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眼前的红带子随风飞舞，像是雪中起舞的舞姬，腰肢似水一般柔软，在风中舞蹈，怀若脑海中不禁想起了那个姑娘，那个告诉他们，将红带子系在树上的姑娘。
千千和春山一样，是被苏贵妃指派跟着怀若入侍漠北的宫女，不同的是，春山平安回到了姜国，还能整日跟在怀若身边插科打诨、说说笑笑，但千千却永远留在了瞿唐山。
初到漠北时，大家都很不适应，不少人明里暗里抱怨，埋怨怀若是个被皇帝抛弃的皇子，所以才配指来入侍，连累自己跟着到这里受苦。还说道怀若的母亲，为了飞上枝头如何勾引皇帝云云。
在来到漠北的前一个月，苏贵妃将怀若接进了自己宫中，并在太后和司礼官的主持下，将怀若认作自己的儿子，对外都说这是苏贵妃的生子，因身体病弱，前些年养在宫外，近日才接了回来。
实际上只是漠北使者要求入侍皇子必得是贵子才可，点名要皇帝最疼爱的四皇子入侍，苏贵妃没有办法，才接来了怀若，养在自己宫中，拿他顶替四皇子。
怀若听那些宫女说话实在气不过，就气呼呼地走过去，说道：“我的生母是苏贵妃，你们不记得了吗？这是在漠北不是在姜国，随便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掉脑袋，再说，你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皇家之事，换一个皇子早把你们的舌头拔了！”
众人嘀咕着越走越远，连礼也不曾行过，怀若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红白，心里气愤又尴尬。
眼下已是临近新年，往年和母亲在甘泉殿时，虽然没有别人家过年那样隆重，但母亲也会竭尽所能地让只有三个人的甘泉殿里热闹起来。
院里的银杏树早就脱光了叶子，枝干看起来光秃秃的，任凭再厚重的雪落下来也不会在它身上留下半片，像个封心锁爱的老和尚，片雪不沾身。
怀若在院里拿着比自己还高的扫把扫着地上的落雪。最近天气极冷，雪花落在地上一层一层地叠起来，踩上去是松松软软的，怀若很喜欢在上面玩。
但张嬷嬷岁数大了，湿冷的天气对她来说难耐极了。张嬷嬷每日避免不了地需要在院中走动，软薄的鞋底沾上雪后在进屋，雪就化成了水，湿哒哒的，不久张嬷嬷又走出来，重新沾上雪，如此往复，张嬷嬷每日都会腿脚疼痛。
怀若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天不亮就拿着扫把开始扫起来，将雪花凑成一堆一堆，积在角落里。
“怀若！”母亲突然唤他：“快来拿丝布，祈愿搭福啦！”
这天是除夕，母亲也早早起来，从衣柜下层的包包里翻出一尺珍藏的陈年红丝布。母亲沿着丝布边缘小心翼翼地裁下一条来，在布条上写写画画，都是些怀若看不懂的字符。
“这搭红的丝布要挂的高高的，神灵才能听到，这就交给怀若了！”
怀若自信满地将丝布掖进腰间，登登几下就爬上了树，越过前几年母亲挂的低矮的搭红，一路爬到高处。
“够了够了，小心摔下来。”母亲担忧地说道。
怀若用腿盘住树干，将红丝布系在了自己能够到的最远处。
搭红过后就可以对着丝布许新一年的心愿了，怀若左思右想，不知道许些什么，只好偷偷看旁边的母亲，看着母亲放下双手，怀若凑过去问：“母亲母亲，你许了什么愿啊？”
“自然是希望我的小怀若快快长大啦，怀若呢，许了什么愿？”
怀若没想好，转头又去问张嬷嬷：“嬷嬷嬷嬷，你许了什么愿啊？”
“我许愿今天膳司局有余出来的山楂，我拿了回来好给小殿下做糖葫芦吃。”
“啊？”怀若不禁失望：“嬷嬷，一年只能许一次，你只想要给我做糖葫芦吗？”
“哈哈殿下，眼下，我就只想做糖葫芦，所以就许愿要糖葫芦了。”嬷嬷笑着说。
许完了愿，母亲回屋收拾，嬷嬷去了膳司局，急着查验祈福许愿是否灵验。
而怀若还站在树下，实在想不出新的一年许什么愿，半晌，才想出个希望母亲身体健康来。许完以后还不忘和银杏树讨价还价，说自己还没想好，等想好了还要许一个正式的来。
快到中午时，嬷嬷才从膳司局回来，怀若正和母亲剪窗花，不知道是不是许愿真的灵验，嬷嬷真的带了好多山楂回来，红彤彤的，看起来馋人极了。
出了山楂还有不少食材，往日膳司局虽然也会给甘泉殿送饭，但总是有今天没明天，送来的饭菜也都是冷的，母亲和嬷嬷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做。
拿了食材，母亲和嬷嬷开始忙碌了起来，嬷嬷准备做糖葫芦，母亲则着手开始准备包饺子。
怀若看着她们的身影，心想，原来除夕就是一个大家都要忙起来的节日。
但到了漠北却不同，漠北人没有过新年的习俗，到了除夕的前一天，都是冷冷清清的，廷昭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常常不见人影，漠北来的宫人们也都提不起兴趣。
怀若心里想着这个本该忙碌热闹的日子，眼前只能坐在床边看着未解的棋盘打发时光，暮色将至，实在是一天中最孤单的时间了。
母亲此刻在做什么呢？和张嬷嬷一起准备明日搭红的丝布吗？自己不在，她们的布条一定挂得不够高。
怀若眼前的棋局一步未动，天色却已经暗了下来，这时廷昭才从外面回来。
“怀若！”他叫着怀若的名字进了屋：“怎么没点灯呢？”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怀若有些抱怨。
“哦……上次……上次赛马的陈公子叫我，去……去帮他的马挑些草料，他的马是中原来的，挑……挑食。”
“那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怀若起身，从棋桌前走到床边：“就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外边这么冷，再说，马厩里不干净。”
“那里不干净了，你浑身上下还不都是干干净净的。”怀若在气头上，听不进去他的解释。
“下次，下次一定带你去，别生气啦。”
“谁要跟你去！外边那么冷，傻子才出去！”
廷昭无奈，擦了擦刚才洗的手，走到怀若身边：“明日除夕，生气不好。”
“我没生气！我要睡觉！你快出去！”
怀若“温柔”三连，廷昭只好赶紧离开，关上了门，在门口不禁笑了笑，心想：
这小鬼。
眼前的红带子随风飞舞，像是雪中起舞的舞姬，腰肢似水一般柔软，在风中舞蹈，怀若脑海中不禁想起了那个姑娘，那个告诉他们，将红带子系在树上的姑娘。
千千和春山一样，是被苏贵妃指派跟着怀若入侍漠北的宫女，不同的是，春山平安回到了姜国，还能整日跟在怀若身边插科打诨、说说笑笑，但千千却永远留在了瞿唐山。
初到漠北时，大家都很不适应，不少人明里暗里抱怨，埋怨怀若是个被皇帝抛弃的皇子，所以才配指来入侍，连累自己跟着到这里受苦。还说道怀若的母亲，为了飞上枝头如何勾引皇帝云云。
在来到漠北的前一个月，苏贵妃将怀若接进了自己宫中，并在太后和司礼官的主持下，将怀若认作自己的儿子，对外都说这是苏贵妃的生子，因身体病弱，前些年养在宫外，近日才接了回来。
实际上只是漠北使者要求入侍皇子必得是贵子才可，点名要皇帝最疼爱的四皇子入侍，苏贵妃没有办法，才接来了怀若，养在自己宫中，拿他顶替四皇子。
怀若听那些宫女说话实在气不过，就气呼呼地走过去，说道：“我的生母是苏贵妃，你们不记得了吗？这是在漠北不是在姜国，随便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掉脑袋，再说，你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皇家之事，换一个皇子早把你们的舌头拔了！”
众人嘀咕着越走越远，连礼也不曾行过，怀若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红白，心里气愤又尴尬。
眼下已是临近新年，往年和母亲在甘泉殿时，虽然没有别人家过年那样隆重，但母亲也会竭尽所能地让只有三个人的甘泉殿里热闹起来。
院里的银杏树早就脱光了叶子，枝干看起来光秃秃的，任凭再厚重的雪落下来也不会在它身上留下半片，像个封心锁爱的老和尚，片雪不沾身。
怀若在院里拿着比自己还高的扫把扫着地上的落雪。最近天气极冷，雪花落在地上一层一层地叠起来，踩上去是松松软软的，怀若很喜欢在上面玩。
但张嬷嬷岁数大了，湿冷的天气对她来说难耐极了。张嬷嬷每日避免不了地需要在院中走动，软薄的鞋底沾上雪后在进屋，雪就化成了水，湿哒哒的，不久张嬷嬷又走出来，重新沾上雪，如此往复，张嬷嬷每日都会腿脚疼痛。
怀若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天不亮就拿着扫把开始扫起来，将雪花凑成一堆一堆，积在角落里。
“怀若！”母亲突然唤他：“快来拿丝布，祈愿搭福啦！”
这天是除夕，母亲也早早起来，从衣柜下层的包包里翻出一尺珍藏的陈年红丝布。母亲沿着丝布边缘小心翼翼地裁下一条来，在布条上写写画画，都是些怀若看不懂的字符。
“这搭红的丝布要挂的高高的，神灵才能听到，这就交给怀若了！”
怀若自信满地将丝布掖进腰间，登登几下就爬上了树，越过前几年母亲挂的低矮的搭红，一路爬到高处。
“够了够了，小心摔下来。”母亲担忧地说道。
怀若用腿盘住树干，将红丝布系在了自己能够到的最远处。
搭红过后就可以对着丝布许新一年的心愿了，怀若左思右想，不知道许些什么，只好偷偷看旁边的母亲，看着母亲放下双手，怀若凑过去问：“母亲母亲，你许了什么愿啊？”
“自然是希望我的小怀若快快长大啦，怀若呢，许了什么愿？”
怀若没想好，转头又去问张嬷嬷：“嬷嬷嬷嬷，你许了什么愿啊？”
“我许愿今天膳司局有余出来的山楂，我拿了回来好给小殿下做糖葫芦吃。”
“啊？”怀若不禁失望：“嬷嬷，一年只能许一次，你只想要给我做糖葫芦吗？”
“哈哈殿下，眼下，我就只想做糖葫芦，所以就许愿要糖葫芦了。”嬷嬷笑着说。
许完了愿，母亲回屋收拾，嬷嬷去了膳司局，急着查验祈福许愿是否灵验。
而怀若还站在树下，实在想不出新的一年许什么愿，半晌，才想出个希望母亲身体健康来。许完以后还不忘和银杏树讨价还价，说自己还没想好，等想好了还要许一个正式的来。
快到中午时，嬷嬷才从膳司局回来，怀若正和母亲剪窗花，不知道是不是许愿真的灵验，嬷嬷真的带了好多山楂回来，红彤彤的，看起来馋人极了。
出了山楂还有不少食材，往日膳司局虽然也会给甘泉殿送饭，但总是有今天没明天，送来的饭菜也都是冷的，母亲和嬷嬷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做。
拿了食材，母亲和嬷嬷开始忙碌了起来，嬷嬷准备做糖葫芦，母亲则着手开始准备包饺子。
怀若看着她们的身影，心想，原来除夕就是一个大家都要忙起来的节日。
但到了漠北却不同，漠北人没有过新年的习俗，到了除夕的前一天，都是冷冷清清的，廷昭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常常不见人影，漠北来的宫人们也都提不起兴趣。
怀若心里想着这个本该忙碌热闹的日子，眼前只能坐在床边看着未解的棋盘打发时光，暮色将至，实在是一天中最孤单的时间了。
母亲此刻在做什么呢？和张嬷嬷一起准备明日搭红的丝布吗？自己不在，她们的布条一定挂得不够高。
怀若眼前的棋局一步未动，天色却已经暗了下来，这时廷昭才从外面回来。
“怀若！”他叫着怀若的名字进了屋：“怎么没点灯呢？”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怀若有些抱怨。
“哦……上次……上次赛马的陈公子叫我，去……去帮他的马挑些草料，他的马是中原来的，挑……挑食。”
“那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怀若起身，从棋桌前走到床边：“就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外边这么冷，再说，马厩里不干净。”
“那里不干净了，你浑身上下还不都是干干净净的。”怀若在气头上，听不进去他的解释。
“下次，下次一定带你去，别生气啦。”
“谁要跟你去！外边那么冷，傻子才出去！”
廷昭无奈，擦了擦刚才洗的手，走到怀若身边：“明日除夕，生气不好。”
“我没生气！我要睡觉！你快出去！”
怀若“温柔”三连，廷昭只好赶紧离开，关上了门，在门口不禁笑了笑，心想：
这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