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的喜欢，我应下了
封呈总会做一个梦。
梦中应是冬春交替之际，春雨潺潺，紫禁城的颜色似乎也变得格外鲜明。
是的，这便是当年联合军阀攻入清廷皇宫的场景。
说是攻，其实不过就是新旧政权的交易谈判，彼时还十七岁的封呈与一名小人儿相遇。
小人儿身着华丽戏服，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却盖不住那如小鹿般的清澈双眸。封家原是杀人越货的马匪，打交道的皆非良善之辈，封呈哪见过这样乖巧可爱的小人，连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小了几分。
带着一名小跟班的小人儿与封呈带领的巡逻兵不期而遇，面对眼前穷凶极恶的军阀兵士，那小跟班吓得腿抖成筛子，小人儿却少年老成，依旧镇定自若，编了个家逢巨变，被充入宫中升平署成了一名唱戏太监的凄惨故事，那小跟班则又是另一个凄惨故事的主角。两人受不了升平署总管的虐待，趁着宫中混乱才逃出来。
“恳请军爷放小的一条生路。”小人儿跪地祈求，声音琤琤琅琅，语含悲调，他的悲痛，闻者落泪见者伤心，为首的封呈被那直击人心的眼神扣动心弦，一眼万年。
向来冷硬的人心中生出怜爱，遂放了人。
封呈不确定濯濯是否还记得那时的一面之缘，但他记了两世。
“是的，是一名红衣戏子。”林宣确定道。
一瞬间，濯濯有点恍惚，红衣戏子，好像是有点熟的，隐隐觉得在记忆的一角似乎存在着这么一个形象。
又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林宣又说，“总长最喜欢我穿红色戏服的模样。”怀着一种令人伤感的怀念，“从前，我谁都瞧不上，哪怕那般骄横，总长都不舍得指责我。”
“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林宣说着说着，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总长为何要送我走呢？我早早便知道自己是替身，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在乎他身边还有没有别人，我不过是想长长久久地陪着他，哪怕只是偶尔想起我也行。可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亲手斩断了这么多年的情分，我到底有哪处不好呢？”
面对泪如雨下的美人，濯濯多少有些不忍，劝慰道，“何必呢？”
林宣红着眼横了濯濯一眼，“你又懂什么？”
他抹了一把泪，站起身愤慨道，“也不用你假好心，我知道如今的我对总长来说如蝼蚁一般。可还不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咱们走着瞧。”
说罢这句话，林宣摔门而去。
濯濯叹了口气，虽说是幻境，可又有着这般真实的情感。
男男女女，行走奔波，各自背负各自的使命。
我只想回家，濯濯心想。
封呈、林宣甚至于贺延川，他们每个人都怀揣着真实的感情，可濯濯不是，他的所有行为都归结于“回家”二字之上。
封呈推门而入，对于屋内只剩濯濯一人他毫无表示，闭口不提小凤仙，只是笑着拍拍濯濯的肩，“我忙完了，说好教你跳舞的，不如现在兑现承诺吧。”
濯濯摇摇头，“跳就算了，我还是看看就好。”
封呈很好说话，笑道，“都依你。”
濯濯抬头看了眼封呈，“你……”
封呈报以微笑，温暖明亮，看着像个好人，“怎么了？”
明明也是能给别人带来温暖的人，留给世人的印象却是阴狠毒辣。
这样矛盾的一个人，濯濯兴许要花普通人的一生来与其打交道，他深吸口气，“你喜欢我是吗？”
封呈有些惊喜，他的眼睛里带上闪烁的光，弯起眉眼，“濯濯才看出来呀。”
濯濯直视他，说了句，“好。”
封呈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濯濯认真地一字一句，“我说好，你的喜欢，我应下了。”
没有多余的情绪修饰，只是像陈述一个事实那般，简简单单地说道。
但这足以教封呈为之欣喜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确认了一遍，濯濯将自己的答案又重复了一遍。
封呈欢喜极了，一把将濯濯抱进怀中，与濯濯咬耳朵道，“你既这般说，就不许反悔。”
濯濯点点头，“好！”依然是陈述的语调，没有提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到老之类的要求。只是像朗读说明文那般，平淡到甚至没什么记忆点。
随后，濯濯又同封呈提了自己的要求，“只是平常不要给我过分特权，至少不要那么大张旗鼓的弄得人尽皆知。”
这会封呈欢喜的还有什么思维，濯濯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封呈不免想到前世，他与濯濯确定关系经历了好一番磨难，远不如今生这般顺畅。果然，主动点是有好处的。而且，这也从侧面印证前世各种各样的事都是可以改变的，包括生死。
夜里，封呈又梦见了那场紫禁城的初见。
不同以往的是，梦里小人儿的面容能看清了，是小小的濯濯。
最终他扑进了自己的怀抱，张着湿漉漉闪亮亮的大眼睛对封呈说，“阿呈，我应下了！”
周末，依照与杨会长的约定，濯濯该去杨府当那位杨小姐的家庭教师。
封呈果然来一大早就来接他。
孔妈妈向来极憎恨这些军阀，甚至偶尔会因着撞见巡街的警察而发疯，濯濯便早早安排孔莲舟带着孔妈妈去早市采购，并交代他多在早市上呆一会。
虽说，濯濯答应了封呈的示爱，但不知何故，封呈变得害羞起来，两人目前还只是拉个小手的程度，这让濯濯有些好奇，他本以为怎么说也该从亲亲抱抱开始，但封呈却忽然玩起了校园恋爱的那一套。
不过这样也好，这般纯洁的交往就不需要做过多的心理建设。
封呈像个大狗一样黏在濯濯身边，很幼稚地同濯濯交代没见的这些天做了什么。
濯濯时不时地应一句，表示自己有在听，偶尔会回应几句。
封总长出门排场自然不小，不过在濯濯的要求下，封呈的车与护兵都在离杨柳台子比较远的地方。
两人步行到轿车停放地，封呈笑着感慨，“这般看来，咱们就像老夫老妻似的。要是一辈子都能这么和和美美的就好了。”
是啊，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眨眼就过了。
梦中应是冬春交替之际，春雨潺潺，紫禁城的颜色似乎也变得格外鲜明。
是的，这便是当年联合军阀攻入清廷皇宫的场景。
说是攻，其实不过就是新旧政权的交易谈判，彼时还十七岁的封呈与一名小人儿相遇。
小人儿身着华丽戏服，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却盖不住那如小鹿般的清澈双眸。封家原是杀人越货的马匪，打交道的皆非良善之辈，封呈哪见过这样乖巧可爱的小人，连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小了几分。
带着一名小跟班的小人儿与封呈带领的巡逻兵不期而遇，面对眼前穷凶极恶的军阀兵士，那小跟班吓得腿抖成筛子，小人儿却少年老成，依旧镇定自若，编了个家逢巨变，被充入宫中升平署成了一名唱戏太监的凄惨故事，那小跟班则又是另一个凄惨故事的主角。两人受不了升平署总管的虐待，趁着宫中混乱才逃出来。
“恳请军爷放小的一条生路。”小人儿跪地祈求，声音琤琤琅琅，语含悲调，他的悲痛，闻者落泪见者伤心，为首的封呈被那直击人心的眼神扣动心弦，一眼万年。
向来冷硬的人心中生出怜爱，遂放了人。
封呈不确定濯濯是否还记得那时的一面之缘，但他记了两世。
“是的，是一名红衣戏子。”林宣确定道。
一瞬间，濯濯有点恍惚，红衣戏子，好像是有点熟的，隐隐觉得在记忆的一角似乎存在着这么一个形象。
又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林宣又说，“总长最喜欢我穿红色戏服的模样。”怀着一种令人伤感的怀念，“从前，我谁都瞧不上，哪怕那般骄横，总长都不舍得指责我。”
“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林宣说着说着，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总长为何要送我走呢？我早早便知道自己是替身，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在乎他身边还有没有别人，我不过是想长长久久地陪着他，哪怕只是偶尔想起我也行。可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亲手斩断了这么多年的情分，我到底有哪处不好呢？”
面对泪如雨下的美人，濯濯多少有些不忍，劝慰道，“何必呢？”
林宣红着眼横了濯濯一眼，“你又懂什么？”
他抹了一把泪，站起身愤慨道，“也不用你假好心，我知道如今的我对总长来说如蝼蚁一般。可还不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咱们走着瞧。”
说罢这句话，林宣摔门而去。
濯濯叹了口气，虽说是幻境，可又有着这般真实的情感。
男男女女，行走奔波，各自背负各自的使命。
我只想回家，濯濯心想。
封呈、林宣甚至于贺延川，他们每个人都怀揣着真实的感情，可濯濯不是，他的所有行为都归结于“回家”二字之上。
封呈推门而入，对于屋内只剩濯濯一人他毫无表示，闭口不提小凤仙，只是笑着拍拍濯濯的肩，“我忙完了，说好教你跳舞的，不如现在兑现承诺吧。”
濯濯摇摇头，“跳就算了，我还是看看就好。”
封呈很好说话，笑道，“都依你。”
濯濯抬头看了眼封呈，“你……”
封呈报以微笑，温暖明亮，看着像个好人，“怎么了？”
明明也是能给别人带来温暖的人，留给世人的印象却是阴狠毒辣。
这样矛盾的一个人，濯濯兴许要花普通人的一生来与其打交道，他深吸口气，“你喜欢我是吗？”
封呈有些惊喜，他的眼睛里带上闪烁的光，弯起眉眼，“濯濯才看出来呀。”
濯濯直视他，说了句，“好。”
封呈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濯濯认真地一字一句，“我说好，你的喜欢，我应下了。”
没有多余的情绪修饰，只是像陈述一个事实那般，简简单单地说道。
但这足以教封呈为之欣喜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确认了一遍，濯濯将自己的答案又重复了一遍。
封呈欢喜极了，一把将濯濯抱进怀中，与濯濯咬耳朵道，“你既这般说，就不许反悔。”
濯濯点点头，“好！”依然是陈述的语调，没有提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到老之类的要求。只是像朗读说明文那般，平淡到甚至没什么记忆点。
随后，濯濯又同封呈提了自己的要求，“只是平常不要给我过分特权，至少不要那么大张旗鼓的弄得人尽皆知。”
这会封呈欢喜的还有什么思维，濯濯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封呈不免想到前世，他与濯濯确定关系经历了好一番磨难，远不如今生这般顺畅。果然，主动点是有好处的。而且，这也从侧面印证前世各种各样的事都是可以改变的，包括生死。
夜里，封呈又梦见了那场紫禁城的初见。
不同以往的是，梦里小人儿的面容能看清了，是小小的濯濯。
最终他扑进了自己的怀抱，张着湿漉漉闪亮亮的大眼睛对封呈说，“阿呈，我应下了！”
周末，依照与杨会长的约定，濯濯该去杨府当那位杨小姐的家庭教师。
封呈果然来一大早就来接他。
孔妈妈向来极憎恨这些军阀，甚至偶尔会因着撞见巡街的警察而发疯，濯濯便早早安排孔莲舟带着孔妈妈去早市采购，并交代他多在早市上呆一会。
虽说，濯濯答应了封呈的示爱，但不知何故，封呈变得害羞起来，两人目前还只是拉个小手的程度，这让濯濯有些好奇，他本以为怎么说也该从亲亲抱抱开始，但封呈却忽然玩起了校园恋爱的那一套。
不过这样也好，这般纯洁的交往就不需要做过多的心理建设。
封呈像个大狗一样黏在濯濯身边，很幼稚地同濯濯交代没见的这些天做了什么。
濯濯时不时地应一句，表示自己有在听，偶尔会回应几句。
封总长出门排场自然不小，不过在濯濯的要求下，封呈的车与护兵都在离杨柳台子比较远的地方。
两人步行到轿车停放地，封呈笑着感慨，“这般看来，咱们就像老夫老妻似的。要是一辈子都能这么和和美美的就好了。”
是啊，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眨眼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