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审讯
“无关的事不要提。”洛阳冷淡地说。
李成刚却没有罢手，他絮絮叨叨，像是叙述，又像是威胁：
“我仔细想了，你不可能天赋异禀到可以追踪我打出的所有死气……一定是你师父传授了你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没有这种传承，只能靠捡别人剩的……”
他把“鬼气”叫作“死气”。
谭白懒懒地抬起眼皮：“不好意思，就是天赋。”
“不可能！不可能！我只见过一个人！他可以用肉眼直接看到死气！你怎么会！你怎么会！！”
李成刚的情绪过于激动，一口气堵在胸口，话直接梗住了。
几秒后，他才慢慢地把气平顺了。
洛阳敲敲桌子：“你别真死在局里。问你的，老实交代，别提无关紧要的！你和李大为把路追明囚禁起来，是什么目的？”
“是不是取血？”谭白问，“你们抽了路追明的血？”
李成刚哑着嗓子嗬嗬笑了两声，拒绝回答。
洛阳皱起眉头。
寄生的事，他之前只是略有耳闻。如果李成刚拿了路追明的血去做寄生，那么李大为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另一边，李大为也在接受审讯。
和李成刚的落魄潦倒截然相反，李大为竟然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刮了胡子，剃了头发，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然后他在装傻。
在李成刚被押到市局之前，他就已经接受了一个小时的审讯，在这一个小时中，他要么是一问三不知，要么就是随便回答一些不知所云的东西。
常规的人没有逼他。
一方面，至关重要的李成刚还没到；另一方面，在审讯中，“熬”也是一个重要手段。
现在李成刚到了，结合李成刚的供述和已经证实的王强的供述，可以开始考虑逼退李大为。
刑警老吴在审讯室重新坐下。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和李成刚把路追明囚禁在李家村翻箩巷137号。”老吴说，“翻箩巷137号是李成刚家的老房子，三个月前，他把房子卖了，办理了过户手续，但一个月前，他又出钱把房子买了回来——李成刚的两个儿子沉迷赌博，输光了家底，李成刚哪来的钱？”
“我不知道。路总也不是我囚禁的，他对我有恩，我不可能做这种事。”
李大为说。
“钱是你给的。”老吴说，“我们调了你的银行流水，一个月前，你把二十万现金分成三笔汇入三个不同的账户，这六个账户又把钱全部汇入了李成刚账上。”
“那二十万是夫人委托我给路小姐交的学费。”李大为说，“小姐学了很多特长，学费一直是我代交，缴费时间是每个月月中，过几天又该交费了。”
“一个月前，正好是春节，路霄霄春节也上课？”老吴看似感兴趣地问。
“是，她的课排得很满。”
“但你是路追明的司机，你天天守着的应该是路追明吧？路霄霄上课由你负责接送？”老吴说。
“我确实负责路总……”
“路霄霄的行程不归你管。”
“但我有时……”
“路家家大业大，为什么就用你一个司机？”
“我……”
“路霄霄春节上什么课？”
“钢琴……”
“你为什么要囚禁路追明？”
“因……”
李大为露馅了。
这个“因”字一出口，李大为就立刻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录音设备和摄像设备已经把他的所有反应都记录了下来。
老吴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接着说啊，为什么？”
李大为闭口不答。
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保持沉默。
此后，不论老吴如何嘲弄，他都盯着桌面，不肯再说一个字。
老吴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也不急，再次起身出去了。
那就要比耐心了。
看谁先把对方熬死。
李大为涉嫌非法监禁，在这一点上，他们已经有了证据，李大为想撑过二十四小时被释放是绝无可能的了。
路家的企业连续好几年在平安市纳税额第一，因而，涉及路家的案子，必须雷厉风行，加班加点地完成。
起初，只是出现了一个突发疾病猝死的员工。
几天后，路追明的女儿路霄霄突然昏厥，被送入路安医院。
紧接着，签完谅解书的家属起意反悔，纠集社会人员围堵路安医院。
围堵当晚，猝死员工的亲弟弟在医院天台离奇自杀。
有关路氏的新闻一夜之间爆炸，路追明却失踪了。
几天后，他被发现被囚禁在市郊的一间破屋里。
种种事件关联起来，市局终于从里面推出了头绪。
毫无疑问，这是一起涉及到超自然的犯罪。许多超自然犯罪的手法并不高明，但用意险恶，其中动机更是值得推究。
死者王建立和王建业的父亲王强，在各种各样的讯问下心理防线早已崩溃，直接交代了他在为大儿子料理后事时，收到一条匿名信息，同时银行账内收到了两万块的转账。
发信人给他长长的一串联系名单，让他以大儿子的死为由头去路安医院围堵路追明。发信人自称是路氏的竞争对手，要借这次事件搞垮路氏，并承诺事成之后，王强不仅可以拿到路氏更多的赔款，还可以得到发信人的报酬。
王强脑子一热，就按发信人说的做了。
从头至尾，发信人没有给出任何凭据，唯一可以被视作“承诺”的就只有被打进账户的那两万块钱。
王强打着已故儿子的名头做这一切，起因就是两万块钱。
王建业死后，他嚎啕大哭。
徐洞然觉得这太荒谬了。
谭白却说：“对于你来说，两万可能只是一天的花费，但对有的人，两万可以让他生活很久。”
谭白又说：“而且有的人，对孩子未必有什么太深的感情，他只在乎有没有人为他养老——现在王建业也死了，说不定王强悔恨只是因为想到没人给他养老送终了。”
徐洞然久久说不出话来。
李成刚的凄凉晚景，也和他的教育有关。他的两个儿子从小在他的打骂和侮辱下长大，早早辍学，后来踏入歧途，逮着老子吸血。
又可怜又可恨。
谭白说：“我以为你们这种出身的人，会看惯了各种争斗。”
“我的家人把我保护得很好。”徐洞然说，“我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我父母也没有，我们家的家业毫无疑问只会是我的。”
谭白沉默了一下，说：“我休息几天，要把路霄霄身体里的东西拔出来，你要一起去么？”
这是谭白第一次主动邀请他。
李成刚却没有罢手，他絮絮叨叨，像是叙述，又像是威胁：
“我仔细想了，你不可能天赋异禀到可以追踪我打出的所有死气……一定是你师父传授了你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没有这种传承，只能靠捡别人剩的……”
他把“鬼气”叫作“死气”。
谭白懒懒地抬起眼皮：“不好意思，就是天赋。”
“不可能！不可能！我只见过一个人！他可以用肉眼直接看到死气！你怎么会！你怎么会！！”
李成刚的情绪过于激动，一口气堵在胸口，话直接梗住了。
几秒后，他才慢慢地把气平顺了。
洛阳敲敲桌子：“你别真死在局里。问你的，老实交代，别提无关紧要的！你和李大为把路追明囚禁起来，是什么目的？”
“是不是取血？”谭白问，“你们抽了路追明的血？”
李成刚哑着嗓子嗬嗬笑了两声，拒绝回答。
洛阳皱起眉头。
寄生的事，他之前只是略有耳闻。如果李成刚拿了路追明的血去做寄生，那么李大为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另一边，李大为也在接受审讯。
和李成刚的落魄潦倒截然相反，李大为竟然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刮了胡子，剃了头发，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然后他在装傻。
在李成刚被押到市局之前，他就已经接受了一个小时的审讯，在这一个小时中，他要么是一问三不知，要么就是随便回答一些不知所云的东西。
常规的人没有逼他。
一方面，至关重要的李成刚还没到；另一方面，在审讯中，“熬”也是一个重要手段。
现在李成刚到了，结合李成刚的供述和已经证实的王强的供述，可以开始考虑逼退李大为。
刑警老吴在审讯室重新坐下。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和李成刚把路追明囚禁在李家村翻箩巷137号。”老吴说，“翻箩巷137号是李成刚家的老房子，三个月前，他把房子卖了，办理了过户手续，但一个月前，他又出钱把房子买了回来——李成刚的两个儿子沉迷赌博，输光了家底，李成刚哪来的钱？”
“我不知道。路总也不是我囚禁的，他对我有恩，我不可能做这种事。”
李大为说。
“钱是你给的。”老吴说，“我们调了你的银行流水，一个月前，你把二十万现金分成三笔汇入三个不同的账户，这六个账户又把钱全部汇入了李成刚账上。”
“那二十万是夫人委托我给路小姐交的学费。”李大为说，“小姐学了很多特长，学费一直是我代交，缴费时间是每个月月中，过几天又该交费了。”
“一个月前，正好是春节，路霄霄春节也上课？”老吴看似感兴趣地问。
“是，她的课排得很满。”
“但你是路追明的司机，你天天守着的应该是路追明吧？路霄霄上课由你负责接送？”老吴说。
“我确实负责路总……”
“路霄霄的行程不归你管。”
“但我有时……”
“路家家大业大，为什么就用你一个司机？”
“我……”
“路霄霄春节上什么课？”
“钢琴……”
“你为什么要囚禁路追明？”
“因……”
李大为露馅了。
这个“因”字一出口，李大为就立刻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录音设备和摄像设备已经把他的所有反应都记录了下来。
老吴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接着说啊，为什么？”
李大为闭口不答。
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保持沉默。
此后，不论老吴如何嘲弄，他都盯着桌面，不肯再说一个字。
老吴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也不急，再次起身出去了。
那就要比耐心了。
看谁先把对方熬死。
李大为涉嫌非法监禁，在这一点上，他们已经有了证据，李大为想撑过二十四小时被释放是绝无可能的了。
路家的企业连续好几年在平安市纳税额第一，因而，涉及路家的案子，必须雷厉风行，加班加点地完成。
起初，只是出现了一个突发疾病猝死的员工。
几天后，路追明的女儿路霄霄突然昏厥，被送入路安医院。
紧接着，签完谅解书的家属起意反悔，纠集社会人员围堵路安医院。
围堵当晚，猝死员工的亲弟弟在医院天台离奇自杀。
有关路氏的新闻一夜之间爆炸，路追明却失踪了。
几天后，他被发现被囚禁在市郊的一间破屋里。
种种事件关联起来，市局终于从里面推出了头绪。
毫无疑问，这是一起涉及到超自然的犯罪。许多超自然犯罪的手法并不高明，但用意险恶，其中动机更是值得推究。
死者王建立和王建业的父亲王强，在各种各样的讯问下心理防线早已崩溃，直接交代了他在为大儿子料理后事时，收到一条匿名信息，同时银行账内收到了两万块的转账。
发信人给他长长的一串联系名单，让他以大儿子的死为由头去路安医院围堵路追明。发信人自称是路氏的竞争对手，要借这次事件搞垮路氏，并承诺事成之后，王强不仅可以拿到路氏更多的赔款，还可以得到发信人的报酬。
王强脑子一热，就按发信人说的做了。
从头至尾，发信人没有给出任何凭据，唯一可以被视作“承诺”的就只有被打进账户的那两万块钱。
王强打着已故儿子的名头做这一切，起因就是两万块钱。
王建业死后，他嚎啕大哭。
徐洞然觉得这太荒谬了。
谭白却说：“对于你来说，两万可能只是一天的花费，但对有的人，两万可以让他生活很久。”
谭白又说：“而且有的人，对孩子未必有什么太深的感情，他只在乎有没有人为他养老——现在王建业也死了，说不定王强悔恨只是因为想到没人给他养老送终了。”
徐洞然久久说不出话来。
李成刚的凄凉晚景，也和他的教育有关。他的两个儿子从小在他的打骂和侮辱下长大，早早辍学，后来踏入歧途，逮着老子吸血。
又可怜又可恨。
谭白说：“我以为你们这种出身的人，会看惯了各种争斗。”
“我的家人把我保护得很好。”徐洞然说，“我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我父母也没有，我们家的家业毫无疑问只会是我的。”
谭白沉默了一下，说：“我休息几天，要把路霄霄身体里的东西拔出来，你要一起去么？”
这是谭白第一次主动邀请他。