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移植
路霄霄体内埋着的寄生种子，是她所有昏厥不适的来源。
把种子拔出来，再还给李成刚，就好比做器官移植，需要审慎小心，还要注意各种排异反应。因而，李成刚在给路霄霄种下寄生时，使用了路追明的血做媒介。
这样，鬼气会缠绕在路霄霄的每一根血管中，渗透伤害着她。
谭白要拔除这颗种子和它刚刚萌发出的幼苗，必须全神贯注，如同做手术。当然，她不在乎李成刚的话，直接给他填回去也是可以的，但李成刚已经七十多岁了，这么做的后果肯定是李成刚当场死亡。
谭白无所谓的。
但是灵异科那边还要活人。他们可以对谭白这种干私活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规定有漏洞嘛——但要是真的把人搞死了，就太不好交差了。
真麻烦。
谭白最怕麻烦。
谭白休息好了去路安医院时，路追明坚持同去。
即使谭白说只需要他的一管血。
最后病房里站满了人，主操的谭白，作为“土壤”的李成刚，病人路霄霄，灵异科押送李成刚的洛阳，作为媒介的路追明，上保险的徐洞然，还有单纯陪同的路夫人徐娴雅。
黑压压的一屋子。
这项操作对谭白来说，不算容易，但也不算特别困难。她很庆幸送李成刚过来的是洛阳而不是范高寒，不然她要被那臭小子烦死。
谭白本来觉得自己是做手术，有这一屋子人在，突然变成了舞台表演。
她从腰间的蛇皮袋子里摸出三张符，像降服僵尸一样，分别贴在路霄霄、路追明、李成刚的额头。
步骤繁琐，要求操作精准，但不算复杂，她只需要像做科学实验的小学生一样按部就班去操作就可以了。
谭白深吸一口气，先给自己静静心。
然后，她手上起了一个镇雷诀，先把路霄霄体内不属于她的鬼气收起来，压到她额头的黑痣当中，然后双手一提，把路霄霄额头的黑痣生生揭了起来。
路霄霄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徐娴雅扭过头去，不忍看。
谭白左手飞快地结了一个单手八卦指，然后摊平掌心，五指虚握，黑痣立刻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扭曲尖叫。
这种尖叫路追明等人是听不见的。
洛阳微含忧虑地看了她一眼。
谭白右手一指路追明，路追明额头的符纸瞬间翻飞起来，带着路追明身上的一点生气向谭白飞来。
不得不说，谭白是故意把场面搞得这么花里胡哨神神叨叨的。场面收拾大一点，更能唬人，办完了事要报酬的时候更理直气壮。
然而下一刻，谭白脸色立刻变了。
她从那种气定神闲，变成了无法置信。
路霄霄额间提起的黑痣，和路追明的生气相冲。
这说明当初李成刚在路霄霄身上种下寄生时，不是以路追明的血为媒的。
谭白手势变动，瞬间放弃了路追明额间那张纸符，她快步走到徐娴雅身前，在她肩膀上一拍。
然而，那颗芝麻大小的黑痣，和徐娴雅的生气相会到半途，就再次冲开。
谭白深深看了路霄霄一眼。
事到如今，难道她能给路霄霄还回去么？
她两手收拢，直接将黑痣埋进了李成刚额头。
路家准备的谢礼是一部分现金和平安大学旁边的一套小公寓。
谭白对这个报酬很满意。
但她没有收了东西就走。
她让洛阳带走了半死不活的李成刚，让徐洞然在病房里稍微看护一下路霄霄。
然后她独自面对路追明和徐娴雅。
她缓缓地呼吸，然后说道：
“我建议你们去做一下亲子鉴定。”
徐娴雅的脸色立刻变了，她脸上的满足安宁瞬间破裂，摇摇欲坠。她颤抖着声音说：
“小谭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谭白漠然地看着她：
“路夫人，我说得够明白了。
“路霄霄是不是路先生的亲生女儿……你应该有数吧？”
从路追明的生气与路霄霄的黑痣相冲这一表象来看，并不能直接推出路霄霄不是路追明亲生的。
但假如李成刚为路霄霄种下寄生时，依托的是路追明的血缘，那么在路霄霄身上长出的黑痣必然可与路追明的生气融合无碍。现在，黑痣可与徐娴雅部分相合，说明用路霄霄身体温养过的鬼气和徐娴雅的血缘相亲，但不是一体——路霄霄是徐娴雅的亲生女儿无疑，李成刚用的血缘媒介不是徐娴雅，也不是路追明，路追明不是路霄霄的亲生父亲。
根据以上一切，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路霄霄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
李成刚借了路霄霄生父的血缘。
这些全不归谭白管了。
她的活已经干完，报酬也到手，剩下的谁绿了谁谁的女儿是谁生的，这种恩恩怨怨，就留给雇主自己去解决。
她把其他人支走，是为了暂时保护一下路家人的隐私。
“暂时”。
这件事还是要告诉市局的。
市局拘留了李大为和李成刚。李成刚为了替儿子还债，让孙子有学可上，受雇于李大为，拿他的钱财替他办事，这是李成刚的动机。
那么李大为呢？
根据他们做的背景调查，李大为小时候家里穷，上不起学，是路追明的父亲资助了他。李大为读完中专以后，找了一份工作，在工厂做工人，然而几年后，工厂倒闭了。
那时路追明已经逐步接手了家族企业。
他出钱让失业的李大为考了驾照，从此以后，就把李大为带在身边，让他做自己的司机。
一带就是二十年。
李大为四十多岁未成家。
他说，做老板的司机就是要随叫随到，他不适合组建家庭。老板给了他如今的生活，他要用心工作，报答老板。
这段知恩图报的故事，曾经传为佳话。
没人想到李大为能联合别人囚禁路追明，害他的女儿，意图葬送他的家业。
那李大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谭白离开路氏夫妇，不想参与他们后续的任何撕扯。
她走进路霄霄的病房，徐洞然正坐在床边给路霄霄讲笑话。
路霄霄一口一个“洞然哥”地叫着。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过去，她不知道父亲失踪，不知道亲切温和的司机叔叔心怀怨怼，此刻，她也不知道父亲并非父亲。
谭白看着路霄霄那张天真干净的脸，想到自己在路氏大楼里看到的股东栏，想起自己没有在路追明脸上看到路霄霄的一点影子。
把种子拔出来，再还给李成刚，就好比做器官移植，需要审慎小心，还要注意各种排异反应。因而，李成刚在给路霄霄种下寄生时，使用了路追明的血做媒介。
这样，鬼气会缠绕在路霄霄的每一根血管中，渗透伤害着她。
谭白要拔除这颗种子和它刚刚萌发出的幼苗，必须全神贯注，如同做手术。当然，她不在乎李成刚的话，直接给他填回去也是可以的，但李成刚已经七十多岁了，这么做的后果肯定是李成刚当场死亡。
谭白无所谓的。
但是灵异科那边还要活人。他们可以对谭白这种干私活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规定有漏洞嘛——但要是真的把人搞死了，就太不好交差了。
真麻烦。
谭白最怕麻烦。
谭白休息好了去路安医院时，路追明坚持同去。
即使谭白说只需要他的一管血。
最后病房里站满了人，主操的谭白，作为“土壤”的李成刚，病人路霄霄，灵异科押送李成刚的洛阳，作为媒介的路追明，上保险的徐洞然，还有单纯陪同的路夫人徐娴雅。
黑压压的一屋子。
这项操作对谭白来说，不算容易，但也不算特别困难。她很庆幸送李成刚过来的是洛阳而不是范高寒，不然她要被那臭小子烦死。
谭白本来觉得自己是做手术，有这一屋子人在，突然变成了舞台表演。
她从腰间的蛇皮袋子里摸出三张符，像降服僵尸一样，分别贴在路霄霄、路追明、李成刚的额头。
步骤繁琐，要求操作精准，但不算复杂，她只需要像做科学实验的小学生一样按部就班去操作就可以了。
谭白深吸一口气，先给自己静静心。
然后，她手上起了一个镇雷诀，先把路霄霄体内不属于她的鬼气收起来，压到她额头的黑痣当中，然后双手一提，把路霄霄额头的黑痣生生揭了起来。
路霄霄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徐娴雅扭过头去，不忍看。
谭白左手飞快地结了一个单手八卦指，然后摊平掌心，五指虚握，黑痣立刻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扭曲尖叫。
这种尖叫路追明等人是听不见的。
洛阳微含忧虑地看了她一眼。
谭白右手一指路追明，路追明额头的符纸瞬间翻飞起来，带着路追明身上的一点生气向谭白飞来。
不得不说，谭白是故意把场面搞得这么花里胡哨神神叨叨的。场面收拾大一点，更能唬人，办完了事要报酬的时候更理直气壮。
然而下一刻，谭白脸色立刻变了。
她从那种气定神闲，变成了无法置信。
路霄霄额间提起的黑痣，和路追明的生气相冲。
这说明当初李成刚在路霄霄身上种下寄生时，不是以路追明的血为媒的。
谭白手势变动，瞬间放弃了路追明额间那张纸符，她快步走到徐娴雅身前，在她肩膀上一拍。
然而，那颗芝麻大小的黑痣，和徐娴雅的生气相会到半途，就再次冲开。
谭白深深看了路霄霄一眼。
事到如今，难道她能给路霄霄还回去么？
她两手收拢，直接将黑痣埋进了李成刚额头。
路家准备的谢礼是一部分现金和平安大学旁边的一套小公寓。
谭白对这个报酬很满意。
但她没有收了东西就走。
她让洛阳带走了半死不活的李成刚，让徐洞然在病房里稍微看护一下路霄霄。
然后她独自面对路追明和徐娴雅。
她缓缓地呼吸，然后说道：
“我建议你们去做一下亲子鉴定。”
徐娴雅的脸色立刻变了，她脸上的满足安宁瞬间破裂，摇摇欲坠。她颤抖着声音说：
“小谭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谭白漠然地看着她：
“路夫人，我说得够明白了。
“路霄霄是不是路先生的亲生女儿……你应该有数吧？”
从路追明的生气与路霄霄的黑痣相冲这一表象来看，并不能直接推出路霄霄不是路追明亲生的。
但假如李成刚为路霄霄种下寄生时，依托的是路追明的血缘，那么在路霄霄身上长出的黑痣必然可与路追明的生气融合无碍。现在，黑痣可与徐娴雅部分相合，说明用路霄霄身体温养过的鬼气和徐娴雅的血缘相亲，但不是一体——路霄霄是徐娴雅的亲生女儿无疑，李成刚用的血缘媒介不是徐娴雅，也不是路追明，路追明不是路霄霄的亲生父亲。
根据以上一切，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路霄霄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
李成刚借了路霄霄生父的血缘。
这些全不归谭白管了。
她的活已经干完，报酬也到手，剩下的谁绿了谁谁的女儿是谁生的，这种恩恩怨怨，就留给雇主自己去解决。
她把其他人支走，是为了暂时保护一下路家人的隐私。
“暂时”。
这件事还是要告诉市局的。
市局拘留了李大为和李成刚。李成刚为了替儿子还债，让孙子有学可上，受雇于李大为，拿他的钱财替他办事，这是李成刚的动机。
那么李大为呢？
根据他们做的背景调查，李大为小时候家里穷，上不起学，是路追明的父亲资助了他。李大为读完中专以后，找了一份工作，在工厂做工人，然而几年后，工厂倒闭了。
那时路追明已经逐步接手了家族企业。
他出钱让失业的李大为考了驾照，从此以后，就把李大为带在身边，让他做自己的司机。
一带就是二十年。
李大为四十多岁未成家。
他说，做老板的司机就是要随叫随到，他不适合组建家庭。老板给了他如今的生活，他要用心工作，报答老板。
这段知恩图报的故事，曾经传为佳话。
没人想到李大为能联合别人囚禁路追明，害他的女儿，意图葬送他的家业。
那李大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谭白离开路氏夫妇，不想参与他们后续的任何撕扯。
她走进路霄霄的病房，徐洞然正坐在床边给路霄霄讲笑话。
路霄霄一口一个“洞然哥”地叫着。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过去，她不知道父亲失踪，不知道亲切温和的司机叔叔心怀怨怼，此刻，她也不知道父亲并非父亲。
谭白看着路霄霄那张天真干净的脸，想到自己在路氏大楼里看到的股东栏，想起自己没有在路追明脸上看到路霄霄的一点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