拽过一条毛毯。
跑到楼下,卢晏把毛毯扔到他头上:“滚回去睡觉!”
“老师你也不回家过年吗!”刘雨晨很幸福的抱着毛毯。“关你什么事。”卢晏愣了一下。对哦,他怎么也不回家?
“老师那我们一起过年吧?”
“我拒绝。”卢晏往家里走,“找你妈去。”
“老师,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家了。”少年的声音苍白而空洞,没有感情。说得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事,他的声音被雪带走了一般。
卢晏回头时,刚好有一滴水从刘雨晨的脸上滑落。
是天使。多年后,卢晏依旧笃定。卢晏几十年里坚定不移一刻不停的相信上帝,这一刻,他同样也相信。
“我也没有,”卢晏在风声呼啸中搂过他瘦弱的肩膀,“走吧,回去过年。”
这是他们第一次有肢体的接触,灵魂的亲密。眼泪咕噜噜滚下来,染湿他的脸,让白白的冰霜爬上来。
然而他的唇却是在笑。
“老师,我想妈妈了,我很想很想。”
“人固有一死。”
“我怕死。”
“那就好好活着,”卢晏看着他的眼睛,“为了你重要的人。”
一年后,刘雨晨考上了大学。毕业典礼那一天,他是学生代表。卢晏在台底下看着他,看他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看女孩子们为他尖叫,看他成为某些人的青春。
成为他卢晏的独家记忆。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也是一个冬天,刘雨晨站在他的门口,问他:“难道我不来找你你就不找我了吗?”“我为什么要找你?”卢晏不可控制地别过脸。
“因为你喜欢我。”刘雨晨说。
“很巧啊,我也喜欢你。”刘雨晨看着他的眼睛。
“那,我们在一起吧。”
双引号结尾,刘雨晨撂下笔,他把稿纸放在镜头前:“我写好我们的故事啦!”他又用手肘拐拐卢晏,“快打招呼。”
“嗨。”卢晏很没有灵魂得摆摆手,“我要去结账了。”
卢晏离开了位置,刘雨晨看了他的背影好一会,最后低下头,打开了新的录像。
卢晏结完账回到座位,桌上只有一个摄影机和几张稿纸。卢晏一把抓起,飞也似的跑。
他穿过一丛丛人群,疯狂地跑。
“卢晏,我是刘雨晨。”视频里的刘雨晨眼睛很红。
“你也知道,今年,是我过得最后一个冬天了。我看不到春天了。没有我,你要怎么办呢?”
“谁在你工作的时候捣乱,谁偷吃你的盒饭呢?”
“卢晏,我怕死。”刘雨晨说,“我想回家。”
一个怕死的男孩,害怕恋人看他最后一眼的时候会哭,于是选择了自己离开。他要自己面对死亡。
卢晏跑到桥边。
“你果然还是找到我了。”刘雨晨嘟哝着,抹眼泪。
卢晏铁青着脸:“你在哪里我都找得到你。”
他伸出手,拉着他的少年:“刘雨晨,你摊上大事了,走,跟我回家。”
“什么大事?”刘雨晨还是要顶嘴。
卢晏停下,盯着他的眼睛。
“你涉嫌抛弃我未遂。”
“在我同意之前,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会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